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木心先生祭(赵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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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木心先生祭(赵鲲)

2022-05-24 17:4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木心(1927.2.14-2011.12.21),诗人、文学家、画家,本名孙璞,字仰中。1927年生于浙江乌镇,1948年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上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任职上海工艺美术研究所,参与人民大会堂及历届广交会设计工作。1982年远赴纽约。1986年至1999年,台湾陆续出版木心文集共12种。1989年至1994年,为旅居纽约的文艺爱好者开讲《世界文学史》,为期六年。2003年,木心个人画展在耶鲁大学美术馆、纽约亚洲协会、檀香山艺术博物馆巡回。2006年,木心文学系列首度在大陆出版,始获本土读者认知。同年,应故乡乌镇的盛情邀请,回国定居。2010年,木心散文体小说集《空房》英文版在美国出版。年底,纽约独立电影制片导演赴乌镇为木心先生录制纪录片。2011年12月21日凌晨三时,木心先生在故乡乌镇逝世,享年84岁。

  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消息呢?木心先生确乎是去世了。在凛冽的寒气中,这个人不告而别地隐没在尘世的雾霭中。当我遥想着乌镇那些唏嘘相见的人们时,不禁想起木心的那句话――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

  木心在写鲁迅的一篇文中曾说:“虔诚的阅读是最好的纪念”。是的,当我们无法再与木心相视一笑时,我们还是得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他的书,好好地阅读他、评说他,并藉以返观我们自身,这是对木心最好的纪念。

  以文字打败时间

  艺术家、诗人,这是我最愿意给木心的称谓。但倘若用一个更传统的称谓的话,那么,我愿意称木心为“文人”,杰出的文人。文人,在汉魏六朝、唐宋时期是极高的褒词,明清两代,“文人”遭遇非议,但“文人传统”始终光华灿烂。现代所谓“知识分子”、“知识人”,偏于知识伦理与道德伦理,而“文人”是一个更偏于“艺术伦理”的身份。木心是一个真正葆有传统文人教养的人。他的画是文人画中的文人画,他的诗文也因具有鲜明的文人表情而与当代众多写作者迥异。木心是西方知识分子精神和中国文人传统的奇异结合。这正是木心与大陆文坛“语默势异”的重要缘故,也是木心卓然特出之所在。

  木心的文学,所表达的最主要的意蕴是什么呢?我以为是“对人的诗意存在的乡愁”。倘若你读了木心那些神游世界的诗篇、回味早年的思旧录、钻到他人心里去想要经历所有人生似的移情抒写、那些他用肉眼和灵眼看见的一切散发着动人气息的景观,当这些纷繁的意象在你心中血肉相连之时,你可能会感到,这一切的背后,都氤氲着混茫无际的诗意乡愁,有如他的山水画中那幽暗浑灏的氛围。家国乡愁、时代忧愁、文化乡愁、由个人而及于普遍的生命的悲情,包括那些美的歆享,种种感念、意绪,一律统摄于对人类不可企及的彼岸般“诗意存在”的伟大乡愁。这样的乡愁,牵系于人类,而非一己,也绝非所谓“时代”。

  相比于那些写当下生活的较为年轻的作家,木心更多的是在写回忆,或者与我们的生活情境较为不同的“当下”。人类文学无非是一部人心的大书,就永恒的生命而言,并无所谓过去与当下。木心极力写过去,是想穷尽人心的可能,同时亦满足他那蓬勃的好奇心和创造欲。其实,他在回溯中呈现的细节愈是精微鲜活,愈让人感到一种悲剧性的哀感顽艳(如明末的张岱)――他写的不是拥有,而是丧失。在现实世界中丧失了,在文学中却得以复活、重生,此即“以文字打败时间”。这应当是文学英雄的事业。木心先生说“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这多好,多么有劲。他真是以文学、艺术为宗教了。文学是一种希望,“如果不满怀希望,那么满怀什么呢”(《哥伦比亚的倒影》)。

  文化表情兼备中西

  木心的写作,以诗歌和散文为主。他的诗写得散文化,散文则充满诗意。当代很多作者的诗也写得散文化,但读来味道并不佳,原因是其散文本身就不高。比文体更重要的可能是语言的问题。木心与当代大陆作家的差异,首要还是在于语言。何立伟说木心的文字“是那么样的一种富有人类感情同文化表情的中国汉字”(《意外之人,意外之文》)。我以为关键是富于“文化表情”的文字。木心的文化表情,是兼备中、西两种神情的,而且他的确相当西化,但作为中国作家,他的文字之所以特异,还是在于其对中国古典文学传统和五四文学传统,即中国文脉的继承、发扬。中国数千年之道统和文统在五四之后遭遇了“断裂”(或曰“裂变”),并在更为激烈的历史境遇中几乎“断绝”。而木心却以他特殊的境遇、修为,接续了这一文脉。

  木心的人格气质,是西洋老派绅士和中国传统文人的奇妙结合。这两种作风所生的宁馨儿便是“风雅”。木心真风雅得可以。他的文字魅惑之处,便在其中西混合的风雅。风雅是他的做派、他的文气。他是民国时代诗书相传的富庶家庭过来的人。木心2006年回归乌镇,攒足了一颗冷酷的心,但你若读他的《乌镇》一文,便可知他还是无法接受眼前变化中的故乡。明乎此,便可知风雅的木心为不风雅的文坛所冷淡,终是时势使然。

  在艺术的王国里做王

  就美学风貌而言,木心难于概括。但我以为,木心的文学至少包含悲剧精神、古典情怀、浪漫气质、唯美倾向四种要素。    

  如果爱一个世界

  就会有写也写不完的诗

  如果真是这样的

  那么没有这样的世界。 

  (《雪橇事件之后》)    

  世界、爱、自我、倒影、艺术、可及者与不可及者,这是怎样纠结难了的人生,这岂非人类的悲剧?――遑论个人。

  木心说“艺术,一入主义便不足观”。我们不能说木心持守古典主义,但他却反对盲目趋新。木心对“从前”那“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世代的怀恋,对《诗经》的热爱和演绎,对文言的精心遣用,分明显示他有挥之不去的古典情怀。木心虽说他是由浪漫而象征,而至于复杂的现代精神,但其文学中的浪漫气质始终宛然可感。他那魔术般跨时空的幻想中的阅历与抒情,他的情诗(如《五岛晚邮》),实在是罗曼蒂克的。而浪漫,时常趋向于唯美。浪漫为心情,唯美是外表。木心,这是一个多么爱美的人啊,仅由文字便可知其耽美。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他那样地严装盛服,不肯随便,把每个字词都当作爱人一样修饰,他以此获取高贵、尊严和独立。他坚持自己的美学观、文学观,坚持遗世独立的处世姿态,他要在艺术的王国里做王――他,是在和一个世界赌输赢。

  失行孤雁逆风飞。是的,这是一个孤绝之人。木心像咀嚼粮食一样咀嚼寂寞,所以他感慨于兰波(《醉舟之覆》)。五十年不归故乡,一去微茫,他像个带根的流浪人,浪迹天涯。常年孤行,经历大难,罕遇知音;那动荡的世纪,这样的人生并不稀罕,罕见的是苦难与孤独中的操守。无论上帝是否死去,人是一直在死的。难得的是念兹在兹,匹夫不可夺志的情操,以情操来救赎自己。木心五十岁之后,“以绝笔的心情日日写诗”,放射出冲天气焰,仿佛在对死神说――那好,纵使我的生命只是行过,我也是生命的强者。

  逝去了,这个寂寞而又光彩的生命。昭明书院俊朗的牌坊,庄严巍峨的胜寿塔,那古老的银杏树,那些悲欢绵延的人世风景,倒映在冬日的河水中,无情而有情,它们将与艺术中的时空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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