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资料就是积累起来的那种，机器就是积累起来的那种劳动，厂房、设备，包括土地，被开垦过的土地都是积累起来的劳动。谁拥有它，谁就拥有一种力量，让不拥有它的人提供活劳动。

声明：本文内容由王德峰教授的讲课视频转录而来，因转录过程中无法保证每句话都准确无误，故本文不能准确代表王教授的观点，更不代表编者观点，仅供大家交流学习之用。

        我们从马克思发动哲学革命这件事情开始说，由于发动哲学革命，马克思才可能提出资本论学说。我们开宗明义地说明，资本论学说不是经济学理论，马克思也不是个经济学家。资本论的副标题是不能忘的。资本论的副标题就是政治、经济学批判。

        马克思和社会科学家们的根本区别在哪里？社会科学有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法学等等。所有的社会科学，第一，认为自己是真正的科学，也就是从经验的事实出发。第二，所有的社会科学都认为，他们成功的把社会现实放到一个逻辑体系中去讨论。所谓逻辑的体系，就是由一系列范畴，即使他们的相互关系，构成一个逻辑框架、逻辑系统，然后把社会现实生活放入到这样一个逻辑系统当中去。社会现实生活如果出了毛病，出了问题，就是背离了这个逻辑系统的理性的法则。所以，要做的事情就是纠正，把社会生活中对逻辑系统、理性的逻辑系统的偏离，把它纠正回来。社会科学家，人们都有这样一个自信。第一是实证的，从事实出发的。第二是把事实放到逻辑框架中去的。政治学这么做，法学这么做，经济学这么做，社会学也这么做。

        我不知道在这里做过这个比喻没有，如果已经做过，再取它做例子，假定一对夫妻，丈夫是法学家，哦丈夫是经济学家，妻子是法学家，他们结婚了，结婚后会面对共同的家庭事务，难么难免会有意见分歧。有了意见分歧，就在讨论，这件事情该不该做，以及该怎么做。经济学家的丈夫先发言。我们现在解决一个前提性的问题。什么是前提性的问题呢？我们现在讨论投入与产出、成本与效益，看来他真是个经济学家。他说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回答，该不该做，以及该怎么做？那么，法学家的妻子马上反对，你所说的前提性问题还不算前提性问题，比你说的问题更前提的问题是要解决一个权利和义务的关系。如果权利与义务的问题不解决，请问你，谁投入？产出归谁？成本谁花？效益该怎么分配？这不是权利和义务的问题吗？两个人就这么争论了两个多小时，偏偏就没有碰触过，没有触摸到什么是家庭事务本身。

        我举这样一个例子，想来说什么呢？想来说，当代人就这么生活在社会中的，社会生活很快的就把它置入范畴中去讨论。经济学家的特点是，把一切社会生活都要用经济范畴的逻辑关系来讨论。法学家的特点是把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交往，首先放到法的范畴中讨论。政治学家一定会有政治范畴。于是，我们不得不问一个问题，他们从事实出发是吧，由此出发的那个事实是怎么来的？社会事实是如何成立的？

        我曾经有一个邻居，当时我住在复旦的教师宿舍，有一个邻居是社会学系的教授，我们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喝黄酒是吧。时间长了，好朋友，有一次他就在我这里喝酒，喝了几杯之后，他有点嗨，忍不住说话了。他说我看你们搞哲学的人，也就当代社会现实问题。写你们的文章。我偶尔看了几天，发现都是什么高头讲章，空谈玄理，于事无补。我一听瞧不起哲学了，我说好，你觉得哲学就是讲空话是吧。你们社会学怎么样？他说我们社会学是个实证的科学，我们讨论社会现实问题，也从事实出发。第二种报道方式。给出切实可行的方案。非常好是吧。我不免要问他一个问题，我说你们社会学研究的对象是社会事实，好，我问你，你如何获得社会事实，他说我观察到的。我笑了，我这个笑有点诡异的，他说你笑什么？我说你可能观察到社会事实么？打个比方，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比如说上海南京西路有两拨人在打架。一个新闻记者路过了，那叫群体突发性事件是吧。他是记者要报道，他该怎么报道，他无非这几种报道。一种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上海的南京西路这个地方，发生了警匪之战。这是一种报道方法，还有一种报道是什么呢，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黑社会内讧。第二种报道方式。第三种，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发生了人民起义，究竟是警匪之战，还是黑社会内讧，还是人民起义，这三种可能的报道，都不是他看到的，倘若照他所看到的报道该怎么报？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两群高级灵长类动物在做肉体搏斗。这他看到的。

        你可以观察到一个物理世界，但是你要报道一个社会世界还需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不是你看到的，他说这是什么东西，我说范畴啊，理念啊，比方说你把它报道成警匪之战。你心中要有一个什么啊，政治学范畴。两个范畴。有个叫，私人非法暴力，一个叫公共合法暴力，什么叫匪？匪和警都是暴力的是吧。但是按照政治学，私人非法暴力，那叫匪，公共合法暴力，那叫警。警察是国家的概念，有个国家理念要去作用，这是你看到的吗？当他报道警匪之战的这一条社会事实的时候，我们已经马上可以知道了，社会事实是被范畴建构起来的。

        从一个物理事实转变为一个社会事实，当中有一样什么东西？范畴。假如某人看到一男一女在，他观察到了，他跟别人说，他们正在，请问是他看到的吗？看不到的，他是用范畴把它建构起来的，那叫一夫一妻制婚姻伦理的范畴。倘若我们心中没有一夫一妻制的婚姻伦理这个范畴，天下何曾有过这个事。我正在说什么？正在说，事实，不是直接给予我们的，我们似乎眼睛一睁开就获得事实，事实被范畴建构的。

        所以我跟那位社会学教授讲，你们有实证主义的精神，强调的就是从事实出发。而我们哲学恰好要研究你那个对象，社会事实是怎么出来的。有了我们的研究，才有你们后面要说的话。他眼睛睁的很大，看着我，从此之后，我发现他对我们肃然起敬。

        我们上次讲马克思发动哲学革命是吧，这是他什么革命呢？我们举个例子，我们现在来讲一条经济事实，把它表达成这样。比如说一个企业家到人才市场上去购买人力资源是吧，这件事情肯定是近期活动市场行为。就像我们现在学生毕业了，找工作是吧，我们单位也会在复旦大学设摊，来招员呐，招工啊，我们这是一个市场上见面的关系来了，好把它表达为这样一个事实，叫资本雇佣劳动是吧，这是叫经济事实。经济学当中还有，专门研究这个领域的，劳动力市场的价格的波动跟其他经济因素之间的关系，是吧？这是不是叫经济学研究的领域。于是，一条经济事实就被表达出来了，叫资本雇佣劳动。现在人人都听得懂这句话是吧。在这个事实当中，隐藏什么范畴呢？一个是资本了，一个是工资了，还有一个叫商品吗？这 3 个经济范畴都隐藏在这里边。此刻，劳动作为商品的，因为它是被购买的，雇佣就这个意思。

        在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当中，不存在雇佣这个问题，就不存在购买劳动不存在这个事情的。比方说欧洲中世纪的行会手工业，即以便进行生产劳动是吧。劳动者，是师傅的徒弟和帮工了。师傅跟他的徒弟帮工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你付出劳动，我支付工资？不是的，你到我这里来劳动，你的生活全是我在我这里住在我这里是吧。如果我偶尔给你的钱，给你点零花钱。你在这里劳动，并且学手艺，我跟你的关系。其实这两个人的关系，师傅和帮工、徒弟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半人身依附关系，这里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市场行为是吧。所以没有一个范畴叫工资，没有的。所以在这条经济事实当中，这是一条经济事实，他怎么出来的呢？我们心中要有一些范畴，一个资本，他拿出其中的一部分叫工资。工资就是雇佣的意思。在雇佣这个词里边隐藏着一个范畴，就是工资是吧，劳动变成商品。好，有这样三个范畴，做出一条事实来，叫资本雇佣劳动。现在是非常好，好在哪里啊，平等。这里边发生了一个等价交换。在等价交换观念里边隐藏什么范畴、价值范畴。

        价值范畴。你看价值范畴的中核心地位，在整个经济学理论体系当中，最核心的范畴，最基础性的范畴就是价值，资本是不是这种价值，工资是不是价值，商品是价值。所以价值范畴是整个经济学范畴体系当中的一个核心范畴、基础范畴。

        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被认为是人类迄今为止所找到的最合理的经济关系，是吧，因为他没有政治强制、等级压迫，也没有奴隶主，挥着鞭子，把你逼迫到劳动过程中去，没发生这事，是独立的个人，在市场上平等见面，实现等价交换，这就是价值范畴。构成了一条经济事实。经济学，就从经济事实出发，建立一整套理论。而这个理论都是范畴与范畴之间的关系，这关系是逻辑上的关系，用理性可以推，用理性可以推的。所以经济学是门理性的科学。

        现在我们试一试把资本雇佣劳动这条事实当中的三个范畴都拿掉，资本就是能增值的货币，这个范畴拿掉。工资，所谓跟劳动商品的等价交换，叫工资，也拿掉。这个商品这个范畴也拿掉。这条事实就没了是吧，这条事实是没了，这个事情发生了吗？还每天发生。对，为什么呢？你如果没有资本，换句话说，你没有过去建立起来的劳动。资本拥有者就是拥有什么，过去建立起来的劳动，你不许被这个，你的选择是什么，你要保证自己的物质生活是吧，你的选择是什么？你只有你在拥有你自己的活劳动，是吧。你有和劳动能力是吧，你拥有的是活劳动，你只能去找什么，找拥有积累起来的劳动的人，生产资料就是积累起来的那种，机器就是积累起来的那种劳动，厂房、设备，包括土地，被开垦过的土地都是积累起来的劳动。谁拥有它，谁就拥有一种力量，让不拥有它的人提供活劳动。这里我始终没有进去范畴，同意吧，没用经济范畴，没用范畴，积累的劳动与活劳动的关系。

        我在说这件事，我应用范畴就变成另外一件事，积累起来的活劳动都被标识为什么啊？能增值的价值。机器是份交换价值吧，但这种交换价值它有意义，它意义在哪里，我再做个简单的说明，比方说我王德峰买了 500 架缝纫机放在家里，我买缝纫机干嘛，而且还买 500 架缝纫机，干嘛。我是缝纫机爱好者，我收藏它。我每天早晨起来以后，就到仓库里边看一看，多美妙的缝纫机呀！这是一种可能的原因。假如我并不是爱好缝纫机的人，我对缝纫机没有收藏的癖好。我有 500 架缝纫机意味着什么啊，意味着让没有缝纫机的人到我缝纫机上干活。我也没说话，他们自然会来的。

        还有，你花钱怎么花？你有两种花法，比如你喜欢皮鞋，有许多女性真的喜欢皮鞋，家里有几百双皮鞋，对，那买了几百双皮鞋不去，基本上皮鞋你一双一双穿吗？翻翻花样。假如你买了 100 架制皮鞋的机器呢，它是另外一种力量来了，前者是你享受穿着是吧，后者是什么，后者是可以生产皮鞋了。所以你选择，你有许多钱多出来的，你是买多少皮鞋呢，还是买多少制皮鞋的机器。如果是后者，你买了过去积累起来的劳动，并且不把它消耗掉，皮鞋也是过去积累的劳动。但你对它的使用是什么？这是直接的在消耗它、消费它。你把制皮鞋的机器拿来使用的，它将产生新的皮鞋。

        所以，人类积累起来，劳动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直接的生活消费品，还有一种是生产消费品，对它的使用是创造新的价值。

本讲稿转自王德峰教授谈《资本论》的视频课程，预计全集视频内容共分为12篇讲稿发布，此为第1篇。更多内容可关注微信公众号「三叶录」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