所有的戏剧都是历史剧。

戏里的人，其实都是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

或者就是我们自己。

——莫言

戏剧介绍

战国末年，群雄逐鹿，秦国一家独大，势吞天下。曾为秦国人质的燕太子丹仇恨惶恐之余，征寻刺客，谋划刺杀秦王嬴政。

燕国乡间的一处屠狗房内，秦舞阳、狗屠、高渐离等人空谈"侠士好名"之道，背后讥嘲"剑客"荆轲四处送礼谋求前途的行径。荆轲拜访剑客田光企图摆脱落拓的现状，不想田光却以性命相交将刺秦大业委托于他。荆轲尚在接受与推拒间徘徊时，燕太子丹又以豪宅、美姬相赠。两难之际，刺秦的计划已无法控制地悄然展开。期间，荆轲爱上了太子丹赠予的美人燕姬。心思婉转的燕姬与荆轲演习刺秦的经过，一语道破荆轲的困境，并且指出了一条晦暗得令人瞠目却又堂皇得青史留名的解决之道......

如同哈姆雷特面临“生存还是毁灭”的两难选择，荆轲也存在“刺秦还是不刺”的内心纠结。

用现代思想讲述古老故事的《我们的荆轲》与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一样，表达了人类共同的困境。

今天，我们通过对话的形式，看莫言老师，畅谈《我们的荆轲》这部剧的创作感悟，解密这部大戏的创作故事。

解密：《我们的荆轲》

被访者：莫 言

访 者：孙 丹

关于剧本

问：有人认为您在《我们的荆轲》这部作品里不仅解构了一个刺客，结构了一个荆轲刺秦的故事，甚至解构了历史，解构了我们一直以来的历史观。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或者说，这是您的初衷吗?

莫言：历史剧，其实都是现代人借古代的事来说现在的事。但古代的事到底真相如何?其实谁也说不清楚。我们现在看到的历史，我觉得都被严重加工过。我想，所谓古人，从根本上看，跟我们没有什么差别。因此，我没有刻意去解构历史，我只是把古人和现代人之间的障碍拆除了。

问：您当初为什么会写这个话剧?又为什么会选择荆轲这一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来作为自己故事的主角呢?

莫言：写戏的动力，一是兴趣；二是内心深处有话要说。《我们的荆轲》这个戏题材的选择是有挺大偶然性的。我曾经给空政话剧团写过一个小剧场话剧《霸王别姬》，演出后获得很大成功，由此也激发了我写历史剧的热情。空政话剧团在那之后也希望再排历史剧，请了一位编剧写荆轲的故事，话剧团希望我参与改编。我看了之后觉得人家写得挺好，但是我不想按照传统历史剧的套路来写这个故事，我希望能够解构它，并且上升到-一个哲学层面来讨论它。于是，在非典时期，我闷在家里一个星期，写出了这个剧本。后来部队整编，这个剧团不存在了。这个剧本就闲置了，直到人艺的任鸣导演看中了它。

关于荆轲

问：无论是文学界还是史学界，对荆轲刺秦这一事件都有很多版本在讨论，您到底怎样解读这个故事，或者说您笔下的荆轲到底为了什么而刺秦?

莫言：这个故事是个几乎全民熟悉的故事，无论来源是《史记》、野史或者戏剧戏曲。对我来说这是个优势，也是个难点。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荆轲，我怎样用严密的推演，把我心中这个故事讲出来。让别人看了能够理解和接受，这是我一直考虑的问题。

《我们的荆轲》里，荆轲最初显然是为了遵循一个很常规的侠客道的规则，包括各种明的和暗的规则而被卷人刺秦这件事。他对刺奏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模糊。他也在不断寻找自己行为的支点，为自己构建一个刺秦的目的。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每一个理由都难以说服自己。为了人民不成立、为了正义不成立、为了公道也不成……于是他寻找到一个千古流芳作为自己刺秦的意义，一个看似激动人心的意义。然而随着刺秦时刻的接近，随着他与燕姬之间沟通的逐渐深入，千古流芳的意义其实也被消解掉了。最后，荆轲刺秦只是成为了一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事。根本没有目的!自然也没有意义。

问：您怎么界定荆轲的最后的刺杀行为，悲剧或者闹剧?

莫言：这是一个以我们目下的戏剧观念很难定性的戏。它有悲剧成分、有喜剧成分、有闹剧成分，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正剧。但我觉得以古希腊的悲剧概念(而不是以当下被作为喜剧对立面的悲剧)来界定这个戏，还可以算是比较准确的。

(本内容节选自《的舞台艺术》艺术中的《对话录：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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