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商报讯 “现在送外卖也难赚了，月入过万已成过去式！”

有8年外卖配送经验的曾志（化名）上午10点30分参加完周例会，一边啃着早上买的包子，一边开启抢单模式。来自嘉兴的他今年38岁，是饿了么杭州环北武林三队的外卖小哥，即便有多年的配送经验，如今终究逃不过接单难困境。

这也是眼下外卖小哥们遇到的普遍情况。曾志所在的配送小队有人因单子减少，钱难赚而离职了……有人走，也总有人加入，他们来自天南海北，出自各行各业。或许，今天给你送外卖的小哥曾是一位流水线上的工人，也可能是创业失败的小老板。

外卖行业究竟怎么了？

为赚钱：有人走，有人来

要想月入过万 就得延长工作时间

送外卖，这在很多人眼里是一项没有技术门槛的体力活，不仅时间自由，也没啥成本，只需一辆几百块钱的二手电动车就可“开工”。这跟网约车司机每个月上千块的租车佣金以及驾龄要求比起来，投入成本可忽略不计。最关键的是——外卖小哥们的收入可观，由于按件计费，在“肯吃苦就有钱赚”“时间自由”的思维下，这也成了不少人入行的想法。

曾志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一干就是8年。不可否认，刚开始跑外卖那几年，他确实尝到了甜头，“当时外卖刚兴起，饿了么、美团等平台还没建立配送团队，单子都是通过达达来送的。我最初跑达达时，骑手少、点外卖的人多，补贴也很高，三小时能赚320元。而现在就算动作快，一天跑八九小时也未必能赚到这个数。”他有些无奈地说，现在想月收入过万，就得延长工作时间。

来自安徽的李中飞（化名）也有同感。“以前当辅警时工资低，每个月不仅要还贷，还得往家里寄钱，听说跑外卖赚钱又自由，就辞职出来……”作为退伍军人的他胜在体力好，能适应高强度体力劳动，但最近因单量不稳定让他失去了工作动力。作为美团众包的骑手，他以往从上午10点到晚上10点能赚300多元，而现在为了达到以往的收入，不得不咬牙坚持到半夜12点收工。“除了吃饭睡觉，就拼命跑单，原以为自由又赚钱的工作却让我活得像台机器。在这一行待久了，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说话间他接了一个单子，匆匆离开。

今年开始，有不少做了五六年的老员工面对到手不断减少的钱，毅然选择了转行，而新员工又抱着赚钱的想法涌入骑手行列。记者采访当天，是江西小伙张宁（化名）入职美团的第15天，19岁的他带着满腔热情入行，目前在武林广场站点。当他看着自己日均200元的收入时有些疑惑，“我年初从网上看到外卖重金招人的消息才来的……”原本想就此开启美好生活的张宁意识到，现在的外卖不好送，抢单自然拼不过老员工，那只能选择延长工作时间。“第一天才送了15单，第1单因为路况不熟超时被扣了钱。现在慢慢熟悉了，动作也快起来了。”下午3点，刚吃过中饭的他匆忙开工，当时还不到20单。他给记者算一下，即使送到晚上10点也有可能完不成当日定下的35单的目标。他说时间不等人，简单聊了两句后又忙着送餐去了。

收入减少：单量减少+平台配送费降低，

导致人员流动大，送外卖适合临时过渡

外卖骑手的日子为何越来越难？因为骑手过剩？还是单量减少？

记者与外卖小哥的聊天中得知，一方面由于这几年疫情带来的影响，让不少餐饮店倒闭，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不舍得花配送费，更愿意到店消费，这就导致总体单量锐减，骑手陷入了互相抢单的被动竞争状态；另外一方面，平台给出的配送费以及绩效也逐渐减少。

“以前我们保俶路站点保持35人，一天总单量约1500单；现在站里估计25人，每天总单量只剩下七八百单吧！”作为美团专送的梁恒（化名）每天只能在以站点为中心5公里左右的半径接单，虽然专送模式对接的商家是固定的，但有些商家疫情期间倒闭了，有些商家的单量则不如以前，最终导致大家的派单量减少。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单量少了，平台的配送费和绩效也降了，这让梁恒失去了信心。“我们专送是分梯队计费的，以前每单最低价7元，最高9元；现在每单最低价4.5元，最高也就5.5元，现在的最高还比不上原来的最低价！”他还感慨道，以前超过1000单奖励约八百，现在只有约六百。“虽然收入没像网上说的腰斩这么恐怖，但确实大不如前。”说着他还算了笔账。以前每个月稳定在1500单左右，而如今单量不稳定，上个月只有1100单。按照以前均价8元计算，1500单，加上800元绩效，到手12800元收入；如今以均价5元计算，1100单，加上600元绩效，为6100元，再加上当下每月不定期的星级奖励，最终到手七八千。

面对收入的降低，李中飞有些犹豫。“我是美团众包，可以全城抢单，以前店多单多，而且遇到下雨天还有很多加价单子。现在不行了，不仅单量少了，加价的单子就更稀有了，收入自然比以前少了些。”李中飞说，接下来想找个固定工作，将送外卖作为兼职。

实际上，不只是美团，饿了么平台多名骑手也遇到收入不稳定的问题。“疫情之后有些门店调整了配送费，有人可能是舍不得支付高昂的配送费，加上现在春暖花开，出门走走总比宅家好！”曾志表示，目前除了单量少，平台各方面的规则也越来越严，有时一不留神还得扣钱，所以他们站点最近走了10多人，有些站点开始招兼职。就目前的收入来看，他建议想送外卖的新人可将骑手作为副业或暂时性过渡的职业。

外卖已不是失意打工人的最后兜底

重回职场需要能力的“自我修炼”

曾几何时，送外卖是很多失意打工人最后的退路。这个行业以低门槛和高收益而著称，能够给很多人提供一份稳定的收入。而现在，随着单量的下降，平台配送费和绩效的降低，整个行业变得愈发拥挤，因此“大不了去送外卖”这份最后的兜底也将失去。

此外，越来越高的延时扣钱、缺乏假期及合理的福利保障等原因，让骑手们更是如履薄冰，如果没有相应的劳动合同和社保，也注定了很多人干不长久。来自安徽的陈晨（化名）是一名退伍军人，今年2月初来杭州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便开始一边送外卖，一边找工作。三个多月以来，他每天上午7点开始接单，下午2点收工，傍晚5点到晚上10点继续工作，下午休息的时间则忙于投简历。“送外卖没有安全感，收入不稳定。”他说，此前有同事为了准时送单在下雨天因路滑摔伤了手臂。

记者了解到，目前全市共有网约配送员33.9万人，日均活跃骑手为4.3万人。为进一步保障这些人的合法权益，杭州专门“立法”——5月1日起，《杭州市网络餐饮外卖配送监督管理办法》正式实施，将从签约、保险、报酬、补偿、防疲劳、申诉等方面保障外卖员的权益。这意味着，将解决像陈晨这样关注社保问题的外卖骑手的疑虑，同时他们还能享有工作报酬、休息、工作安全等合法权益。《办法》还特别提到，遇到法定节假日、恶劣天气、夜间等情形，鼓励提高单笔配送报酬或适当给予补贴，这将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骑手的收入。

送外卖是一个容易进入但难以立足的行业。对于外卖平台而言，需要及时根据《办法》制定更为科学合理的薪酬待遇和福利补贴，保障骑手的合法权益；对于正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而言，也应该不断学习、修炼自我，提升综合实力，培养工作技能，才能在合适的时机赢得更多机会；对于社会各界来说，也应该关注这个问题，提供更多理解和支持，帮助打工人重回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