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大学   黄超    225000

提要 本文将从同素逆序词的界定、“来往-往来”的性质与类型分析以及词语辨析这三个方面展开。以期通过上述探究明确同素逆序词“来往-往来”的性质功能以及区别，帮助大家深刻了解并准确使用这组词，同时丰富同素逆序词的研究。 关键词 同素逆序词；来往；往来         一 同素逆序词的界定         同素逆序词，又叫“字序对换的双音词”、“同素异序词”、“同素反序词”、“同素词”等，是汉语当中一种特殊的现象。它是指成词语素完全相同，但是语素次序相互颠倒的一组合成词。比如说“言语”和“语言”，它们都是由“言”、“语”这两个语素构成，只是语素次序正好相反，这样的一组词便叫做同素逆序词。         同素逆序词作为汉语发展历史过程中的一种词汇现象，其研究可追溯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学者对其界定标准有着不同的见解，本文总结前人的看法，罗列了以下三个界定同素逆序词的基本要点：         1.一定是合成词，不能是单纯词或者短语。有些单纯词，虽然语素相同，字序相反但不属于同素逆序词的范围。如“寤寐-寐寤”、“仃伶-伶仃”，这两组词都是单纯词且看起来符合同素逆序词的形式要求,但是“寤”、“寐”、“伶”、“仃”这些是字不是构词语素。同素逆序词要求的是语素和语素之间顺序调换，而单纯词只有一个语素，无法构成语素与语素间的顺序变换。此外像“安心-心安”、“落花-花落”这样前者是词，后者是短语，或者两者都是短语的，都排除在同素逆序词范围之外。         2.语素相同。语素是语言中最小的音义结合体，它和汉字有联系也有区别。一个语素可以由一个汉字或者多个汉字构成，一个汉字可以表示一个语素或者多个语素。比如说“花朵”、“花费”这两个词中的“花”，虽然同字但不是同语素。因此像“错过-过错”这样的词就不是同素逆序词，因为两个“过”虽然汉字相同但代表的是两个不同的语素，不符合语素相同这一点要求。         3.语素顺序相反。这是同素逆序词最明显的形式上的特征。互为逆序词的一组词的构成语素要相同，顺序要完全相反，比如“牛奶-奶牛”。如果是三音节、四音节的词也要求构成语素顺序完全相反。           二 “来往-往来”的性质与类型分析         2.1性质分析          根据上文的定义，“来往-往来”是一组同素逆序词。首先，“来往”、“往来”是合成词。“来”这个语素可以构成“来去、来信、来年”等词，“往”这个语素也可以构成“交往、前往、往日”等词。“来”、“往”是汉语中构词能力较强的两个语素，常常与其他语素组合构成合成词。其次两词都是由“来”、“往”这两个相同的语素构成。“来”、“往”在这两个词中的语素义没有发生改变，符合语素相同这个要求。最后这两个词的两个语素顺序正好相反，因此“来往-往来”这组词是同素逆序词。         2.2类型分析         根据学界对同素逆序词的分类研究，本文将从功能结构、词义、词性这三个方面对“来往-往来”这组同素逆序词进行类型上的分析定位。         2.2.1功能结构         张其昀指出同素逆序词的结构可分为同构同素词和异构同素词这两大类，同构同素词是指一组同素逆序词，它们的内部结构关系是相同的，两个词同为联合关系或者定中关系。异构同素词是指一组同素逆序词，它们的内部结构不同，可以是“动宾-定中”、“动宾-状中”、“主谓-定中”等类型。[张其昀2002 现代汉语同素词通考《语文研究》第1期]“来往-往来” 这两个词都是联合结构，根据上述分类标准属于同构同素词。         2.2.2词义         根据两个同素逆序词语义之间的关系，可以分为语义完全相同的绝对同义同素词、语义有同有异的相对同义同素词以及语义完全不同的异义同素词。[ 同上]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的收录结果，“来往”一共有两个义项：（1）来和去；（2）交际往来。“往来”有两个义项：（1）去和来；（2）互相访问；交际。“来往”和“往来”的词义大致是相同的，只是它们的词义范围大小有些许差异，因此“来往-往来”属于相对同义的同素词。         2.2.3词性         根据两个词的词性是否相同，可以把同素逆序词分为同性同素词和异性同素词。[ 同上]“来往”和“往来”两个词都是兼类词，既可以作名词也可以作动词，二者的词性是完全相同的，属于同性同素词。         据上述分析可知，“来往-往来”这组同素逆序词，在功能结构上属于联合型的同构同素词，在词义上属于相对同义同素词，在词性上属于动词、名词兼类的同性同素词。         三“来往-往来”辨析         “来往”和“往来”是现代汉语中常见且使用频率很高的一组词，他们在词性、意义等方面大致相同，但也有细微的差别，使用时容易混淆。本文将从词汇义、语法义和色彩义这三方面对这组同素逆序词进行辨析。         3.1词汇意义         这里的词汇意义主要是指理性意义，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的收录情况，“来往”一共有两个义项：（1）来和去；（2）交际往来。“往来”有两个义项：（1）去和来；（2）互相访问；交际。“来往”和“往来”都只有两个义项，且词汇义非常接近的。但他们在词义范围、使用频率等方面是有些许差别的。         3.1.1“来往”和“往来”表示“来和去”，这时候他们的词汇义相同，可以相互替换，例如：         （1）我们雅步街头，虽时时留意来往的车子，然终不失为雅步。          （2）五月初济南事件发生以后，我时时往来淞沪铁路上，每一次四十分钟的旅行所见的标语总在一千张以上。         上述例句中的“来往”、“往来”都表示“来和去”的意思，互相替换后意思不变。“来往的车子”可以说成“往来的车子”，都是指往返的车辆。“往来淞沪铁路上”可以换成“来往淞沪铁路上”，都是指人在来回地奔波。这表明当这组同素逆序词都表示“来和去”的意思时，是可以相互替换的，词义没有差别。         3.1.2“来往”和“往来”表示“交际”时，两词的用法大致相同，但“往来”的使用范围较大。例如：         （3）没有活干，她也叫老花呆在屋里，不跟人来往。         （4）我们两个往来，从没有想到彼此谋害、妒忌、诅咒和诽谤。         上述两个例句中的“来往”和“往来”可以相互替换，但在成语、俗语和一些跟经济贸易相关的专业名词中，只能用“往来”。例如：         （5）那末同山下的社会不能“老死不相往来”；战争的火药气味也是会影响到的罢。         （6）后苏维埃时期，由于中俄关系的发展、经贸往来的加强和中俄两国国内形势发展变化等原因，至今中国移民的数量已经超过了30万人。         例（5）中，“老死不相往来”是一个成语，这时候的“往来”不能换成“来往”，对于此类长期沿袭下来的固定搭配，其成分不能随意更改。“经贸往来”是正式的专业术语，也只能用“往来”。         此外，根据CCL现代汉语语料库的统计数据，“来往”有5616条语料，“往来”有11560条语料，“往来”的使用频率大大高于“来往”，这也从侧面显示“往来”的语义、使用范围比“来往”要大一些。         3.2语法意义         3.2.1当“来往”、“往来”是动词时，可作谓语、定语和状语，表示“来和去”或者“交际往来”。         3.2.1.1作谓语，表示“来和去”的意思，例如：         （7）隔着棕榈树与喷水池子，子弹穿梭来往。         （8）他咳嗽了一声，望望门外，见有人穿梭往来，便道：“我有两句话大胆要和奶奶说。”         当要表明“来往”、“往来”的地点处所时，处所名词可直接跟在动词后作宾语。例如:         （9）珊珊南返后，不敢北游，惟四宝仍不时来往京沪。         （10）于此时节，往来湖上，沉醉于柔媚芳馨的情味中，谁说不应该呢？         也可用“在”等介词引进，组成介词结构作状语,放在动词前面或者后面。[ 佟慧君1983 《常用同素反序词辨析》，湖南人民出版社]例如：         （11）好几年没有在海上来往了。这次为住在东京的姐姐招我去看日本的红叶，我就在二十四年九月十五日清早搭上杰克逊总统号大船，重漂到海上。         （12）僧璨大师得法之后，又到舒州皖公山安住，弘扬禅宗，曾经往来在太湖司空山地方，著有《信心铭》长达六百言之多，流传后世，普度众生。         还可以用介词“于”引进，组成介词结构作补语，放在动词后。[ 同上]例如：         （13）路上遇着的来往的行舟，数目也是很少，因为早晨吹的角，就是往建德去的快班船的信号，快班船一开，来往于两岸之间的船就不十分多了。         （14）他穿梭往来于北京与广州之间，为民请命。         3.2.1.2作谓语，表示“交际往来”的意思，例如：         （15）这就像大学里很多的科系共存，科系里面各个学生可以互相来往、互相学习。         （16）我们两个往来，从没有想到彼此谋害、妒忌、诅咒和诽谤。         “来往”、“往来”的对象不能直接作宾语，需要借助“跟、和、与、同”等介词引进，构成介词结构作状语。[ 同上]例如:         （17）没有活干，她也叫老花呆在屋里，不跟人来往。         （18）我们绝对不怀疑任何人，愿意和我们来往的都是朋友！         3.2.1.3作定语，表示“来和去”或者“交际往来”。例如：         （19）白天江上来往的船只多，不便捉鱼。         （20）从人行路上走出去，探头看看街上有没有往来的车辆，刚想穿过街去转入文监师路，但一辆先前并没有看见的电车已停在眼前。         3.2.1.4作状语，表示“来和去”或者“交际往来”。例如：         （21）旧书虽贵，大概也比重庆的便宜，假若能来往贩卖，也许是个赚钱的生意。         （22）眼前的一片汪洋，就得到了许多孩子的喜爱，他们跣着双脚，撩起裤管，正涉着水往来嬉戏。         3.2.2“来往”、“往来”作名词，表“交际往来”的意思，可作主语、宾语等。例如：         （23）萧队长又问：“他跟韩家有什么来往吗？”         （24）对那与他一样软弱的老友，大家也断绝了往来，因为见了面彼此难堪。         根据上述的分析，“来往”和“往来”的句法功能基本一致，最主要的区别就是能否重叠。“来往”作动词表“来和去”时，常常可以重叠成“来来往往”。[ 佟慧君1983 《常用同素反序词辨析》，湖南人民出版社]例如：         （25）公路上，上粪的车子来来往往，打柴火的大车从山里回来，车上的漆黑的柴火堆得高高的。         “来往”作动词表“交际往来”时，可重叠成“来往来往”。[ 同上]例如：         （26）向南，吃点苹果，阿姨刚削好的，你们老同学也不多来往来往，从阿姨出院，就再也没看见你了。         而“往来”作动词时不具有上述的重叠形式。         3.3语体色彩         一般来讲，在正式场合或者书面语中更常用“往来”。以下表格为BBC语料库中搜索出来的“来往-往来”在不同语体中的使用频率情况：        

        根据上述表格的数据，可以明显看出在报刊、科技这种正式的语体中，“往来”的使用频率远远高于“来往”。但是在“微博”这种偏口语的语体中，“来往”这词更常用一些。         通过上述词汇义、语法义和色彩义的辨析，“来往-往来”这组同素逆序词主要区别是：“往来”的词义范围、使用范围比“来往”大一些；“来往”作为动词时有重叠形式，而“往来”没有；“往来”更常使用于正式场合或者书面语中，而“来往”没有限制。         四 总结         本文从同素逆序词的界定入手，确定了同素逆序词的三个必备条件：一是词；二是语素相同；三是语素顺序相反。进而分析得出了“来往-往来”这组同素逆序词的性质与类型。最后通过对这组相对同义同素逆序词的辨析，清楚了解了“来往-往来”在词汇义、语法义和色彩义上的细微区别。希望本文对“来往-往来”这组同素逆序词的探究可以丰富同素逆序词的研究，同时帮助大家更深入地了解“来往-往来”这组词，并准确地使用它们。 参考文献 1.丁勉1957 同素词的结构形式和意义的关系，《学术月刊》第2期。   2.林燕2011 同素逆序词“计算—算计”研究，华中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3.罗丽丽2018 同素逆序词“来往——往来”及对外汉语教学，《文学教育(下)》。   4.佟慧君1983 《常用同素反序词辨析》，湖南人民出版社。   5.张其昀2002 现代汉语同素词通考，《语文研究》第1期。 作者信息： 姓名：黄超  性别：女  籍贯：江苏昆山  民族：汉  学历：硕士  单位：扬州大学  单位邮编：225000  研究方向：汉语语法；语言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