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给年轻观众看的戏曲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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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给年轻观众看的戏曲片

2024-07-14 00:0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我一开始没答应接,我说我要先跟珠影和粤剧院聊一聊,看看大家能不能站在共识上对戏曲电影做一个突破。我到了广州,正好刚刚上映了一部戏曲电影,他们就请我去看了。虽然它刚刚上映,全广州市只有两家影院放映,而且只有早晨10点钟那一场,不看就没有了。我去现场看的时候觉得挺失望的,因为看戏曲电影的观众都是老人,没有一个年轻人。我就觉得有一种责任感。之前我虽然大概知道戏曲,但是我不是戏迷,也没有看过很多戏。这次我突然间发现,今天的戏曲电影在观众群里已经走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其实有些可悲,所以就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能帮助传统文化注入一点新的血液,或者说能够让有些年轻人关注戏曲,去传承它,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基于这两个原因吧。之后跟珠影的人见面,珠影孙总像朋友一样,他也非常支持这种创新,我们跟曾小敏院长(也是本片主演,粤剧《白蛇传·情》的作者和主演)也见面达成了一个共识,就是我们这个电影是拍给电影观众看,不是专拍给戏迷看的。当我们达成共识之后,也就确定了创作方向——必须要突破。我才同意接这个案子。

董:

您刚才说了,这个不是给戏迷看的,是拍给电影观众看的,这一点我感受也挺深。在看电影的时候,除了比较直观的特效应用,在影片的节奏方面,我也是能感受到。这部电影把传统戏曲里面,比如说自报家门、一些转场,甚至一些剧情也删减了,比说白素贞行医。这些使得影片节奏明显比戏曲要快了很多。那就影片的改编、节奏这方面也想请你展开谈一下。

张:

作为观众,正常的观影习惯一般在90分钟到100分钟。那么2个小时,那些好莱坞大片、商业巨制的通常就是2个小时的篇幅。我们开始也担心,戏曲电影要是节奏过分慢了肯定不行。原来这台戏一共是两个半小时,我们把这台戏整个搬上银幕就会失掉很多观众。观众可能被动地过多去看你的唱腔、身段,会有一种观影的疲劳感。

所以,我们初衷就希望把这个电影建立在90~100分钟之间,在观众正常的观影习惯时间段里把它完成。所以就对一些剧情做了删减,比如说像你刚才说的开药店。

我们这部电影上映时间是5月20号,在这天上映有它一定的意义。大家都知道这是个爱情悲剧,讲的是许仙和白素贞之间那种坚韧不屈的爱情。那么之所以删除的药店这些戏份,我也是基于这点做了整体的考量。

通常观众看《白蛇传》是聚焦在爱情,关注点在许仙和和白素贞身上。但是对于我来讲,我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为了表现爱情,我的着力点反倒是在法海。因为法海是他们爱情的试金石。如果没有法海,就看不到白素贞的坚持、执着、执念,就看不到许仙悔恨交加,也看不到小青那种一开始并不太贪恋人间,但最后觉得人间的爱原来这么美,她愿意留在这里的转变。

另外一点是必须要重建法海的形象。在影片里我对法海做了很大的改变,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法海不是个恶人,不是个坏人。法海有他自己的信仰,他是个卫道士,他就认为所谓的天条、天理、规则、制度是他必须要坚守的。人妖不能通婚,这是他的执念。法海对白素贞是我先劝你,我劝你不行,我带走许仙,这些还不行我就要跟你打,把法海的形象建立好了之后,白素贞的爱情观就变得伟大了。

而法海因为信仰跟白素贞打了起来之后,你会发现白素贞的对手不是法海这个人,而是那个不通人情的制度,是所谓的天理。影片里白素贞没有一场打胜仗,全败,但是还在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会让观众更容易能看到白素贞的坚持,感受到她爱情观的伟大。

董:

也就是说,法海这个角色的改变,使得之前传统的法海和白素贞两个人之间的对决,变成了白素贞和一个制度的对立。

张:

对,是和封建社会那种不通人情的、所谓的法理的戒条的挑战。

我们不是特效片

董:

刚才说的是剧情人物的改变以及内容的删减,其实电影里还有内容的增加,比如特效。我感觉影片从头到尾都是特效。因为我本身特别喜欢戏曲电影,戏曲是一个非常虚拟化的表演形式,而电影相对要求场景的真实,如何来解决虚拟场景和真实场景的关系,就是很多戏曲电影需要解决的问题。目前我看您解决得很好,那能给我们再讲一讲虚实场景的设计吗?

张:

其实我们不想宣扬自己是个特效片,为什么?特效是手段不是目的,特效在里面跟摄影、美术、道具、服装浑然一体,都是为了在电影里面建立一个东方美学体系而设定的一个个重要环节。

另外,因为戏曲更多是比较概念化,它是来源于生活,但是对生活进行了高度概括、高度美化、高度形式感的一种艺术方式。而电影是一个很写实的艺术方式,它是记录真实,尽量还原生活本质。对我而言,一个写意,一个写实,中间一定要找结合点。我们过去传统戏曲电影通常都是用一种艺术形式去覆盖另外一种形式,对我来讲这是有些粗暴或者生硬的。我必须要找一个中介的载体,也就是东方的美学,建立好它之后,才能把戏曲和电影同时放到这个体系里面来,两者会慢慢地融合,这个电影才能成立。

把戏曲直接扔到电影里面,或者把电影扔到戏曲里面,都会觉得很多地方很生硬,而且相互之间是不兼容的,所以我必须要建立一个体系。但是,这个体系是必须要借助于摄影、美术、特效各个方面才能建立起来。也就是说,这个体系应该是有虚有实,都要兼顾到。太实不对,太虚也不对,分寸感必须在每分每秒都要得到体现。

首先一个大的前提是特效要帮我解决虚的问题。比如说如果我把白素贞和许仙带着真的断桥那边去拍,你就觉得很实、很硬,缺乏戏曲的味道。为什么?戏曲讲究的是一种虚幻的美术和一种写意的美学,我借助特效帮我把这环境变柔和,变得写意化,变得有水汽,变得有湿润感,让这种湿润感就包裹(或者说辅助)戏曲的表演。因为毕竟戏曲有固定的程式,你不能改变,比如说它的圆场、唱腔、身段,既然它这么表演,你就要用环境给它营造表演的氛围,去烘托它,让它有湿润感,让它的介质别太硬,让它融合在一起,这是需要借助特效来帮忙的。

所以说,这不是我刻意而为之,我故意要炫耀特效,宣传特效是我的卖点,不是,特效只是帮助我们实现东方美学的一个技术手段。

拍出个宋代美学

董:

对。刚才说到影片里有水、有雾、有烟,甚至打斗的时候法海的黑烟。我当时看完之后就想起一个词,叫“岚色烟光”。包括两个人相爱时,有一些虚幻的水上走动的设计,那感觉就是“清芬丽影”。影和烟就是水气。这是我在这个片子里感受特别深的,也就是你刚才提到的东方式的美学。

影片虽然是做了一些实景,但是这些实景其实都是作为一个大背景,比如说山的背景。影片布景还是很简洁的,包括角色的家,都是做了非常简洁的处理。

张:

一开始我很纠结怎么建立东方美学这个事儿。后来我整个考量这个故事,就发现实际上它的故事发生在宋代。之前别的记者问我,我也讲过,宋代的美学是我们中国艺术发展史的一个巅峰,绝对不是低谷或者平庸阶段,我们至今都会对那个时代奉为神明。

它的美学造诣非常深刻,比较典型的是那种简约的气韵。比如现在我们买家具,无论是宜家还是北欧家具都在讲简约,意大利的设计也在讲简约,其实我们在1000年前的宋代就讲简约了。你看它的五大名窑都是非常简单的单色釉。

所以我把这个美学思想放在电影里面,就是要讲简约,比如背景我尽量用水气、雾气去渲染,达到一个水晕的氛围。我搭的实景里面,没用的道具一概拿掉。我们的景是按照宋代的结构搭的,我们的美术查阅了大量宋代家具、室内的陈设。因为有很多宋代绘画存世,可以找到一些宋代的家具瓷器的依据。这些全部是为了建设美学体系,但是我们在这里又做了极简化,把所有没用的全部拿掉,比如说家里的笤帚、簸箕什么的全部都拿掉,即便说你搭的实景是真实的,是宋代的景,但是没用的全部拿掉,为什么?为了演员表演的空间,营造虚实相间的关系。

水袖换掉踢枪

董:

对。您刚才提到的要追求东方美,就涉及到戏曲电影民族化的实践问题。我们几乎从戏曲电影诞生之初,包括像田汉先生,费穆先生等等,他们拍的很多的电影,都是做了大量的尝试和实践。而这部电影,我觉得它通过绿幕技术,以及一些现代化的场景设计意识,把我们的民族性又提高到一个非常高的水平。

特效其实也是用来实践民族性的。里面有一段我非常喜欢,就是白素贞和十八罗汉打斗那段,影片用了水袖和大量的慢动作来表现。我们影院做点映后的映后交流,就有人问水袖是不是一个特效。我们请的嘉宾,也是个戏曲演员,她回答说肯定不是特效,这个就是我们传统戏曲真实的功底。您能不能聊下这部电影的镜头语言,以及一些对类似戏曲中的舞蹈等元素的运用。

张:

这部电影想呈现出东方的美学高度,我们更希望拍给年轻的观众看。因为只有他们走进了影院,才能够关注电影,关心戏曲,才能够去传承中国的传统艺术。如果有一天中国传统艺术都消亡了,其实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悲哀。

现在年轻人其实都看西方电影,好莱坞电影,他们有的观影习惯已经融入到西方的美学体系里面了。所以我需要借助西方的电影高科技来介入到弘扬传统艺术里面来。它不会破坏我们的艺术,只会帮我们艺术更加的完善,更加的美好,更加的接近年轻观众的审美习惯。

金山寺打斗这一场戏,你关注点非常好,确实是把戏曲舞台的一些表演给改掉了。原来这场戏是什么?是白素贞到金山寺跟天兵天将踢枪。你喜欢戏曲,应该了解这是刀马旦最喜欢的一段表演,非常精彩,可能有10个8个人围着你1个人,他们不断往你身上扔枪,你一直去踢。他们演员也最喜欢这段戏,拍摄之前曾小敏院长也跟我聊,她一定要拍这场戏,这是戏曲的几个特定元素,希望通过这些跟观众建立起互相欣赏的关系。

但我跟曾小敏讲,这场戏反倒是必须要拿掉它,她问说为什么,我说这样:

第一,这场戏与电影观众的节奏不符。虽然踢枪在舞台上看很精彩,观众也给你喝彩,这在舞台完全没问题,但是电影观众到这段的节奏应该是比较快的。你一个人在踢枪,如果有10个人围着你,扔枪给你踢,1个人扔给你,那9个人干什么?一定要等你。他们等你就不符合电影的结构,因为武打戏都要上手,这就不符合年轻观众的节奏感。

第二,不符合你的表演。因为你是在演电影,进金山寺是带有对法海的恨和对许仙的怨,你是带着悲情冲到金山寺一定要把许仙从里面救出来,你是带有一种悲凉的情怀和愤懑打进来的。在我看来,踢枪是一个炫技的环节。如果你要炫技的话,那你的表演是什么?你的表演就失去了对许仙的怨和对法海的恨。你一直在炫技,需要观众给你鼓掌吗?你表演没有支点,你也没法演。

如果你硬要踢枪的话,就不符合影片人物角色的情绪,必须要拿掉。小敏特别支持我。她说导演你说得对。我问你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动作表演方式吗?她说那就水袖。我说,哎,这个好!小敏说水袖既可以像蛇,同时又有一种浪漫的情怀。她说,白素贞到金山寺不是真想动武,她是想求法海放走许仙。靠文来说服法海,她不想打。同时,在打的过程中她又不想伤害这些罗汉,通过打斗还把她那种无助的悲情表达得尽善尽美,我说这个太好了。我们就跟小敏达成了共识。

小敏在影片创作中对我帮助也很大,我一直就非常地钦佩她做的决定,她这段戏演得也非常好。我有几个朋友看完之后,这段都落泪了。

董:对。那一段情感是最高潮。

张:

而且对于小敏来讲,她也达到了一个跨界表演。这个电影不是我个人的功劳,其实是一个集体创作的结晶。小敏和许仙的扮演者文汝清,小青的扮演者朱红星,还有法海的扮演者王燕飞,他们在这里面都做了电影和戏曲的跨界表演,完成的非常好。文戏、武戏的跨界表演,他们都做得非常到位。这也是让我特别仰慕他们的重要一点。

董:

对。特别曾小敏的表演已经是不仅仅是舞台表演,她面对镜头的时候,是纯电影化的表演。我们看过的,都非常喜欢他们的表演。

让前卫的粤剧更前卫

董:

影片里音乐、画面、特效的综合运用,比如说法海出现的时候音乐、金山寺的背景、法海的僧衣都是黑色系,包括他打斗时用的黑雾。这在影片里表达着导演对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种行为的倾向,也能够感染到我们观众。当时法海登场,音乐一出来,我们就知道反面角色来了。我们观众的情绪就感觉到了,这是要对我们喜爱的白娘子的爱情产生阻碍了。

影片里很多的音乐设计也非常有意思。它不仅仅用了粤剧的内容,比如丝竹等音乐,也加了很多现代的音乐,融合得非常好。您能讲一讲音乐设计这一块的融合吗?

张:

这其实得益于粤剧在戏曲界里还是比较前卫的。它愿意革新,愿意改变,这是它的长处。其他的几大类的传统戏曲,它们不太会在里面加入新音乐,也不太会改变,因为程式化和规则比较严格。

粤剧还是突破很大的。你比如说曾小敏整个人就洋溢着青春的色彩,她是很年轻的一个人,而且性格非常开朗,愿意接受新生事物,这是我愿意跟她合作的一个原因。影片的作曲其实就是原来舞台剧的作曲,也是个年轻人,他也愿意改变,这也是我最期望的。我们内部也聊到这部电影,它不是舞台剧,所以一定要让电影观众接受。原来舞台剧版里就放了很多西洋乐,在影片里又放了更大量的西洋乐。你像尾声那段主题曲都有点流行歌曲的感觉了,完全不像一个粤剧了。

董:

其实粤剧本身就引进了很多的西洋乐,包括爵士乐。电影一开始,我就立马感觉到和我以前听的粤剧不一样,甚至有点像歌剧的感觉。

张:

对。里边融入一些西洋乐器,比如白素贞在金山寺里跟罗汉打,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都有,还有管乐。水漫金山这场戏用了大量的电子乐。都会有补充。但是打斗里面还保留了一些传统戏曲的鼓点,因为这段画面还是按照戏曲打斗节奏去做的,如果完全不要戏曲音乐,感觉和味道就会欠了一拍,还是要放入一些。

这么讲,其实我们这部电影是一个实验和探索的电影。我知道里面还会有很多不足,也是希望观众,包括像你们这些专业的从业者,能给予一些批评或者一些建议,我们都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部电影实验性太强了。

董:

你谈到“实验性”,其实我一开始是感觉到影片把一些我非常喜欢的、也非常熟悉的场景改变了,对于一个传统的戏曲爱好者来讲,可能不太适应。但是您也谈到了,它主要是拍给年轻人,拍给电影观众的,我还是挺理解的,毕竟我们还是先拿它当一部电影来看。

我整体看下来,影片整体的节奏非常的好,建筑的东方美学,绿幕特效,综合的布景,表演的改变,唱腔的变化,都让我感觉特别耳目一新。我们是上周日做的点映,年轻观众很喜欢,另外我们5月20号的预售也非常好。我建了个影院从业者群,就在里面推荐,有个扬州的姑娘,她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去排片,结果到现在他们当地有3家影城看她排了,也跟着排,她卖得也非常好。(张:太好了。)

凡是看过这部电影的都觉得非常有意思。之前很多人都有一种成见,老觉得戏曲很慢,我说不,传统戏曲其实是很快的。比如表现爱情,古代男女很少见面,女性很少在公共场合的抛头露面,特别是富家小姐,往往爱情都是一见钟情式的。《白蛇传·情》也很典型,做了很多简化,在这么短的时间对整个的故事节奏把握的很好,包括打上金山寺的故事高潮、水漫金山的特效,我都非常喜欢。

张:

那段改动也是我特别艰难的一次。水漫金山那段在舞台上是通过20个女孩子甩水袖来概括的,也非常好。(董:那是舞台化的虚拟化的表现。)对。关于留舞台还是彻底放弃舞台,我纠结了很久。如果我把它搬过来,电影观众一定会觉得不行,你这是拟人化的东西,用一些水袖代表浪,概括性太强,或者太过于假定性了。他们愿意看那种相对真实的东西,那种才是他们心中期望的。所以那段其实改编的特别大。

董:

我也看过有关的戏曲,每一种艺术表现方式不一样,可能你考虑的更多的是年轻观众。我试着站在年轻观众角度来看的话,还是挺喜欢那一段的。特别是小青的剑,跟着水冲过来刺破袈裟墙的时候,现在想来观感还是挺爽的。(张:谢谢谢谢。)包括法海施法那一段,我觉得那是电影镜头,虽然是戏曲电影,我是觉得我们需要步子更大一点。

法海动摇了

张:

刚刚你说的法海施法那一段,我给他服装设定里面穿的僧袍是绿色的,外面的袈裟是紫色的。(董:我看还以为是黑色。)其实是为了展现他内心的纠结,亦正亦邪的性格。

他施法时你看到的黑色烟雾,其实我是想借一点咱们东方的水墨来表达它的法力。另外,他为什么长出一个火焰的翅膀?我查阅了很多关于法海的背景,各种文学作品对他的解释都不一样,其中有一条,因为时间比较久了我记不准确了,大体介绍说法海的前身是一个类似于大鹏金翅鸟的有法力的妖。所以我想正好借助白素贞和小青打过来之后,法海把他的魔性彻底释放出来,所以就设计了黑雾和火焰的翅膀,是想加强它这一块。

其实我们刚才聊到法海这个人物设定时有一点我忘了提。法海在跟白素贞打斗之中,他守的信仰和信条其实在坍塌。法海在打败了白素贞,白素贞落水之后,法海根本就不开心,他有一种失落感。

当他面对一个怀孕的女人,为了爱情这么执着,打了多少次败仗还在打,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信仰在动摇。你看天上飘雪有一个特写,一片雪花落在他手心上,要融化了。其实我想隐喻他内心那种信仰开始坍塌了,他开始质疑坚守的信条是不是对的。以至于说,他回到金山寺看到手下的小和尚都把许仙给放走了,他都没有责怪,他只是说我们秉承佛祖再做定夺,其实他的信仰已经坍塌了。

董:

包括盗仙草这段,两个仙童放了白素贞,说如果师父责怪怎么办?那一段就表现了虽然是法条严明,但是也要讲人情,也会给他们一些生路的,所以电影在情这方面不光讲了爱情,还讲了一些人情。

如了观众的愿

董:

这个电影总体就是中国传统大写意,从画面、摄影、音乐、表演还挺有突破的,也非常地祝贺导演原来没拍过戏曲电影,一出手就这么惊人,可能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张:是。因为没有太多负担和包袱,不用想太多。)可能有时候不太懂戏曲,反而会更容易突破。就像你刚才说的,你把他踢枪改成打棍和甩水袖,要一般的干戏曲或者懂戏曲的人,可能还真不敢改。

张:

对。还有好几块都改了,我不知道你留意没有,许仙跟白素贞断桥相会。(董:对,那段改的很明显。)他们俩相会之后,会有一大段唱,两个人其实是各唱各自的小心思,许仙唱这个女人这么美丽,我是不是应该爱她一生。白素贞那边唱这是我期盼已久的郎君来了。这段唱腔有好几分钟,是这出戏的核心唱段,也是最美的唱段。你拿掉肯定不行,但是拍成电影,两个人就站在断桥下面就一直这么唱,可能电影观众会觉得很闷。

我认为许仙他是在唱自己的内心独白一定是忘我的,他一定是把自己的对未来的爱情想得极为美好,白素贞也是。所以我把他们两个人那段唱段里加入了很多场景的转换。你看他们俩可能飞到天,在水面上,还有紫藤树的飘落。我就想把它营造一个极为美好的,能让他们俩尽情地在意念之中享受自己对爱情的向往。

还有一个改变是在尾声。原戏曲是白素贞站在塔里面,许仙站在外面,两个人有一个大段的对唱,差不多能有10分钟,甚至更长。作为舞台戏曲,因为受到时间空间的限制,你可以欣赏它的唱段。但是对于电影观众会有一种节奏被拖慢的感觉,他会开始不适应。

我就改成了,许仙有唱,白素贞也有唱。但是在他们的唱和之中,在雷锋塔外面等待白素贞的许仙入了梦境,在梦境里面跟白素贞已经相会了,白素贞已经出来了。因为故事设定是佛陀花千年之后才能开,当佛陀花开的时候,白素贞就可以出来了。当许仙生用手去摸佛陀花的时候,白素贞的手从画左慢慢进入画面握住许仙的手。而许仙并没有很突然地去看她,他很自然地认为白素贞一直坐在身边,他也握住白素贞的手,两人就相拥在一起,随后就在水面上跳舞。这是叫许仙入梦,也达成了观众一个愿望,就是他们俩终于又在一起了。

但是当许仙唱着唱着一转身,白素贞没有了。白素贞还是在雷峰塔里面,他等于回到了现实。这个时候他抱着孩子就等待着佛陀花开。其实佛陀花没有开,而漫天飞舞的佛陀花体现了许仙的一种意念、一种假想,他沉入在一种梦幻里。

这个是对原来的舞台版做了一个很大的改变。因为我觉得这样改可能观众会喜欢看,是可以接受的,能看到两情相悦在一起。你要真到戏曲舞台上,一个在塔上,一个塔下,两个人就这么唱,这种距离感观众会有失落,这两个人总是没有在一起,稍微太悲凉了一点。我想处理成一种偏于温暖的结局。

董:

其实用了一种电影的手段,来表现人物的内心,是给原来的舞台表演和唱段增加了更多的内涵。这也是电影作为一个真实场景的展现和虚拟的戏曲空间一种非常好的融合展示,我觉得正是因为戏曲它本身是一个非常虚拟的空间,反而也给了电影在创作拍摄时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

非常感谢导演能够接受采访,希望以后能够看到导演更多更好的电影作品。

「董小姐聊电影」出品

董文欣,17年影院从业,知名电影博主,影评人,好电影的自来水。「董小姐聊电影」记录一个影院经理眼中的心水佳作和时代蒸腾。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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