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肖战睁开眼睛，阳台窗没关，调香师闻到了院子里的青芒果树，不到清晨7点，开罗起得比巴黎早。肖战裹着被子不想起床，开罗气候干燥，等青芒果熟了，果肉应该比巴黎的甜。 老板比团队更早到了餐厅，有时间吃个复杂的早餐。八点，八点开始工作。全城数一数二的庭院酒店，肖战选了窗口的位置，很有耐心地选了芒果酱松饼和伯爵茶。早餐还没上，肖战在开罗的阳光里，精致的菜单上方，看到窗外的马路上有个脏兮兮的脑袋。肖战跑出酒店，站在王一博面前，气喘得急，等王一博抬头看见他。王一博抱着棕色的布包，衣服没换，黑头发不黑了，全是土，脸上好多黑印，脏得像个流浪汉。“大人，早。”“王一博，你有没有受伤？”肖战把王一博拉起来检查，胳膊上全是泥，脏是脏，没发现新的伤，肖战松开王一博，刚才着急，上手就抓住了。肖战以为昨晚他走了，房东找事，又把王一博赶出来了。问了才知道：“大人，昨天晚上突然没电又没水，我不知道……”“没电又没水！突然坏的？那你喝水了吗？”“没喝，天一亮我就来了。”“你怎么不找我？” 肖战问完就想起来，他没给王一博留电话，因为怕被缠上，都是通过Lola联系的。王一博从包里掏出按键的手机，手机没电了，他舔了舔嘴唇，干得发白。 看着王一博像是被泥糊住的脸，肖战只能叹气，人都有同情心，肖战不知道昨晚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他不能总替王一博跟房东沟通，他总要自己过活。突然停水停电应该是房东捣的鬼，从前也是这样吧。王一博不会处理这些事，帮他出头，却让他一夜没喝上水。“王一博，你先跟我去房间洗干净，喝了水再说，来。”肖战带着王一博往酒店走，到了旋转门，王一博没跟上来，他被礼宾拦住，高档酒店，不许流浪汉进。不知哪里来了火，肖战从玻璃门转回去，拉着王一博就走，进了电梯，王一博低着头，肖战把他黑乎乎的胳膊攥着，手指都弄脏了。王一博往后抽一下手，肖战拽着他出了电梯。“大人，我可以进去吗？”“你为什么总问奇怪的问题？一夜没喝水你不渴吗？走快点，少说话。” 肖战语速快，语气重，凶得王一博不敢出声，他自己也愣了，发的什么火。Lola说搞艺术的人脾气都大，她运气好，肖战是例外，是绅士。肖战从前觉得香水不算艺术，调香师用气味分子表达情绪，化学工艺更合理。原来化学工艺也有无名火。 肖战一路拉着王一博走，取房卡才松开，门开了王一博又没跟上来，肖战快步走进走廊，深呼吸，双手撑着腰，冲门口喊：“王一博，你又想干什么？真傻还是故意？你住自己家里付了几年房租，让人拿扫帚往外赶，停水停电不知道去问？干等天亮，手机不充电，水没喝，难怪别人说你奇怪！”一长串话喊完了，门口一点声音都没有，房门开了一条缝，肖战看不见屋外的状况。“你说话啊，话都不会说了？”又沉默，肖战只能走回去，把房门推开，拉王一博进房间，结果王一博还抵在门口，两只手抓住肖战的胳膊，手脏，又松开了，抬头问肖战：“大人，我能进去吗，这是你的房间？”“进来！再问就别进了。”“太好了，大人，太好了！” 高兴来得超快，小妖怪捡起自己包，跑进肖战的房间。好大的房间，浅绿色的地毯，他一直跑到阳台，撑在栏杆上，半个身体伸出去，深吸气。“大人，这是亚历山大的青芒果树，8月就成熟，气味就像尼罗河上的莲花！”王一博在阳台上大喊大叫，开心地掉泥。肖战慢慢不烦了，只是想，他不怨恨房东的捉弄吗？像小孩，开心和失落来得快去得更快，一分钟前还在门口不敢进房间。“你喝这瓶水，去洗澡，身上都是泥巴。”肖战推开阳台的门，开罗的阳光把芒果树照得发光，全身掉泥的王一博靠在阳台上看他。王一博喝水，肖战回了卧室，站在房间里给阳台拍了一张照片。这就是开罗？

王一博包里有几件衣服，他拿了深灰色的短袖去洗澡了，肖战跟着走到浴室门口，王一博动手就脱裤子，肖战赶紧后退，背对了迅速脱光的王一博喊：“你会用淋浴吗？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凉水。”“大人，我会，我家也是这样。”“哦，哦，你洗吧，下次关门啊。”浴室传来冲水声，肖战快速地分析，是因为王一博可怜，从前在法步街见到的流浪猫，肖战也会从Bagel里抽出鱼肉喂猫，吃了鱼肉，猫就会跟着肖战，王一博就是这样吧……第一次被人冲动地信任，还以为开罗经历了几千年，是个精明的城市。肖战可没想到，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傻小子。“不是傻小子，是小妖怪。”肖战笑了笑，拨通Lola的电话，告诉她晚出发一小时，再给王一博订一间房间，住到出差结束。 至少这段时间不用被房东断水断电，之后怎么办，肖战管不了这么多，他觉得自己足够善良了，像对待流浪猫一样，收留叫他“大人”的男孩。 “大人，我肚子饿，可以吃面包吗？”王一博洗澡好快，他从浴室走出来，肖战刚想说电视机柜上的面包是昨天的，可以去餐厅吃早餐，话还没说出，肖战吓了一跳：“王一博，你怎么不穿裤子，快把裤子穿好！”“你是大人，你可以看我的。”“王一博！裤子穿上，不穿好裤子不能出来！”“哦……”肖战吓出汗，王一博肯定有毒，半小时内让肖战先发了火又急出了汗。 王一博站在肖战身边穿内裤，再穿外裤，肖战还得躲着他站。调香师此刻觉得，他来埃及不是找灵感，是受刺激的，再怎么想，肖战也想不到王一博洗完澡，光着下半身就出来。两个成年男人，光着下半身，开罗人一点都不懂？ 王一博穿好裤子，又问肖战能不能吃酒店昨天送的面包，肖战稀里糊涂说不行，王一博“哦”了一声，手背在身后，眼睛一直盯着面包。“大人，可是我现在就想吃。”“和我一起去吃早饭。”“我想吃这个，这个面包算昨天的晚饭行吗？”“你昨天晚饭没吃？”肖战想起王一博说，翻译象形文字，每天能赚几个面包？他说的是真面包，面包的面包？昨天市内游历结束，肖战跟同事回酒店吃晚餐，他让王一博先回家，觉得早收工是福利的，谁知道，早收工是“欠面包”。“吃吧，下次不用问我了，想吃就自己拿。”“谢谢大人！” 回到早餐厅遇到整个团队，王一博同肖战一桌，就他们俩。王一博的衣服太旧，肖战看了几次，跟自己说别多管闲事。他吃完了，王一博还在吃松饼，肖战数了数，算上房间里吃的面包，吃了肖战一天的量。向导到了酒店，拉着Lola询问小妖怪为什么搬来酒店，又故意接近老板？他才是正牌向导，王一博最多算临时工。Lola瘪瘪嘴： “那你要问老板，他说觉得小妖怪可怜吧。”“臭小子挺有手段。”向导私下跟香料贩子打听，王一博是在哈罗里里大市场附近长大的，从小跟着妈妈来，两三个月一次，带几瓶品质不错的香精。大概六年前，王一博开始自己卖香精，以此为生，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他妈妈失踪了，听说是去巴黎了，王一博找不到，一直找。香料贩子欺负王一博不懂行情，香精价格给不足三分之一。这小子二十多，被妈妈藏得严实，对外交流不让王一博参与，与世隔绝地过日子，脑子是不笨，人情世全不懂。妈妈一走，让人骗了几年，还给人数钱。今天要去女王庙，车队到齐了。三辆越野车，从开罗到女王庙约四小时的车程，很长一段是沙漠路况，颠簸。颠簸得肖战想吐，嘴里全是食物残渣气味，肖战还不自觉地分析这些发酸分子，这种本能让他更想吐。肖战靠在车窗上，想起王一博早上趴在阳台上说：“这种青芒果，就像尼罗河上的莲花！”

莲花是埃及人的永生花，可莲花没有气味，青芒果为什么像莲花？肖战想不到，看眼缩在后排睡觉的王一博，睡得歪歪倒倒，颠得飞起还不醒。Lola坐他旁边，也想吐，她推了王一博几次，又是 “嘭” 的一声，王一博脑袋撞在玻璃上，肖战都觉得疼，他还能睡。 “Lola，我让司机停车，你到前排来坐吧。”“老板，不用了，我还行……”话没说完，Lola又吐了，吐了一袋，车里更难闻了。吐完Lola有气无力地仰在座位上，转头一看，王一博动了下脑袋，睡得天昏地暗。凭什么！Lola恨不得把呕吐袋倒在王一博身上。“老板，小妖怪是不是睡觉精？还能睡，就知道睡，睡了一路！”“哈哈哈哈，他睡觉你别管了，难受我跟你换位置吧。”又遇到一个坡，越野车直接飞起，王一博头顶撞在车门上，眼睛才睁开一条缝，跟肖战说：“大人，你叫我吗？”“对啊，叫你，我老板叫你下去跑，车上太挤了！”“哦，好的，我认识路。”Lola白眼翻到头顶了，接着说了一串傻瓜、笨蛋、小妖怪这类话，发完脾气，转移了注意力，居然没这么难受了。 肖战坐在前排听Lola数落王一博，一口气说一长串，法国女孩被开罗的小妖怪惹得火力全开。热闹了一会儿，肖战回头问Lola几个行程的问题，看了王一博一眼，就听见小妖怪说：“大人，我现在下去跑吗?”“……”“哈哈哈哈哈哈。”肖战无语，Lola笑得打了几个咯，后来肖战也没憋住，一起笑，肖战转回去跟王一博说：“你赶紧睡吧，接着睡，昨天晚上没睡？”“哦，那我睡了，大人，那要跑的时候叫醒我。”“………”“哈哈哈哈哈哈。” 王一博不明白Lola为啥总大笑，还是跟肖战说：“大人，要跑叫我。”“好，我叫你，快睡吧。”说完肖战也开始笑。短暂苏醒的小妖怪又睡着了，呼吸很粗，肖战才看清他胳膊上的伤口，淤青中间好像有针孔。 王一博睡着了，肖战跟Lola说：“Lola，你看到酒店院子里的青芒果树吗？”“看到，好大的一棵芒果树，结了青芒。”“青芒果是什么味道？”“当然是芒果味，像ASPIC的芒果挞！”对呀，巴黎女孩最喜欢吃的芒果挞。青芒果怎么会像尼罗河的莲花呢？ 司机说还有半小时到女王庙，路途颠簸好了些，肖战也闭目休息，管不了的闲事，就算了吧。

女王庙在沙漠里，靠近尼罗河，造于3500年前，是埃及第一位女王哈其素的宫殿。根据记载，哈其素为了巩固政权，长期扮为男性形象，她在位时间不久，但国情稳定，经济发达。女王庙的建筑风格是独一无二的，石柱不成规则排列，由三层楼组成，背靠山，面朝川流不息的尼罗河。女王坐在王座上，看着埃及的兴衰。 向导介绍完，停下来问肖战：“老板，女王庙就是我介绍的这些，来这里有特别要找的灵感吗？新香水是权力女性风格的？其实比女王庙更大，保存更好的宫殿还有不少。”肖战继续往前走：“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在维基百科都看过。”向导跟得肖战很紧，把Lola和王一博甩在身后，进了正殿，继续按小抄给肖战背年份，肖战没打断向导，也没听，基本功课他比向导还清楚。 肖战绕上殿堂二楼，开始查看石柱上的象形文字。笔记记载的香料传说应该在二层，女王庙没有围栏，游客可以直接触摸高大的石柱，此刻就有游人依靠着石柱拍照。肖战越走越慢，心跳得越来越快，快接近真相，可到了沿河一侧石柱，肖战开始担心。没有防护措施，宫殿靠近尼罗河，水气风沙大，每根石柱都被摸得油亮，剩下的故事究竟在哪儿？“去叫王一博上来，快点！”“老板，要不我先给您看看，我查了不少资料，小妖怪睡得晕乎乎的，下了车就在梦游。”“叫王一博上来。” 肖战正在一根一根地检查石柱，向导还想说，肖战挥了几次手让他去。向导绕下正殿，看见王一博跟着Lola走，是肖战交代的，跟着Lola，不要走丢。Lola一直在念叨小妖怪，嫌弃又好笑，她说好几句，王一博才答一句。“小妖怪，老板叫你上去看柱子！”“大人叫我？”王一博把背着的双肩包往Lola怀里一塞，拔腿就跑，Lola在背后喊他：“小妖怪，你再帮我背一会儿，好重啊，里面是老板的相机镜头!”“不行，大人叫我了！”“你就光听老板的！” 王一博冲上二楼，看见肖战站在两根高大的石柱中间，面对尼罗河，背对着他。视线里只有肖战一个，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到脑后，是尼罗河的风沙。“大人，我来了。”“你过来。”肖战从没跟任何人提到笔记本上的故事，冥冥中他觉得这是个秘密。好奇心带着肖战来女王庙，肖战沉浸在故事里好几天，3500多年前，调香师和她妻子究竟发现了什么香料，能够千变万化？肖战不放心把秘密说出来，好像说出口，故事就会像沙土，被尼罗河的风卷走。“王一博，你看石柱上的字，有没有提到了香料和沙漠里的部落？”“是，大人。”“我听到一个传说，哈其素女王的军队在沙漠里发现绿洲和部落，有很多奇妙的香料，还有一种能够千变万化。”王一博正在检查石柱，肖战面对着尼罗河，河面上有2艘游船，肖战把故事告诉了王一博，单纯的眼神让肖战更放心。 突然出现的王一博会不会是别有用心，像对他殷勤的向导一样，想从大公司赚取利益。是有这样的可能，肖战希望不是。 “大人，没有提到香料，我去那边看看。”“我跟你一起去。”团队成员都爬上二楼，往肖战和王一博这边走，肖战叫住他们，自行参观，王一博跟着他翻译就够了。向导的脸色阴沉，连Lola看见肖战单独带王一博去了另一边，还故意保持距离，也憋着嘴。她才是肖战最得力的助手。“Lola，你说小妖怪会不会是其他公司派的间谍，要偷你老板的灵感？”“你们埃及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Lola又翻了个白眼，一个人走了，向导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都怪王一博，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节奏。 

“王一博，这边石柱上有提到香料吗？是个传说。”

“大人，这里提到女王喜欢用香水，有很多香水，我再去后面。”

“真的？快去，一起去。”

确有其事！肖战开始兴奋，顾不上分寸，双手扒在王一博肩上，让王一博指给他看，哪里写着爱香，哪个图案是香水。

王一博把认识的给肖战解释，年代久远，靠近尼罗河的雕刻看不清，可他读到了沙漠里的绿洲，也能感觉到，大人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激动地颤抖。

王一博想，我要帮大人找到他想要的。

“女王包围了绿洲，洗劫了部落的藏宝库，里面有名贵香料，部落首领带领几十个族人反抗，被打败。”

“然后呢？”

“女王靠近部落中心，闻到千变万化的香气，找遍了没发现香料，士兵杀光了男人，把首领的女儿带回宫殿，慢慢逼问。”

“为什么是部落首领的女儿？”

“这里写着，这是嗅觉部落，守护气味，首领的女儿是圣女，她知道最后的宝物。”

越来越接近真相，肖战抓住了王一博的手，牢牢握着，带着他往后面走。

王一博的体温低，凉凉的皮肤让肖战的掌心很舒服，肖战无意识地用手指在王一博的手背上画圈。

肖战猜测，圣女就是调香师的妻子。

笔记里写宫廷调香师带着妻子逃出皇宫，躲藏了几年，生了一个儿子，最后一家被女王抓回宫殿，那种千变万化的气味也跟着回来了。

“王一博，你快看，首领的女儿最后怎么了？能变化的香料是什么？”

王一博趴在石柱上，这几根看得特别认真，没出声，肖战开始催促。

最后几根石柱靠边，两面的风沙都最大，磨损厉害，肖战担心王一博看不明白。

看了好半天，王一博转过头跟肖战说：

“大人，丢失了太多，只能看懂片段。”

“你快说。”

“石柱上写首领的女儿被人救走了，后来又死了，女王没得到会变化的香料。”

“香料是什么？你看看香料是什么？”

肖战最关心的事还没答案。可王一博说：

“石柱一半被磨平了，我看不到。”

王一博指着最后一根石柱顶端的波浪图案给肖战看，神奇的香料被毁灭了，他不知道是什么。

肖战来女王庙前就有心理准备，笔记是17世纪，过了几百年，找不到正常，可难免失望，又丢失了最重要的部分。

每种香料都可以被分解成气味分子，肖战从来没见过会变化的香料，这让他着迷。

这个世界上，能千变万化的，究竟是什么？

“大人，你在想什么？”

“王一博，你说是什么可以千变万化，我有没有机会找到？”

时间过了下午三点，太阳歪在肖战身后，拉长他的影子，大人的眼睛是放空的，里面没有王一博。

肖战知道，王一博也不会有答案。

“大人，您会找到，我跟着你一起找！”

“像你找妈妈那样？”

“对，像我找妈妈那样！”

肖战被王一博的一脸认真逗笑了。刚认识的人，看得和妈妈一样重要？

为什么这么相信肖战？

失望是难免，也该醒了，肖战沉浸在传说里好几天，只是书摊上买的笔记，听到一个香水的传说罢了。

几千年过去了，如果真的有，早该被人发现了。

“王一博，你说陪我找，可你都不知道香料是什么，下次不要把什么都当真。”

“不行，大人，我一定要陪你找！”

“不找了，传说是给小孩看的。书上还写亚历山大有美人鱼呢。”

“大人，那我陪你去找美人鱼。”

“………”

肖战摇摇头，不该尝试跟小妖怪开玩笑。

“小妖怪，我们走吧。”

第一次肖战跟其他人一样，叫王一博小妖怪，王一博不喜欢这样说他，可是肖战叫了，王一博看着肖战的背影，觉得大人可以叫。

王一博追上去，从身后抓住了肖战的手，非常直接，又让肖战吃惊，他愣愣地看王一博，小妖怪说：

“大人，我愿意做小妖怪，我想跟你去巴黎！”

“啊？你胡说什么，先放手。”

“为什么要放开？大人刚才就抓我的手。”

“不一样的，刚才是……”

肖战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铃木俊，肖战用力抽回了被王一博抓着的手，快步走远了，站在石柱后面接电话，王一博还要跟过去，肖战按着听筒说：

“你别过来，站在那儿！”

铃木俊在电话里告诉肖战，给他留好了位置，希望肖战能来演奏会。还说，昨天去了上次一起去的餐厅，点了肖战喜欢的芝士。

肖战知道铃木俊为什么说这些，因为不想先说“我想你了”。

尼罗河的游船靠岸了，游客们在下船，在女王庙前拍照，每个人都想表现得很漂亮。

别人嘴里的势均力敌，是两个人都精明，还是非要比个胜负，谁更精明。

突然有点厌烦他和铃木俊的游戏，肖战往后退了一步，看见王一博还在原地，肖战要他站的那里，一步都没动。

肖战打电话时走神了，他在想王一博说的话。要跟他回巴黎，为什么要去巴黎？去巴黎之后呢？是不是一开始出现在餐厅，八月鸢尾都是安排好的，为了想去巴黎？

“俊，我先挂了，在沙漠里，通讯信号很差。”

“好，晚上再打给你，肖战，多保重。”

“好，再见。”

肖战按断了电话，他没心思跟铃木俊通电话。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王一博算计了，一想到王一博一声一声的“大人”，都是有目的接近，肖战没法不生气了。

挂了电话，肖战直接往一楼走，王一博站在原地喊“大人”，肖战没搭理。

女王庙的参观傍晚结束，肖战后来一直跟向导商量明天的行程，同意去看他的香水铺，说是收藏不少的开罗香精。

向导眉开眼笑，老板突然赏识他了，鞍前马后地跟着肖战介绍。要是肖战的公司，能在香精供应商目录里加上他的名字，那真是身价百倍。

向导的心思肖战看得明明白白，就该是这样的，哪来的突然信任，有目的才正常。

肖战抬头看正殿王座上的女王雕像，她审视着，几千年了。

几千年了，一代传一代，接近你，要你的信任，带着目的。

回市区还是四小时的车程，此行没能找到答案，肖战没兴趣继续看古迹，打算提前离开。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肖战回头看后面的车，Lola正在清点人数，她围着几辆车跑了一圈，同肖战说：

“老板，小妖怪没回来，没在大殿里看见他。”

“不管他。”

“啊！真让他跑回去？”

“Lola，你不是很讨厌王一博吗？”

Lola没想到肖战会这么问，她一个小时之前还以为，老板挺喜欢小妖怪的。

“老板，我还是去二层找找小妖怪吧，这离市区太远了，跑不回去的。”

肖战看着Lola的背影，她跑得很快，肖战眉头皱了皱，真有本事，不谙世事的模样，还不止算计他一个人的同情。

太阳暗了，沙漠里起风，肖战坐在车里打算不管王一博，他甚至觉得来埃及找灵感不是个好主意，这里的人只想去巴黎。

城市充满土腥味，风沙，卷成了漩涡飞上天，还是黄沙。

向导坐在肖战前面，他试图询问大公司的香精供应商，肖战睁开眼睛，给了毫无情绪的回答。肖战看见向导手背上几个针孔，颜色也淡了，为什么？

还是问了，向导说是感染风寒，40几岁了还发高烧，打针几天才好，针孔是打针留下的。

“哦，针孔是打针留下的，生病了。”

“对，小病小病，没事的，谢谢您关心。”

“不用谢，我自己问的。”

肖战拨通了Lola的电话，让她把手机拿给王一博：

“你跟Lola下来，不用站了。”

“大人，可以了？”

“快点下来，跟Lola一辆车。”

肖战挂了电话立刻叫司机开车，回程后排空着，没有睡不醒的小妖怪，也没有数落他的巴黎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