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导读

微软公司及其子公司微软爱尔兰和微软俄罗斯因违反美国《出口管理条例》（EAR）以及《古巴资产管制条例》《伊朗交易和制裁条例》《叙利亚制裁条例》和《乌克兰/俄罗斯相关制裁条例》受到美国BIS和OFAC的联合调查，两家执法机构最终与微软公司达成330万美元的和解协议。

文章关键词：贸易合规体系建设、企业合规、出口管制、经济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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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基本情况

2023年4月6日，美国商务部产业和安全局（以下简称“BIS”）和财政部海外资产管理办公室（以下简称“OFAC”）同时发布消息，两家机构对Microsoft Corporation（以下简称“微软公司”）联合执法，对该公司及其子公司Microsoft Ireland Operations Ltd.（以下简称“微软爱尔兰”）和Microsoft Rus LLC（以下简称“微软俄罗斯”）违反《出口管理条例》（EAR）以及《古巴资产管制条例》《伊朗交易和制裁条例》《叙利亚制裁条例》和《乌克兰/俄罗斯相关制裁条例》的行为共同进行查处，最终达成和解协议。

二、违规行为

（一）出口管制违规行为

2016年12月至2017年12月期间，由于微软俄罗斯的雇员的不当行为，导致另一家微软子公司将受到EAR管辖的软件转移给被列入实体清单的俄罗斯机构FAU‘Glavgosekspertiza Rossii’（以下简称“FAU”）和United Shipbuilding Corporation Joint Stock Company（以下简称“United Shipbuilding”），其中前者参与了连接俄罗斯与乌克兰克里米亚的刻赤大桥的建设工程，后者主要参与俄罗斯海军战舰的研发和建造。经过调查发现，在FAU案件中，微软俄罗斯的本地员工以未列入实体清单的机构名称订购了这些软件许可，而在United Shipbuilding案件中，有不少许可协议也被增加到了未被列入实体清单的子公司名下。

（二）经济制裁违规行为

2012年7月至2019年4月，微软公司参与了1339项明显违反OFAC制裁计划的行为，包括出售软件许可、激活软件许可，以及从位于美国和爱尔兰的系统或服务器上向被制裁主体以及其他位于古巴、伊朗、叙利亚、俄罗斯和乌克兰克里米亚地区的最终用户提供相关服务，这些业务的总金额为12,105,189.79美元。

微软公司在俄罗斯通过“第三方许可解决方案合作伙伴”（LSP）的模式间接转售其软件许可和相关服务。在这一模式下，微软俄罗斯与LSP合作进行市场开拓，LSP与最终客户谈判确定最终销售价格并签署供应协议。支付方面，微软爱尔兰每年向LSP收取许可费用，LSP则将向最终客户单独收取费用。最终客户在该模式下购买软件后，先下载或以其他方式访问软件的副本，随后在其设备或网络上安装并使用产品密钥激活，进而实现对相关软件的访问、激活和管理（例如，续订、更新和增强软件功能等）。促成软件下载、许可激活、产品密钥验证和后续使用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有赖于美国或第三国人员管理的美国服务器和系统。同样，在乌克兰制裁计划下受到管制的最终客户收到的部分服务也是通过微软公司在美国的服务器和系统处理的。这些活动并未获得任何一般许可或其他豁免。

微软公司明显违规主要有以下五方面原因：第一，缺乏完整、准确的最终用户身份信息。第二，微软公司的黑名单筛选机制存在缺陷，例如，没有在数据库中汇总其已知的地址、姓名、税号等，也没有在SDN清单更新后及时对现有客户进行评估和筛查并及时纠正。第三，筛查黑名单时没有识别出被SDN主体拥有50%以上控制权的主体。第四，没有筛查出被制裁主体的外文（俄文、中文）名称。第五，没有对被制裁主体名称的常见变体做出标注。这些原因导致微软公司与被制裁主体持续保持业务关系。

综上所述，微软公司有54项明显违反《古巴资产管制条例》第515.201（b）（2）条的行为；30项明显违反《伊朗交易和制裁条例》第560.204和560.206（a）（2）条的行为；3项明显违反《叙利亚制裁条例》第542.207条的行为；以及1,252项明显违反《乌克兰/俄罗斯相关制裁条例》的行为。

三、处罚措施

美国OFAC根据《经济制裁执法指南》最终确定上述经济制裁违规行为的和解金额为2,980,265.86美元。与此同时，美国BIS与微软公司就违反EAR的行为达成了624,013美元的和解，并且在微软公司承诺履行与OFAC的和解协议的前提下，BIS从上述金额中抵免了276,382美元。最终，美国两家执法机构与微软公司达成的和解金额共计3,327,896.86美元。

四、考量因素

美国OFAC在进行处罚时主要考虑了以下两个方面的因素：

（一）加重因素

第一，微软公司在七年间将价值超过12,000,000美元的软件和服务从美国出口至被制裁主体及被制裁国家或地区，这表现出对美国制裁的漠视。调查机关认为这一明显的违规行为不是孤立或非典型的，微软公司有理由知道这种行为正在发生。

第二，微软公司提供美国软件和相关服务的行为损害了美国的外交政策目标，这些软件和服务使100多个被制裁主体受益，也包括为俄罗斯创造大量收入的当地企业。

第三，微软公司是一家全球领先的技术公司，在软件和相关服务销售和交易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和专业知识。换句话说，微软公司有责任和能力避免违规行为的发生。

（二）减轻因素

第一，证据未显示出微软公司美国办事处或管理人员意识到了明显的违规活动。其明显违规行为是在自我审查过程中发现的，随后微软公司开展了全面调查以发现导致明显违规行为的原因和违法程度。此外，微软公司对过去数千笔交易进行了回顾性审查，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分析，聘请了一个由20多名俄语律师组成的团队分析相关信件，并进行了多次访谈。

第二，微软公司自愿向OFAC披露了其明显违规行为，并配合OFAC的调查，包括主动提供大量详细信息并回应OFAC的问题。

第三，微软公司终止了被制裁主体的账户，停用了许可证密钥以防止被制裁主体继续激活微软的软件程序。此外，微软公司更新了其“暂停和关闭”程序，以便禁止已发现的受制裁方继续访问其产品和服务。

第四，在发现明显违规行为后，微软公司采取了重大补救措施，并通过大量投资和结构调整加强了其制裁合规计划。

小结

本案中，微软公司贸易合规体系的建设与使用情况在美国BIS和OFAC的行政执法和处罚过程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比重。由此说明，一方面美国贸易和制裁管理机关对企业合规体系建设非常重视，另一方面企业的合规体系建设在关键时刻确实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接下来，我们会通过系列文章，比照我国的刑事合规不起诉制度以及海关行政处罚主动披露制度，进一步分析美国贸易合规体系的特点，总结值得我们思考和借鉴的内容。

相关链接：

1.https://ofac.treasury.gov/media/931591/download?inline

2.https://www.bis.doc.gov/index.php/documents/about-bis/newsroom/press-releases/3259-2023-04-06-bis-press-release-bis-ofac-microsoft-settlement/file

作者介绍

郝竞宇律师具备海关监管、国际经济法、会计学等相关教育背景。曾在海关系统工作多年，并先后在国内多家知名律师事务所从事海关、出口管制和制裁、贸易救济等国际贸易法律及合规业务。近年来涉足的行业包括：汽车及零部件制造、飞机租赁、生物医药、跨境电商、密码产品、冶金矿藏等；服务的客户包括全球领先的汽车制造企业、欧洲著名制药企业、世界四大粮商、国内知名的生物医药上市公司以及众多中央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