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探讨的主要问题及解决方案分析

1.

作战概念无法通过自上而下的强制执行实现变革，需要依赖先进技术与能力作为催化剂

从一线作战人员的角度来看，对一个新的作战概念的接受程度往往取决于概念带来的新技术、新能力是否经过作战检验、能够实际提升作战效能和生存性，只有经过检验、能够让作战人员在战争中生存下来并取得胜利的能力和技术才能获得作战人员的认可，并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承认新概念的重要性，进而才能保证作战概念发挥变革作用。也就是说， 技术通过对作战人员的赋能在作战概念的实现中发挥催化剂的作用，从而实现真正的颠覆性。专刊中《未来指挥与控制：缩小知识差距》一文指出，如果作战人员和决策者认为未来的指挥控制能力对于在未来冲突中取得胜利并非至关重要，那么即使成功开发出这种能力，之后想将其纳入军事条令或组织中也将面临极大挑战，缺乏经实战检验的技术与能力作为催化剂，自上而下强制性地实施作战概念将遭遇巨大的障碍。要想推进JADO概念，其核心未来指挥控制能力必须充当推动根本性变革的催化剂，不能强迫变革。

2.

JADO解决方案应该是先进技术与人类作用综合集成的解决方案

目前空军对JADO的解决方案只片面强调了先进技术，但先进技术本身不能提供未来的指挥控制能力， 技术只能是使能因素，而不是决策方。专刊《前言》中指出，人工智能不是保证在未来冲突中取得胜利的灵丹妙药。《人工智能在ISR行动中的应用前景》一文列举了人工智能在应用中的各种局限甚至是缺陷，如人工智能在区分军事目标和民用目标中存在困境；人工智能无法保障目标交战所造成的预期平民附带损害不超过所获得的预期军事优势；人类无法轻易地理解人工智能系统为何以及如何得出结论，导致在系统出现故障时无法发现等等。

《未来指挥与控制：缩小知识差距》从另一个侧面指出了JADO如果只是片面的技术解决方案而缺乏人类参与的话，则根本无法提升作战能力。文章举例指出，足够先进的技术界面再加上数据融合后端为作战人员提供了大量直观信息，但这并不能确保提升决策能力；相反，如果决策人员未经充分培训，或者不了解系统上呈现的信息，那么在信息量增长的情况下，决策的准确性和质量反而会降低。提升决策能力的解决方案应该是 先进技术+信息化环境下的充分培训+知识库的综合解决方案。在具备先进技术的前提下，决策人员必须在信息化环境下接受专业而充分的培训，军种应构建有关系统及其作战环境的知识库，使作战人员能够持续获得知识赋能。同样，在针对未来环境的兵棋推演中，除了纳入自动化等级和分析外，必须界定和阐明人类交互的作用。

3.

JADC2中的任务保障模式应是企业云+传感器驱动的传输网络

太平洋空军司令部的首席技术/数据官詹姆斯·哈德森的《联合全域指挥控制中的任务保障》深入探讨了美国国防部网络存在的重大问题，提出了在JADC2中实现安全保障的可行方案。文章指出，目前国防部网络的监控-探测-响应模式下的赛博安全范式对大多数恶意的赛博行为者来说是无效的。国防部网络的防御者是在发生攻击之后再做出响应，不断地打补丁并使用防火墙和入侵检测工具，非但没有阻止攻击者，反而因为增加了网络组件，创造了更大的被攻击区域。

为实现联合全域指挥控制（JADC2），任务保障模式应变革为“企业云+传感器驱动的传输网络”。企业云能够扩展和保护国防部数据收集和分析，云存储提高了作战司令部共享数据的能力，避免了昂贵的跨司令部数据“竖井”基础设施，能够在各种环境下跨越所有军事行动（从战术前沿到大后方）以及所有密级运行。如果在整个国防部实施，企业云将提高国防部在JADC2环境中作战的能力。此外，国防部必须开发出一种与传输无关的方法，使每个领域的所有系统都能成为数据传输节点，部队和武器系统可在其中与无处不在的传感器全天候相连，实现近实时的作战响应。

4.

基于任务式指挥理念的“空中混合运用联队”能够有效应对与大国对手的远征作战

美国空军当前的作战范式是由空战中心（AOC）通过空中任务指令指挥空中远征联队（AEW），联队极度依赖空战中心，而空战中心几乎不向联队授予任何作战和指挥自主权。这种结构在与大国对手的远征作战中几乎不可行。对手可以拒止美军的后勤补给，甚至可以隔绝美作战部队、切断作战部队与指挥中心的联系，在得不到上级指令的情况下，空中远征联队的作战行动将难以为继。

《联合全域作战中的空中混合运用联队》提出，上述问题的解决方案蕴藏在改革联队组织中：不再按任务类型或单一平台（战斗机、轰炸机、赛博、空运等）来划分联队，而是由具备战斗机、轰炸机、加油机、电子战、赛博作战等作战能力的多个中队组成混合联队，践行敏捷作战运用（ACE）理念，在外部后勤和通信线路被切断的情况下，基于最后已知指令和联合部队指挥官对某个地理区域的意图，自行开发目标、完成目标工作并执行目标，独立执行全部任务，在被隔离或孤立的情况下做出决策。

“空中混合运用联队”解决方案与美国空军2021年4月刚刚发布的空军条令出版物《空军》（AFDP 1）的思路相吻合。AFDP 1指出，空军将“通过集中指挥、分布式控制和分散执行来执行任务式指挥”，这是对以往“集中指挥、分散执行”的空中力量运用原则的重要变革。专刊中《在强大的反介入/区域拒止威胁环境中取胜：优化印太地区联合全域指挥控制》一文表达了类似的观点，指出分布式指挥控制能够降低对通信架构的依赖，帮助隐身打击资产联合攻击集群渗入对手强大的综合防空系统。

空军大学校长詹姆斯•赫克撰写的《前言》同样认为，任务式指挥和分布式控制将有助于空军在联合全域战场空间持续对联合作战做出贡献，并预测二者将成为未来军事行动的固有组成部分。

三、小结

《空天力量》杂志的办刊目标在于展示并鼓励军事条令、战略、兵力结构、战备等国防事务领域的创新思想。本期JAOD专刊提出了不少推动概念实施的新思路。正如《前言》中所说，“虽然新的硬件和软件是未来作战的基本要素，但在为国家创造相关和决定性的能力方面，运用这些硬件和软件的思想和理念也同样重要。”在新的概念成形之前，美军十分重视概念开发前的基础理论研究，会有较长时间的理论研究和基础性技术研发作为铺垫，例如在推出分布式作战概念前，各军种部、美国空军实验室、智库等机构就对该概念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开展了近十年的理论研究。

美国空军部能够利用期刊这一平台倾听作战一线的指挥官对JADO/JADC2发展的问题与建议，对新概念的落地具有实践意义。仅从专刊收录的6篇文章来看，美国空军联队/中队级指挥官对JADO/JADC2持有较为正面和接纳的态度，认可分布式控制、任务式指挥的理念能够在应对未来作战环境中面临的新挑战中发挥积极作用，但同时对新技术在提升作战效能、保障生存性及使用安全性方面抱有一定怀疑，希望能够加强对人机互动等人类作用集成方面的重视程度。专刊中对于JADO涉及威胁空军军种利益的内容几乎没有涉及，原因大概是此类问题不属于联队级指挥官关注并能够改变的范畴。

本期专刊同时也反映出美军基层部队在日常训练中面临的一些问题，如空军人员在日常履职中鲜有机会能够获取跨平台集成甚至跨域集成的经验，这将对联合作战的实施构成不小的障碍，值得我方深入思考同类问题。

作者：中国电科28所 李晓文、朱虹

转自：防务快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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