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鑫】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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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鑫】像我一样

2023-10-06 12:50|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祺鑫】像我一样

伪黑道向/勿上升/全文1.4w+

“尘心如戏红裳伊,泪眼舞落少年意。”

阴风阵阵吹过,潮湿的地下室不见一丝亮光,滴答滴答,破败的墙沿往下砸落着水滴。

随着风声吹过铁链断断续续的哗啦声贯穿进人的心底生出一丝诡异的感觉。

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透射进一束朦胧的光线,铁链从墙沿透到底端,顺着亮光看见淌在地上的链子浸泡在水里。

透过模糊的影子依稀可见被禁锢着的人,手腕铐着细小的黑铁链蔓延至全身,稀稀松松的锁在身体上,破败的衣衫上透着蜿蜒的血痕。

模糊能看见被禁锢之人的面容,苍白无力,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手臂上攀爬着密密麻麻的针点,呼吸孱弱却不至于死去。

潮湿的地下室每日都看不见光。

丁程鑫在黑暗中不知道待了多久,以至于朦胧的亮光照进来时竟觉得刺眼,手被铁链禁锢了很久完全没有知觉,丁程鑫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脑袋昏沉沉的,残存的理智被身体上的疼痛强烈的撕扯着,眼前渐渐模糊,看不清视线,耳边是炸开轰隆的雷声。

硕大的雨滴砸在身上,衣服都湿透了,丁程鑫感觉自己奔跑在无边黑暗的雨夜。

眼里是无尽笼罩的悲伤和惧怕,弥漫巨大的生死压迫感迫使着丁程鑫拼命向前跑,心里的声音告诉他不能停下来,就像是快要被冰霜压断的树枝,退一步便是深渊……

脚步声越来越逼近,丁程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向后看,望进眼里的是很多身穿黑色铜袍的人,马恒寅的人。

没来得及多想,一颗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进丁程鑫肩膀,剧烈的疼痛吞噬着他的理智。

天旋地转之间,丁程鑫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子弹擦身而过。

丁程鑫听见了他闷哼一声,在怀里抬起头,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看见了马嘉祺的侧脸。

“别怕。”

马嘉祺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冲他笑,伸出手捂住了丁程鑫的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嘉祺胸膛前渗透出的血迹,染红了丁程鑫的衣角。

丁程鑫被松开,看见了马嘉祺坚定冲上去的身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来任何阻止的话,也做不了什么阻止的行动,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拼命向前跑。

雨越下越大,丁程鑫不知道在雨夜里奔跑了多久,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脚下踩空,丁程鑫被逼掉下山崖,手腕猛的被人攥住。

丁程鑫睁开眼,是马嘉祺。

看着衰弱无力的树木被风吹弯,这被冰冷的雨滴抚过的夜晚,还是抹上了一层绝望的凉意。

身后穷追不舍的人黑色铜袍被撕裂,露出银白色的铜纹。

支撑不住了,丁程鑫的手脱了力,看着马嘉祺一点一点拉不住自己,冲他笑了笑,身体向下坠去,落在耳边的是马嘉祺撕心裂肺的喊声。

“阿程!!”

丁程鑫从梦魇中惊醒,打湿一身冷汗。

用力睁大双眼,试图摆脱眼睛的肿痛感,嘴里不断喘着粗气,呼吸都变得冰冷异常。

还是那个地下室,原来是梦。

房门被推开,丁程鑫被一瞬间刺过来的亮光灼烧了眼睛,眼前的视线一时间完全看不清。

脚步声啪嗒啪嗒响起,丁程鑫眨眨眼,看见了林之尧。

“怎么样?想好了吗?丁少爷?”

林之尧坐在石椅上,环着双手笑眯眯的看向丁程鑫。

丁程鑫摇摇头冷笑一声,眼里是不加修饰的嘲讽,“这三年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林之尧脸上的笑意消失,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想到你骨头这么硬啊。”

“呵,早在三年前,那个看似一切都很平常的夜晚,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丁程鑫就已经死了。”

丁程鑫眼中是凄凉的绝望,三年来饱受折磨又怎样,抵得过全家被灭的痛苦吗?

“现在活下来的,只有一心想要复仇的程以鑫,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丁程鑫眼里渐渐有了狠厉,“否则,只要我重新站在阳光里,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丁程鑫闭上眼睛,不去理会林之尧生气的破口大骂,平复着怒意找回残存的理智,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丁程鑫从小生活在世家,虽然不谙世事但一身武功也是有的,只不过以前的他太善良了,善良到没有杀过一个人。

丁程鑫一直被关在地下室,已经分不清日夜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全身的力气已经恢复了。

林玄夜跟往常一样过来劝他,虽然一直都没有用。

丁程鑫眨眨眼,林玄夜是林之尧的嫡子,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他知道林玄夜的弱点,或许可以从他这里突破逃出去。

林玄夜喜欢姐姐 ,丁程鑫一直都知道。

林之尧忌惮丁程鑫父亲的势力不敢杀他,虽然被关在地下室但还是会有送饭的。

丁程鑫看了眼手中已经被打开的链子,眼里渐渐弥漫起杀意。

两个送饭的人没有丝毫防备,丁程鑫拿起匕首划过他们脖颈,鲜血喷洒在丁程鑫脸上,模糊了眼眶。

从他们腰间顺走两把枪,快速逃开那令人窒息的地下室。

三年了,终于看到光了。

哒哒哒

前面传来脚步声,丁程鑫隐匿了一下自己的身形,巡逻的人从前面经过,轻巧的躲过他们的视线,借着夜色的掩护,顺利避开了此处的监控录像。

突然,警报器响了起来,照明灯在不断的搜索身影。

他心下一沉,还是被发现了吗?

丁程鑫被团团人影从林氏内部直接围住,枪支从腰间划落,静谧的夜色被枪声打破。

子弹打穿一个人颈间的动脉,鲜血喷涌而出,人群因此而骚动,寂静被打破,枪声接连而起。

混战中,丁程鑫被刀剑砍伤了背脊,鲜血顺着后背蔓延至全身,拳头握紧忍着疼痛,用力抓着地面试图麻痹疼痛,指尖用力到泛白。

“以鑫!”

丁程鑫闻声看过去,林玄夜从腰间抽出一颗烟雾弹,咬开向人群密集的地方扔去,拉着丁程鑫的衣袖顺着烟雾跑了出去。

林玄夜救了他,可林之尧动用了半个林氏的力量追杀他,任凭他本事再好,在这千人的追杀中,也讨不了好,稍不留神,便中了子弹。

丁程鑫闷哼一声,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瞥了一眼快要追上来将他团团围住的人,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丁程鑫从腰间拿出匕首,把已经射入血肉深处的子弹生生剜了出来。

“我帮你拦住他们,但时间不会很久,你赶紧走。”

丁程鑫回头看了一眼林玄夜,眼里第一次不带杀意。

“谢谢。”

林玄夜看着丁程鑫逃离的身影,苦笑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帮他逃出来到底是不是对的,只是此刻已经不能后悔了。

黑沉沉的雨夜,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尖锐的枪声打破了这沉静,铁锈味逃窜在空气中。

丁程鑫捂着中弹的伤口逃窜在树林中,虽然子弹被他剜了出来,但伤口还是血流不止,血腥味引来了野兽的吼叫,在这黑暗的雨夜,诡异异常。

嗷呜~

树林中的野兽何其之多,野兽的本能让它们因为血腥味而兴奋叫着,大雨哗哗打落,稀薄了血腥味,野兽的叫声随之远去。

借着夜色躲在一颗大树后,树枝把衣服刮破,胳膊上的鲜血汩汩流出,丁程鑫咬着衣服的一截撕开,缠上肩膀的伤口处,眨了眨眼睛喘着粗气,丁程鑫忍着胳膊流出来的血,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额头上的密汗聚集成水珠顺着发鬓流至下下颚,一时竟然分不清流下来的是雨水还是汗珠。

他不能停,他们随时有可能追上来。

丁程鑫借着他们没追上来的缝隙躲在树后,调整了一下气息,身后又传来脚步声,丁程鑫看着手中的枪,子弹已经不多了。

丁程鑫看着渐渐逼近的人,剧烈的疼痛拉扯着他的思绪,丁程鑫咬咬牙,侧身滚进一个小山坡,在枪林弹雨中险险躲过去。

身上的几处伤口在雨水里擦过,剧烈的疼痛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

丁程鑫闭上眼睛,用力的锤了一下地面,等待着审判和即将到来的血战,突然,人群的反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烟雾弥漫开来。

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顺着模糊的视线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蹲在丁程鑫面前,怜惜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意识恍惚间,丁程鑫只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砸在了他脸上,血迹弥漫了整个脸颊。

“别怕,阿程。”

丁程鑫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那天又是怎么逃出去的,直至醒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是陌生的一切了。

夜色降临,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一堆乌云遮住了远处的海面,通向天涯海角的静静的河道,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流淌,像是通向无尽的黑暗的最深处。

今夜的京都格外安静,应该是许久未曾有过阴雨天吧,但奇怪的是密布的乌云并没有遮住月光,还是透过一束缝隙铺撒至人间。

丁程鑫提着衣裙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父亲虽说不会不让他跳舞,但是他实在不想拿起枪支,不想成为被子弹支配的傀儡。

今夜京都无星也无雨,阴沉的乌云下竟还有月光透过,丁程鑫此刻正坐在一颗枫树下的一块巨石上,托着腮不知道在看什么。

枫树前面是一间破败的屋子,月光照不到那儿去,像是被世界遗弃的,一个没有光的角落。

凉风拂过,吹起丁程鑫的白色衣裙,清冷似谪仙,一片枫叶从眼前朴簌朴簌落下来。

丁程鑫拿起枫叶放在手心,轻轻吹走,看着枫叶在风中飘扬,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丁程鑫突然很想跳舞,指尖敲了敲脑袋,弯腰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在落下的漫天枫叶中抬起右手,霎那间,丁程鑫的眼神变了。

吱呀

面前的窗户被打开了,丁程鑫在漫天枫叶下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盛满亮光的眼睛。

丁程鑫停了下来,屋子里的少年站在暗处,丁程鑫看不清他,只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跳舞很好看。”

“我叫马嘉祺。”

那是丁程鑫第一次见马嘉祺。

后来他问过马嘉祺为什么会被锁在破败的屋子里,马嘉祺只是笑,他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掌控,被禁锢自由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丁程鑫站在枫树下抬眼看马嘉祺,笑了一下跑下来,鞋子都忘了穿,提着衣裙的带子来到破败的窗户前,从月光铺陈到的地方来到处满阴暗没有光的角落,来到距离马嘉祺一扇窗的身边。

丁程鑫双手扒着窗户边沿,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问他,“你为什么在锁在里面?”

马嘉祺不回答,要是想出去,一间屋子锁不住他。

丁程鑫向他伸出手,笑进了马嘉祺心里。

“我带你出去。”

丁程鑫握不住马嘉祺的手,从指尖到掌心再到身体,越来越虚幻,笑容僵在嘴角,丁程鑫皱了皱眉,马嘉祺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周围的景色也消失殆尽。

没来得及多想,他已经站在了那个记忆犹深的雨夜里。

眼前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阿程快走!”

丁程鑫听见了父亲凄厉的喊叫,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可怕梦魇拉扯着他的思绪,恐惧不断的蔓延全身。

“不要!”

子弹射过来的一瞬间,丁程鑫把父亲抱在怀里,就这样吧,不要再让他经历失去父母和家人的痛苦了。

可是父亲还是倒在了他的怀里,痛苦不断的蔓延,心疼得厉害,泪水浸满了眼眶,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阿程。”

丁程鑫抬眼,姐姐就站在他眼前,头发都是凌乱的,丁程鑫看见了姐姐的眼泪。

“对不起。”

丁程鑫伸出手,落了空,姐姐倒在了母亲身边,母亲止住哭泣站了起来,像是看了见他似的,有些惧怕的冲他喊。

“阿程快走!”

“母亲……”

丁程鑫想要触碰她,却被她狠狠的用力推出去,母亲站在雨幕里,他看见了母亲流的泪,是血红的颜色。

丁程鑫被推了出去,正想要再跑过去,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丁程鑫没办法迈开脚步,头仿佛要撕裂般的疼痛。

“不,不要!”

“阿程,你没事吧?”

“……”

丁程鑫从梦魇中醒过来,看见了马嘉祺,落在眼里的是真真实实的他。

马嘉祺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心,望进丁程鑫眼底,“怎么了阿程?”

丁程鑫红了眼,抬着视线从地面慢慢升至脸颊望进他眼里,就这样看着马嘉祺,丁程鑫颤抖着伸出手想触碰他,却停在了空中,三年不见,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回不去当初的自己,面前的人也不再是记忆里的嘉祺了。

记忆里的嘉祺不是那么成熟的,不是那么绝对温柔冷静的,他也会有小脾气,也很爱笑。

丁程鑫认识马嘉祺之后就一直缠着他,其实他不是很容易接受一个全新的人走进存在他的他世界里,可是却愿意摊开自己接近马嘉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马嘉祺身边就很有安全感。

丁程鑫小时候没见过雪,在一起之后马嘉祺会带他去看雪,他会在小阁楼的庭院里弹琴,丁程鑫经常会在他弹琴的时候跳舞。

马嘉祺停下弹琴的手,脚尖轻轻挑起地上的雪花,随风转身,发尾在风里飘扬,在雪快要落下的一瞬间,他翩然落在丁程鑫身后。

一抹月光透过朦胧的雾打在雪地上,铺陈在他脸上,分外好看,他缓缓歪头冲丁程鑫笑。

那笑容实在过分惹眼,丁程鑫在这样的明昧里不禁失了神。晃神的瞬间,马嘉祺扬起手里的一簇雪花扬在丁程鑫身上,留下斑驳的雪印,丁程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嘉祺从背后环了过来,圈在怀里。

“小狐狸,是看我弹琴走神了吗?”

感受着耳边喷洒的热气,丁程鑫面上有些不自然,马嘉祺发现了丁程鑫染红的耳根脸上笑意更深。

“那是不是该有些惩罚呢?嗯?”

又来?

丁程鑫拳头都攥紧了,马嘉祺又用尾音撩拨他,自从知道他贪图帅哥美色之后。

“小火柴!”

“到。”

丁程鑫憋住笑意,反手捏了捏马嘉祺的耳垂,“你先放开我。”

马嘉祺还真就听话的放开他,丁程鑫蹲下身捧起一簇雪往马嘉祺身上扔,抬腿就跑。

“你追上我再说。”

马嘉祺笑了笑,捧起雪跟丁程鑫一起闹,然后两个人一起重重摔进雪里,雪花斑驳了头发,马嘉祺失了神,在一片雪花朦胧的视线里吻上了丁程鑫的眼睛。

“你看,我们在一起玩雪,雪落在发丝间,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可现在,嘉祺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他们都被逼着成长,不再是意气风发无畏的少年了。

就像曾经那么鲜活的马嘉祺被世俗磨平了棱角,又或是以前那么天真骄傲的丁程鑫也被逼着露出锋芒。

马嘉祺眼里带着笑意,缓慢却坚定的握住丁程鑫不敢触摸他的手,落在脸上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温度,丁程鑫眨眨眼,眼泪还是没忍住顺着眼角滑落。

马嘉祺伸出另外一只手温柔的擦拭掉丁程鑫的泪痕,开口是止不住的思念和心疼。

“阿程,对不起。”

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找到你,对不起没能阻止父亲的行动,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受了好多苦。

丁程鑫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被拥进温暖的怀抱,三年来饱受折磨他没哭,在枪林弹雨中拿命去逃他没哭,可是看着马嘉祺,却怎么也忍不住心里涌上来的酸意。

丁程鑫也好,程以鑫也好,他一直喊他阿程,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一直一直,他都叫他阿程。

·

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丁程鑫不知道马嘉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顺利的逃了出来,可现在,他却迷茫了。

该做什么,该怎么办。

那是丁程鑫醒过来之后唯一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现在冷静下来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马嘉祺了。

他是马恒寅的儿子。

而他身上背负着世仇。

看见马嘉祺就会想到那个雨夜,那个他永远都忘不了的雨夜。

他只能躲着马嘉祺。

雷声在耳边炸开,丁程鑫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不断逼迫自己面对雨声,不能做一个胆小鬼。

可是密密麻麻的回忆不断蚕食着他的内心,快要窒息了。

咚咚咚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把丁程鑫从回忆里拉扯出来,丁程鑫深吸一口气,伪装起来的冷静在开门的一瞬间瞬间崩塌。

马嘉祺站在暗处,手撑在墙上,身后是从天铺撒而至的雨幕,左肩浸出的血迹染红了衣衫,犹如盛开在暗夜里的彼岸花。

马嘉祺轻垂着脸庞,细碎的发丝遮住了他微闭的眼眸,几滴冰冷的雨水顺着发剑划过他惨白削瘦的侧脸。

马嘉祺望进丁程鑫眼里笑开,支撑不住的身体倒在丁程鑫怀里,丁程鑫紧紧圈住马嘉祺,把他的重量往自己身上靠。

“阿程。”

马嘉祺的声音很孱弱,刺痛了丁程鑫的心,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丁程鑫的手抚过马嘉祺的后颈,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凉。

丁程鑫敛好情绪,借着力把马嘉祺搭在自己肩上的半边重量落下去放在沙发上,喘气的间隙,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惨淡月光,看见了马嘉祺黑色口袋里滑落出一角的手枪,泛着冰凉的光,扳机上的血滴缓缓滑落。

丁程鑫弯下身,握着冰凉的手枪,拇指微微摩挲,粘稠的血液顺着指尖纹路模糊了他的双眼。

丁程鑫眼圈瞬间红了,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中回头看他,泪水模糊了视线。

马嘉祺,你到底为我干了些什么?

马嘉祺笑了,拉着丁程鑫的手往怀里带。

丁程鑫趴在马嘉祺胸膛,听见了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泪水滑落,浸湿了衣衫。

丁程鑫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在马嘉祺身边,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

“阿程,别躲我好吗?”

丁程鑫紧紧圈住马嘉祺的侧腰,用力点了点头,他爱的是嘉祺,只是嘉祺,与别人无关。

“别怕,我在。”

“嘉祺,把药喝了。”

马嘉祺看着药,脑袋不知道想什么歪主意,随即皱着眉说道,“阿程,我可能是伤口裂开了,手抬不起来。”

“要不,你喂我喝?”

丁程鑫眯了眯眼,凑近马嘉祺,戳着他的胳膊,“真的,抬不起来了?”

马嘉祺看着他直直点头,丁程鑫环着胳膊,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马嘉祺,“你确定,要我喂你?”

马嘉祺有些心虚的扭过头不看他,丁程鑫无奈的摇摇头,舀了药递在马嘉祺嘴边,马嘉祺直直盯着他,低头将药喝进嘴中,然后皱起了眉,“好苦啊,阿程。”

“药哪有不苦的?”

马嘉祺把手缩进袖子里,摇了摇头,“我不喝了。”

丁程鑫将药放在旁边,站起来看着他,“小火柴!你不喝药伤会好吗?”

“可是苦啊......”

“你!要不我给你找块儿糖?”丁程鑫给他递了个眼神。

马嘉祺笑着看他,自动忽略了丁程鑫的眼神,“不用,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猝不及防的,马嘉祺圈住丁程鑫的手腕,将他拉到面前,马嘉祺眼角荡起笑意,望着他的眼睛,“要不,你拿嘴喂?”

马嘉祺的眼神太过炽热,丁程鑫有些不敢直视他,可马嘉祺搂着他的腰,让他不得不直面对上他的眼睛。

耳根迅速漫上粉红,丁程鑫推开马嘉祺,从他怀里起身,不去看他丢下一句话匆匆跑开,“你自己爱喝不喝。”

丁程鑫跑出房间,倚在墙上,连同那颗好久没有悸动过的心一起,溺在了嘴角笑意里。

房间里,马嘉祺摩挲着手心的余温,拿起药汤一口喝了下去,看着门口低头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

“阿程。”

丁程鑫走在昏暗的街道,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下,打着伞伫立在雨中的人儿,清冷的光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看着马嘉祺走向他的身影,脚底踩出一片水花,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有些触动,不知道是为什么,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丁程鑫笑了笑,慢慢走向马嘉祺。

雨伞靠在头上的一瞬间,马嘉祺落在丁程鑫身上的温柔快溢了出来。

雨打相思,风再续别离。

那晚的月光湖也是如此美好,星光下的告白足够丁程鑫记一辈子。在漫天星光下,捧起一簇烟花,放在丁程鑫眼前。

“阿程。”

马嘉祺看进丁程鑫眼里,轻轻笑开,“烟花易冷,但情可长存,你愿意跟小火柴在一起吗?”

承诺是美好的,再美丽的烟花终究会熄灭。

“我们,就这样吧。”

丁程鑫转过头不去看他,马嘉祺佯装起笑容,圈住丁程鑫手腕被挣开。

笑容被击垮,马嘉祺的声音哽咽了。

“为什么?”

总要有理由吧,丁程鑫。

“为什么一直想着要离开我?”

丁程鑫转过身露出一抹嘲笑的笑容,“我不能不顾世仇。”

丁程鑫泪水蓄在眼眶中,眼角微红,攥紧的拳头,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稍稍往后退开半步,眼神变得疏离又冷漠。

“而且,我逃出来的时候你是怎么正好找到我的?又为什么一直劝说我别冲动告诉我你会解决?是巧合?还是你要拿捏住我对抗你父亲的筹码?又或者帮你父亲解决掉三年前的漏网之鱼?”

丁程鑫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砸进马嘉祺心里。

“你怀疑我?”

马嘉祺紧攥着衣角,眼里带着不敢相信失望的光看向丁程鑫,他的阿程不信他。

“你自己心里清楚。”

丁程鑫走的决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马嘉祺。

·

京都的半夜总是透着冰冷的凉意,虚无的角落散落着零星的火苗,浅蓝色的火光簇簇的燃烧着。

街边的垃圾桶被打翻,腐烂的气味弥漫在周围,时不时从里面传来几道猫咪的叫声,空中吹过丝丝凉风,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街边矗立着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

不知何时,远方传来一道仿佛要撕裂凉风的呼啸声,一辆速度极快的黑色车辆丝毫不在乎的从红绿灯呼啸而过,从而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

车里开着暖风,放在轻缓的音乐,丁程鑫睨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整个身子早在好久之前就被暖气捂热,但整个人都感觉冰凉至极,再暖的暖风都不能温暖他的心。

林玄夜一直都在观察着丁程鑫的神色,嘴角挂着的笑意早就消散,合了合眼眸,放在腿边的手掌缓缓向丁程鑫旁边移动,刚刚触碰到他的手指,就被他看似不经意的挪走,林玄夜低声笑了笑,“以鑫,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暖气还不够吗?司慕,把暖气……”

“不用了。”丁程鑫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暖气再足,也暖不到心底。”

林玄夜看着丁程鑫的侧脸,低声笑笑收回视线转过身靠在椅背上,如若不是因为马嘉祺,丁程鑫也不会答应跟他走。

“跟我走,我帮你复仇。”

丁程鑫抬起视线看着林玄夜,眼里带着探究的光,“跟你走?”

嘴里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很好笑诶,“姐姐已经不在了,你用不着这样吧?”

林玄夜把视线望进丁程鑫眼里,神色不带一丝玩笑,“你当真不知道吗?”

丁程鑫收回视线,眼里是一片冷漠,“知道与否有关系吗?我用不着你帮我。”

林玄夜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没有丝毫意外,“那如果我说的跟祺少有关呢?”

丁程鑫闻言转过身,把视线放在林玄夜身上,眼里是冰冷的光和渐渐弥漫,笼罩至整个瞳孔的杀意,“你敢动他,我杀了你。”

林玄夜缩了缩瞳孔,没想到丁程鑫的反应会这么大,没由来的有些生气,他就这么在意马嘉祺?

一瞬间很好的收敛了怒意,林玄夜笑着看丁程鑫,“以前怎么不见你开口就是杀人呢?你倒是变了很多。”

“拜你们所赐。”

丁程鑫不给林玄夜一个眼神,淡淡的吐出一句话转身就走,却被林玄夜抓住了手腕,手掌下意识的挣脱向后探去,匕首从腰间滑落到手心,抓住他的衣服,向前一拉,刀刃抵住了林玄夜的脖颈。

“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如果那次不是你救了我,我手中的刀刃立刻就会抹掉你的脖子。”

林玄夜卸了力,却远远没有惧怕的意思,眼里带着笑意,缓缓开口吐出的话却让丁程鑫瞬间如入冰窟。

“父亲佯装要跟马恒寅合作,背后跟我授意以你为诱饵引诱马嘉祺把他困进死境,你想看见月亮湖成为他的葬身之地吗?”

丁程鑫永远忘不了那天马嘉祺看他的眼神,有质问也有受伤,不被所爱之人信任的感受是怎样的呢,他不知道。

只是,那天的雨下的很大,雨水落到发梢在脸颊滑落,无人知晓,他眸前的不是雨滴,而是眼泪。

能怎么办呢,嘉祺,我只能这么做。

车子相撞的瞬间,丁程鑫恍惚间好似看到了马嘉祺,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巨大的撞击声震的人头晕目眩,玻璃早在相撞的时候便不堪重负的碎了开来,霎那间天旋地转,丁程鑫被狠狠的撞击在了旁边的玻璃,碎片啪啪的落在地上,机油滴滴答答的掉落,铁锈味逃窜在空气中。

下一秒林玄夜的手就握住了丁程鑫的手腕想要带他翻落车窗,丁程鑫看了一眼林玄夜握着他的手皱了皱眉,手腕稍微用力就挣脱了他的手掌,琉璃般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望向了林玄夜的眼睛,他看起来很柔弱吗?而且被别人触碰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用力一翻便从碎掉的玻璃碎片中跃出车窗。

林玄夜动了动僵在空中的手,轻声笑了笑,纵身翻出车窗,被拒绝倒也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反正他被丁程鑫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翻下来的瞬间,丁程鑫便怔住了,眼眸不自觉闪过一丝亮光随即被他压了下去,他怎么在这儿?此刻,他不应该被林玄夜带来的人围住了吗?

思索一瞬,下一刻就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丁程鑫转身意料之中看见了林玄夜的脸。

他握着他的手很紧,一时让他没有挣开,慢了一点,却丝毫不差的落在了马嘉祺眼里,他眸光暗了暗,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

触及到他胳膊上的血痕在滴滴答答落下鲜血,丁程鑫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想上去抱抱他,问问他怎么受伤了,可他不能。

身体总是会快过大脑作出反应,他的手不自觉的向前探去,林玄夜看到他的反应,不悦的上前一步把他揽在怀中,丁程鑫一顿,下意识的想要挣脱,林玄夜附在他肩上,声音低低的传进他耳里,“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你想让他陷入困境吗?”

身体不自觉的一僵,缓缓收回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的手,把眼里快要涌上来的怒意狠狠的压在眸底。

“祺少,你这大半夜的撞坏了我的车,是什么意思啊?”

林玄夜眸中闪过一丝愉悦,揽着不再挣脱他怀抱的丁程鑫,饶有兴趣的望着。

没有分林玄夜半个眼神,马嘉祺一直在定定的看着丁程鑫。

最后一次。

“阿程。”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丁程鑫手掌不自觉紧握,指尖用力到泛白,他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疲倦和颤抖,让他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他应该是陷入了林玄夜的重重包围,可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他不知道马嘉祺都经历了什么才能冲出包围义无反顾的来到他面前,只要往那里想一想,就压不住的心疼。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马嘉祺扬起一抹无力的笑容,可他眼里却带着希冀的光,仿佛只要丁程鑫点头,他就有无尽的能力带他离开,可若丁程鑫摇头,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视线渐渐模糊,马嘉祺看着团团围住他的人,拿着剑刃向前冲过来,微微侧身,躲过一个人的剑落,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一用力,他手中的剑就脱落了。

眼神稍微后移,翻了个身,顺利落在那人的身后,在他反应过来前,抬脚踢在了他的腰上。在与一行人纠缠时,不小心被剑划在了手臂上,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染红了左手。

马嘉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来不及躲开前方的剑刃,只能用力仰头,刀尖挨着脖子擦过,挑落了脖间的项链。

来不及反应,剑刃袭来,马嘉祺仰身在他们的脚下横扫了一圈,一行人没反应过来,倒在了地上。

马嘉祺伸手捡起一把剑,翻了个身,在他转过来那一刹那,剑刃刺过他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洒了出来。

把他轻轻一推,倒在了剩下了的人身上,马嘉祺脚下没有停,直直的冲一个人刺过去,被他微微侧了个头,剑芒划过他的脸颊,下意识的捂住,被马嘉祺一剑刺入了腹部。

翻身躲过他的剑落,趁他们不注意,刺入一个人的背部,手臂伤痕处又被划过一剑,疼痛撕扯着马嘉祺的思绪,皱了皱眉,抓过那人的胳膊,手肘用力戳去,那人吃痛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腰间滑落一把匕首,在那人没来的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划过脖颈蔓出一道红痕,鲜血汩汩流出,马嘉祺蹲下身捡起项链,是丁程鑫送给他的。

淡漠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抬起头,任凭雨水砸在脸颊上,顺着侧颈流下来浸湿全身,马嘉祺闭上眼睛,顺着侧颈滑落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一路杀出来他没有犹豫,可面对丁程鑫的不在意却只有迷茫,无能为力的感觉好疼,阿程,别离开我。

整整五分钟,谁都没有说话,马嘉祺眼圈却红了,在这无声的沉默里败下阵来。

“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

马嘉祺低垂着眼眸,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眼里的光都碎透了,一瞬间,他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他怎么还天真的以为他们能跨过世仇,不顾一切的在一起呢。

马嘉祺带着笑意看进丁程鑫眼底,“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甚至可以为你去死。”

丁程鑫皱了皱眉,是剜心的疼,残存的理智快被情感冲碎,握紧拳头,指尖用力到泛白。

“可你连机会都不给我。”

马嘉祺笑了,笑的很开心,眼里却不带一点亮光。

“你的伤……”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离去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开口,只听见马嘉祺无力的笑了笑,“与你无关。”

有关系吗?反正你也不在意。

丁程鑫眨眨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砸在地面上。

马嘉祺有些无力的回到了房间,打开房门,房间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爬进来几缕惨白的光线,我靠着墙处在阴暗的角落里眯了眯眼,空气有些稀薄,还有些冰冷。

手臂上隐隐传来些疼痛,马嘉祺试着用手捂住伤痕处,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溢了满手。皱了皱眉,张口冷吸一声,额头上冒出几滴虚汗,马嘉祺低头去查看手臂上的情况。伤口很大,被刀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鲜血淋漓,染红了衣物,粘结在一起,在灰蒙蒙的光线下,甚至连流出来的血都是阴暗的黑色。

马嘉祺轻轻叹了口气,试图一鼓作气地将衣服与伤口分离,手却毫无力气的抬不起来。马嘉祺低头咬住覆满鲜血的衣服,撕拉一声,衣服被咬开一个口子,胳膊不着痕迹的抖了抖,一瞬间,铁锈味逃窜在空气中。

窗外传来一阵低鸣,远处天边的雷又发出了怒吼,雨声又大了一些,大雨磅礴,雨滴颗颗饱满硕大,砸进马嘉祺心中的阴影里。

紧接着窗外变的异常安静,安静到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他试图保持平稳的呼吸声。

再也回不去了。

一年后

马恒寅的部署被林之尧打乱,林之尧根本就没想过跟马恒寅合作,他上了当。

火海涌动,一夜之间,马恒寅旗下的几处赌场无一例外被屠。

马恒寅落入了林玄夜的包围,包括他带来的人被林玄夜的人海团团围住,他似乎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神色并没有太糟糕。

却意料之外的看见了丁程鑫的身影。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年前逃窜的落魄公子啊?”

马恒寅推了推眼睛,看着丁程鑫渐渐收敛不住自身都杀意,开心的笑了。

“怎么样?父母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玩儿?”

林玄夜没来得及拉住丁程鑫,丁程鑫蹬向墙壁,侧身翻转而来,衣袍在风中被吹得鼓鼓作响,面前的人一个一个被爆了脑袋,血浆喷洒而出,溅了马恒寅一身,脸上的肉不自觉的抖了抖。

丁程鑫跳下墙角,锋利的刀刃划过脖颈的动脉,走向马恒寅将手中的匕首生生刺进他的大腿中,凄厉的喊声在耳边喊起,丁程鑫伸出冰凉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笑的凄凉又狠绝。

泪水止不住滑落淌在脸颊上清晰的泪痕,眼中却无比坚定。

丁程鑫永远不会忘记那钻心的疼痛,那痛犹如无数把浸毒的利刃直插心脏,迫使他必须完全清醒。

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记忆里,父亲和母亲惊恐的脸,鲜血横飞,溅在他的脸上,用力推开了他。

而他只能缩在角落的巨石里,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很清楚,如果他被发现了,那他们整个家就完了。

丁程鑫强迫自己看着他们倒在一片血泊当中,他攥着自己的双手,用力的快要掐出血来,却无能为力。

他痛恨这样懦弱无能的自己。

“阿程,快躲起来!”

丁程鑫看着姐姐把自己推到在地,撞到石块上擦破了手臂,好疼,却不及心里的疼,父亲没有看他,母亲蹲下来擦着他的眼泪,把他紧紧攥着母亲衣角的手扯开。

“阿程要好好活着。”

他还没来得及抱一抱母亲,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父亲。

子弹射过来的一瞬间,丁程鑫脑中一片灰暗,父亲护了他半生,让他不至于活在冰刀雪剑里,可最后还是落得个被一枪穿心的结果吗?

他永远无法忘记父亲最后张开嘴来不及对他说出的话和母亲对他笑着的面孔,还有马恒寅刺眼的笑容,是他害的他家破人亡,害他摔下山崖,害他被关在潮湿的地下室,三年暗无天日的时光。

丁程鑫蹲在马恒寅面前将他按在怀里,枪口抵住他的胸膛,马恒寅到底还是怕死的,丁程鑫看着他恐惧又卑微的求饶笑的很开心,眼里却不见一点笑意。

“我经历过全家被灭的痛苦,也曾想过嘉祺没了家人肯定会伤心,可他一定不会阻止我复仇。”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丁程鑫把心里的痛很好的收敛起来,“而你,根本不配做嘉祺的父亲,他从小就没有自由,而你的掌控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你只是第一步,你手下的人,一个都逃不掉。”丁程鑫眼里带着狠厉的光,杀意渐渐弥漫全身,“我身上所背负的人命不允许我低头,更不允许我放过你。”

“哪怕嘉祺会恨我。”

砰──

马恒寅被杀的事情意料之中的被拦截了下来,林玄夜彻底扳倒了林之尧,京城一时轰动,包括丁程鑫在内,无一例外收到了马嘉祺广发的请柬。

马嘉祺在做什么,这不是给林家歼灭手下部署的机会吗?

丁程鑫手里的请柬被捏出了褶皱,上面的婚礼两个字刺痛了丁程鑫的眼睛。

明明是他先放手的。

明明是他让马嘉祺恨他的。

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林玄夜看着站在院子里倚在柱子上看星星的丁程鑫,在为马嘉祺的婚礼难过吗?林玄夜动了动瞳孔,不知道在想什么,眨眨眼睛披了件衣服过去。

“以鑫,请柬看了吗?”

丁程鑫回头看他的眼神满是冰凉,耸了耸肩把衣服拿下来放在林玄夜怀里,转身就要走,“别来烦我。”

林玄夜拉住了丁程鑫手腕,丁程鑫甩开他的手,腰间的匕首不自主的滑落在手心,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林玄夜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丁程鑫只有在面对马嘉祺的触碰才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眨了眨眼睛,试探道。

“这是一举歼灭马恒寅部署的好机会,你不会放过吧?”

丁程鑫收回匕首,眼里一片冷漠,“管好你自己。”

林玄夜手里拿着衣服,看着丁程鑫离去的背影,拳头用力攥紧到指尖泛了白。

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并没有浇灭人群的热情,枪声惊动了躁动的人群,热闹的婚礼现场被打破,人群四处逃窜。

马嘉祺带着女孩逃到巷子的角落,女孩紧紧抓着马嘉祺的衣角,马嘉祺回头看她,带着歉意,“对不起,利用了你。”

女孩看进马嘉祺眼里,轻轻笑开,“我早就知道了。”

马嘉祺不意外,女孩怎么说也是从小在世家长大,多多少少懂得一些。

“我会保证带你逃出去。”

巷子的角落,马嘉祺看见了丁程鑫和林玄夜,林玄夜看着丁程鑫,发现他微弱的颤抖,眨了眨眼睛,“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的人命。”

马嘉祺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丁程鑫皱了皱眉,拿起了枪。

“你不答应联姻,我就联合林之尧,就算我死也要带着你的心上人一起死!我知道三年前是林之尧忌惮丁家的势力在背后悄悄带走了他。”

子弹上膛,枪口对准马嘉祺。

“也没关系,我既杀了他全家,如今也不缺他一个,你不妨考虑考虑。”

丁程鑫眼里满是冰冷,不带丝毫温度,手却不着痕迹的偏移了轨迹。

“我答应你……”

啪嗒一声,随着手枪落地的声音,马嘉祺皱了皱眉,捂着肩膀的伤口溢出满手的鲜血,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人影,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无力的笑容,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心痛了。

他转而看向怀里的女孩儿,声音温柔的不像话,眼中却不带丝毫情谊,“抱紧了,我带你逃出去。”

巷子的角落里,探出来一个身影,望着马嘉祺抱着女孩儿离去的方向出神,在夕阳的照射下,影子依偎在墙角,显得格外落寞。

影子是离不开光的。

他笑得开心,眼角却带着痛。

林玄夜自是看见了丁程鑫偏移的轨迹,眼中是拼命压制快被怒火冲碎的理智。

看来没办法了。

马嘉祺走而又返,落在了林玄夜手里。

丁程鑫眼里是焦急的光,马嘉祺,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林玄夜把枪塞进丁程鑫手心里,耳边的话语不断刺痛他的耳膜,“不能再放过他俩,以鑫!必须杀了他!”

“你闭嘴!”

丁程鑫冷冷的冰了他一眼,带着不加收敛的杀意。

林玄夜不怒反笑,“以鑫,你这是要罔顾世仇啊。”

马嘉祺笑着走过来,眼里只有丁程鑫一个人。

“阿程。”

丁程鑫忽略的林玄夜的话,慢慢抬眼看着马嘉祺,眼眶不自觉蓄满了泪水,忽然感觉力气在一点一点被抽走,快要站不住了。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恨你进而放了我。”

马嘉祺慢慢向丁程鑫走过来。

“祺少,再过来一步,子弹可不长眼睛啊!”

林玄夜笑着说,马嘉祺没有分他一个眼神,自动忽略了他,慢慢靠近丁程鑫。

林玄夜看见了丁程鑫的眼泪,眼里杀意渐渐弥漫全身。

砰─

丁程鑫眼中映着马嘉祺的身影,他的嘴角溢出丝丝血迹,眼神微微下移,看见了他胸口涌出的鲜血。

丁程鑫皱了皱眉,他没有开枪……

马嘉祺冲他笑,眼底满是温柔。

阿程,事终到如今,你可相信,我这满身剑戟,的确是想要护你万全。

丁程鑫倪眼看着马嘉祺的身影在他面前跪倒在地,眼泪从脸颊滑落。

丁程鑫双手有些颤抖,身体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他眼中有着不可置信,回头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举起扣动扳机的林玄夜。

“你利用我?”

昨天放在房间里的那瓶水?

“嘉祺快走!”

丁程鑫没等他回答,转身就想跑到马嘉祺身边却脱了力不受控制的倒下,林玄夜按着丁程鑫的肩膀把他禁锢在怀里,“以鑫,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丁程鑫眼里的光都碎透了,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堵着,疼的发涩。

马嘉祺还残留着一丝神智,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缓的,插入靠近心脏的地方。

“不要,嘉祺!”

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马嘉祺冲他扬起一抹无力的笑容,在他面前缓缓倒下,他眼里没有质问和不解,剩下的只是不舍在弥漫。

别哭,阿程。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丁程鑫全身无力,跪倒在地上,他挣脱不开林玄夜的束缚,他一直很坚强,三年不见光亮暗无天日的生活,他已经不知道哭是什么了,只是眼泪不听话,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手背上,可我要的交代从来都不是你的命啊……

·

教堂里放着一座棺木,风铃声顺着夜风灌进耳边,丁程鑫穿着一席红衣坐在棺木上,手里拿着一瓶梨花白。

丁程鑫已经两天没动过了,一直坐在棺木上,谁也叫不动他,难道他还在想这空无一人的葬礼?

林玄夜不放心去看丁程鑫,被他一个眼神惊住了,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呢?

空洞异常,没有丝毫亮光。

唇色全无,脸色惨白,完全没有一丝生气,像个活死人。

丁程鑫看向林玄夜的时候,眼神动了动,不是那种带着生机的光,是毫不收敛的杀意。

丁程鑫收回眼神,手抬起将酒灌进嘴里,眼泪从眼角滑落,辛辣的白酒混过咽喉,烧的很疼。

半瓶梨花白全部混进了胃里,灼烧着的痛感让丁程鑫异常清醒。

林玄夜看见丁程鑫光着脚在棺木上下来,月光铺陈在他脸上,衬的脸色越发惨白。

那是林玄夜第一次看见丁程鑫跳舞。

红衣如血,舞尽倾华。

月光透过枫叶散落,随着丁程鑫的舞动,凉风飘扬起白裙在风中打转,恍然一梦青莲似谪仙,眼前的少年仿佛干净到不染俗世的尘星。

丁程鑫缓缓抬眼,透过阴暗的窗户缝隙望进马嘉祺眼中,是化不开的惊艳。

白衣似谪仙,一眼万年,天生的狐狸,媚眼如丝,勾人心魂,回眸一笑亮过星河。

微风吹来丝丝凉意,夜空中坠满繁星,拂起丁程鑫的红衣裙衫,坠落凡尘的少年,随着夜风飘起遮住了脸庞,透过衣衫,依稀可见一滴晶莹滚烫的泪水滴落灼烧至裙摆,浸湿一片朦胧的泪痕。

红衣如血痣,灼灼倾华,深谙至泥染,泪眼灰瞳,不见星光,从此不知何为人间。

“我叫丁程鑫。”

我是丁程鑫,也是程以鑫,是他一个人的阿程。

“我叫马嘉祺。”

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嘉祺,是他的小火柴。

当错杂冗长的爱恋糅合情恨,在世俗里上演着两个人永远无法挣脱枷锁的剧本,穷其一生也没能逃出这地狱,上天对待我们好不公平,相爱却不能相伴。

舞尽。

丁程鑫停了下来,拿起剩下半瓶酒全部倒进了咽喉,余下的酒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脖颈落下一道泪痕。

血迹顺着嘴角滑落,丁程鑫眼里却笑的很开心。

“以鑫!”

他早就该想到的,丁程鑫那么固执的人,喝下的从来就不会是什么所谓的梨花白,而是烈性十足的毒酒。

林玄夜无力的跪在地上,他苦笑一声,原来丁程鑫的心那么小,除开复仇就只够存在一个马嘉祺。

他早该明白,除了马嘉祺,丁程鑫的眼里又何时容得下其他人。

啪嗒

握着酒瓶的手慢慢滑落,酒瓶摔在地上应声碎裂,丁程鑫眼里慢慢有了亮光,带着笑意将身子靠在棺木的顶端,笼罩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眼皮沉重的落下,眼角淌过一滴滚烫的泪水。

嘉祺嘉祺,你理理我啊。

嘉祺嘉祺,下辈子带我走吧。

什么命运,什么世仇,都不重要了。

嘉祺,别怕,我来寻你。

嘉祺,等着我啊。

夜幕缓缓降临,星星顺着藤蔓攀爬上夜空,教堂钟声在午夜准时响起,风铃声叮铃铃的飘荡在会场,红裳如血的少年舞尽最后一支舞,惊艳了整个人生,最后落在手心的只有一滴滚烫的眼泪和随着晚风飘零着一片艳丽的红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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