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很虐的替身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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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不属于我的人。 作为一个替身,一个玩物,他人故事里无名的配角,如所有人的意愿,我死了! 死在隆冬的第一场大雪。 1. 头顶飘扬的雪压下来的时候,我看到裴书臣奔过来的身影,迷影错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爹,娘,晚晚来了……” 十一岁时,我家遭逢变故,父亲下狱问斩,家中男丁流放充军;女子也被充做官妓奴婢。 我与亲妹离散,替她入了教坊,她替我进了皇宫为婢。此后,我的人生就毁了,像是一摊腐败发臭的烂泥。 直到遇见裴书臣,我以为他是能救我水火的仙人,实际上是从一个深渊爬出来,掉进另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记得第一次见裴书臣,就是他救了我。 那时我早成了醉花楼里的头牌,花名在外,多少人为我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 可惜总有人来闹事。 侍郎家的李公子来醉花楼吃酒,吃醉了就看上了一个给我送时新花样的丫头,那丫头叫小桃,我身边的人。 我从白竹口中得了话出来,就见到他已经将小桃身上的衣服已经扯烂了,露出里面藕荷色的抱腹。 小桃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按理不该如此。 可谁让今日碰到的是李执,他老爹是侍郎,对这个老来子最是养得娇纵。 一个卑贱的女婢,一个侍郎公子,如何选,该怎么选几乎都不用想,就连妈妈都不敢多说,揪着帕子站在一旁。 这个禽兽,这是要当众毁了她。 我摇着扇子从楼梯上下来,染了丹蔻的手指轻轻压在李执的手上,“李公子,这次来怎么没想着找我,怎么拉上了小桃?” 被人拦住好事,李执本想发火,但一转头见是我,便熄了怒气,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也想找苏晚姑娘啊!可惜,苏姑娘不给机会!” 我一边陪笑脸应付,一边想引他去楼上,可惜李执不配合。 他一把扯烂我身上的绸纱,又掀开桌子上的碗碟,把我压在上面:“晚姑娘真会糊弄我,一会儿去了楼上,又是喝茶,又是品画的,我砸那么多银子,怎么没见你陪我睡一回?” 酒气打在我的脸上,他今日像是真喝多了,铁了心要闹事。 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滚,滚开!” 女子的力气如何能跟男子比,他整个人压制得我动弹不得,刘妈妈舍不得我这颗摇钱树毁了,忙上去阻止。 “爷,爷,有话好说,别伤了晚姑娘……” 可这些话,李执完全听不进去,“滚开!” “哎呦!”他一脚把刘妈妈踹到地上,手上撕扯着。 “妈妈,救我!” 大庭广众,我的衣服七零八碎地落在地上,那双手在我身上游走,周围所有男人垂涎的目光都放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耳边全是调笑的污言秽语。 这种惊恐让我想起第一次进醉花楼的时候。 十一岁的我也如同今日这般,被那些五大三粗的老妈子捆着手脚,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苦命挣扎,本想一死了之以全名节。 可她们捏着我的下巴,堵上了嘴,想咬舌自尽也不能。 直到刘妈妈扶着鬓边红花,一扭一扭地进来,“还不认命呢!在这寻死觅活?” 我的脸擦着地,卑贱地跪着,连同所有的尊严都被一并踩在脚下。 她那玫红的裙边在我眼前停住,她蹲下身子,一股呛鼻的脂粉味就闯进鼻子里,我闷声咳得眼泪都抖落下来。 她笑出了声,捏着我的脸左右打量起来,仿佛在给我的脸衡量价值。 “哟!上头送来的就是不一样,看这品相,怕还是个极品!” 一道有老妈子应和道:“何止,瞧这手指养得细嫩粉白,身上的皮肉一掐还留印儿。这要是在床上,还不得……” 这番调笑阴阳怪气,带着揶揄。 我羞愤难当,却又可悲地发现,我真的只是件物品,她们在肆意给我标价。 或许是我眼底的光寂灭得太快,那个老鸨又把我的脸往上抬了抬,对我说:“不开窍的东西,进了楼里,就是入了贱籍,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官家小姐?由不得你作死拿娇。” 最后我被堵着嘴,一路洗洗涮涮关进房子里。 2. 有不少姑娘来劝我,其中一个长得极美,说话也格外大胆些。 她叫白竹。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才多大,瞧着还没及芨吧!”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闷声不说话。 白竹也不恼,自顾自地拿着筷子挑拣,吃着老鸨给我送来的饭菜,说:“我也是被卖进来的,那时也跟你一般大小。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那个亲爹,用五两银子送进来的。” 闻言,我有些可怜她,望着她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白竹嗤笑一声,“别这么瞧我,都命是!穷命!” 我不大理解,便问:“你不恨他吗?” 白竹:“谁?” “……” “我爹吗?”白竹低着头,停下了翻弄碟子的手,继续道:“我挺想谢谢他的,就算不卖我,我也活不过那个冬天。那年特别冷,家里好几个兄弟姊妹张嘴要吃,卖了正好,吃香喝辣,比饿死,冻死强得多!” 她笑得畅快,仿佛真的不恨那个推他进火坑的人。 我不说话了! 白竹突然扭过头,笑着对我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这张脸生得好,刘妈妈舍不得糟贱你。” “……什么?” 白竹凑过来,小声说道:“你好歹也是做过官家小姐的,读书,识字,作诗,还会弹琴。这楼里的姑娘许多都不会这些,可那些男人喜欢紧啊!” 白竹摩挲着我的脸,道:“刘妈妈怜惜你,才让我来劝,等初夜那日,你找个男人赎身,也不用像我这么下贱委身旁人。” “更何况,你不说你还有一个妹妹,你死了,她可就再没亲人了。” 白竹说得轻轻巧巧,煽动了我那颗想苟活于世的心。 我还有妹妹,我还要照顾她呢! 3. 可真是这样吗? 不过是因为白竹告诉我,如果还是不想接客,那就趁现在赶紧一头撞死,不然刘妈妈有得是折磨人的手段。 可一来我就咬过舌,撞过脑袋,很疼,但没死,被一把香灰,卸了下巴,硬生生给救了回来。 差点死过一回的人便没有第二次寻死的勇气。 我是个懦弱的人,怕死,更怕疼。 毕竟靠近死亡的滋味我尝过,很可怕!现在的我仿佛只要有一点活着的祈望,我就会变得贪生怕死。 可这种目光不知见过多少次,都让我觉得害怕恶心。 没人救我!他们那些男人粘稠的目光,好恶心,太恶心了…… 我哭了,眼泪一下漫上眼眶,不自主地摸上头顶的发钗,想着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面对这些。 钗子已经抵在脖子上,却被人有力的大手握住。 “——滚!” 身上的男人被掀开,我被扯进另一个人的怀里,披上件足以遮掩的外袍,雪松的冷香让我清醒了些。 我努力瞪大眼睛去看那人,那是一张极好看,极清俊的脸,鼻若悬胆,眉眼疏朗,一身藏蓝色的袍子绣着银线祥云暗纹,十分贵气奢靡。 “你没事吧!” 裴书臣低下头看我,我被这目光烫了一下,立刻垂下脑袋摇头。 4. 理所当然的,我被他包了三个月。 期间,金石玉器,珠串摆件,他送了不少。 在他第一次上我床榻的时候,我点了两对红烛在床头,因为这是我的洞房花烛夜。 在心里,我把自己嫁给了他。 虽比不上龙凤烛那般,倒也算是聊以慰藉。 我紧张地攥着手中薄纱,眼前的藏蓝色袍子上坠着青龙玉佩在眼前晃过,银线在暖黄的烛光下熠熠生辉。 我眼神闪烁地看着他。 白竹说,这个角度在烛火下最好看,男人最是欲罢不能。 他的呼吸果然重了些,伸手去捏我的脸。 “这张脸……” 我眼神困惑,怯怯看他,只见他眼底有着我看不懂的晦暗情愫。 后来才知道,他从始至终,只是因为我的脸像极了某人。 他透过我,看到的,只是他爱而不得的心上人,我的亲妹妹苏容…… 6.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拇指重重压着扫过我的唇角,回答说:“你这张脸生得好!” 我从前未觉得原来我这张脸生得好,如今竟有些羞怯感恩。 阴影一下就落了下来,把我罩得严严实实。 身上欲说还休的纱衣碎裂,腰间的皮肉,被他冰凉的大手凉得一激灵。 “怕?” 男人蹙眉,要离开,我心里一咯噔,怕他不喜欢。 “没有,奴…奴不怕!”我孤注一掷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送了上去。 我去吻他,第一次有些生疏的没有技巧,错乱而生猛。 他也被我惊了一瞬。 我如同无根的浮萍,随着他给的欲望浪涛翻涌、颠簸。 “爷……” 他的视线热辣地放在我的背上,男人冲着我耳边吹气,“裴书臣。” 我一时脑袋空白,不明白他的意思。 “喊本王的名字。” 7. “呃,书,书臣……” 我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愉悦,使劲浑身手段去迎合,最后又手软脚软地摔进锦被里。 “你是我的……”他低低嘶吼着。 我哭得可怜,努力平复着呼吸去分辨他的问题,“奴,是裴书臣的。”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只知道后来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三个月,交颈而卧的时候,他说过会给我赎身,还将身上的玉佩塞到我手里。 我信了。 此番,我只以为我极力讨好成功了,可上天就是见不得我好,给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那日,在我的床上,裴书臣突然被人叫起,他着急忙慌地披上衣服,走时形色匆匆,面色惶惶。 只恍惚听见似是一个姑娘离家出走,找不到了。 前所未有的慌乱让我想去扯裴书臣的袖子,“你…你会带我走的吧!” “……嗯。”他说得那样急,语气那样轻飘。 我眼睁睁地见他头也不回地从我身侧离开,丢下我缩在满目疮痍的锦被里。 裴书臣走了,了无音讯! 我不肯再接客,因为我答应过裴书臣,我是他的人,这可把刘妈妈气得够呛。 她指着鼻子骂我不知好歹,“你不迎客,我这楼里怎么做生意。” 我拿出裴书臣留下来的青龙玉佩狐假虎威,“摄政王说过会给我赎身,你要是让我接了客,他知道了,定不会放过你跟整个醉花楼。” 裴书臣的名头很灵,刘妈妈这样的人精怎么也是知道的,他是大魏独一无二的摄政王。 刘妈妈看见玉佩,熄了让我接客的心思。 但这也只能唬住她一时。 8. 一个月过去,裴书臣一次都没有来过,若非手里的玉佩,我都要以为在我身上疯狂的男人只是我的一场臆想。 刘妈妈又来了! 这次她带了两个男人,想强迫我接客…… 我被步步紧逼退到了窗边,但来人扯住了我的手就要把我拖走。 我踉跄着就要被拖走,吓得哭出声来,“别过来,松手,我不走……” 刘妈妈嘴里口水飞舞,抬手就打在我都脸上,“一天到晚守着块破玉佩糊弄我,我还真当摄政王会喜欢你这样的。哼~,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我的脸被打偏过去,面颊火辣辣的生疼。 我摸到针篓子里的剪刀,想也不想地向周围靠近我的人挥舞。 “你们不许过来!” 刘妈妈被我的动作整得一怔,很快就用红艳的手帕捂着嘴笑了起来,“呵呵呵,你不会以为拿着一把破剪刀,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这可由不得你!”刘妈妈阴笑着,吩咐男人道:“去把她手里的东西夺过来,关进刑房!” 看着凑过来的人,我心一横,反手直接把剪刀横脸颊上,“你们不许过来,不然我就毁了这张脸!” 刘妈妈看我这个样子,脸彻底黑了下去。 我的死活或许对他们不重要,但这张脸还是要紧的。 9. “没了这张脸,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没有资本去抗衡,就剩下这张脸。 可我还是没躲过。 寻死的姑娘多了,这点手段刘妈妈熟门熟路地见多了,几下夺下手里的剪刀,就要把我拖走。 看着逼近的男人,我近乎绝望! “……晚姑娘跳水了!” 临着窗子,三层楼高,我跳了湖。 湖水一下将我包裹,直往口鼻里灌,我没有力气在挣扎,便随水逐流。 再醒来,已是三日后。 我要死不活地躺在醉花楼旁边的小屋里,形容枯槁,面色憔悴。 白竹拿着东西,摇着腰肢进来看我,“醒了?孩子还会有的。” 我总听不明白白竹的话。 “孩子……”我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呆呆地问:“这里……有过一个孩子?” 怪不得,这一个月来心事慌慌,原来……原来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白竹没察觉我的异样,自来熟地坐在床边,说:“咱们这种人有孩子也是累赘,生不了的。” 她放下东西,低头从她拿的东西里头扒了个橘子,继续道:“不过你这个样子,怕是身子不好!刘妈妈又把你送到这儿自生自灭,你便这辈子都没出头之日喽!” “你知道不?就你身边跟着的那个丫头,这两年被你养得白白胖胖,心都养大了!”白竹塞了一个橘瓣在口中,含糊道:“那个没良心的小蹄子她想顶了你的位子,不愿做楼里伺候人的,所以啊!你以前的屋子被她给占了,日后你便顶替她的缺,给楼里头打杂……” 10. 我想,她口中的小蹄子是金菊,哦不!现在应该叫芙蕖才对。 她刚被刘妈妈送来我身边的时候的确又黑又瘦,但是这两年养得好,人就长得盘顺许多。每每我弹琴时,她总是学着我的模样,偷偷穿我的衣服,去拨弄我那把桐木琴。 她从来不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也常常学白竹的仪态,腰肢扭动,一步一摇。 不知是不是我的偏见,我就是觉得她不及白竹腰扭得好看…… 不过我知道楼里的规矩,花魁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总是新人胜旧人。 我有心教她这些东西,果然,日益滋生的野心让她盯上了我的位子。 我从醉花楼的香间下放到旁边的柴房,养病时,刘妈妈也来过,她本以为我这是死定了,没想到我还能活着。 可惜,彼时我病榻缠绵,形容枯槁,身上瘦得更是风吹就倒,哪里还有半分美人的味道。 我咳了咳,听到外头刘妈妈问大夫,“这姑娘还能……还能好吗?” 刘妈妈问得隐晦,但大夫还是明白她的意思。他回头看了看我的屋子摇头,“不成了!这次小产垮了身子,以后不能生都是小事,这……” 大夫后头的话没说,叹了口气。但刘妈妈也多少明白,我这是废了! “晦气!赔钱货,这就废了……”刘妈妈用帕子捂着嘴,一脸嫌弃地扭头走了。 醉花楼少了花魁苏晚,多了另一个花魁芙蕖;少了杂役金菊,多了另一个杂役苏晚。 可芙蕖可不会轻易放过我。 11. 哪怕她在人前再美丽动人,我也见过她最不堪的样子。 所以她讨厌我,但她不敢讨厌同样见过她各种样子的刘妈妈和白竹。 我一瞬成了醉花楼最低贱的杂役,芙蕖的恶也不再隐藏,她会将自己的衣服丢给我,还会诬陷我偷了她的东西,将我送进刑房。 醉花楼的邢房就是一个破屋子,专门关那些不听话逃跑的姑娘。 当初我怕得很,想躲过去,最终一样都没有躲过。 每每从刑房出来,我都满身是血。 白竹可怜我,总是她好心我送回去。 “你还等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惨笑着趴在床上,背都要被打烂了。 我看她在那里边给我上药,边发牢骚,“美貌,才是女人的资本,才是女人的武器。心疼男人,喜欢男人的,每一个好下场。” “嘶~”我疼得直抽气,“我喜欢他,答应过的,我是他的人。” 白竹直翻白眼,但还是没说什么。 “这药疼,别在身上留了疤,到时更没人要喽……” 我不置可否,却也一语成谶。 我掌心握着玉佩,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我再等等,他说会来给我赎身!” 我怀着期冀,额汗满头。 白竹撇撇嘴,转头对着我身上的满身伤痕,恨恨道:“你瞧瞧你,就是麻烦!那小贱人也是,就喜欢挑软柿子捏,不然,哪有她出头的份。” 白竹大大咧咧,冲着窗子朝外面骂骂咧咧。 背上的鞭痕纵横交错,青青紫紫,一撒药,便疼得我呲牙咧嘴,唇舌龃龉。 果然,什么时候,我还是怕疼怕得厉害! 白竹心疼地吹了吹,说:“不疼,不疼,马上就不疼了……” 她感慨地笑道:“你这模样,真像我家里那个小妹妹,又怕疼又倔。” 我没等来裴书臣,却等到了芙蕖遭了报应! 12. 芙蕖被人赎了身,听白竹说还是个考中举子的文人。 白竹喜欢跟我说些醉花楼的八卦,她觉得我口风紧,人老实。 提起这件事,白竹对那读书人很是不屑,说:“她那性子,与人长久不了。” “成了醉花楼的姑娘,都是入了贱籍,做不了正室嫡妻,只能给人做小,还都是贱妾!要是得罪主母,哼,随意打杀发买,不会比楼里好多少。” 这回我懂白竹的意思。 芙蕖自命不凡,自视甚高,若那人娶妻,定不会容下芙蕖这般闹腾的小妾。 我捏着手中擦拭的帕子,道:“可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任何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是想要过好日子的。” 白竹翘着腿,绣花鞋在空中俏皮地一荡一荡,笑得幸灾乐祸:“她还会回来的,除了醉花楼,她没地方去。” 我笑着问:“为什么?” “哪这么多为什么?”白竹嗔怪地睨了我一眼,又道:“其实从前也不是没人被赎出去过,可男人啊!靠不住!她们回来就死了,哝,外头那颗桃树比我见过更多负心人……” “男子薄情,女子薄命!” 白竹低头看着凤尾花染的丹蔻,嗤笑说:“再说,人命三六九等,老天爷一出生就分好了。咱们的命贱,比之阿猫阿狗还不如。家里穷的,卖儿卖女,卖出去都是过好日子去了。” 白竹笑了,眼中含泪:“我当时长得可好看了,曾经差点就许了好人家。爹不争气,非要卖了我才能养活弟弟妹妹。” “世道就是这样,我认命了,觉得啊!有吃有喝,跟弟弟妹妹挣个活路,这样挺好……” 我不说话了! 光鲜的芙蕖是在楼里姑娘或艳羡,或鄙夷,又或是嘲弄的眼神中,脚步娉婷地离开。 接她的书生很清俊,麻布白衣,并不像芙蕖平日的恩客。 再见已是入秋。 瓢泼秋雨中,我听见有人拍醉花楼的门…… 13. 那天夜里,我都睡下了,歪头有人拍门。 雨幕密集,我掀开窗缝往外瞧,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隐隐绰绰地听见芙蕖的哭喊。 那嗓音尖利嘶哑,我隔着窗子悄悄看了一眼。 芙蕖披头散发,再不复从前珠圆玉润的美人,整个人凄厉狰狞得如同恶鬼。 “开门啊!我是芙蕖,快开门啊,妈妈,芙蕖错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滚滚滚,醉花楼不收乞丐!” 几个粗手粗脚的男人一顿乱棍,骂骂咧咧,芙蕖的声音逐渐凄迷,最后再也听不见。 芙蕖被人拖走了,隔着雨幕,我只看见满地红,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格外诡异! 一瞬,我有些感觉鹿死狐悲。 这次我去给白竹送浆洗好的衣服,彼时,她正在描眉。 白竹问:“听见没?昨夜那动静,怪吓人的。” 我点了点头,放下衣服,说:“她还挺可怜的。” 白竹回头,一边戴耳坠子,一边说:“你可怜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心太大。” “对了,入了秋,你怎么还穿着夏衣?” 我低下头,摸了摸衣角,说:“没钱了!过两天就好了。” 白竹知道我的钱都去哪了,“刘妈妈也真是的,让你做杂役,又去顶琴师,连兜里的钱都给你掏干净,你也不吱声,性子太软。” “我还有几件旧的,你将就将就。"说着,就要给我找几件衣服。 刘妈妈是这时候进来,我立刻低下头,连白竹都以为是找她的。 白竹问:“怎么了妈妈?” 刘妈妈瞧也不瞧,直直走过来扯我的手,躲也躲不开,“哎呦!苏晚啊!你以后可有福气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刘妈妈就招呼说:“还是你有福气,摄政王亲自派人来接你了,快收拾收拾跟刘管家走吧!” 14. 我恍惚一瞬,被巨大的欣喜包裹,跑出去。 以为来得是裴书臣,没想到真的只有一个管家。 ……也好,来了就好! 刘管家带着一顶小轿子,姿态神情都有些傲慢,“走吧!” “我还有东西没带!” 刘管家蹙眉,“摄政王府里什么都有!” 我执意拿回裴书臣当初送给我的琴,他说我手漂亮,琴也弹得好。 跟白竹告了别,她哭着说让我永远别回来,我只当是气话。 小轿子歪歪斜斜地抬进了摄政王府,走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穿过九曲回廊,进了一个院子。 这院子里栽了一院子的木芙蓉,粉白鲜亮的花瓣,极美极艳,十分张扬! 刘管家说:“你以后就住在这儿!” 刘管家对我似是不喜,走后,院里的姑娘也依葫芦画瓢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不在乎! 毕竟我又不靠她们过活。 我抱着琴进去,屋子里头很大,摆件也很奢华! 墙角炉子里的甜水香随水扇扇出,香风徐徐,垂落的纱幔凭着湖边送的凉风,轻轻飞舞。 沐浴过后,我被安排在床边等裴书臣。 直到夜里,裴书臣才姗姗来迟。 门被推开的时候,我都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撑起来去见他。 裴书臣喝醉了,一身酒气地倒在我怀里,嘴里含糊念着:“她……她成亲了!她居然喜欢皇兄!” 裴书臣又哭又笑,酒气都喷在我脸上。 我脑子里一时杂乱,凑近想听清楚:“王爷,你说什么?” 15. 裴书臣抬起眼,目光虚虚地放在我的脸上,他吻着我,说着:“别走,陪着本王!” “……好。” 我仰头去迎合,去吻他! 裴书臣也逐渐伸手扣上我的腰封,他将我抱了起来,我埋在他的胸口的,终是红了眼。 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来接我,也没有问他又为什么接我回来…… 头顶的纱帐虚虚晃了一晚,凌晨才歇! 我自知身份轻贱,从不奢求什么位置名分,更不敢想裴书臣会钟情于我。 身份之卑,卑若蝼蚁! 三年转瞬间,裴书臣似乎习惯了我的存在,虽说我在摄政王府依旧没名没分,但是他也没有其他女人。 我心里亦想着:这样也好!若是他哪日真娶了王妃,知我不能孕育子嗣,便也能相安。 一日,我正窝在裴书臣怀里去弹琴,偶尔拿桌子上的葡萄喂给他。 裴书臣咬上我的指尖,转头亲了亲我的唇。 我笑着躲开,他就用手撑在我脑袋摁着亲。 裴书臣唇红齿白,又温其如玉,待我已是极好,极好! 好到我以为我在他心里是有位子的。 好到我喜欢上了他! 若一直这样就好了…… “王爷!” 刘管家这时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裴书臣与我都停了动作,有些不开心。 可刘管家像是察觉不到一般,继续道:“苏姑娘来了王府,想来见王爷。” 苏姑娘,又是哪位苏姑娘…… 我还没想明白这苏姑娘是谁?裴书臣就先一步推开了我。 “她……”裴书臣可能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又收了收情绪,“她怎么来了!” 刘管家这时才欲言又止,“不止苏姑娘一个人……” 16. 我见到了刘管家口中,让裴书臣神色动荡的‘苏姑娘’。 进来好几个神态气质绝佳的男子,中间的苏姑娘虽穿着一身男装,但依旧是让人打眼一瞧认出的女儿身。 她是个很张扬,很漂亮的女子,但眉眼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有些与我相似。 不过我平日更怯懦,她更自若!更张扬! 错觉吧! 周围的男人都围着苏姑娘,偏头低声说笑,眼神宠溺,唯有裴书臣站在外围,格格不入,脸黑得不行。 苏姑娘看到裴书臣就挥手,直到看见他身侧的我,眼睛突然有过一丝审视与打量,还有一点女人直觉上的敌意。 她身边的几个男人也看向我,数道视线聚焦在我身上,颇有几分玩味。 裴书臣似乎也注意到了,“苏晚,你去看一下午膳,他…他们要留下来吃饭。” 我立刻垂下头,离开。 膳房里,我一个人看着那些婆子做饭,可她们不太听我的话,唯有搬出裴书臣时,才会甩着脸子,不情不愿地干活。 我知道她们瞧不起我的身份,加上三年了,我连个侍妾的身份都没有。 她们背地里都说我是个没名分的通房。 “王爷压根瞧不上她这种‘千人骑,万人压’的烂货,到时费劲心机,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了一张脸能看,她还有什么?王爷怎么就看上她了?” “指不定人家床上功夫,好着呢!” …… 断断续续的嬉笑,我听了三年。 是啊!裴书臣当年为什么接我回来,我与他日日同床共枕,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17. 我喜欢每顿饭都做一道裴书臣喜欢的菜,这也是我养成的习惯,一点点的小心机。 白竹说:对男人啊!你得乖顺,得温柔,得让他离不开你。 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这样你不在,他就吃不下饭。 这次人多,我也帮忙,做了裴书臣最喜欢的糖醋鲤鱼。 裴书臣嗜甜,这点小习惯都是我一点一点摸出来的,别人都不知道。所以我做糖醋鱼时,会多放了点糖,他每次都会神情愉悦地多吃几口。 我带着人进来布菜,然后就默默站到了裴书臣的后面。 苏姑娘被几个男人千娇百宠围在中央,裴书臣更是连鱼肉都细细挑好放在碟子里给她。 ……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原本都是我会做给他的,而他却对另一个人做了同样的事!! 我有些心堵,一种恐慌在心口蔓延。 桌上几人尝过后,都很喜欢。 “这个糖醋鲤鱼不错,摄政王府的厨子就是与外面的不一样。” 说话的是个穿着玄色劲装,眉眼狭长的男人,他拿着象牙筷瞅了我一眼,动作表情都十分邪气放浪。 裴书臣一顿手,道:“一般而已。” “一般?”男人笑了一声,意有所指说:“既然一般,那王爷可否割爱,将厨子送予纪某?” 我有些慌乱,忙抬头去看裴书臣的反应。 他先是蹙眉地看了眼男人,放下筷子道:“不给!” 我松了口气。 苏姑娘也忙打破这氛围,说:“纪潮,你别老惦记书臣哥哥家的厨子,我上回给你做的火锅不好吃吗?” 说着,苏姑娘夹了一块麻椒鸡给裴书臣,“书臣哥哥,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我忙道:“不行!”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在我脸上。 18. 一个长得与裴书臣很像的男人嗤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说话?” 我一下涨红了脸,固执地说道:“这盘放了辣,王……王爷胃不好,不能吃辣。” 裴书臣当年不受宠,养在冷宫烙下的毛病。桌子上所有清淡不辣口的菜都在裴书臣这边,唯有他们那里的,都是较重口,颜色更重些。 这下,苏姑娘伸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欲落不落地尴尬着:“书臣哥哥原来不能吃辣,我竟都不知道。” 裴书臣道:“没事!偶尔吃一点,不妨事。” 我看着裴书臣将苏姑娘夹来的鸡肉吃掉了,脸上明显有些难受。 我只好拿过一旁的茶盏送过去给裴书臣漱口。 那个叫纪潮的男人又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刚松了的气又提了起来,心里也咯噔一下。 苏姑娘这时才正眼看我,“你怎么这么了解书臣哥哥,你是做什么的?” “我,奴……” 我哪里敢乱说,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到底算是裴书臣的什么人。 还好裴书臣自己先开了口,道:“府里的琴师。” “哦~,琴师啊!”纪潮笑道:“我瞅着,啧啧,怎么不像?倒像是养在房里的贴心人……” “纪潮,少说话!”一个白衣男子脸色清冷,道:“这是别人的府邸,不是你的断肠崖。” 纪潮嘲讽道:“李长平,你还真是正道的正人君子,随时与本教主不对付!” 两人针锋相对,叶姑娘见怪不怪,“好了,别吵了!” 19. 我惊讶于他们字里行间的身份之差,于我更是千里万里之远,可他们都对苏姑娘很好,我也能看出,他们都喜欢苏姑娘的,众星捧月,包括裴书臣! 我心思恍惚,一旁的热汤上来,就连忙去端,烫伤了手。 很快,燎泡就起来,蜇得人生疼。 苏姑娘明明看到了,“既然是琴师,那肯定会弹琴。” 我默默低头,“是。” “那弹一个吧!" 苏姑娘说得轻飘飘,怀着恶意。 我不喜欢她,不想弹给她听。 我是裴书臣的人,抬眼看他,眼底不愿,想来同床共枕多年,他是能看懂我的反应,明白我的。 我错了。 他这会儿缓过胃里的难受,蹙眉躲过我求助的目光,语气不耐道:“她让你弹,你就弹一个吧!” “……诺!”我失望了。 身边的人抱着我的琴送过来,手上的水泡抵住琴弦,立刻破开,割得指尖鲜血直流! 不知是被裴书臣这两年养娇气了,还是怎地,就觉得鼻子酸酸得难受。 一顿饭过,我收起琴便准备回院子去。 路上,刘管家拦住了我,“苏晚,芙蓉院暂时给了苏 小姐,你先去与景芳住一起吧!” 景芳是裴书臣身边的大丫鬟,是自小服侍的贴身女使,她历来是最瞧不起我的。 “……好。” 好像苏小姐她来了,连刘管家都喜欢,就连裴书臣都很开心。 刘管家看着我,沉声敲打道:“认清自己的身份,王爷是不会娶勾栏女子进府,你的身份连做侍妾都不够。” 折身回下人房的路上,正好看到她也往我这边走。 我下意识地站在一旁低着头,想错身避开她,可她哪肯放过我。 “站住!” 她叫住了我,“就是你,站在那里别动!” “苏姑娘。”我停在原地,看着她走过来。 “你叫苏晚?” “是。” 苏姑娘恶劣地笑了起来,“原来是醉花楼的头牌,手段不一般,还是床上功夫一流?居然能勾的书臣哥哥将你一个花街柳巷的女子当成枕边人。” 20. 猛然被揭露从前不堪的身份,我抱着琴,破烂的手指扣进木头里也不觉得疼。 我心里慌乱得不知所措,这是谁告诉她的,是裴书臣吗?还是他也这样觉得。 她笑着凑过来,轻视地扫过我的脸道:“不过是仗着与本小姐眉眼有那么些许相似,便以为自己凭着这张脸被裴书臣捧在掌心。” “哼~,娼妓之流,自身下贱,不知是多少人的床榻欢。与本小姐这张脸相似,真恶心……” “够了!”我截断她的话,也不管会不会得罪她,匆匆错身而过。 我怔怔待在景芳的房里等她,刘管家并没有给我准备床铺。 我没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就静静坐在桌边出神。 景芳进来,我还在发愣。 她瞧了我一眼,说:“你怎么在这?” 我低声道:“刘管家让我暂时与你睡在一处,芙蓉院……现在是苏姑娘在住。” “哦,你见过她了。”景芳收拢着自己的东西,空出一半的位子,“苏容小姐从小养在宫里与王爷一同长大,说起来你能被接回来,也是因为苏姑娘嫁给了陛下,王爷郁郁不得,也才退而求其次接了长得最像苏小姐的你。” 我垂着脑袋听着景芳说话,听到苏容两个字才有些反应,这是妹妹的名字。 不对!不会是她,当年封后昭告天下,明明是尚书家小姐,而妹妹…… “你别想了,争不过她的。” 景芳平日就爱嘲讽我,不过从来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当着我的面来。 景芳越说越兴奋:“你知不知道芙蓉院都是王爷特意建给苏小姐的,苏小姐最喜欢木芙蓉,王爷便亲自养了一株醉芙蓉在房里。” 说罢,景芳看向我说:“你应该最清楚醉芙蓉对王爷有多重要吧!” 我手中的动作一顿,的确,因为那盆花,裴书臣罕见地没理我半个月,直到我捧着花告诉他没事。 21. 那盆醉芙蓉花色奇特,清晨是白,正午转红,徬晚又为深红,又名“三醉芙蓉”,为顶稀有,顶名贵的品种。 当时我与裴书臣感情正浓,便也能去裴书臣的书房伺候打理。 书房里摆着一盆芙蓉花,我为了给裴书臣整理书案,便把它给抱了起来,想把它挪了挪位子。 “谁让你碰它的?” 我被突然出现的裴书臣吓了一跳,手里的盆子就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爷……” 我去捡碎掉的瓷片,裴书臣一把将我推开,去救那盆花。 看着碎了一地,花瓣飘落的醉芙蓉,裴书臣起身对着我吼道:“你碰它做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以后别进来了!”他说这话已经很不留情了。 裴书臣不管不顾地冲着我发火,随后看着娇嫩的醉芙蓉花瓣凋零,更是气得抱着花转身就走。 我的手摁在碎裂的瓷片上,血珠子都出来了,疼得我想哭。 裴书臣一直不肯跟我说话,我只好到处去救一盆花,养了半个月,醉芙蓉重新开花了才敢去找他。 从那以后,我好像再也没去过裴书臣的书房,他的东西,我更是不敢动。 就像被驯乖了的狗,生怕惹恼了主人。 景芳见我不说话,也清楚我是想起来了,“那盆花可是王爷养来送苏小姐的。” 我苦笑一下。 原来,那盆花是给她的,那就不奇怪了。 苏容身边的男人各个不同寻常,而我的身份很快就被他们扒了个干净。 第二日,苏容得意洋洋地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拿着一朵裴书臣精细养在书房里,我精细养过半月才活过来的芙蓉花,果然是人比花娇媚。 我静静地看着她,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22. 有些人天生就受人眷顾,比如苏容。 她出口成章,随口一首诗都是常人不及,她聪慧机敏,对着我就是些满口大道理,说裴书臣才不会喜欢我这种依附男人,如同菟丝子般的封建女性。 她会嘲弄我自甘堕落,会说我不知羞耻。 她冲着景芳等人说着人人平等,却对我格外苛刻! 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 这让我确信,这一定不会是苏容。 “哎呀!苏晚,我不过是碰了一下,它自己就掉到了地上,坏了!”苏容窝在裴书臣怀里,朝娇娇笑着的样子刺目极了。 我看着地上绽裂的琴身,一点点俯下身去。 裴书臣也蹙起眉心,说:“一把桐木琴而已,容儿不是故意的,改日再赔你一把。” 我收拢起桐木琴,定定地朝裴书臣生疏地道谢,“多谢王爷!” 我也知道自己惹不起苏容,处处退让。 她身边围着大魏的皇帝和摄政王,身边跟着江湖盟主之子和魔教教主。 所有人都喜欢她,都愿意宠着她…… 我突然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会这么低贱,不甘心我像个笑话,默默地跟着他们身后,如同可有可无的影子。 一种恶意再次占据我的心,我想给苏容一个教训,便偷偷放了蛇进芙蓉院吓她。 当夜,芙蓉院里灯火通明。 而我也很快被人指认,抓到。 一切发展得太快了,我甚至都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23. 院子里乌泱泱地人闯进来,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就知道我暴露了! 他们把我关进了一个狭小的屋子里,我一点也不怕这些。 很快,裴书臣就找了过来,眼熬得通红,看来为了苏容的事,他很费心。 “王爷,我……” “啪”地一声,我被一巴掌扇在地上,脸上的刺痛让我眼眶发烫。 “是你把蛇放进的芙蓉院。” “是。”我偏过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居然真的是你!”裴书臣抬手掐住我的脖子,提起,紧紧扣在墙上。他红着眼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逐渐半口气也喘不上来。看着裴书臣额角暴起的青筋,我的心愈发凄凉,“我...奴讨厌...讨厌她……” 裴书臣真真是把苏容捧在手心。 为了她,裴书臣居然要杀我…… 我也固执,第一次抛下乖顺的模样,反抗裴书臣,“……你喜欢她,所以...奴讨厌…她……” 裴书臣定定地看着我,紧握的手一松,我就落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 我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满心苍凉,“王爷,奴喜欢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地喜欢过奴。” 嗓音又干又涩,我想我此刻一定难看极了! 这不是一个表明心迹的好机会。 裴书臣看着我的模样退后几步,我更难过了,伸手去扯他的衣摆,近乎哀求,“……王爷…别,别走……” 别退,别这样,别这样对我…… “本王不喜欢你!” …… 24. “本王赎你出来,让你住在王府里,并不是希望你变成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裴书臣指着我,他说我满腹心机,心思恶毒,我承受不住他对我的厌恶,抱着自己哭得不能自已。 “你不喜欢容儿,你有怨气,你冲着本王来,你凭什么...凭什么放毒蛇进去,要不是纪潮有药,你就害死她了。” 毒蛇? “奴没有……奴只是放了普通的草蛇,它没有毒的,奴问过了……”我看着裴书臣,泪珠子啪嗒啪嗒掉,我拼着命地解释道:“奴没想过要害苏容的命,奴只是气不过,气不过而已。” 我卑贱极了,声音越来越小,原来我也成了院墙里争夺夫郎宠爱目光的那类人,那类自己从前嗤之以鼻的人…… 可裴书臣他不是我的夫郎啊! 他不爱我! “你到了此时,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着狡辩!”裴书臣不信,他蹲身看着我,嘴里一张一合,可眼里的厌恶与失望让我心惊胆战。 “奴没有的,奴没有……”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一团糟,我没有放毒蛇,为什么苏容会有危险。 裴书臣喜欢她,那么那么喜欢她,我不会蠢到去害死她。 可裴书臣不信,他阖上眼:“你,果然容儿说得不错,娼妓之流,又怎会是心思恪纯……” 娼妓之流,裴书臣的羞辱如同当头棒喝。 “你也这样看奴……”我唇齿微颤,“三年,你与奴朝夕相伴,你就是这样看奴。” 裴书臣没有言语,这是默认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表情,原来从我沦落入醉花楼,我这一辈子就已经陷入进去,挣不开了。 自以为爬出来,自以为是的干净,可身上还是打下了醉花楼的印子,是这辈子都干净不了…… “书臣哥哥。” 我听到了苏容的声音,她也在!她看到了!? 我如此狼狈…… 久违的羞耻感让我有些崩溃。 25. “以后,你好自为之……” 裴书臣走得很急,带走唯一的烛光,独留下我在这一片黑暗中,把我丢追求黑暗里,我突然好怕黑。 我看到光里,裴书臣走进苏容,把她护在怀中,体贴小意,嘘寒问暖。 苏容也转头看我,眼底的轻蔑嘲讥,嘴里无声无息地说:赝品。 让我一瞬间有什么崩塌,她真的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 我一时没了半分力气去反抗,去争辩。 没用了…… 我瘫在稻草里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一个人空空地看着黑暗中的虚点,放空自己的脑袋。 门再次被推开,烛火照了进来,我朝着光看去。 是纪潮! 我不无意外今晚会有人来,但是纪潮,就有些在意料之外,仿佛又在情理之中。 我直接了当地挑明,说道:“是你,对不对。” 纪潮笑出了声:“是,你那几条破蛇刚放进来就被我发现了,但苏容也看到了。你还是不够狠,所以苏容特意让我换了几有条毒的蛇,就是为了除掉你,看来她成功了。” “……为什么?”我迷惘地看着纪潮,你不是喜欢她的吗?怎么舍得伤害她? 纪潮理所应当地说道:“当然是为了让你看清楚自己在那家伙心里的位子。” 他和苏容都成功了! 我是官妓,这辈子的命在入醉花楼的时候就注定了,就是任人践踏,任人摆布的。 我看清了自己的不自量力,我在裴书臣眼里什么都不是。 “那纪公子来,是为了给苏姑娘出气?”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值得纪潮亲自跑一趟的。除非,我这人有某些人看不过眼,教训一下吧! 纪潮轻巧地坐在桌边,匕首在修长的指间翻飞。 “想杀了我?” “不不不……”纪潮走近,身影覆盖住所有的烛光,冰凉的匕刃挑起我的下巴说:“苏容说你这张脸看着实在太碍眼了,想让我毁了。” 我瞪大了眼睛。 纪潮话锋一转,轻笑道:“可我不觉得,我觉得这张脸好看得紧,有些舍不得!” 25. “你想做什么?”我看着逼近的纪潮,慌乱地想往后退。 可迎上来的纪潮手捏得太紧,我推不开。 他凑近,鼻息打在我的脖颈处,“喜欢他做什么?做本教主的女人,什么不能给你?” “你...你不是苏容的人吗?” 纪潮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她的人?水性杨花吊着我们几个,真当我们傻?看不出那女人的把戏?” “不对,就裴书臣一个傻子。本教主不过是瞧她有点意思,与别的女人不太一样,逗趣而已!” “本教主只会是自己的人!” 纪潮说话天生有种傲然,偶尔笑起来,虎牙露着,又有几分邪性,很危险。 “我是裴书臣的人!”我不敢与这种人打交道。 “可他不要你。”纪潮粗重的呼吸急了些,吻上我的脖颈,含糊呢喃。 我吓得用手去推他,面上更是惊恐万状。 纪潮擒着我的手扣在头顶,与我亲吻在一处,“他有什么好,换谁不一样。跟我,你还能有些比较,肯定比他爽。” “刺啦”一声,软绸的衣服直接裂开。 纪潮的手扯烂了我的衣服。 我闭上眼,抖着嗓子哭出了声,“裴书臣,救我……” “操。”纪潮把头挪开我的脖颈,“傻逼,哭什么?” 我哭得乱抖,他可能觉得扫兴。 “你以为此刻一副贞洁烈女,裴书臣就会觉得你干净?别想了,你指不定在他眼里脏成什么样了。” 我拢着衣服,不肯说话。 纪潮眼中情潮正浓,舔唇道:“明天我就找他要了你,你看他给不给我。” 26. 我在柴房躺了一夜,睁眼就看到了裴书臣。 “醒了!” 裴书臣语调淡淡的,有几分疏离。 “王爷……”我看向他,先是一脸茫然,后是惊喜。 毕竟每次生气,都是我千方百计地去哄他,这次裴书臣先来见我,我有几分受宠若惊。 “你来接奴回去吗?” 裴书臣看着我的肩膀,下意识地,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肩膀处昨夜被纪潮扯开的衣服还没拢好,露着半个肩头在空气中,我慌忙想将衣服扯好。 而裴书臣突然朝我扑过来,一把扯开那截堪堪挡住肩头的布料,红了眼,探究似地看着我的脖子。 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昨夜,纪潮在我脖子上一定留下了什么。 裴书臣咬牙道:“谁弄的?” 他攥着我身上碎裂的衣料,脸上的肌肉鼓动着,眼中闪过几分狠决,“是不是纪潮,是不是他?” “怎么,才一晚上不见,你就攀附上别的男人?你就这么缺男人C你,这么不知羞耻的贱人!”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颤声道:“我与他,昨夜什么也没有……” 裴书臣攥着我的手腕,死死瞪着我,“那为什么,纪潮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本王要你!” “还不是你不知羞耻,不要脸面地勾引。要不然,凭你这样的身份,除了本王,谁会看得上你!” 这才是裴书臣的真心话吧! 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这样的人,谁会真心要我;谁会真心要我这样的人。 (完) 番外已出,快进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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