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撞死在落地窗上的斑鸠，枯萎的蝴蝶，被乱棍打死的老鼠，还有，额，被虐杀的橘猫......”

寒离一张一张地描述着手机上的照片，忍不住吐槽道：“你们医院的生态环境不错嘛。”

随后他来到落地窗前，比对了一下照片里的环境和窗外的景色，有些惊讶地问道：

“那张橘猫的照片是你自己去拍的？哇，你可真勇，要是我看到那个血淋淋的尸体，肯定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我没这么勇敢啦，是我叫小念帮我拍的。”

“嗯！？这种限制级的内容你叫一个小学生去给你拍？你这都不叫压榨童工了，你这是黑心资本家威胁童工参与危险作业啊！”

寒离惊愕地看着寒芸，他本以为妹妹只是毒舌了一点，现在看来难不成妹妹早就被他传染，也变成了个屑人？

“我，我也不是硬要她去啊，是那天她早上起得早跑来找我玩，我就给她说了我发现的那只小猫的尸体，”寒芸靠在床头，弱弱地辩解道：“是小念自己感兴趣地不得了，还一个劲地说要好好埋葬它，我就叫她顺带帮我拍张照嘛。”

“你没刻意诱导？”寒离推了推并不存在的镜框，就差拿出小本本记录口供了。

“当然没有啊，我就和小念说要早点去，不然医院里的职工就要把小猫的尸体处理掉了，然后她就拿着小铲子火急火燎地下楼，直到把前面那片草坪挖的一片狼藉才把猫埋了进去。因为她是左医生的女儿吗，大家都不敢骂她，不过事后她被她爸爸罚抄医院的规章制度，其中一半还是我帮她抄的呢。”

寒离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小朋友本来就对生命这种沉重的话题没什么概念，对待动物尸体，内心与其说是畏惧，倒不如说是好奇更占上风，喜欢凌虐小动物的幼童也不在少数。不过左念能面不改色地埋葬这皮肉分离，几乎认不出原貌的橘猫，她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对，你不要岔开话题啊，重点不在这些照片怎么来的。”

寒芸不满，明明是她为了哥哥努力收集的照片，怎么还被像对待犯人一样审问。

“行行行，我知道了。唉，原本之前我还以为是你故意从网上找的图片来吓我，不过连在一起看，我也大致明白你的意图了，”寒离关闭手机屏幕，靠在病房的落地窗上随意地说道：“不过这也太经典了吧，通过死亡的惨状来打消那方面的念头什么的。”

“田医生教我的，说是这样子你就会下意识地对死亡产生厌恶，”说到这里，寒芸再次强调道：“我可是很努力地收集起这些照片的哦。”

“看得出来，哦对了，这么说来，你一直叫我拍什么生活中的美发到朋友圈里，则是基于相反的理念喽？”

“嗯，田医生说要是你真能找到点兴趣爱好就算走大运了。可惜你就只知道拍月亮，每次拍来拍去还都一样。”

“拍月亮怎么就不算爱好呢？而且怎么能说我拍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呢！”专业的业余观月爱好者寒离义正词严地反驳道：“每晚的月相月色，可都各具风情。”

了解实情的寒芸一脸冷笑，轻蔑地问道：“呵，那你多久拍一次月亮？”

“呃，一周一次？”

“是平均十天一次！”寒芸怒斥道：“你这样的频率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是抬举你了！哥哥你真的好意思把这个说成爱好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就是哪天突然想起来了就随手拍一张应付我嘛！”

“此时的寒芸还不知道，能得到来自兄长的应付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因为就在不久的将来，寒离他......”

“不要突然给旁白配音啊，还配的这么好！”寒芸这回不丢枕头了，而是抓起床头柜上的抽纸向那个大贱人丢去，“还有你承认之前都是在应付我了对吧！”

寒离抬手接住绵软无力的暗器，狡辩道：“应付，兄妹之间的事情能叫应付吗？”

“你过来！你说过不会再骗我的，再骗我就让我咬死你！”

“喂喂喂，过分了哦，几分钟前的事情就发动岁月史书，那明明都是你单方面的宣言，我才没有承认过要被你咬啊！”

“我不管，你过来！”

“我不。”

“过来！”

“不！”

......

在一阵无意义的拉锯后，寒离兄妹二人默契地结束了小孩子气满满的拌嘴。

“唉，又是旁敲侧击，又是对我的朋友圈了如指掌，小芸你也太喜欢哥哥我了吧。不过哥哥我倒希望你把这股劲头用到别的地方啊。”

“哈——不要做梦了好吧，要不是以前我不知道哥哥你的本性，哥哥你又一直是个闷葫芦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郁郁寡欢的人，鬼才懒得关心你！”

“哼，无稽之谈，我这么一个幽默风趣、阳光积极的好少年哪里看上去郁郁寡欢了。”

寒离大气地反驳道。

“是是是，对着外人阳光开朗，对着唯一的妹妹总是板着脸的好哥哥。”

寒芸不屑地扭过头去。

“咕！”

寒芸使用了技能——真心话，效果拔群，对寒离造成了巨额伤害。

“寒芸大人，是小的错了！你才是天底下最关心哥哥的好妹妹！”寒离突然一个滑跪飞扑到妹妹床前认错，膝盖磕到地板的响声把寒芸吓了一跳。

“你，你突然干嘛啊！？膝盖不痛的吗？”

“没事没事，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哥我的膝盖不一样，可是由合金构成的。”

寒离强颜欢笑，为自己一时冲动的愚蠢举动找台阶下。

“你俗语用错了啊，而且真的没事吗？哥哥你都流冷汗了。”

寒芸对着迟迟未站起来的寒离关切地问道。

“真的没，好吧，我需要缓一下。”

说完，寒离就抱着自己的合金膝盖在冰冷的地板上满地打滚。

最后，还是寒芸指挥寒离找出病房里的医药箱，取出外敷的喷雾药剂喷在他已经淤青的膝盖上。

看着边喷喷雾边龇牙咧嘴的寒离，寒芸不由自主地埋怨道：

“哥哥你以前也是这样，总是做一些滑稽的行为逗大家笑，你为什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一点呢。”

闻言，寒离手上的动作一滞，嘴上虽然还吚吚呜呜着，头已经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面上也没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