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笛卡尔的人类哲学 如何理解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

如何理解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

2024-05-27 05:06|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1619年的寒冬,一个夜晚,笛卡尔躺在行军的营帐里,温暖的闲暇,他做了三个梦

据哲学家自己说,包括后来弗洛伊德的印证,笛卡尔的思想开始从基督教的母体中分娩,变成了一次人类思想的逆转。

笛卡尔的三个梦

我是《笛卡儿说理性与心灵》一书的作者。

关于『我思故我在』这个命题,显然来自欧洲的哲学传统,也是对存在(Being)的追问。

在中世纪神学中,上帝(神)就是存在本身,而『存在』与『是』具有相同的内涵。

『我思故我在』并不是说,因为我思维,所以我(是)存在。

这里的『故』并不是推理,而是一种必然性:我思考必然存在。

在这个命题里,我思的思构成『是』的本质。

笛卡尔要通过这个命题解决一个问题:哲学思考的绝对起点是什么?

以前,这个绝对起点是上帝——所以有了中世纪。

现在,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人的思考成为绝对的起点。

事实上,哲学命题并不会『解决什么问题』,因为好的哲学命题都是悖论,它既是答案也是问题。

为了深刻理解这个命题,本答案尝试介绍理解该命题的准备,

并且从『我思故我是』、『我思故我在』和我思的悖论三个方面做出介绍。

因为内容很多,首先上思维导图。

深层次理解-我思故我在

理解的准备

理解哲学命题的两个要件,其一是语义辨析,其二是文献综述。

语义辨析为了厘清文本翻译中存在的问题。因为“我思故我在”是一个西方哲学至为关键的命题,开启了近代哲学,而笛卡尔又是用拉丁文、法语写作,回归语境,理解原意非常重要。

文献综述是列出主要参考书目,梳理主要的参考文献,呈现笛卡尔研究的大概轮廓。

中文主要参考书目:

[1]笛卡尔著,探求真理的指导原则,[M]管震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

[2]笛卡儿著,第一哲学沉思集,[M]庞景仁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3]笛卡儿著,哲学原理,[M]关文运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4][荷兰]斯宾诺莎著,笛卡儿哲学原理,[M]王荫庭,洪汉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5][英]罗素著,西方哲学史,[M]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6][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著,灵魂论及其他,[M]吴寿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7][德]凯莫林著,“我”之观念:笛卡儿哲学研究,[M]蒋运鹏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1

[8] [以]艾克塞尔著,笛卡儿的秘密手记,[M]萧秀姗,黎敏中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9][法]笛卡儿著,笛卡儿的人类哲学,[M]唐译编译,长春: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3.6

[10]陈修斋主编,欧洲哲学史上的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11]姚鹏,笛卡儿的天赋观念说,[M]北京:求实出版社,1986.

[12][英]亚•沃尔夫著,十六、十七世纪科学、技术和哲学史,[M]周昌忠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一、我思故我是

从哲学史来看,笛卡儿最重要的贡献之一就是把“思”的概念引入哲学。“思”开辟了认识论,同时对后来的认知科学造成巨大影响。而他的名言“Cogito , ergo sum”正是我们要讨论的。

1、外文翻原文与翻译

这句拉丁文的英译是“I think , therefore I am”,法语:Mol,que je pense, je suis(je pense donc je suis)而汉译一般是“我思故我在”。对于英文翻译来说,这是一句公认的正确翻译,但是对于汉译,则有不少争议。如果按照直译,原文应该翻译为“我思故我是”,但是,现在通行的翻译是“我思故我在”。那么,这是不是一种错误的翻译呢?

2、英语的Being即存在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找到两种不同的解读路径。一条进路是解读“是”的涵义,另一条进路则是解读“存在”的涵义。

“是”的内涵是理解笛卡尔哲学核心命题的关键。在笛卡儿《第一哲学沉思集》的第2章,作者主要探讨了“我是什么”的问题。有两段话值得关注。第一段话如下:

可是我怎么知道除了我刚才断定为不可靠的那些东西而外, 还有不能丝毫怀疑的什么别的东西呢……难道我不是什么东西吗?可是我已经否认了我有感官和身体……难道我就是那么非依靠身体和感官不可,没有它们就不行吗?可是我曾说服我自己相信世界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天,没有地,没有精神,也没有物体;难道我不是也曾说服我相信连我也不存在吗?绝不是这样;当我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是可靠的。可是有一个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非常强大的、非常狡猾的骗子,他总是用尽一切伎俩来骗我。因此,如果他骗我,那么毫无疑问我是;而且他想怎么骗我就怎么骗我,只要我思考我是某种东西,他就绝不会使我什么都不是。所以,在对上面这些很好地加以思考,同时对一切事物仔细地加以检查之后,最后必须做出这样的结论,而且必须把它当作确定无疑的,即我是(Ego sum),我存在(egoexisto),这个我常常说出或在心里想到的命题必然是真的。

纵观这段引文中的三个重点句,可以看出“是”在整个论证中如同主轴一般。首先有“我不是什么东西吗”的发问,然后有“一定会使我是某种东西”,最后得出“我是”的结论,三者都包含了一个“是”。笛卡儿又说:“毫无疑问,我想过我是一个人。可是一个人是什么?我是说一个有理性的动物吗? 当然不……”笛卡儿发现“是”会引出很多非常麻烦的问题,而这些麻烦的问题并不是笛卡儿探索的重点——“思”才是他的重点——于是他在回应“我是某种东西”的时候,直接把这一问题抽象为“我是”。

亚里士多德深刻地影响了笛卡儿,而亚里士多德思想中对于“是”有专门的讨论。在著名的《形而上学》第5卷中,亚里士多德说,“是”本身是通过两种方式表达的。在第一种内,“是”被分为10 种范畴。在第二种表达里,“是”表示命题的真。亚里士多德认为,本质是在“是”的第一种意义上理解的。中世纪因为神权强大,上帝具有不可置疑的地位,所以来自《圣经》的“我是我之所是”被阐释为上帝的本质,也就是上帝的存在与本质是同一的。当笛卡儿提出“我是,我存在”的命题,在这里,“存在”是对“是”的进一步说明和解释。

在《沉思集》的第三章和第五章,他专门论及上帝的存在。在那个神权依然强大的时代,“上帝是什么”对于笛卡儿并不是什么好问题,而“上帝存在”显然更为重要。

3、在是“本质存在”

对于现在通行的翻译“我思故我在”,显然并不是一种错误的翻译。在西方哲学中,“我在”就是指“人的本质存在”。英文翻译中的“I think , therefore I am”中的“am”作为系动词就是指是本体论意义上“是”或“本质”,而“I am”则是指人的“是”或人的“本质”;若翻译成“我在”则指人的“本真存在”或“本质存在”。

普瓦捷大学,笛卡尔学习的学校二、我思故我在

在解决了“我思故我是”的疑问之后,让我们探索“我思故我在”——这个笛卡儿哲学的核心命题。同时,这也是笛卡儿为人类做出的伟大贡献。

整体而论,“我思故我在”是笛卡儿哲学的第一原则,是他全部哲学的出发点。笛卡儿不仅仅在他自己的众多著作中谈及这个命题,而且做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讨。比较知名的著作包括《第一哲学沉思集》,《论世界》,《哲学原理》等,都有他关于这个命题的解释。

在笛卡儿看来,“我思,故我在”,这个命题可以分为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我思”,第二个层次是“我在”。如果更详细的划分,那么“我思”又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思”。这些层次里的每个部分都需要解释。

1、我之探析

“我思”与“我在”是紧密相连的。这里首先解释“我”。

在常人的思维或者口语中,我就是一个代词,指的是自己。但笛卡儿认为,“我”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个方面,我是一个物质的实体,有血有肉,或者说,作为身体的我属于物质层面。另一方面,我是精神的实体,可以被理解为灵魂、思想、思维、意识等等,这个是心灵层面。关于实体,我们已经有所讨论,那是一个抽象的哲学观念。当“我”作为一个精神实体的时候,具有思维的特性,这让“我”得以存在。而物质的实体,或者身体,与心灵有着完全不同的性质。

2、思之辨析

对于“我思”中的“思”,其内涵非常丰富。通过对笛卡儿众多哲学著作的考察,“思”有思考、思想、思维的多重意思。通俗的说,“思”是一种思维和意识活动。笛卡儿讲到的“纯粹的思维”,就是一种思。思是理性的,也是那个时代进步的力量。正是“思”的推动,让笛卡儿在“普遍怀疑”之后,通过证明“上帝存在”,继而论证了“我思故我在”。

以上是第一层次的简单解释。对于第一和第二层次之间的“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因果推理。有的人把“故”理解为一个连词,让“我思”和“我在”两个独立的部分之间具有了某种因果关系。如果更深入的来讲,“故”是推理和推论,是得出“我在”的重要条件。在笛卡儿的著作《指导心智的规则》中,他讲到“故”也可以理解为“直觉”和“推理”。

如果我们把“我思”理解为人的“思维规定性”,把“我在”理解为“人的本质”,那么作为连接“我思”和“我在”的“therefore”或者“故”,它的含义就非常清楚了。笛卡儿用“故”要表达的是一种确定的、必然的逻辑顺序。也就是说,“我思”决定“我在”,不能相反。笛卡儿用“故”的真正目的在于突显“我思”的绝对主体地位。

“我思”具有第一性的原则,是认识一切存在的逻辑前提。“我思”是人的本质。基于笛卡儿对于理性的重视,“我思故我在”强调了人的理性思维具有崇高的价值,对于那个时代的大众走出神权的蒙昧具有非凡的意义。

对于第二个层次中的“我在”, 正如我们在“我思故我是”中探索过的,那个“在”是存在。笛卡儿的“我在”是一个心灵的观念。因为“我”实际上是一个心灵的自我,是一个脱离了肉体的“纯粹思想”、“一个观念”,所以“我在”在笛卡儿的命题中指的是精神主体的思想、怀疑、智能、感觉、意识等精神实体的存在。

以上就是对于笛卡儿“我思,故我在”命题的通俗概说。这个命题非常知名,其意义也相当重大。可以说,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完成了一个重要转折,这个命题让西方哲学的演进回到它坚实的基础上,从而开启了近代历程。这个伟大的命题正是从怀疑而来。至少有两个重要的命题因为怀疑而清晰的呈现出来,一个是“思”,一个是“在”。

我思故我在 3、命题的哲学意义

恶魔假设:普遍怀疑撼动了对于上帝的绝对观念

虽然我们已经讨论过怀疑,但是仍有一个精彩的跨越需要我们去欣赏——笛卡儿是怎样从日常生活的世界和经验,通过怀疑,进入一个超验的世界?宗教因素在这里是不是一种帮助呢?

关于笛卡儿的彻底怀疑,如果我们回到他的沉思录,可以找到那个著名的“恶魔假设”。在这个假设里,笛卡儿对感觉和观念都进行了怀疑,他认为这些背后可能是一个恶魔或者精灵在操弄。如果我们的感觉和观念的运作方式都是别的某物设定的,如果这个某物是恶意的,那么我们就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

这里我们要关注的是,通过怀疑,笛卡儿动摇了什么?关于恶魔的怀疑并不可笑,如果在日常语言的范围内提出一个“恶魔”的假设,人们可能会产生一种童话故事般的感觉;相反,如果是在哲学论证中提出,这个“恶魔”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通过怀疑“无所不能”的恶魔而引出对世界的整体怀疑?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下,挑战教会权威的人会面临危险。比如布鲁诺就被教会烧死了。而笛卡儿真正担心的,正是上帝的绝对观念。他需要借助“恶魔”这个形象,为自己的怀疑提供合法性的依据。

通过“普遍怀疑”,笛卡儿把世界作为一个整体纳入思考之中。世界的性质不再是日常生活感觉的,日常口语表述的那个东西,而是靠纯粹思维把握的观念。作为“普遍怀疑”的后果,一个超验的,思维的世界被抽象出来,呈现出来。不管笛卡儿“怀疑”的动机是什么,那些关于这个动机的描述都不在日常的经验之列,而是一种超验的动机。真正的“思”由此降临,是怀疑帮助了它的分娩。基于对确定性的寻求而彻底怀疑,这正是笛卡儿的精神遗产。真正的“思”从怀疑中诞生,接着,笛卡儿关于“在”的思考也具有开创性的意义,成为后人不断阐释的焦点。

关于笛卡儿的“存在”,我们在前面的章节中稍有提到,更多是从“怀疑”的角度切入。在这里,我们重点是探索其内涵和意义。“在”是哲学意义上的“存在”。笛卡儿的“在”不是经验生活中的“在场”,“存在”,而是一种本体意义上的“在”。通过“普遍怀疑”,从一开始笛卡儿就引入了“纯粹思维”,将“在”纳入哲学的视域进行思考。

我思证明了自我的存在,注释了柏拉图的思想

在西方哲学史上,“存在”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命题。柏拉图把“存在”归结为“理念”,而亚里士多德则视为事物的“形式”。笛卡儿的思考并没有脱离西方哲学中的本体论,其渊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哲学家巴门尼德的存在论。巴门尼德依靠抽象形象,从感性世界概括出最一般的范畴“存在”。他认为存在是永恒的,可以被思想;而感性世界是假相,不能被思想。当笛卡儿提出“我思故我在”的命题,就把“思”引入近代哲学,开启了“唯理论”的先河。

在笛卡儿那里,“我思故我在”具有这样的内涵,人的本质或者本性就是其头脑中先天地存在着的某些思维规定。作为一个唯理性主义者,笛卡儿认为感性是不牢靠的。在感性的世界之上,需要一个超验的本体作为万物存在的根据。他把“纯粹思维”视为探索真理的方法,而“我思”则是人的本质。

“我思”证明了自我的存在。同时,“我思”也是人所特有的本质,这让“人”与“物”根本区别开来。“我思”不仅存在,而且还是一种不同于物的存在。笛卡儿将这种存在称为“心灵实体”,它的本质在于思维性。“思维的规定性”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它与物的存在并不相同。对于物来说,如果去除了其中的一部分,其形状就会改变,这是广延性决定的。但是对于思维,因为其不具有广延性,所以不能再分。自我就是这样一个物,一个可确信的,纯粹心灵状态的实体。笛卡儿说:“即我只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而没有广延,而另一方面,我对于肉体有一个分明的观念,即它只是一个有广延的东西而不能思维,所以肯定的是:这个我,也就是说我的灵魂,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为我的那个东西,是完全、真正跟我的肉体有分别的,灵魂可以没有肉体而存在。”

这种“灵魂可以没有肉体而存在”的观点,是笛卡儿一种本体论意义上的思考。当他把“思”引入哲学,本体论的发展就出现了新的转向。笛卡儿论述了作为“心灵实体”的“我”,这个“我”可以凭借“思”,决定“广延实体”(比如身体),从而为人的主体性提升打开了大门。

笛卡儿认为人的本性在于“我思”,那么“我思”的来源是什么?在笛卡儿看来,那就是上帝。

我思故我在

唯理性开辟了科学发展的道路

借助“普遍怀疑”,笛卡儿从日常的经验世界跨越进入一个超验的世界。在这个跨越里,宗教因素帮助他做出了最后的决断。虽然笛卡儿的论证被康德等哲学家批评,但他为近代哲学奠定了理性主义、反思性、主体性原则等等基本特征。黑格尔赞誉笛卡儿说:“他是一个彻底从头做起、带头重建哲学基础的英雄人物,哲学在奔波了一千多年之后,现在才回到这个基础上面。”诚如此言,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非常重要,也被视为近代哲学的开端。

关于近代,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思想的启蒙。当人们从神权的囚禁中苏醒,最需要审视的就是那些凭借“感觉”得到的经验。在今天,人们已经可以便利的使用各种科技成果。很难想象,在笛卡儿的那个时代,科学还如同襁褓中的婴儿。如果从科学——这个当今最重要的话题之一来看,笛卡儿的哲学具有奠基性的作用。

一个从哲学角度切入的追问是,科学最重要的使命是什么?一种说法是“实证”,就是把那些前人提出的假设证明出来,从而通过工程组织资源,把实证出来的结果变成可以实现某种功能的技术。但是这真的是最重要,或者第一位的吗?那个提出假设或者命题的人,难道不是更值得肯定的探索者吗?

同样的,今天的我们正在享受启蒙的成果。我们普遍接受了这样一种观念,人可以凭借思想,实证出不同的世界规律来。这种观念如此普及,乃至于让我们忽视了,真正树立人的主体地位,把人从神权的牢笼中解放出来的思想家是谁。笛卡儿正是这样一个人,让我们具有这样的观念,让我们相信“人是有能力认识客观,改造客观”的。笛卡儿就是一个提出命题的人——我思故我在,开启了科学发展的各种可能。

也许有人会说,科学源自唯物主义,中国哲学家早就提出了“人定胜天”的思想,他们才是唯物主义的开创者。事实上,并不是提出一个新观点就可以成为开创者,而是基于某个思想传统,提出新的命题或者追问,并且得到不断的回应与阐释,才能成为开创者。开创者的成就不在于其回答了什么,而在于其追问了什么。

笛卡儿正是近代哲学的开创者。

首先,“我思故我在”的命题位于一个巨大的思想传统之中。如果追溯整个西方哲学史,有两条紧密交织的主线,那就是“两希文明”——古希腊文明和希伯来文明,或者说是古希腊哲学思想和基督教思想。当笛卡儿追问“客观世界的可靠性从哪里来”,这个时候,他所处的时代还是相当蒙昧的。当人们没有被科学的光芒照亮,就会依靠感觉经验去认知世界,从而因为感官的错误产生各种怀疑,甚至觉得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人无法真正认知世界,改造世界。宗教常常利用人们的这种怀疑而施之蒙昧。笛卡儿通过“普遍怀疑”,最终找到了“我思”。“我思”源自哪里?“我思”是一种被赋予的能力,赋予人思考能力的正是“上帝”。他通过证明上帝的存在性,从而最终证明“我在”。事实上,科学的诞生与基督教或者经院哲学有着巨大的关系。笛卡儿之所以被众多哲学家视为近代哲学的开端,就是因为他从一个巨大的传统而来,基于中世纪经院哲学的成果而构建了近代哲学的基础。

笛卡儿的思想影响深远。更多关于笛卡尔哲学影响的论述,请参考《笛卡儿说理性与心灵》第188-199页可以购买纸张书籍,也可以私信作者,索要电子缩略版京东商城-笛卡儿说理性与心灵

三、我思的悖论

“我思故我在”的神奇之处在于,只要深信“我思故我在”,我就不是我了,我分裂了。哈哈哈,这就是现代人的分裂。

1、什么是悖论

悖论就是表面上同一命题中隐含着两个对立的结论,而这两个结论都能自圆其说。我思故我在是这样一个悖论,思考的我和有血有肉的我既是同一个我,又不是同一个我。

2、思与对象之间的缝隙

首先,让我们观察一个“缝隙”。既然“我思”包括了我与思,这其中就产生了一个缝隙,一个思维与思维对象之间的缝隙。

众所周知,“我思故我在”是一个关于主体的命题。在笛卡儿那里,“我思”可以推出“我在”,只要有“我”,那么“我思”就内在地包含了“我在”。因此,笛卡儿的主体观被划分为两个层次,即“我思”和“我在”。“我思”是那个正在思维的我,或者作为一个思维实体的我;而“我在”,就是一个现象的我,经验的我。“我思”和“我在”似乎不能分开。事实上,“我思”如此有力,借助“普遍怀疑”的力量,笛卡儿将混沌的世界撕开一个缝隙,隐约地将思维和正在思维的物分离了。但“我在”又弥合了这个缝隙,让两者统一。于是,一个透明的主体出现了,笛卡儿的主体是一个思维着的透明的自我。

3、哲学家对笛卡尔的批评

康德——“我思”的自我是思的逻辑主体,到了“思考的我”那里就变成了一个作为实体的人。康德哲学对笛卡儿的“我思”进行考察,他认为并不能从“我思”得出“我在”的断言,因为笛卡儿的错误在于用意识歪曲了事实。“我思”的“思”是经验性的“我”的自我经验,而“我思”的“我”则是先验统觉的“我”,经验和先验是异质的。

在康德看来,笛卡儿的“我思”和“思考的我”是不一样的。在“我思”之中,自我是思的逻辑主体;而到了“思考的我”那里,“我”则变成了一个作为实体的人。“我在”是这样一个作为实体的人是存在的。这里的问题是,“我思”中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我?在康德看来,那是一个“先验”的自我。在笛卡儿“我思”的基础上,他提出了“先验统觉”的概念,用“先验统觉之我”替代笛卡儿的“我思”。这样就把笛卡儿“我思”之中的那个经验的自我驱逐了。思维与自我存在康德那里被彻底区分,缝隙变成了分裂。

笛卡儿的“我在”弥合了自己论证中呈现的“缝隙”。虽然康德认为,先验统觉的“我”不能被直观的经验现实来填充,变成一个经验的我,但是笛卡儿却是这么做的。就好像在生活中,1、2、3 这样的数字纯粹是一种思维抽象,是逻辑建构的存在,但是笛卡儿却把经验填充其中,用“我在”弥合了缝隙。

先验统觉是一个纯粹的思想,是从经验中去除了丰富的经验性,只留下的那个空洞的框架。先验统觉的我就是这样的框架。而经验的我则是现实生活中具有丰富特质的实证性的存在物。在康德看来,纯粹的“我思”和纯粹先验统觉的“我”都是思想的产物,是逻辑建构出来的,和经验的“我”不同。一方面,先验统觉是必要的,如果主体需要思维,就一定会预设它,这是一个前提。另一方面,先验统觉又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要活着,现实生活中的我借助直观经验,不可能填充这个先验统觉——它只是逻辑上存在。

康德并没有在这里停下,他将“我在”之我规定为本体之我。“先验统觉之我”与笛卡儿的“我思”绝不相同。康德写道: “在统觉的综合的原初统一中,我意识到了我自身,但不是对我自身显现的我,也不是自在的我,而仅仅是我在。”在这里,康德认为,我的意识即我思,我所意识到的是我在,这个“我在”一个是我们不能对之有任何认识的“我在”。康德在这里呈现的悖论是,“我思”是一个先验统觉的“我”,而“我在”又是一个先验统觉,而这个先验统觉又一直伴随着我。

我思的悖论在康德那里变得非常明确,而这个悖论的实质是对于主体的追问。可以说,康德的“我思”与笛卡儿的“我思”之间有着重大的不同,这种不同正是康德哲学主体观最重要的哲学成就。

通过对于主体的追问,康德区分了先验的我和本体的我,进而把先验统觉的我等同于“我思”,将笛卡儿那个思维的实体认定为本体的我。那么康德是如何论述本体的呢?这又与笛卡儿哲学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康德在自己的理论中,把对象或者客体区分为三个层次,即经验对象、先验对象和本体对象。先验对象是先验统觉的我观察的对象,这个对象和先验统觉的我一样,都是纯粹思维建构的,是一个逻辑建构的产物,也是一个纯观念的对象。康德指出,“先验对象,就是说,一般某物的完全无规定的思想”,具有赋予“我们的一切经验概念与对象的一般关系,即对象的有效性”的功能。( 康德,A109) 康德这里的先验对象是一般对象的形式,通过这种形式,先天范畴可以把感性直观的纷繁复杂进行综合,成为统一的对象。先验对象是康德提出的一个认识工具,借助于它,纷繁复杂的外界事物都能被整合进入认识的范畴,从而让众多对象成为一个统一体。世界于是变得可以认识,也就是说,借助先验范畴,一切可能的未来的经验对象都可以认识了。

康德

黑格尔——物自体:思维的抽象之物,主体就是无,就是绝对的、自我相关的否定性。

黑格尔继承了康德的重要思想,更加激进化的提出关于主体性的观点。在《小逻辑》中,黑格尔对“物自体”进行评论:

“物自体表示一种抽象的对象。从一个对象抽出它对意识的一切联系、一切感觉印象,以及一切特定的想像,就得到物自体的概念。很容易看出,这里所剩余的只是一个极端抽象,完全空虚的东西,只可以认作否定了表象、感觉、特定思维等等的彼岸世界。而且同样简单地可以看到,这剩余的渣滓或僵尸,仍不过只是思维的产物,只是空虚的自我或不断趋向纯粹抽象思维的产物。这个空虚自我把它自己本身的空虚的同一性当作对象,因而形成“物自体”的概念。这种抽象的同一性作为对象所具有的否定规定性,也已由康德列在他的范畴表之中,这种否定的规定性正如那空虚的同一性,都是大家所熟知的。当我们常常不断地听说物自体不可知时,我们不禁感到惊讶。其实,再也没有比物自体更容易知道的东西。”

如果说在康德那里,“物自体”仍然是认识之外的东西,是外在于观念的东西,那么到了黑格尔这里,物自体不过是思维的抽象之物,是将具有丰富特征的对象抽象之后的产物,是一个内部观念的东西。而康德和黑格尔关于主体的理论,都来自笛卡儿引出的关于主体性的追问。在黑格尔那里,关于主体的讨论走向了一个极端——主体就是无,就是绝对的、自我相关的否定性。我们可以简单地理解为,黑格尔的主体其实就是对实体的否定,这与笛卡儿的思想大相径庭。

通过探析康德和黑格尔的主体哲学,对于笛卡儿“我思”的认识就会有新的视角。如果抛开对于“我”的存在论的探讨,而把“我”和“思”作为同一性的实体来考虑,那么“我思”的真正含义是“自我意识”。用笛卡儿的话说,就是“在我们之内,以致我们直接意识到的一切东西。”实际上,笛卡儿规定了“自我意识”的两个基本特性,一个是“内在的”,一个是“直接的”。所谓“内在的”,指的是自我意识完全是心灵内部的活动,并且只与心灵本身相关;所谓“直接的”,指的是自我意识是“思的后果”。那些与意识活动无“直接”关系的东西都被排除在外。由此可以看出,笛卡儿的自我意识就是内省。在他看来,“思”来自于我们心灵的内部,更为直接,更容易被认识。这同时也是一种心理活动,被后来的心理学所继承和吸收。比如现代心理学的奠基人冯特,就接受了这种内省的原则。虽然内省主义受到了行为主义的冲击,在心理学上不再辉煌,但是藉由自我意识诞生的内省原则,一直是心理学和其他一些学科的重要理论基础。笛卡儿的“自我意识”概念对西方心灵哲学的影响不能低估,同时影响到了结构主义。

拉康——自我(ego)只是一个幻象,是无意识本身的一个产物。

在法国哲学家拉康那里,这位弗洛伊德的批判者,同时长期对于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进行阐释,他就对笛卡儿的主体性思想进行了新的解读。拉康的追问从对于弗洛伊德的批判开始。弗洛伊德将无意识的内容带入意识之中,他认为无意识所在之处,自我亦当到场。弗洛伊德的目的在于加强自我(ego),即“我”、自我、意识的或者理性的同一性,从而使自我比无意识更为强大。拉康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自我(ego)根本不可能取代无意识、或者完全揭露它、控制它。对于拉康而言,自我(ego)或者“我”只是一个幻象,只是无意识本身的一个产物。在拉康的精神分析学说中,无意识是一切存在的大本营。

关于笛卡儿,拉康的问题是:自我意识在我自身之内吗?如果按照拉康的继承者齐泽克的说法,当自我意识成为一个对象的时候,这个“他者”就不在我自身之内。拉康的关于自我意识的探索,可以从他的命题上看出来。他的著名命题是:“我不在我思之处”。这个命题可以理解为:我在,则我不思;我思,则我不在。

这个命题似乎是反对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至少是一种反转。事实上,拉康是把思考的起点放到笛卡儿命题的初始状态,即“我怀疑,故我在”。笛卡儿的怀疑让沉思者处于一种不确定的意识状态之中,只有“怀疑”才能使“我”存在。如果离开了怀疑,那么这种不确定性就消失了,那个不确定的“我”和怀疑之间的同一性随之消失,最终我的存在无法证明。在笛卡儿看来,至少“我在怀疑”是确定无疑的,但是在拉康看来,只有在怀疑和不确定的状态中,“我”才能肯定我的存在。离开了怀疑,“我”就找不到确信无疑的基础,那如何证明自己存在呢?这样,沉思者或者主体的存在就一直处于怀疑甚至一种病态的不安之中——除了怀疑,没有什么是确信无疑的。

拉康对于笛卡儿“自我意识”的诘难是非常有力的。笛卡儿从“我思”出发构建他的哲学体系,这时,他实际上将“思”或“自我意识”当成了哲学的绝对根据或者起点,成为各种心灵概念,包括存在论等等在内的其他讨论的基础与前提。

在笛卡儿那里,通过对一切事物的普遍怀疑,彻底排除一切错误和虚假,然后留下的唯一可靠的“剩余”,这就是“思”。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可能是假的,只有“思”的“存在”和“绝对性”是不容置疑的。于是,对于人类知识来说,“思”是一切知识真实性的基础。在此,理性的意义得到突显。

笛卡儿明确将“思”看作心灵的本质。他说:“我是一个思想的东西,或我是一个实体,这个实体的全部本质或本性就是思想。”于是,笛卡儿的论断导致了心灵实体的“虚无化”。如果心灵实体与“思”没有任何不同的内容和本质,它就会变得与“思”同一,甚至其“存在”也会由“思”决定。当“思”停止了,那么“心灵”也就消灭了。拉康正是基于笛卡儿的论证而提出“我不在我思之处”。其实在更早的时候,霍布斯就提出了反驳,他称这是将一物与该物的功能混淆了。他主张用物质来说明心灵实体。

在笛卡儿对自己观点的辩解中,他承认自己有时会把“思”与“心灵实体”当成一回事, 但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用“最抽象的词语”剥除一切不属于心灵实体的东西。可以说,在笛卡儿的论述中,有一种明显的把“心灵”还原为“思”或“意识”的倾向。

在关于自我意识的探索中,笛卡儿开创了一条与亚里士多德不同的路向。他探索心灵的主要方法不是形而上学的证明或规定,而是通过对于精神现象的描述,找到其中的本质和规律。

更多关于笛卡尔哲学的论述,请参考《笛卡儿说理性与心灵》

可以购买纸张书籍,也可以私信作者,索要电子缩略版

感谢您的阅读!



【本文地址】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CopyRight 2018-2019 办公设备维修网 版权所有 豫ICP备15022753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