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哲学与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艺术与自然的关系成为古典艺术哲学的基础对吗 黑格尔哲学与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

黑格尔哲学与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

2024-07-14 03:2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内容提要】黑格尔哲学是古典形而上学的集大成者,它以几近完美的方式构建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包罗万象的形而上学体系,但是由于西方传统哲学的许多基本观念受到了人们的质疑,黑格尔哲学由此而进入了历史博物馆,它既标志着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也标志着古典形而上学的终结,因而分析黑格尔对于形而上学的贡献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关键词】黑格尔哲学;古典形而上学;实体即主体;辩证法。

 

在现代哲学中,康德哲学与黑格尔哲学的命运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康德哲学始终是哲学史研究的中心话题之一,论文论著汗牛充栋,数不胜数;而黑格尔哲学却往往充当了批判的靶子,成了形而上学的“替罪羊”。究其原因,在某种意义上说,康德哲学是现代哲学的开端,而黑格尔哲学则标志着古典哲学的终结。如果从19世纪末20世纪初开始西方哲学没有发生重大的转向,黑格尔哲学将是不可逾越的顶峰。正是由于西方哲学的转向,古典哲学的许多基本观念受到了人们的质疑,这无异于釜底抽薪,其结果便使黑格尔哲学成了历史博物馆中精美的“艺术品”,我们虽然可以惊叹其体系之完美,但终究不过是历史的遗迹。尽管如此,研究黑格尔哲学并非没有意义。作为形而上学史上的一座里程碑,黑格尔哲学将西方古典哲学的形而上学底蕴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们若想了解古典形而上学,没有比黑格尔哲学再好的“教科书”了。不仅如此,实际上黑格尔的许多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地渗透到了后来的哲学之中,变成了人们的共识。总而言之,黑格尔哲学与古典哲学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我们可以不无夸张地说,黑格尔哲学对古典哲学的概括和总结使之成为了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一部没有黑格尔的哲学史是不可想象的,一部没有黑格尔的形而上学史更是不可想象的。本文意在展现黑格尔对于形而上学的贡献,并且说明黑格尔对于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亦意味着它的终结。

 

 

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一书的序言中说道:“照我看来,--我的这种看法的正确性只能由体系的陈述本身来予以证明--一切问题的关键在于:不仅把真实的东西或真理理解和表述为实体,而且同样理解和表述为主体。” [1]这就是黑格尔著名的“实体即主体”的基本原则,也是他重建形而上学的基础和核心。

在哲学史上第一个提出“实体即主体”的是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在《范畴篇》中曾经从逻辑判断的角度为实体(ousia)下了一个基本规定:“实体,在最严格、最原始、最根本的意义上说,是既不述说一个主体,也不存在于一个主体之中。” [2]所谓实体就是只能充当判断中的主词(主体)而不能充当宾词的东西,而包括实体在内的所有范畴不仅仅是思维的规定,而且也是“存在的意义”。不过当黑格尔宣称“实体即主体”的时候,无论实体还是主体在概念上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从笛卡尔开始,“我思”这一自我意识原则集中体现了近代哲学主体性的觉醒,主体不仅仅是判断中的主词,而是更多地被用于人类理性尤其是认识能力,也正因为如此,主体与客体被明确地区别开来。由于近代哲学通过与客体之间的差别来确立主体的地位,这就注定了它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两者的同一性问题。现在黑格尔提出“实体即主体”的原则,其目的就是将近代哲学的主观性原则与古代哲学的客观性原则融为一体。因此与亚里士多德相比,黑格尔考虑更多的是实体本身的能动性。所谓“实体即主体”要说明的是,实体不仅是客观的,而且其自身就是能动的,这样的实体就是“活的实体”。

近代哲学从笛卡尔开始便陷入了二元论的困境。斯宾诺莎的实体固然强调了实体一元论,然而却缺少自我意识的能动性原则。康德和费希特倒是发扬了主体的能动性原则,然而由于他们坚持思维就是思维,因而始终无法扬弃外部世界的坚硬的现实。谢林要求超越思维与存在之间的对立,但是其哲学赖以为基础和出发点的“绝对”由于超越于一切差别和矛盾之外,所以又陷入了无差别的绝对与有差别的世界之间的矛盾而不能自拔。与他们相比,黑格尔则主张“实体即主体”,因为实体唯有在自身中就蕴含着运动发展的内在动力,它才可能展开自身而成为现实。换言之,实体并非无差别的同一性,而是在其自身内部就蕴含着否定性和矛盾:由于实体自身就具有能动性,所以它自己否定自己而成为发展出来的现实。因此,只有当我们把实体同时也理解为主体,理解为自己展开自己的运动的时候,才能说明它的现实性,而实体作为主体的能动性就表现在它自身之中就包含着纯粹的否定性,因而它是单一的东西自己否定自己从而分裂为二,将自己树立为对立面,然后扬弃自身中的矛盾和对立,重建自身统一性的过程。由于实体就是主体,其自身就具有能动性,因而实体的运动过程乃是它的自我运动,世界就是它的外化和展开。于是实体的运动就成了一个以终点为目的的自己展开自己、自己完成自己的“圆圈”,而且只有当实体真正成为主体,从潜在展开自身并且重建自身同一性的时候,它才是现实的。[3]由于实体重建自身同一性的工作乃是通过人类精神的认识活动来实现的,因而人类精神认识绝对的过程,也就是绝对自己认识自己的过程。当马克思说《精神现象学》是黑格尔哲学的诞生地和秘密的时候,这不仅意味着《精神现象学》第一次展示了黑格尔哲学的基本原则和体系的雏形,而且意味着它揭示了绝对精神的秘密。

如果说在希腊早期哲学中自然与产生自然的原因是同一的,中世纪时被人们区别为“产生自然的自然”(natura naturans)与“被产生的自然”(natura naturata),那么黑格尔则致力于将两者合二为一:自然同时是原因也是结果,它是自我生成的。“绝对”是形成宇宙的原因,宇宙则是“绝对”展开、演化的结果,它们不是两个东西,而是同一个东西是自我展开、自我形成、自我完成的过程。“绝对”就像一颗宇宙的“种子”,其中蕴涵着后来发展出来的所有因素,最终通过人类精神达到了自觉或自我意识,从而成为真正现实的“绝对”即“绝对精神”。黑格尔有时称“绝对精神”为“上帝”,但作为“绝对精神”的上帝不是人格神,而是宇宙的内因。就此而论,黑格尔与斯宾诺莎一脉相承,可以看作是哲学史上最大的泛神论者。

“实体即主体”充分体现了古典形而上学的目的论原则。康德在通过自然的合目的性完成其哲学体系的时候,始终谨慎地视之为“调整性的”原理,而其后继者尤其是黑格尔则在重建形而上学的道路上“超越”了康德哲学,重新恢复了目的论的客观性。黑格尔像亚里士多德一样主张自然是有目的的活动,在他看来,“目的是直接的、静止的、不动的东西;不动的东西自身却能引起运动,所以它是主体。它引起运动的力量,抽象地说,就是自为存在或纯粹的否定性。结果之所以就是开端,只因为开端就是目的;或者换句话说,现实之所以就是关于此现实的概念,只因为直接性的东西,作为目的其本身就包含着‘自身’(das Selbst)或纯粹的现实。”。[4]由此,黑格尔便以《精神现象学》所达到的结果作为出发点,踏上了重建形而上学的道路,而《逻辑学》则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在西方哲学中,逻辑原本就具有形而上学的意义。前有亚里士多德,后有康德,他们为黑格尔树立了榜样。不过两者不同之处在于,亚里士多德的范畴体系是存在的意义,而康德的范畴体系则是主体先天的认识形式。在某种意义上说,黑格尔试图将两者结合起来,在近代哲学自我意识原则的基础上重建形而上学的范畴体系。

黑格尔区分了三种客观性:唯物主义所说的客观性,康德纯粹主观性意义上的客观性,以及他所主张的客观性。在他看来,单纯的物或单纯的主观性都不是真理,真理乃是两者的“结合”,即“思想所把握住的事物自身”。[5]在近代哲学中,通常逻辑学亦即形式逻辑所研究的只是单纯主观的思维形式,而古代哲学却有所不同。古代的形而上学主张“惟有通过思维对于事物和在事物身上所知道的东西,才是事物中真正真的东西;所以真正真的东西并不是在直接性中的事物,而是事物在提高到思维的形式、作为被思维的东西的时候。因此,这种形而上学认为思维及思维的规定并不是与对象陌生的东西,而毋宁是对象的本质,或者说,事物与对事物的思维”,因而“思维在它的内在规定中,和事物的真正本性是同一个内容”。[6]作为形而上学的创始人,亚里士多德从范畴入手来解决存在问题,通过以实体(ousia)为中心的十个范畴确立了“存在之网”或世界的逻辑结构。康德对亚里士多德的范畴体系作了调整,提出了四组十二个范畴作为知性为自然立法的根据,以将范畴主观化、内在化的方式,有条件地确立了世界的逻辑结构。而黑格尔要做的工作就是恢复亚里士多德哲学的传统,重新赋予范畴以客观性的意义。

既然真理是“思想所把握住的事物自身”,我们就需要为之提出证明,这是《精神现象学》的任务。黑格尔像康德一样把关于逻辑范畴的证明称作“演绎”,不过这一“演绎”不是关于范畴应用于经验的客观有效性的证明,而是展示范畴的来源和生成的过程。康德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知性范畴如何是经验的先天条件的问题上,而他的后继者尤其是黑格尔则致力于追溯思想范畴的起源和形成的过程。他将人类精神认识绝对的历史看作是“纯科学概念”即范畴的形成史,《精神现象学》亦即“纯科学概念的演绎”,而《逻辑学》便以这些“纯科学概念”即范畴作为它的研究对象。[7]由于“纯概念就是对象的核心与命脉,正像它是主观思维本身的核心与命脉那样”,[8]所以认识论、本体论和逻辑学是同一的。

与亚里士多德和康德相比,黑格尔的范畴体系以整个哲学史作为它的丰富“资源”。在《精神现象学》中,人类精神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达到了“绝对知识”,于是整个认识过程便纯化成了范畴,《逻辑学》就以此作为它的对象。在黑格尔看来,人类精神对于绝对的认识是一个艰苦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亦是一个由浅入深、从简单到复杂、从抽象到具体的过程,而哲学史恰恰就是这一过程的最高体现。在哲学史中,每个哲学体系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哲学原则,它们都代表着人类精神认识绝对的一个阶段。因而看似相互对立、杂乱无章的哲学史实际上乃是“一个”哲学的发展过程,哲学家们的独特的哲学原则凝结为范畴,构成了范畴体系上的诸多环节。所以黑格尔主张历史与逻辑是一致的,他所做的工作无非是将人类精神认识绝对的哲学史纯化为一个有着内在联系的、有机的范畴体系。因此,黑格尔不仅消解了康德先验逻辑的单纯主观性和静态结构的局限性,而且将范畴体系展开为一个自我实现的动态过程,从而重新赋予了康德视为“内在的”形而上学的范畴体系以“超验的”形而上学的意义。于是黑格尔从“实体即主体”的原则出发构建了一个预悬终点为起点,以终点为目的的“圆圈”式的目的论形而上学体系,逻辑学所研究的范畴体系就是这个体系的本质结构。

在黑格尔看来,他的逻辑学所确立的范畴体系并不是他自己的独创,而是对哲学史这个关于绝对的认识史的概括和总结,所以他的工作就是以所有哲学的基本原则亦即范畴为“原料”形成一个统一的逻辑系统,而所有这些范畴作为“绝对”的诸多环节都被安排在恰当的位置上,由此而形成的即是一个完整的“绝对”。当然,这里所说的“绝对”还不是现实的绝对精神而只是绝对精神的“骨架”或结构,只有到了“精神哲学”之中绝对精神才真正成为现实,所以黑格尔称之为“绝对理念”。不仅如此,由于人类精神对于“绝对”的认识就是“绝对”对其自身的自我认识,因而“绝对”的范畴体系实际上并不是我们推演的结果,而是它自己扬弃自己、自己推演自己的自我运动。众所周知,黑格尔逻辑学中的范畴推演不乏牵强附会之处,不过从总体上看的确具有极其严整的逻辑必然性。

 

 

通常人们称黑格尔哲学为形而上学的完成,考虑到黑格尔后的形而上学有其不同的演变过程,或许称之为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更为恰当。在某种意义上说,黑格尔集之大成,将古典形而上学的基本原则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把握形而上学的本性、展示体系的构成原则以及构建形而上学的统一体系等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古典形而上学的出发点是宇宙的合理性,这也是它论证的核心。就此而论,黑格尔哲学的全部工作就在于证明宇宙的合理性。众所周知,黑格尔认为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实际上,黑格尔哲学的目的就是证明合理的就是现实的,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宇宙乃是合理性成为现实性的发展过程。近代哲学自笛卡尔开始谋求从第一原理出发推演整个形而上学体系,然而在如何确立第一原理以及第一原理与体系之间的关系等问题上陷入了困境。按照笛卡尔,第一原理之为第一原理,乃在于它是不证自明无可置疑的,但是由于第一原理与体系之间类似“线性”的推演关系,很难解决“无穷后退”的难题,因而具有独断论的嫌疑。黑格尔继承了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人的目的论思想,从形而上学研究宇宙之终极实在的本性出发,以“自己构成自己”的“实体即主体”为基本原则,形成了一个目的论的形而上学体系。

综观黑格尔的著述历程,从《精神现象学》、《逻辑学》到《哲学全书》,体现了他从结果(终点)回溯目的(起点),以目的展开为现实的目的论方式构建形而上学体系的过程。《精神现象学》描述的是人类精神认识绝对的历史,如果我们把人类精神看作是宇宙发展的最高阶段,那么人类精神认识绝对的历史也就是绝对认识自己的过程,从而便以合理性的现实性证明了现实性的合理性。于是,黑格尔从历史与逻辑同一的原则出发,将人类精神认识绝对的过程纯化为一个范畴体系,确立了宇宙的逻辑结构,在此基础上以《哲学全书》将宇宙自然乃至人类精神的全部发展过程囊括于一体,建立了一个包罗万象的形而上学体系。《哲学全书》全名为《哲学科学百科全书纲要》(Enzyklopädie der Philosophischen Wissenschaften im Grundrisse)。黑格尔将他准备教给学生们的哲学体系称作“百科全书”自有其深意。Enzyklopädie源于两个希腊语词汇:enkyklios(循环的、周期性、平常的)和paideia(教育),意即“全面教育”或“通才教育”。黑格尔不仅想以此来表达他的哲学体系是无所不包的集大成者,而且这个哲学体系是一个目的论式的自我完成的“圆圈”。

将一个包罗万象的宇宙构成为一个统一的形而上学体系,体系的构成原则至关重要,这就是黑格尔著名的辩证法。黑格尔以认识论、逻辑学、本体论或形而上学的同一作为其哲学的基本原则,而辩证法构成了它们的基本结构和运动形式。他站在近代哲学主体性原则的基础上恢复了古代哲学的辩证法传统,用辩证法来克服近代哲学机械世界观的局限,以辩证法为结构,第一次使形而上学形成了一个完整统一的体系。因而在某种意义上说,辩证法乃是黑格尔构建形而上学体系的关键。   

黑格尔辩证法的独特之处就在于他把宇宙万物看作是一个由于其内在矛盾而自我运动的过程,从而把真理理解为过程、结果和全体,理解为一个自己完成自己的“圆圈”。以往的形而上学总是企图在最初的、原始的开端中寻求真理,并且在不同程度上将它看作是独立于我们之外的现成的存在。黑格尔则把绝对精神看作是一个自我生成自我发展的过程,这个过程可以看作“前进-回溯”的辩证运动:“前进就是回溯根据,回溯到原始的真正的东西;被用作开端的东西就依靠这种根据,并且实际上将是由根据产生的”,因而“离开端而前进,应当看作只不过是开端的进一步规定,所以开端的东西仍然是一切后继者的基础,并不因后继者而消灭”,于是哲学之整体就成为了一个“圆圈”,在它之中,开端与终结、起点与终点乃是目的与目的的实现这样一个自我完成自我实现的关系。[9]     

 

 

如前所述,黑格尔哲学标志着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也标志着古典形而上学的终结。

毫无疑问,黑格尔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形而上学家,他将古典哲学的理性主义发挥到了极致,以“实体即主体”为核心,将认识论与本体论统一起来,以逻辑学为结构,以辩证法作为体系的构成原则,以目的论作为整体形式,将宇宙万物阐发为一个自己构成自己、自己完成自己的形而上学体系,终于使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哲学家们所怀抱的让哲学或形而上学成为科学的理想成为了现实。然而黑格尔之后,哲学“更新换代”,他的哲学既是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同时也亦标志着古典形而上学的终结。就此而论,我们可以说黑格尔既是最好的形而上学家,也是最坏的形而上学家:他是最好的形而上学家,因为没有哪个哲学家能够像他那样建立起如此恢宏如此庞大乃至如此“合理”如此严密的形而上学体系;然而由于古典形而上学这条路最终被证明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这位最好的形而上学家当然也就成了最坏的形而上学家。黑格尔之后,尤其是20世纪西方哲学扭转了哲学的方向,当人们为古典哲学和形而上学举行临终告别仪式的时候,黑格尔哲学理所当然地被摆上了祭坛,遭到了极其猛烈的批判。

在某种意义上说,黑格尔哲学之所以是古典形而上学的完成也是古典形而上学的终结,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莫过于古典哲学的基本观念遭到了人们的质疑。

哲学诞生之初,希腊人试图说明宇宙的本原,追求关于自然的知识,而这一哲学旨趣的萌生乃基于一系列未经审查的观念:宇宙自然是一个有规律、有秩序、有统一根据的合乎理性的有机整体。由于这些基本观念相继受到了质疑,使得西方哲学从古典哲学走向了现代哲学。有意思的是,最初的哲学思考建立在这些可疑的基础之上,如果希腊人一开始就因为质疑其基础而放弃哲学思考,或许哲学根本就不可能诞生。而对后人来说,维护这些基本观念无异于维护哲学的生命。黑格尔之伟大乃在于他是站在整个哲学史的高度思考哲学问题的第一人,从而使古典哲学的基本观念获得了充分的发挥。如果人们对于这些基本观念仍然坚信不疑,那么黑格尔哲学就是不可超越的顶峰。然而,当人们终于发现,我们无论如何无法证明盲目、偶然的外在宇宙是一个合乎理性的存在,由此便注定了黑格尔哲学的命运。如前所述,黑格尔哲学的全部工作意在论证合理性与现实性的统一,整个宇宙被解释为一个合理性展开为现实性的过程。他所营造的形而上学体系恢弘壮观且不失为精巧,但是由于其理性主义的基础坍塌了,所以这个体系也就失去了意义,充其量只能作为精美的艺术品供人欣赏。

纵观西方哲学史,哲学始终在怀疑之中前行。康德曾经说过,人类理性非常爱好建设,不只一次地把一座塔建成了以后又拆掉,以便察看一下地基情况如何。[10]黑格尔之后,古典形而上学这座塔的地基被彻底摧毁了,因而黑格尔在此基础上所营造的形而上学体系虽然雕梁画栋已臻完善,但却如空中楼阁,终究失去了现实意义。就此而论,黑格尔哲学的命运与古典哲学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

【注释】

[1]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上卷,第10页,商务印书馆1981年。

[2]亚里士多德:《范畴篇》,2a13。《亚里士多德全集》,第一卷,第6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年。

[3]参见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上卷,第11页。

[4]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上卷,第13页。

[5]黑格尔:《小逻辑》,第120页,商务印书馆1980年。

[6]黑格尔:《逻辑学》,上卷,第26页,商务印书馆1977年。

[7]参见黑格尔:《逻辑学》,上卷,第30页。

[8]黑格尔:《逻辑学》,上卷,第14页。

[9]黑格尔:《逻辑学》,上卷,第55-56页。

[10]参见康德:《未来形而上学导论》,第4页,商务印书馆1982年。

(原载《河南大学学报》2011年第3期。录入编辑:子客)



【本文地址】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CopyRight 2018-2019 办公设备维修网 版权所有 豫ICP备15022753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