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朝晖专栏:《上博观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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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朝晖专栏:《上博观画记》

2023-05-04 10:0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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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观画记

郑朝晖

观画之难,在于条件之多。比如观画者的精神准备,比如画展的布展情况,比如观画时周围的环境,缺其一,就不能算是很好的体验。上博除了几个固定展布展差强人意外,很多特展,只能算是创造了一个“文化话题”,说到观展体验,大概只能对它徒呼负负了。在我,大概只有一次看上博展览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黄山谷书《廉颇蔺相如传》真迹,还算从容,能在它面前盘桓移时。

此次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我也是因为惧怕观者如堵,所以拖拖拉拉一直到4月22日才去一觇,期望的是人可以少一点,观画可以从容一点。——当然,因为去得早,再加上当日是上海车展的公众开放首日,所以入馆人数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可怕,但是不知是馆内组织的导赏还是某部分观众“团购”的导赏,家长呵斥,儿童杂沓,馆内气氛甚为嘈杂,完全没有观赏所需要的安静气氛。另外一点要吐槽的是展厅的灯光安排。大概是出于对借展画作的保护,馆内灯光昏暗,甚至有时候画作细部以及说明文字都很难看清。想想卢浮宫或者英国国家美术馆自己的展厅,都是大量借助自然光,所以似乎从未有如此阴暗压抑的感觉。至于展馆的憋仄,则是上博“先天不足”所致。像莫奈的《鸢尾花》之类的大作品适合从远往近,即从两三米处观其大略,在逐渐凑近至四五十厘米处细观笔触,才能得其神韵,这样的观赏在局促的展厅里实在是一种奢望了。

观展,其实有时候也是面对自己的内心世界。如果有些画,画家名气很大,但是真到作品面前,心里却风平浪静,那么,这幅作品对于观展的自己来说,意义也就寥寥。比如此次来展的波提切利和拉斐尔。我曾经在卢浮宫见过波提切利的《圣母子与圣施洗约翰》,圣母,圣子和施洗约翰三人不同的眼神,充满了故事性,给人极其深刻的印象;此次展出的《圣泽诺比乌斯的三个奇迹》与之似乎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更不必说收藏于乌菲齐美术馆的《维纳斯的诞生》和《春》了。此次展出的拉斐尔的《加瓦圣母》尺幅较小,画面局促,与他著名的《西斯廷圣母》之庄严神圣也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在杂沓喧闹的人群中,也有真正打动我的作品。第一幅打动我的作品是伦勃朗的《自画像》,我在那幅画前站了许久。说起伦勃朗,我在荷兰看了很多,而且为了能够和他那幅著名的《夜巡》合上一张影,还起了一个大早赶上第一波进了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哪里都不去直奔那张大画而去,终于如愿以偿地在没有别人干扰的情况下,和那张著名的大画合了影。

很多人一说起伦勃朗就会说到他的“伦勃朗光”,将他归为光影大师。但是,我在此次展出的这幅画中所感受到的则是他温暖的笔触,这幅他晚年的作品,笔触中所包含的悲悯和慈爱深深地打动了我。此次展出的这幅自画像,是创作于他去世前几个月,可以说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形象了。我站在这幅自画像前的时候,完全被伦勃朗的眼神所吸引了,那种平静但又饱含哀戚的眼神,让他斑驳衰老的脸庞,稀疏的唇髭和突兀的酒糟鼻子都显出生命颓败中的悲悯。

他如此悲哀地望向我们这些为了追慕大师而聚拢到他的画作前的人们,望向在他的画作前喋喋不休地卖弄自己的专业知识的人们……他告诉我们死亡是如此有力,而生命则是我们在死亡面前唯一的尊严。我想但凡那些喋喋者,嘈杂者,争先恐后的拥挤者真的能够抛开世俗的虚荣,能够真正用自己的内心去面对这样一幅作品的时候,我们所能够做的大概就只剩下静默了。——说起伦勃朗,还让我想起了绘制《流民图》的蒋兆和,他被誉为东方的“伦勃朗”,如果从艺术风格上说,他和伦勃朗并没有任何联系,而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恐怕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的对于生命本身的悲悯吧。对生命的悲悯,应该成为艺术永恒的主题,也应该成为人类永恒的主题。

在很多时候,我们只要对生命哪怕稍微有一点点悲悯,对生命稍微有一点点敬畏,我们都不能让荒唐变为残忍,让无知践踏尊严。在这张画前,我虽然久久站立,但却没有勇气去直视伦勃朗望向我们的眼睛,因为身处这个时代的我很羞愧。

另一幅让我感动的画,则是梵高的《长草地与蝴蝶》。这是他在法国南部圣保罗·德·莫索莱精神病院所画几幅画中的一幅。我在巴黎的奥赛博物馆,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都极近距离地观赏过梵高的画作,我记得在奥赛博物馆第一次看到梵高的作品的时候,对和我一起观赏的朋友们说“我简直可以在这里感受到梵高的呼吸”。

是的,梵高的作品就是这样让你激动不已。而今天呈现在我眼前的《长草地和蝴蝶》,则是整个展览中,最能让我感受到内在张力的一幅杰作。如果你只是通过印刷品去感受这幅作品的时候,你或许并不会被感动,因为印刷品无法呈现那种激动人心的笔触。在这个作品中,色彩呈现出难得的和谐统一,丰富多彩,生机勃勃(再过两个月,他就要画出《麦田群鸦》这样令人震惊的充满冲突和激烈情绪的大作了);但是如果你走近这幅画,你能够激起强烈地感受到梵高的笔触,厚重的颜料是被他摆上画布,然后用画笔狠狠地刮擦出了短而尖利的线条,这些线条呈现出放射状,激越而不安。每一茎叶片不是突出在布面上,而是深深地嵌入画布中,那是不会流血的孤独的伤口。

就这样,和谐稳定的色彩和激烈焦虑的线条在这幅画中激烈地冲突着,而就在那些支棱的线条与和谐的色彩的冲突中,却有几只蝴蝶正在草间翩跹起舞。我真的惊叹于画家的表现力,即便是在满画面短促尖锐的线条中,那几只微小的蝴蝶依然如此吸引人们的眼睛。那些蝴蝶,让我想起了第五交响曲(命运)第一乐章中巨大沉重的“命运主题”之后,零星但又温暖的第二主题,充满柔情却又羸弱寂寞。

许多人匆匆地来到这幅画面前,只是因为这是“梵高”的作品,他们在这里喧闹,拍照,然后匆匆地奔赴另外的、似乎更有名的画作而去(比如在这幅画的对面就是巨大的莫奈的《鸢尾花》),但他们或许不会知道,就在创作这幅画之后的两个月,梵高用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在这两幅画前徘徊了很长时间,被两位伟大画家的画作深深地感动着,并经由他们的笔触去努力思考生命更深层次的意义与价值。在我看来,因为这两幅向死而生的画作,才让这个多少有些平庸的展览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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