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剧《三水女儿·红头巾》:浓郁的地域特色与崇高的人类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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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剧《三水女儿·红头巾》:浓郁的地域特色与崇高的人类情怀

2024-07-15 02:14|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作者:穆海亮

  广东省粤剧院创排的现代粤剧《三水女儿·红头巾》,以粤剧这一传统的艺术形式,谱写了一曲载入史册的女性颂歌。该剧讲述的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以卢带好、阿月、阿丽等为代表的三水女儿远下南洋,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谋生养家,并支持当地城市建设的动人故事。

  地域题材中的人类情怀

  《三水女儿·红头巾》极富岭南地域特色,坚守和发展了粤剧艺术传统,彰显着张曼君的独特导演风格。张曼君导演的创作往往带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那就是喜欢逆行思维,不循常规,在相互对立的审美元素碰撞中找到和谐交融的可能性。从粤剧《三水女儿·红头巾》的舞台呈现来看,一方面,张曼君一如既往地坚持自己的导演美学追求,以相互对峙的审美元素构建充沛的戏剧张力,继而又以创意十足的艺术技法化解其中的潜在隔阂,抵达艺术的圆融之境;另一方面,结合这一题材的独特性和粤剧剧种的表达惯性,做出了新的探索,从而实现“一戏一格”的审美目标。

  《三水女儿·红头巾》的题材无疑承载着浓郁的甚至极致化的地域风格,但它所传递的主题却是具有普遍性和超越性的,蕴含着深沉的普遍性的人文关怀。三水女儿下南洋,是岭南人文历史中带有鲜明地域标识的事件,“红头巾”早已成为一种精神符号,融入了岭南文化的血脉之中。在粤剧舞台上表现这一题材,不仅是一种文化担当,还是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在呈现这一题材时,《三水女儿·红头巾》坚守了粤剧最核心的艺术本体和音乐形象,同时还把具有岭南民俗风情的叹歌、哭嫁歌、丧歌、盲婚、庙祝祭祀、舞狮,以及高胡独奏等元素融入其中,彰显着岭南文化的独特魅力。

  由于三水女儿漂洋过海的经历本身就具备多重意义——既实现个人价值,也回馈家人之爱;既支援异国他乡的发展,也有助于反哺家乡重建。因此,“红头巾”精神所包含的吃苦耐劳、坚韧不拔、勇于担当、正直守信的人格品质,就能够超越一时一地的局限,而具有全人类的普遍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说,《三水女儿·红头巾》是以岭南题材讲好中国故事,也是以中国担当彰显人类情怀。在高质量建设“一带一路”,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今天,这样的意义尤其值得珍视。

  柔美意象中的崇高品格

  与这一特定题材相适应,《三水女儿·红头巾》打造出独树一帜的审美风格,即通过柔和、柔美乃至柔弱的舞台意象,传递出刚强、刚健乃至刚毅的崇高格调。总体来看,该剧几乎是一出女人戏,这就决定了其整体风格偏向柔美。尽管剧中有少数男性角色,但这些男性角色基本是为了辅助女性群体的塑造而存在。人们常说,女儿柔情似水,女人是水做的,所以“水”成为舞台上比较重要的意象。布满天幕的波浪,从舞台上方降下的类似水纹的线条,都在暗示着女性的纯净与美好;天上的弯月、感慨女性命运的叹歌、哭嫁歌,都与这柔美的气质相契合。

  恰恰是这群柔美的女性,用她们柔弱的身躯,扛起了家庭的责任,扛起了全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扛起了一座城市的高楼大厦,扛起了一个时代发展的强音。因此,在观剧过程中,剧场中的观众始终能够被这些“红头巾”柔弱身躯中所蕴含的巨大力量所震撼。这种力量充溢在舞台的每一个角落:在暗无天日的船底舱,一个小洞传来的微光就足以让她们兴奋异常;日复一日的劳作繁重而枯燥,但家人带来的一包红糖,捎来的一句口信,儿子的一张照片,就让她们重新燃起希望;面对日寇的狂轰滥炸,她们没有退缩,危机时刻挺身而出的惠姐就是三水女儿的缩影,惠姐牺牲时留下的遗言,也是让姐妹们坚持下去的动力。这是一部女性的颂歌,是向母亲致敬的赞歌,但它并不是一部通常意义的女性主义作品,更不是从性别角度探讨人生与人性。它所赞颂的并不止于女性,而是所有女性在极端困境中所迸发出的生命力量和人性光辉。正因如此,贯穿全剧的情节主线并不是人与人的冲突,而是人与环境的冲突、人与命运的抗争,尤其是人在抗争中彰显的精神和意志。

  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在时局动乱的年代,“红头巾”们从事着最底层、最繁重的体力劳动,甚至面临着随时被剥削、被欺辱、被驱逐的危险,她们的处境让人心疼,命运令人唏嘘。《三水女儿·红头巾》并没有刻意回避这一点,通过令人窒息的船底舱、惠姐牺牲的乱葬岗、阿月在咖啡馆受欺凌、阿丽被重担压得寸步难行等场面,暗示了她们面临的环境是恶劣的、生活是残酷的、生存是艰辛的。不过,在张曼君导演的舞台上,从来不会将这苦难赤裸裸地和盘托出,她总是能够通过巧妙的艺术策略,对苦难进行适当过滤或提纯,把悲惨、悲怆表现得极为悲壮,把残忍、残酷表现得诗情烂漫。《三水女儿·红头巾》也是如此,它直面苦难、过滤苦难、超越苦难,从而实现精神的超脱与超拔,由此,作品的崇高感便油然而生了。根据哲学家康德的论述,崇高是一个由否定走向肯定、由生命力的暂时阻滞走向勃然迸发的过程。在三水女儿的生存环境中,苦难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几乎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但她们无所畏惧,巍然屹立,没有屈服于这庞然大物,而是把自己弱小的身躯提升至比对方还要高、还要大、还要强的境地,于是便从精神上超越了对方。

  诗意情感中的艺术技法

  那么,为了在舞台上呈现这柔美中的崇高感,主创采用了怎样的艺术技法呢?一言以蔽之,渲染诗意盎然的美,宣泄真挚动人的情。具体来说,主要得力于四个方面。一是采用抒情散文式的戏剧结构。《三水女儿·红头巾》没有遵循传统意义上注重起承转合的戏剧结构,不追求情节的集中、完整与曲折,而是始终以动人的情感流泻贯穿。在“红头巾”日常劳作中,作为其精神寄托的,是离乡之哀、思乡之苦、返乡之悦,再以首尾呼应的倒叙拉开时间差,这就使得全剧近乎抒情散文,形散而神聚。二是在残酷的生活场景中,穿插轻松愉悦的抒情场面,或机智诙谐的趣味性桥段。女工领工资时那段节奏明快的“发钱了”充满了朴素的幸福感,老板招工时三个丑角的插科打诨增加了舞台机趣,抗战胜利后三个报童的rap简洁流畅地实现了时空流转,这些场景都发挥了苦中作乐的调剂作用。三是用抒情性的舞台语汇,特别是歌舞场面来稀释悲惨与残酷。在船上与狂风巨浪的搏斗,工地上吃力却坚定的挑担前行,都是精心编排的群舞场面,特别是那反复唱起的“捱呀捱”,更以丰富的形式美感和抒情成分,净化和提纯了生活的苦难。四是以烘云托月的技法,在人物群像中凸显个体形象之美。

  在“红头巾”群像中,刀子嘴豆腐心的惠姐、敢于反抗的阿月、单纯天真的阿丽给观众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象,而在这几个主要人物的衬托下,主人公卢带好这一善良、纯情、美好、坚韧的女性形象跃然台上。行船途中,卢带好原本被人嫌弃,悄悄躲在一角,突然有人窒息,大家手忙脚乱,唯有卢带好沉稳自若,化解危局;上岸防疫消毒,大家纷纷躲避,又是卢带好第一个站出来,毅然走向那令人惊惧的防疫喷雾;众人休息的时候,只有卢带好在加班,为了供阿哥读书,苦和累算不了什么;惠姐牺牲后,卢带好继承遗志承担重任,坚定而决绝;阿哥牺牲后,卢带好主动提出盲婚,是为侍奉养母、延续香火。卢带好这一人物,集中了女性身上的一切美好品质,是一个理想主义、近乎完美的形象。

  正因为卢带好的形象如此纯净、完美,甚至圣洁,剧中的一个场面让笔者感到不适,那就是盲婚。诚然,对于塑造卢带好的形象来说,盲婚或许是必不可少的;对于凸显岭南地域文化而言,盲婚也是一个重要符号;就舞台处理来看,盲婚也已经做了美化和诗化。但即便如此,笔者依然认为,让这样一个如此美好的女性角色举行盲婚,尤其是赫然与一只公鸡拜堂,还是有些过于残忍了。如果这一场面必须明场展现,是否可以把它处理得再虚幻缥缈一些,再诗意浪漫一些,再唯美抒情一些呢?

  (作者穆海亮系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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