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武汉纺织大学期刊社），丁黎玲（新疆大学纺织与服装学院）

一、命运与纺织的隐喻

命运是什么？命运是指事物或生物在内因和外因作用下的运动变化历程和运势。内因和外因都在一定限度内起作用，那么命运是可预见的，虽然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自认为改天逆命，但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古希腊神话中关于命运有这样的解读：五大创世神之一黑夜女神倪克斯靠单性繁殖孕育出三位命运女神，小妹克罗托负责纺织生命之线，二姐拉刻西斯使这条线经历各种波折，大姐阿特罗波斯则随时准备用剪刀剪断生命之线。1890年J.M.斯图威克所作油画《一根金线》（图1）就反映了这个故事，展示了古希腊人用纺织隐喻命运和历史。无独有偶，中国古人有“经天纬地”“五行五纬”“日月如梭”的表达，无不隐喻着人类历史似乎被一架“织机”般的东西在操纵（图2）。事实上，纺织与人类历史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在一些历史分歧点时就有纺织的身影。

图1 1890年J.M.斯图威克所作油画《一根金线》

图2 中国古代三台六星（形似一台斜织机机架）

二、纺织与人类的进化

技术是人类的存在方式，即没有技术就不可能存在人的进化和社会的发展。 借鉴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1889-1975）“挑战-应战”理论，我们就可解释原始技术包括原始纺织技术在人类进化和社会发展过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人类的进化先后经历了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四个阶段（图3）。面对热带森林逐渐变成草原的气候变化，如果没有南方古猿对气候巨变的“应战”，怎会有人类从树上到陆地直立行走的尝试呢？产生于东非的能人，为了应付生存的压力，如果没有学会打猎怎会有脑容量的激增和兽皮的应用呢？能人们如 果没有“应战”种族人口急增造成资源压力的勇气，怎么会裹着兽皮走出温暖的非洲，迈向相对寒冷的温带、寒带，最终进化成直立人呢？如果没有直立人对兽皮、石器、骨器、木器上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应用，怎么会有智人的智力进化呢？

图3 人类的进化

站在原始纺织技术考证的维度上看，如果没有能人、直立人对兽皮的应用，人类的祖先是不会走出非洲，从而缺失人类进化的链条，也不会进化成智人，更谈不上现在我们人类的 存在啊！兽皮的应用对于人类的进化至关重要，原因有二：

一是兽皮保暖功能扩大了直立人的活动区域，从低纬地区向高纬地区的迁移，并且延长了他们的活动时间，从白天延长到寒冷的夜晚。

二是兽皮改进了人类的打猎工具，从而获得支持脑力进化的宝贵肉食。如果没有肉食，能人、直立人是不可能进化成智人的。从直立人牙齿的变化可以找到证据：相对于能人的牙齿，直立人的后部牙齿减小，使相应的牙床和支持面部及下颌骨的骨结构减小，这显然与直立人更多地和更经常地以肉食代替若干植物性食物有关。前部牙齿的扩大并不与咀嚼食物相关，而与用嘴来撕咬肉食有关，例如，用牙撕扯肉食以便将其分割成小块，或是为了小孩食用而撕碎肉食等等。我们现代人对照自己的牙齿，就发现我们前排牙齿的撕咬功能，足见肉食在人类进化过程中的重要性。

人类是如何改进打猎工具，获得更多肉食的呢？我们从 1974 年发掘的山西许家窑遗址中可见一斑。其遗址中有 1 000 多个经过打制且大小各异的石球（图4）和众多的大型动物化石，难道仅用石球能打到大型动物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原始人掷石球的攻击距离和攻击力度不足以打到敏捷的猎物，另外其他打猎工具如木制长矛等进行远距离攻击的成功性比较小，只有与其他远距离攻击武器组合使用才能高效率的狩猎。我们认为正是用兽皮制成的投石索和弹弓同石球组合起来，配备以其他打猎工具如木制长矛等，才能进行高效率的打猎活动。 人类的原始纺织技术是从兽皮开始的。从图5中我们发现原始纺织技术的发展路径是: 皮服→纺纱→织造→纺织品服装。所不同的是原始服装（皮服，蕴含着原始纺纱技术。 因为只有皮带、皮绳才能将兽皮裹身，而它们的制作就是原始纺纱技术的萌芽）早于原始纺织技术，原始服装促进了原始纺织技术的发展。

图4 许家窑遗址出土的部分石球

原始纺织技术的出现是人类发展的必然产物。原始纺织技术伴随着人类从猿到人的发展过程。人类学告诉我们，人类每一次技术上的进步都是以人类的动物本能退化为代价的，这样使人类更加依赖于技术的发展。原始皮服（其中蕴含着原始纺纱技术）的出现扩大了活动空间和时间，使人类不断地向以前不能到达的地方扩散，恶劣的自然环境迫使猿必须摆脱动物本能，依赖于技术包括原始纺织技术来弥补动物本能的退化。我们可以这样说，原始皮服可能是从猿到人进化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进化环节；而原始纺织技术体系的产生是人类从狩猎文化到畜牧业文化和农业文化发展的最高技术成就（图 5）。

图5 皮服、原始纺织技术与人的进化、人类社会发展关系图

（作者简介：李强，博士，武汉纺织大学期刊社副编审，硕士生导师。丁黎玲，新疆大学纺织与服装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