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变，《终之空》即将迎来它漫长生命的廿五年，即使《素晴日》（以下，《素》）纪念版发售距今亦已有五载春秋。作为十二神器中哲学与思维的明珠，永远的“圣启示录”，时至今日，《素》仍以其跌宕的起承转合与动人心魄的笔触成为各类批评排榜的常客。马太螺旋、七月二十依然为素学家所津津乐道。纵然彼时在经济浪潮衰退中蹀躞前行的日本社会早已不复，我们也尚能从其直击人心的拷问与荒诞而不失其真的电波中窥见当下的种种时代弊病之肯綮。那么本期专栏就让我们一同出发，奔赴一场galgame史上或可堪难度极大之一的考据之旅。

1.       限于笔者知识有限，才疏学浅，行文或有未能尽善之处。如有纰漏，还望诸君斧正。

2.       本文含有对《素》的明确剧透，并兼带对枕社相关其他作品内容有所提及，不喜者请谨慎观看。

3.       由于翻译不同，本文部分用词可能存在略微差异，如无特殊说明，皆可自行理解。

4.       本文前摇较长，仅对原作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直接从第三部分即中篇（暂请期待）开始阅读。

上篇——终之空与枕社历史

1.       “三大毒电波”：从前作《终之空》谈起

2.       “两樱一素”背后的男人——扶她自与枕社内外那些事

中篇——原作观念剖析

3.       浪漫与奇幻的自由之歌

4.       生死伦理的哲学奇境

5.       自鸽鸽的杂学大书袋：原作考据及知识科普

6.       游玩简评：更适合旮旯玩家体质的枕社原神

7.       结语：并不美好的每一天中“人”的生存价值

8.       本文参考（包括上中下的参考都会在最后列出！）

《终之空》（日语：终ノ空）是KeroQ公司发行的首个galgame，初版发售于1999年8月27日。游戏讲述了1999年7月发生于东京市中心的北校事件，并从四位主角——水上行人、若槻琴美、间宫卓司和高岛柘榴的不同视角分别呈现故事的面貌。

能把概念变成现实的人，是人，是神，还是恶魔？

从追逐前世的少女跳楼自杀开始一切，据说是为了制止世界之终结而到来的仪式，于是疯狂充斥着校园。

严格的讲，“前作”这一说法是不准确的。两部作品虽然有着相同的题材，多处设计也有相似之处，但其视点与剧情中存在较大差异，故不能简单的看作“续集”。而根据扶她自本人的说法，《素》则是“在处女作《终之空》十年后，因达成和解而诞生出的作品”。两部作品的密切联系毋庸置疑。因而在此，我们仍不妨对《终之空》先有一个基本认识。

扶她自即SCA-自（日语：すかぢ），因作品中常含扶她角色或女装大佬，被中国玩家戏称“扶她自”，他是地道的东京本地人，出生于东京都小平市，长大于千叶县。（哪怕作品中不乏有消极与怀疑的时代心理，但出身也已实打实地超越了大多数同代人）。学生时期就加入过美术部，因而在大学期间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迈入了同人创作的道路，创办了同人社团「ケロッPディスク」。大二时，「ケロッPディスク」大获成功，在彼时同社团的にのみー隊長一句“只能开间游戏公司了吧！すかぢ！工口文化最终战争已经到来了啊！”的引（诱）导（拐）下，扶她自萌生了创办游戏公司的想法。因此在大学毕业后，扶她自与基4%、にのみー隊長三人共同在新宿区创立了美少女厂牌KeroQ，正式投入了美少女游戏创作的行业中。《终之空》就是这一时期的作品。

泡沫经济破灭后的日本常年处于经济不景气的困窘境况。彼时，一团乱麻的社会关系与糟糕的经济前景动摇了许多日本民众对未来的乐观期待，不安与罪恶感开始填充人们的生活。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可以说《终之空》的诞生是十分应景的。

那张著名的女装照由于太过惊悚恕不放出

怀疑主义，十分具有时代特征的思维浪潮。其前提仍从对“生”的真诚来展开，以怀疑与否定的形式去芜存菁。在《终之空》中，扶他自希望“如果怀疑一切救赎的话语，那么其中虚假的救赎的话语就会消失，最终就会留下来无法被质疑的东西吧。那些东西就可以对‘生’进行正确的解释吧”，即通过不断质疑发现更为真实的本相，从而接近活着本身。扶她自的思维方式符合爱那西德谟关于怀疑主义的十点论证中，对性质表象的差异性，以及事物因在其进入感官时必然与他物混合而发生变化的看法。结合他在采访中展现出对现象学的认识（他强调来自黑格尔，而非胡塞尔）不难辨明这正是笛卡尔的可知论怀疑主义。这种思想的一大弊病是容易陷入形而上学的陷阱。尼采称之为“虚假的思想”。换言之，便是相信“在实体之上”，在感知的表象世界——怀疑指向的客体——背后，具有目的的、统一的本质。因此尼采会说“是我们杀了上帝”，这在深层上是对西方形而上学思想的批判。尼采对之提出的策略是积极的虚无主义，不过这是后话。扶她自当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是故他在《素》中吸纳并援引了更多维特根斯坦的思想来修正自己的认知，“在某些地方，把确定性作为担保来思考”。其中之一即为“在永恒的方式（视角）下”。

回顾西方近现代哲学发展史，“永恒的方式”这一称呼最早可以追溯至斯宾诺莎。他提出事物的联系具有必然性，而理性的本性唯有处于永恒的方式下（sub quadam specie aeterni）方能对之加以把握。作为一名泛神论者，斯宾诺莎最终将认识的目标指向了“无限的上帝”（他把事物本质与必然性同上帝在一定程度上等同起来）。因此，在斯宾诺莎理论中，上帝既是起点，亦为终点。人可以凭借理性认识上帝，但这种认识必须首先以上帝的无限和永恒视角为手段。所以，尽管斯宾诺莎的思想已经弱化了神的概念，在某种程度上，其与自然的界限甚至已经难以辨析，但在整体上，他所提出的理性仍未完全摆脱宗教神学的束缚，应当看作理性主义与神秘主义相结合的产物。

需要指出，扶她自其实对“永恒”的说法十分过敏。本是画师出身的他据称开始写作galgame脚本的原因正是出于对Key社“不值钱的奇迹”的反感，《ONE~輝く季節へ～》（虽然严格意义上不是Key社的作品，但人马确实大体相同）中“永恒是存在的哦”更是令他难以接受。因此《终之空》的思想在事实上与许多名作形成了鲜明的对立。既然扶她自把“永恒”看做形而上学，为何在《素》中遵循了“在永恒的方式下”？难道他的哲学观念在十年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别急，来看一段他在采访中发表的见解：

维特根斯坦最早于《战时笔记》中提出“永恒的方式”一词：“通常我们好像是在诸对象之中来观察它们，“永恒的方式”则是从它们之外来观察它们。由此，它们以全部世界为背景。这样是否可能？——在永恒的方式这种观察方式下，一个对象不是在时空之中被观察的，而是连同时空一起被观察的？每一个物都决定了整个逻辑的世界。我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从永恒的方式来观察物，就是连同整个逻辑空间来观察它。”

对于这段文字及维特根斯坦同斯宾诺沙思想的差异，尹哲教授的论证已经十分全面：

这段话所体现出来的一种方法以及视角上的转换是：一般的哲学只是在时空之中来观察对象，这就意味着时空自身并没有被当作一个整体连同对象被一起观察，对象乃是在一种“真空”般的抽象环境中被看待的。而在永恒的方式下，我们观察事物的同时，还要求观察对象所处身的“时空”(人世间-世界)本身，因此永恒的方式就是一种把事态放置于具体的“在-时-空-中”并“连同时-空一起”来观察的方式。需要说明的是，前期维特根斯坦认为逻辑自身是不可以言说、而只能自行显明的，因此，从永恒的方式(即连同全部逻辑空间)看待某一事态，有助于将它显现的逻辑结构揭示出来。只有在整个逻辑结构背景的衬托下，该对象的逻辑结构才能更加清晰地向观察者凸显。

“每一个物都决定了整个逻辑世界”则说明，这个物的存在本身就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整体的逻辑结构，因为它的存在要以符合整体的逻辑结构为前提，不符合逻辑空间整体结构的事态是不可能在其中存在的。比如，“方的圆”就不可能在逻辑空间中存在。因此，某事态的逻辑结构要受制于逻辑空间的整体结构，它不能逾越这种整体的结构界限而存在。当我们连同整个逻辑空间来看待某个事态的时候，这一事态就以整个逻辑空间为背景，从而成为了一个“有限的整体”。

所以，扶她自所谓的“永恒”实则是时空。这便顺理成章的令我们联想到音无彩名。虽然关于其本体的讨论众说纷纭，但她“我为门......既为门亦为键。全为一，一为全之物......原初的话语的外在表现。外在的理智，音无彩名”的一番话，至少是实打实的指向克苏鲁神话中具有遍布所有时空特点的全知外神犹格·索托斯。至此，关于“永恒”概念的辨析也便豁然开朗起来。

作为“对《终之空》思想的诀别”，《素》在很大程度上缩减了脚本中的电波描写，人格分裂的精神疾病这一设定结合分视点展开的章节规划，营造出极具悬念而结构连贯的叙述性诡计。这使我们在抛开教主与柘榴个人因精神崩溃导致的妄想之后，会惊奇的发现：故事中几乎所有看似不合常理的伏线都可以得到巧妙的呼应。这并不是说《素》是一部不电波的galgame，扶她自本人也声称在写作第二章“it's my own invention”时，他与疯狂几乎只有一线之隔，而是想强调，《素》的剧情建构与最终解释是凭依“逻辑”而非“电波”的。简单来理解，便是电波不再作为游戏的基石，而成为了一种特色。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为何《素》能获得远超于《终之空》的评价与口碑——仅凭作者个人意识流的电波描写，任意堆砌令玩家如坠云雾的书袋，是远远不足以构成一个好的“故事”的。当然，如此做的缺陷也很显著，作者不再能够逃回电波的避风港，以一言“魔幻”将玩家对矛盾之处的疑问草草塞责。为了保持合理性与整合性，剧情编写与细节设计的工作量会大大增加。用扶她自本人的话说，“对脑的负荷不是一点半点”。可喜的是，日趋精进的笔力让自鸽鸽最终完成了这部大作。无怪他能对《素》如此自信，既没有如《樱之诗》企划最初启动时一般拉新人背锅，更扬言“如果我是个大富豪，一定不会发售这款游戏吧”。

不过说到底，时过境迁，如今扶她自的精神状态早已是有目共睹，大家对《终之空》的毒电波也见怪不怪了。耳熟能详的“三大毒电波”——《自杀的101种方法》、sayo教、《终之空》，如今看来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至少对笔者而言如是。都说神器能挑战玩家的价值观与承受力，但放眼现实，不得不感慨一句：旮旯玩家还是太善良了！哪怕抑郁症版的扶她自，每天所做的也只是“一直在被窝里，也没有看书，只是在看不用动脑子的瑟琴漫画。也没有打胶，只是觉得血液聚集在下半身能够让我感受到我还活着”而已！（笑）。

当然，构式的游戏系统也是《终之空》令玩家如此酣畅淋漓的赤石的一大原因。在这一点上，扶她自一句“大家快去玩柚子社的游戏”倒还当真可谓“有清晰的自我认知”。而三位画师共同起家的KeroQ，本应以游戏画面与美术见长，结果也却仅仅不过不失。这又不得不提及扶她自与基4%在最初开始绘画时模仿leaf当家画师みつみ美里却惨遭失败，为此还受到leaf的批评的故事。谁知日后扶她自审查《樱之诗》进展时竟改弦更张将原初的“校园恋爱日常物”大刀阔斧地易帜为一反常态的郁系galgame，毅然决然转向leaf的足迹......

2020年圣诞节，《终之空remake》与《素》十周年纪念版捆绑发售。如果说《终之空》是《素》创作的根基，《终之空remake》则可以看到《素》对扶她自深深的烙印。主打一手回归，但不完全回归。

在remake中，玩家们会惊奇的发现：原先的四位主角竟然增添至了五位！横山安子这位曾经无论在情节推进抑或人物塑造上都显得无关紧要，甚至毫无存在感的角色，竟然鸟枪换炮，摇身一变成为了主角之一，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然新增的情节也并非什么美好展开便是。

不同于《素》与remake其他章节中扶他自惯用的日期起手，横山安子视点的剧情采用了划分AB两面的形式。A面讲述横山安子与其兄横山洁所经历的不堪往事，B面则描写了她偶遇若槻琴美后所获得的救赎，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在北校事件中保护自己心系之人。在分析之前，笔者想请诸位关注的是：这是一个纯粹典型，缺少独特性的老套扶她自悲剧。在从《终之空》到《素》再到remake的系列故事中，横山安子的经历几乎没有太多新意。苛刻一点说，甚至可以算是《素》中高岛柘榴的复刻——长期遭受非人经历以致心如死灰，偶然与重要之人相识却又存在重重阻隔——至多两人的性格与行动存在差异而已。必须承认，横山安子章节的人物塑造十分丰满立体，也是remake口碑最佳的部分。传统的悲剧内容与结局时兄妹离别的画面遥相呼应，更是将安子与琴美结识前后的转变权作对比，仍引起了相当一部分玩家的共情。“与主题契合统一”固然可以作为辩护，然而，作为一名可算是“全新”的角色，笔者并未在安子的悲剧往事中看到太多的差异化构成。扶她自在北校事件系列作的悲剧塑造中似乎陷入了某种“言必称性爱”“言必称暴力”的偏执，手法相当单一。这使横山安子成为了一名“素”化的角色——既已有《素》为北校事件的现实性张本，《终之空》的初心，本应为更加瑰丽狂放的想象与独具韵味的电波才是。音无彩名颠覆田庄组，莉露露对现实世界的干涉等等，这些是绝不会在《素》中出现的内容。但完全新增的安子线非但没有进一步发扬《终之空》的个性，反而为remake的北校事件插入了一段完全现实、完全逻辑的叙事，在已有情节的基础上带来一场素化的体验。正如上文所述，横山安子视点中的电波是“特色”而非“基石”，这是明显的素晴日标志。这样看来，便难免显得有些悖离初衷了。不过从另一角度来说，《素》对扶她自的影响或许也可见一斑。

上文聊到KeroQ的成立与《终之空》的发售。我们已经知道《终之空》初版是一部笔力平平、极度私人化的毒电波，加之缺乏亮点的立绘、滥竽充数的游戏系统，以及在彼时俨然打出“对美少女游戏和恋爱的全盘否定”这一令人不明就里的邪道大旗，《终之空》在商业上无疑并不成功。连扶她自都在日后承认，“用黄油的形式呈现一部从思想上根本否定了与女主角相爱并走向happy end”的作品，实在令人迷惑。痛定思痛，KeroQ于2000年11月30日推出了第二部新作《二重影》。本作在国内并没有什么名气，销售成绩也仅仅差强人意。抛开精神污染的CG不说，触发战斗时不选对全部招数便会战死的设定也十分折磨，但好歹为游戏制作积累了宝贵的成功经验，成员们也终于能混上一口饭吃。受到鼓舞的扶她自再接再厉，谁知这次，他将为业界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KeroQ也迎来了出人意料的转折......

2003年1月31日，KeroQ的第三部星新作《萌娘商社》发售。此时的KeroQ各方面都逐渐走上正轨，游戏生产流水线也愈加成熟。扶她自，基4%与2C=がろあ～一同组成了强力的原画阵容，形成了一套自成体系的“KeroQ/枕”风格（当然，彼时还没有枕社）。自大学时期便合力创作的二人组默契相性自不必说，于《二重影》时期加入的2C=がろあ～也很快适应了新的画风。在萌文化刚刚起步的世纪之初，《萌娘商社》清新澄澈的画风无疑为不少御宅的XP带来了全新的体验。尽管女主清一色的“女仆”身份略显单一，但好在人物性格百花齐放，加之彼时玩家尚未如此挑剔的眼光，《萌娘商社》一经推出即大卖两万余套，甚至远远超越了《素》最初发售时13000套的成绩，一举跻身galgame销售榜前列，不可不谓“快马突袭，占尽先机”——毕竟要在如今，诸如笔者十分喜爱的富婆妹（《灵感满溢的甜蜜创想》）般人设千奇百怪，不得不令人感叹编剧想象力的作品珠玉在前，宅宅们早已不再是那批一概通吃韩信点兵的单纯二刺猿了！《萌娘商社》这种强度的作品能否回本犹未可知。但对当时的扶她自而言，这是他出道以来的第一场大胜。来之不易的胜利让他不禁有些飘飘然，当即做出了成立新厂牌枕的决定。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KeroQ也更名为MOONPHASE，升格成一所株式会社。如此一派“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怎么日后《素》发售，扶她自接受采访时，却说“那是考虑过解散公司的一段时间”呢？原来趁《萌娘商社》带来的曝光度尚未消去，被成功蒙蔽双眼的扶她自一口气提出了三个企划：萌娘商社FD, 《二重影》重制版以及新作，大名鼎鼎的《樱之诗》。然而萌娘商社FD与OVA口碑大暴死，销量一落千丈。《二重影》重制版在网络上几乎没有什么介绍，估计成绩也不尽人意。唯一的希望就落到了新厂牌枕理论上的首部游戏作品《樱之诗》上。可谁曾想这部原定2004年春发售的救命稻草，实际推出竟是11年后的2015年10月23日！可谓地表最强跳票。前无古人后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来者。难怪业界流传着“十年樱之诗，百年樱之刻”的说法。后者虽不及它的前辈那般夸张，好说歹说于2023年落地，但也几经推迟，令人忍俊不禁。“自鸽鸽”亦由中得名。

三线作战同时惨败，这是扶她自本人都未曾预料的情况，公司经营自然急剧恶化。不少员工正是在此时选择跳船。虽说新增了月音和砚两位新人，但他们正在《樱之诗》的无底洞中分身乏术。2C的离开，让看似充实的原画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招募画师一时间成了MOONPHASE的当务之急。好在KeroQ干净的画风在关键时刻拉了扶他自一把——《萌娘商社》替他吸（诱）引（拐）来两位美少女画师，这便是梱枝莉子与狗神煌。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MOONPHASE行将就木，可两人彼时的不靠谱程度也不遑多让。梱枝莉子完全不懂数码绘，而狗神煌作画基本功都存在软肋。但两人一个态度端正勤恳，不仅积极自学还不要工资；一个则据传是扶他自逛CM时亲自相中并发掘的嫡系大弟子，业界更有玩笑称他唯一能在100年内写出《樱之刻》的办法就是与狗神煌结婚生一大堆孩子一起写剧本。话虽夸张了点，但扶他自对狗神煌青眼有加是事实，加之MOONPHASE江河日下的窘境，扶她自哪有资本对新人发作，更没道理对两位美少女吹毛求疵。可是游戏开发缺少新鲜血液，不可能放任两人磨洋工地慢慢发展。无可奈何之下，扶她自拿出了两大法宝：马甲切换和“以赛代练”。

首先是梱枝莉子。扶她自先是安排MOONPHASE的员工建立了同人社团BLUEWATER，由梱枝莉子包揽人设、原画及彩色，于2006年3月24日推出首部作品《Diagnosis~淫魔的记事本》。而脚本“横滨元町”就是扶她自的马甲。梱枝莉子虽说起步晚，学习能力却是可圈可点，此时已将KeroQ/枕的画风模仿的有模有样，笔下的角色既清纯又少女，纤细中流露出可爱。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本作竟是一部重口的凌辱+调教作，主打一手反差，摆明了要向玩家的钱包伸手。彼时又纯又雏的枕批们哪里经受得住此等诱惑，只得乖乖掏钱，任由下体占领思想的高地。尝到甜头的扶她自又接连在2007年2月11日和同年5月11日推出两部凌辱作，同样由梱枝莉子承包人设原画和彩色。后两部时间差仅仅三个月，真是想钱想疯了！以赛代练的成绩如此令人满意，梱枝莉子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MOONPHASE的正式员工，领上了第一笔工资。没想到扶她自似乎在BLUEWATER的脚本创作中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性癖，专门创立了一个子品牌PetiKeroQ，在8月31日又推出了一部《电波消逝之日》，12神器中的“末日伪装”。平均100天一部新作，不知梱枝莉子在996当帕鲁时作何感想。既是神器，又有凌辱，即使从未玩过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男主为了复仇决定凌辱仇人的女儿，日后却发现当年恰恰是自己的无心之失才导致父母意外身亡，而且自己长久以来凌辱的对象还是失散已久的亲妹妹。这样的剧情听听就十分狗血，也不知G吧吧友评选其为神器时是何心态。

相比之下，只是缺乏系统训练的天赋人狗神煌的经历就简单的多，也轻松的多。对自己的嫡长子，扶她自投其所好地将两部漫画连载的任务，《H2O -FOOTPRINTS IN THE SAND-》与《えびてん 公立海老栖川高校天悶部》交给了她。后者也没有辜负自鸽鸽的“殷殷期盼”，画力很快取得长足进步，如今已是KeroQ/枕中无论轻小说抑或游戏插画最成功的画师了。有了几部“恰饭作”和两部漫画，MOONPHASE终归是没有饿死，但如此毕竟并非长久之计。扶他自咬咬牙，拉出了枕事实上的首部游戏作品《超级糖果~王道自有王道的道理~》。可这不出不要紧，一出，便带来了枕社史上最严重的宫斗......

《超级糖果》世界观承袭《H2O》的设定，游戏共六名女主，梱枝莉子负责三位，而狗神煌则分得两位。看上去是一个庶子学渣日拱一卒上位翻身的励志故事，殊不知“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本作个人线突出一手良莠不齐，偏偏看得过去的露雪悠莉和雅可还都是狗神煌的崽。作为监督和脚本，作品内容质量之于扶她自正如技能名之于管泽元——那应当是心知肚明，居然还出现“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现象。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妥妥的内定了！游戏剧情好坏参半，玩家自然首先不满，惨淡的销量又将MOONPHASE拉回解散的边缘，老大哥却终日沉迷于打情骂俏。内忧外患之际，即使曾经忠心耿耿的老员工也难免有了意见。《超级糖果》的另一名辅助作画水泽首先开润，被《樱之诗》的无限跳票终于折磨崩溃的月音紧随其后。那得亏梱枝莉子性格温和才勉强按捺住就此迈入转会期的念头。可遭遇这般不公，梁子肯定是结下了。“扶她自，你明年还能遇到这么好的队友吗？”“是我太温和，还是你叛逆期到了？”

宫斗一发生，MOONPHASE一时间人人自危、各自为战，工作氛围每况愈下，谁也不清楚斩杀令和辞职信何者会先一步送至对方手中。诚此危急存亡之秋，拯救自鸽鸽的居然是富士见幻想文库？原来公司工作停滞不开灶，狗神煌不得不悄悄溜去给《学生会的一己之见》做轻小说插画挣点外快。哪想受到编辑大加赞赏，当即被暂时“租借”。扶她自紧抓契机，对手下干将一番提纯结晶传销洗脑，总算靠话术稳定了军心。而这一帮人心不齐的散兵游勇，却将在众人皆以为MOONPHASE日薄西山之际，让沉寂六年有余的KeroQ堂堂复活。这部作品更是把扶她自一举推上神坛，在接下来的十数年中仍长盛不衰，广为传播。

《素》究竟有何魅力？其思想又有何特色？敬请期待本作下期，《素晴日作品内外全分析（中）——原作观念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