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置生死于度外，一回回带病毅然出征。南海舰队某扫雷舰大队副大队长吴光怀—— “宁可生命透支，不让使命欠账”

吴光怀在舰上与官兵一起训练。 记者 乔天富摄　

　　热带风暴刚过，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广州某医院的一间普通病房内，一位正在输液的光头男子侧着身，审视着一张铺开的海图。

　　他面容憔悴，眉头紧锁，不时用铅笔在海图上标注出一个个圆点，嘴里还不时嘟囔着：“该到了！”“在这里！”

　　他就是南海舰队某扫雷舰大队副大队长吴光怀。海图上的这些小圆点，代表的是正在南海执行战备巡逻任务的一支舰艇编队。身患癌症住院期间，他时刻都在牵挂着战舰、牵挂着战友、牵挂着那片并不宁静的蓝色国土……

　　抱病率舰出征，他在警报声中举着吊瓶冲向指挥室——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我的岗位”

　　夜深了，吴光怀正在收拾行李，中药、西药，大包大包往箱子里塞。明早，他又要率舰赴南海某海域执行战备巡逻任务。

　　一旁，妻子戴燕焦急地在网上查着什么，看着看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屏幕上一行文字令她不安：鼻咽癌早期症状，耳鸣、头痛、颈部淋巴结肿大……

　　“光怀，能不去吗？”“这哪行？我是指挥员！”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生硬，吴光怀又柔和地补了句：“没事的，医生都说是咽炎！如果得的真是癌症，那我更得抓紧时间多做点事！”

　　码头上，戴燕反复叮嘱吴光怀注意休息、按时吃药，含泪目送舰艇驶向远方。

　　2012年11月8日，此次出海后的第33天，吴光怀完成战备巡逻任务回到码头。眼前的丈夫变得令戴燕有些不敢认了：身体消瘦、眼圈发黑、两腮红肿……

　　“光怀，你咋成这个样子了？”戴燕泣不成声。随后，吴光怀入院检查，被确诊为鼻咽癌。

　　“癌症？不是说嗓子发炎吗？”得知消息，一同出海的官兵都不敢相信，只有随舰军医董光华显得很平静。

　　出海这些天，董光华是舰上唯一掌握吴光怀真实病情的人。每隔一天，吴光怀都要把他叫到舱室，关上门请他为自己输液。吴光怀背着官兵大把大把吃药，只有他最清楚。可吴光怀严令他：对舰上人员只说是嗓子发炎。

　　早在半年前，吴光怀体检时就查出鼻咽癌疑似指标——EB病毒呈阳性，可他觉得自己身体很棒，根本没往心里去，没几天就带着舰艇出海训练了。此后6个月，他隐瞒病情7次率舰出海执行战备巡逻、军事演习等重大任务110天。

　　大队领导得知吴光怀身体不适，多次建议他去医院好好查一查，可每次查完回来他都说：“医生说是炎症，没事！”

　　“老吴，这次出海时间长，你还是留下彻底检查一下身体吧！”大队政委王君话音未落，吴光怀就急了：“战备训练任务这么重，大家忙得团团转，我咋能在家闲着？”

　　连续海上颠簸，吴光怀的症状日益加重：耳鸣、喉咙疼痛、淋巴结肿大，但他强忍着坚守指挥岗位，不敢有丝毫放松，每天值班超过10小时。

　　“一级战斗警报！”一天，吴光怀正在舱室输液，战斗警报突然拉响。来不及拔针头，他从铺上跳起，举着吊瓶就往指挥室冲去。

　　在官兵面前，吴光怀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喉咙刺痛进食困难，他照常去餐厅，把饭菜含在嘴里反复咀嚼，嚼成糊糊状再慢慢下咽；躺下时喘不过气，睡不着觉，他要么独自坐到天明，要么悄悄起来在舰艇过道转圈……

　　舰长霍小东看出吴光怀病得不轻，建议向上级报告利用靠码头补给的时机换指挥员，吴光怀眼一瞪：“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我的岗位，我哪能当逃兵？”

　　此次出海33天，吴光怀瘦了15斤。

　　忍受病痛煎熬，他躺在病榻上仍研究作战训练——　　“上不了舰出不了海却放不下心中的牵挂”

　　2012年12月12日，广州某肿瘤医院病房里，吴光怀半躺在床上，神情专注地看着笔记本电脑，里面有他入院前未完成的一篇军事论文。

　　输液架上，挂着一个容积为3000ml的大号药袋，药液正缓缓注入他的身体。

　　这是吴光怀入院后第二次化疗。强烈的药物反应，使他的头发大把大把脱落，看到食物就呕吐，口腔、喉咙里满是溃疡，喝水像吞玻璃碴子一样难受。

　　32次放疗、2次化疗、6次靶向治疗，令吴光怀体重再次骤减10斤，颈部大面积溃烂，无法翻身，说不出话。这种情况下，他仍在病榻上研究作战训练。

　　那段时间，只要躺下时脖子稍一扭动，颈部刚愈合的溃烂面就又被撕裂，疼痛难忍。为保持脖子不动，他抱着枕头保持坐姿，7天7夜没躺下。医生、护士直咂舌：这么坚强的病人，少见！

　　领导和战友来看他，吴光怀气喘吁吁地问:“扫雷监控系统还正常吗？”“海上维权形势如何？”他还请大家结合近期训练实际，为他的论文提意见。

　　见他病成这样还牵挂作战训练，战友们心疼不已，几个他带过的兵当面就哭了，可他还是那句口头禅：“没事，没事！”他指着自己的光头，笑着对士官黄德良说：“看，这是我第一次理这么酷的头型！”

　　“老吴，我们在海上，你听……”一次，吴光怀接到一个电话，显得异常兴奋。疑惑的戴燕赶紧凑过去听，电话是大队参谋长程茂泰打来的，听筒里传出军舰的汽笛和海上的波涛声。戴燕知道，他一定是惦记在海上执行任务的战友了。

　　吴光怀时时感受着组织的温暖：上级首长来看他，支队领导为他联系医院，大队官兵自发为他捐款……这些，都使他更想念部队，思念战友。

　　“上不了舰出不了海却放不下心中的牵挂！”今年五一刚过，出院不久的吴光怀就给支队政委喻文兵打电话要求上班。喻政委的答复令他无言以对：“光怀，你的身体不仅是你自己的，也是你全家的、部队的，等养好了再说！”

　　在家休养期间，大队有舰艇出海，吴光怀总是站在远处默默相送。他在看战舰，妻子悄悄跟在身后看着他。

　　医生说，吴光怀的病情得到有效控制，但有复发的危险。在他的多次恳求下，部队领导征求医生意见后同意他上班，那是为了他心中放不下的牵挂。

　　面对困难和挑战，他是官兵眼中的“拼命舰长”——　　“为了使命军人绝不胆怯退缩”

　　“他好像从没怕过啥！”战友们这样评价吴光怀。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舰艇摇摆幅度最大达30多度，舰体“嘎嘎”作响。2010年9月，吴光怀率舰正在海上开展扫雷训练，海况突变，接近舰艇能承受的极限。

　　剧烈摇摆中，大多数官兵晕船呕吐。反复呕吐使吴光怀的胃钻心地痛，但他一边吐一边坚守岗位。为保持指挥不中断，他让战士用绳子把自己绑在指挥台上。值更的官兵换了3轮，他却咬牙坚持，直到舰艇安全靠港，这一站就是整整23个小时。

　　吴光怀当舰长后，人称“拼命舰长”。一次，他率舰组织夜间扫雷训练，海上刮起了大风，投放扫雷具出现险情。在这种海况下开展夜间扫雷，以前从未有过。有人建议：安全起见，待海况转好再练。

　　“打仗哪能不冒险，练！”吴光怀态度坚决。经过反复实践，他带领官兵探索出一批夜间扫雷的新战法。

　　作为海军某新型扫雷舰首批舰长中的一员，吴光怀带领官兵在一无教材、二无经验的情况下，从接装、试航到险难科目训练，短短9个月就全面形成实战能力。官兵们说，跟他训练最苦最险，可跟他上战场最安全。

　　任舰长、副大队长7个年头，吴光怀率舰创造海军扫雷史上3项纪录，摸索出10多项新战法新训法，编写出海军首部《某新型扫雷舰训练手册》，20多次在上级比武中夺魁，圆满完成重大任务30多次。

　　辽阔的南海波诡云谲，吴光怀长年奋战在海上，瞪大眼睛守卫着这片蓝色国土。面对心怀不轨者的挑衅，他坚决斗争敢于亮剑。

　　有一次，吴光怀率舰跟踪监视在我领海线附近活动的某国侦察船，该船不仅不驶离，还警告我舰离远点。面对其嚣张气焰，吴光怀毫不退让，一边向上级报告，一边命令全舰拉响战斗警报，随时准备应对挑衅。在他们的紧逼下，该船快速驶离我海域。

　　2013年7月20日，海军某扫雷舰大队礼堂内，20多名新闻记者和400多名官兵齐聚一堂。

　　台上，吴光怀袒露心声：“有人说我不要命。其实，我珍爱生命也渴望健康，但为了使命军人绝不胆怯退缩。我宁可生命透支，不让使命欠账！”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