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地震现场直击:震灾应急响应能力显著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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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地震现场直击:震灾应急响应能力显著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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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标题:直击玉树现场:震灾应急响应能力显著提高

  玉树震痛

  一场突如其来的7.1级大地震,以及正在进行的生死救援,

  将如何改变这片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净土

  □ 本刊记者 贺信 徐超 李漠 兰方 | 文

  生与死的距离,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逐渐拉大。

  4月15日,震后第二天,本刊记者抵达当日,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玉树县结古镇,就见证了这样的生离死别。

  之前的4月14日凌晨7时49分,一场震中位于县城附近的(北纬33.1°,东经96.7°)的里氏7.1级地震袭来。由于震源深度仅33公里,属于典型的浅源地震,巨大的破坏力在瞬间把刚刚进入黎明、约8万人口的结古镇乃至整个玉树州,重新推回到黑暗之中。

  救援队伍陆续赶来,赋予历经劫难者生的希望:

  仅15日当天,医疗人员就处理了2610名伤员,其中包括146名危重病人。这使得震后接受处理的伤员总数超过了4910人,其中包括846名危重病人。通过飞机和陆路等渠道,有468名伤员被先后转院至距离最近的三个省会城市西宁、兰州和成都。

  也就在这一天的16时30分,被确认的死亡人数达到760人,此外还有243人失踪。预计随着救援活动从点到面逐步铺开,死亡人数还会增加。

  4月15日18时9分,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抵达玉树坝塘机场。

  在当晚召开的国务院抗震救灾总指挥部和青海省抗震救灾指挥部联席会议上,救灾各项任务时间表也正式出台。而人员搜救、伤员救治和防疫问题、灾民安置等,仍是目前的工作重点。

  凌晨梦魇

  对于只有25万人口的玉树州来说,4月14日是一个黑色的日子。

  古代被称为西羌地的玉树州,平均海拔超过了4000米,属于典型的高寒、人烟稀少之地。这个总面积超过了山东和江苏两省总和的自治州,每平方公里平均人口仅为一人,密度还不足中国整体人口密度的百分之一。

  历史上,这一带虽多有地震记录,但由于人烟稀少,这样惨痛的损失前所未有。

  在7.1级大地震前大约两个小时,5时39分,当地曾发生过4.7级地震,后被专家认定为前震。遗憾的是,这次来自地壳深处的警告,被错过了。

  凌晨5点多,玉树县城以西大约100公里的隆宝镇,23岁的土族青年邓孝正在亲戚家的二层楼上酣睡,突然被一阵摇动惊醒。他意识到是地震,但没当回事,并未下楼。

  大约6时10分的时候,邓孝又沉沉睡去。直到被一阵更剧烈的震动打破梦乡,他才意识到,地震又来了。

  时间紧急,邓孝就用右臂打碎窗户,直接跳到楼下。天摇地动之后,这栋两层楼房幸运地安然无恙,但整个镇上,土木简易平房大多都已经坍塌。

  穿越惊魂未定的镇子,邓孝跑回家中,发现家人都安在,才松了口气。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右臂已经流血。4月16日,他辗转来到青海省人民医院,伤口缝了整整20多针。

  这次地震,夺去了邓孝姨妈的生命。但与玉树州州府所在地结古镇上的江永生根相比,他仍然要幸运得多。这个同样23岁的藏族喇嘛,在刚刚过去的地震中,失去了全家八个人中的五个,包括一个哥哥和两个妹妹。

  江永生根告诉本刊记者,地震时全家都住在一层的土木平房中。在5点多曾经被前震惊醒,但同样没有太在意,很快又接着入睡。地震再次袭来的一刻,整栋房子瞬间变成一堆瓦砾,他同时失去了意识。

  地震发生一两个小时后,在邻居的帮助下,他被救出。忍着腰部的剧痛,江永生根发疯地扒着面前的废墟,试图把家人救出来。

  不过,他很快绝望地发现,自己很难独立完成这一任务。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于曾经出家修行过的苏曼寺。在喇嘛们的帮助下,终于成功地救出了两名家人。

  等待与躁动

  玉树地震的现场,一度一片混乱。

  由于物资储备匮乏,当地备灾物质难以满足基本需求,供应紧张的状况十分严峻。4月15日夜,在县城灾民聚集的格萨尔文化广场以及赛马场,不少灾民只能露天过夜。每当运送棉被、帐篷的车辆进入县城,即有灾民尾随而至,要求立即发放。

  个别地点,哄抢救灾物资的情况时有出现。因为哄抢矿泉水以及食物,至少已有五人被警方控制。

  尽管加大了医疗急救物质的投放,但由于医疗条件薄弱,一直到4月16日,止血药、绷带等常用药仍频频告急。缺医少药,使得风尘仆仆赶来的外地医疗队伍难以按预期开展工作。在846名重伤员中,有468名不得不送往西宁、兰州、成都等省会城市。

  更加致命的,是整个灾区缺乏大型机械。本刊记者4月15日从西宁赶赴玉树时,目睹大型机械在平板拖车上,沿214国道蹒跚而行。总共830公里的路程,拖车却只能以不足40公里的时速前行。

  4月16日下午,当救援进行到第54个小时的时候,玉树州职业技术学校的校长陈光明提出最后一个要求:请尽量满足民族习惯,保持学生尸体完整。

  在他脚下,原来三层的女生公寓楼已经化成齑粉。预制板搭建的楼板一层层叠在一起,散落其间的是课本、玩具和架子床。

  现场参与震后救灾的青海省消防总队果洛州支队先后挖出四人,兰州军区某集团军工兵团共挖出两人。六名学生无一生还。

  从4月15日上午开始,高三学生代青永占和唐卓求搓就守候在废墟上。唐卓求措手缠念珠,由代青永占迅速拨动,两人一同默诵着“六字真言”。

  她俩手里握着一张废墟里面挖出来的照片,上面是四个如花似玉的女生。照片背后写着八个字:一生好友、生死之交。本来是祝福,不料一语成谶。

  学校和部队共同商定的善后措施,是切开楼板,挂上钢绳,由小型吊车一块块扒去,然后逐层清理。在此之前,救援队伍分别用生命探测仪和肉眼搜索废墟,并未发现生命痕迹。

  青海省果洛州消防支队支队长彭泽民解释说,之所以采取这种方式,就是因为缺乏可用的大型设备。他们没有装载机,没有运输车辆;惟一一部吊车只有3吨,而不是救援强度需要的30吨。

  工兵团一位军官也表示,部队为求速度轻装前进,没有携带大型设备;而且照常规,这些一般由地方负责提供。

  “州长不是上午还答应,把职业学校作为救援重点区域吗?”校长陈光明嘟哝着说。

  一位在现场的喇嘛则告诉本刊记者,至少还有30多名学生,被埋在这片正在清理中的废墟之下。

  大救援

  地震刚刚过去,玉树当地政府立即成立应急指挥部,武警和驻军开始抢运伤员。这里九成都是藏人,藏传佛教有着特殊地位,喇嘛们在早期救援活动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40岁的玉树县银监局员工扎西宋江也告诉本刊记者,地震发生不久,他就把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返回加入抗震救灾。先是自发组织,然后是单位组织,“能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

  幸运的是,玉树并不孤独。

  地震发生仅仅半小时后,青海省政府就召开紧急会议,安排和部署相关预案,并开通了西宁至玉树的航线运送救灾物资。4月14日8时30分,民政部启动四级应急预案,并派遣救灾司工作组奔赴青海。

  一小时后,距离玉树震区最近的一支救援力量—西藏昌都地震救援支队40人踏上救灾路途。中国地震局亦启动地震二级应急响应,以及西北地震应急救援协作工作机制。西北各省地震灾害紧急救援队和地震现场应急工作队也立即赶赴灾区。

  时至当天中午,民政部、国家减灾委、国家地震局均将响应级别提升至一级。中国国际救援队、中国国家地震救援队等“国家队”陆续赶往灾区。下午15时18分,从青海省西宁市出发的第一架救援飞机,安全降落在距离县城仅20多公里的玉树巴塘机场。

  当晚,在国家发改委下达中央预算内补助5000万元后,中央财政又紧急下拨救灾资金2亿元。4月14日19时20分左右,国务院副总理、国务院抗震救灾总指挥部总指挥回良玉就抵达玉树机场,实地指导现场救灾工作。

  14日晚,卫生部、发改委、农业部等七个部门召开紧急会议,研究部署青海玉树地震灾区卫生防疫工作。卫生部党组书记张茅要求,各成员单位应千方百计抢救伤病员,做好卫生防疫工作,确保大灾之后无大疫。

  除了政府部门,众多社会力量也纷纷汇入救援洪流之中。

  4月14日上午,中国红十字会启动二级应急预案,紧急调拨10万元救灾金、500顶帐篷、1000床棉被和1000件棉衣。香港乐施会拨款200万港元,四川成都办公室及甘肃兰州办公室着手将包括棉被、彩条布、帐篷等在内的救援物资送往灾区。

  其他一些NGO(非政府组织)也在灾后第一时间展开行动。作为最贴近震区的民间组织,青海省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残障人士医疗康复保健中心在震后一小时就开始了行动,倡议并呼吁全国各地NGO参与救灾及灾后重建,并为多家国际国内NGO提供相关信息。

  曾有过救灾经验的专业民间组织,如蓝天救援队、壹基金的救灾小分队、江苏黄埔再生资源利用有限公司的民兵队等,也迅速赶往灾区。

  道路的考验

  地震发生后,欧盟、日本、法国、俄罗斯、墨西哥以及一些国际组织纷纷表示,愿意向中国地震灾区提供援助,包括派遣救援队等。

  4月15日下午,在国务院新闻办的新闻发布会上,民政部救灾司司长邹铭回应说,由于此次地震的范围和重灾区的空间都很集中,灾区各方面的救援力量,包括医疗队伍近万人,已经能够覆盖整个灾区的搜救工作。因此,即使国外救援队辗转抵达后,“恐怕也难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此次青海玉树地震,由于震级和波及范围,均不及两年前的四川汶川特大地震。加上交通、通讯也未完全断绝,使得灾后的整个应急响应,有了显著的提高。

  震后,作为空中生命线的玉树机场,曾一度因为设备受损与外界失去联系。机场通往县城的道路,亦遭到破坏。幸好经抢修,这一高原机场顺利恢复运行,机场与震中的道路亦被打通。

  然而,该机场可起降的A319飞机,每架仅能搭乘不足150人,或者约13吨的物资,远不能满足震后的需要。更多的交通负担,都压在从玉树通往西宁的惟一一条陆路大动脉214国道上。

  不过,地震刚发生时,受滑坡、碎屑流等次生地质灾害的影响,214国道的通行能力也一度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青海省民政厅副厅长景占荣告诉本刊记者,地震发生当日,该厅曾派出五辆运输车开往灾区,由于路况十分不好,其中三辆在途中抛锚。

  4月15日,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上,民政部救灾司司长邹铭表示,从15日开始,救灾物资的抢运工作得到了很大的改观。他估计,灾区救灾物资短缺的情况应该在两天左右能够基本得到解决,“各方面的物资是充足的,能够满足灾区需要。”

  据了解,目前已经运达和在途运输的棉衣12万件,棉被12万床,同时还有2万张简易床也已装运。15日,也请求军队支援,从西安空运10万人份的野战食品,同时组织广东、福建、浙江、江苏和山东五个省各向玉树地震灾区提供30吨方便食品。

  邹铭表示,这些物资一旦到位,会极大缓解当前灾区群众生活方面所面临的紧迫困难。

  比汶川更艰难

  但相对于汶川而言,玉树地震面临的一个特有挑战,是高原反应问题。

  现场指挥部副指挥长、中国地震局震灾应急救援司副司长苗崇刚坦言,由于灾区处于高原地区,对于专业救援队员以及搜索犬,都有一个高原反应问题。目前,很多救援队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个别队员甚至未上战场就打道回府。连搜索犬的搜索效率、效能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另一个不利之处,是当地后勤保障条件非常有限。汶川毕竟靠近富饶的成都平原,一旦道路打通,保障能力就可大为提升。玉树虽道路可以通行,但距离西宁、成都都十分遥远,单程也需十多个小时,补给是场漫长的消耗战。

  截至4月16日18时,地震已经过去了近60个小时,救人仍是第一位的。毕竟,玉树幅员辽阔,搜救从人口集中区逐渐拓展到分散居住区,仍需时日。

  与此同时,随着越来越救援人员的进入,加上需要安置的灾民达10万户以上,保障任务也越来越繁重。

  目前,当地夜间温度仍在零度以下,风沙也很普遍。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内不排除有雨雪天气,糟糕的天气会不会影响到道路通行,值得担心。

  此外,大坝的安全隐患问题也值得关注。

  经水利专家现场指导,加大抢险力度, 15日一度出险、位于玉树县城上游15公里处的禅古水电站,蓄水已基本放空,放水闸门启闭正常,险情已解除。玉树州其他水利设施震损情况仍在进一步核查中。

  4月15日,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青海省委宣传部王健处长表示,尽管并不清楚受损大坝的具体情况,但是他表示,下游灾民已全部撤到安全地区。

  从4月15日起,在线路故障修复和水电站初步排险之后,玉树县城已经部分恢复供电。由于当地并未联入国家电网,仅靠小水电站供应,在水电站正常运行能力仍存疑的情况下,即使有外地调入发电机组的支持,能否满足长期安置及重建需要,也是一个未知数。

  截至4月16日下午17时,官方公布的玉树地震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1144人,仍有417人失踪。其中,学生的死亡人数增加到了103名,另有12名教师罹难。

  藏人魂归天堂之路,通常从寺庙启程。在当地最大的藏传寺庙结古寺,正有源源不断的遗体纷至沓来。

  虽然死亡的阴郁仍在,但在青海省人民医院急诊室,失去了五名亲人的喇嘛江永生根,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已回复平静。

  那一刻,在经过了不期而至的苦难之后,劫后余生的他露出放松的神情,红色僧袍映衬出的微笑有些羞涩。

  本刊记者张艳玲对此文亦有贡献

  推荐标题:玉树地震之谜:巴颜喀拉地块5年内七次强震

  玉树地震预示什么?

  在地震预报难以取得突破的背景之下,抗震设防才是根本

  □ 本刊记者 张瑞丹 徐超 李虎军 | 文

  汶川、海地、台湾、智利……一连串的大地震在两年间陆续袭来。人们担心,这是否意味着全球进入地震高发期?中国能否免于灾难?

  是否进入地震活跃期?

  4月14日,青海玉树7.1级地震当天,中国地震台网中心在其主办的网站上称,这标志中国有可能进入新的地震活跃时段。

  这一说法,引发了公众对于中国未来地震风险的更多疑虑。

  不过,中国地震台网中心预报部主任刘杰对本刊记者强调,可以将玉树地震看作是2010年地震活动趋于增强的一个信号,但还需通过研究观测其后可能发生的地震,再得出最终结论。

  实际上,关于中国和全球是否进入地震高发期,则存在比较大的争论。多位专家表示,地震活动在空间上具有相对的集中性,可能出现“有时活泼,有时安静”的情况,难以判断其发展趋势。

  据专家介绍,2004年12月印尼9.0级地震发生后,全球大地震有一些高发迹象。2010年2月智利8.8级特大地震发生后,这种迹象开始变得明显。

  目前,距离地球上一个大地震高发期,已经过去半个世纪。1950年到1964年期间,全球特大地震比较活泼。

  中国地震台网中心的统计显示,从2010年1月1日至今,全球已经发生10起7级以上地震,而每年的平均值为18次。有人因此对全球范围内的地震活动也忧心忡忡。

  但中国地震台网中心副主任张晓东研究员在4月15日举行的国务院新闻办发布会上表示,从目前掌握的数据来看,还不能判断地球进入地震频发期。因为地震发生很不均匀,今年还有八个多月的时间,到底会发生多少次7级地震,很难预料。

  美国地质勘探局(USGS)则在同一天发布新闻公报说,2010年并未出现地震活动高度活跃的迹象。根据USGS的统计,全球平均每年发生16次7级以上的大地震,今年以来发生了6次7级以上大地震,其实属于正常范围。

  需要说明的是,与中国采用面波震级不同,USGS采用的是矩震级。面波震级依据在地球表面传播的面波计算而得,矩震级则主要根据断层错动等数据。USGS将玉树地震的矩震级描述为6.9级。这也是USGS与中国地震部门的统计中,7级以上地震次数存在差别的原因。

  无论如何,正如USGS地震风险负责人Michael Blanpied所说,大地震在人口密集地区造成惨烈损失的现实,是不能回避的。

  下一次强震在哪里?

  此次玉树地震,发生在鲜水河断裂带的西分支:甘孜-玉树断裂带。

  甘孜-玉树断裂带东南起自四川甘孜,穿越金沙江,沿北西方向至青海玉树,并延伸至青藏高原腹地。断裂带基本上分布于高原藏族牧区,局部为无人区,总长度约500公里。

  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冉勇康在该所网站撰文介绍说,甘孜-玉树断裂带在历史上就属地震多发之地。

  1896年3月,距离玉树县不远的四川石渠县洛须区(原邓柯县),发生过7级地震。邓柯县志记载,“猝发大地震,经师寺庙各殿堂和住房全行倒塌……”

  四川省地震局上世纪80年代初的现场调查核实,那次地震引发滑坡和山崩,堵塞金沙江达十日之久。1990年初,南水北调西线工程野外考察队和四川省地震局专家周荣军、蔡长星等人进行野外调查时,获知此次地震破坏不仅限于邓柯,青海玉树县的巴塘、奔达等地的人畜伤亡其实更为严重。

  1979年3月29日,玉树东南发生一次6.2级地震。玉树县南小苏莽乡多间房屋倒塌或损坏,死伤牛羊数以百计。

  中国地震台网中心网站的资料还显示,玉树地区最近的一次地震发生在2006年7月18日,震级为5.6级,并伴有多次余震。

  甘孜-玉树断裂带所处的巴颜喀拉地块,近年来也不太“安静”。

  在巴颜喀拉地块西部附近,发生过1996年喀喇昆仑7.1级地震、1997年玛尼7.9级地震和2008年于田7.3级地震;中西部发生过2001年昆仑山口西8.1级地震。2008年,地震这个幽灵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到巴颜喀拉地块的东边,引发汶川大地震。

  刘杰说,巴颜喀拉地块最近十几年一直活跃着,等于把整个地块都破光了,中国这些年几乎所有的7级以上地震都发生在这一地块。“与土耳其著名的北安那托利亚断裂带的经历十分类似,包括1999年土耳其大地震在内,从东破到西,把整个断裂带破光。”

  此次玉树7.1级地震的发生,出乎不少研究人员的预料。

  2008年5月12日的汶川地震后,中国大陆有近两年没有发生7级以上地震,但地震研究者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副研究员陈小斌在其科学网博客撰文说,汶川特大地震所触发的下一个地震在哪里,是人们一直关心的问题。目前存在多种认识,可谓众说纷纭。许多学者根据上世纪70年代中期川滇与华北地区地震依次发生的经验,将视角投向华北大地,认为华北可能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也有学者依据空区理论,认为汶川地震中龙门山断裂带未破的南段存在较大的地震危险性。

  他告诉本刊记者,一次大地震发生后,导致地应力失衡,可能在别处触发新的地震。

  而鲜水河断裂带及其分支甘孜-玉树断裂带,并未进入很多研究者的视野。

  今年3月22日至23日,中国地震局在北京举行过一次“全国7级地震与地震形势跟踪工作讨论会”。但以现在的研究水平,中国地震局也无从预测或预报三个星期后会在玉树发生7.1级地震。

  错过的前兆

  与突如其来的四川汶川地震不同,青海玉树7.1级地震之前的两个小时,经历了一次明显的前震——当天清晨5点39分,玉树发生4.7级有感地震。

  尽管这场前震持续的时间较短、强度也不算大,且时值凌晨,但一些警觉的居民还是从房屋中跑了出来。

  在不少人看来,这场前震未能帮助地震工作者预测或预报两小时后的7.1级地震,实乃一大遗憾。

  上世纪60年代那场造成数万人伤亡的河北邢台地震之后,中国地震学界开始将小的前震作为判断大地震来临的一个主要依据,并且总结出“小震闹,大震到”的经验。

  1975年辽宁海城7.3级地震,被一些人士视为世界上第一个成功预报的地震。此次地震于晚上7点36分发生,之前出现过多次小地震,其中震级最大的,是当天早上7时50分的4.7级地震。

  但中国地震台网中心研究员孙士鋐告诉本刊记者,玉树7.1级地震之前的那场4.7级有感地震,并不足以成为地震预报的依据。

  他说,4级左右的中等地震经常发生,前不久在山西运城就发生过4.8级地震。然而,在4级地震发生之后,紧接着发生大地震的事件“很少很少”。所以,仅仅依靠4.7级地震这个信息来预测,“是做不到的”。

  当然,不少地震研究人员认为,研究前震对认识大地震有很大帮助。

  中国科技大学地球和空间科学学院教授倪四道说,很多大地震的前震和前震的余震,波形都比较相似,完全可以成为判断大地震的手段之一。

  “如果能抓住这个现象,的确可以有效用来预测和防御大地震。”倪四道告诉本刊记者。

  除了大地震之前的小地震,其他一些异常的前兆信息也被用做预测或预报地震的参考。

  近年来,中国建立了近300个数字前兆地震台站,对重力、形变、电磁以及流体等前兆信号进行监测。中国地震台网中心预报部主任刘杰解释说,足够丰富的前兆观测信息确实可以成为地震将要发生的证据。

  据刘杰介绍,玉树7.1级地震发生之前,玉树县城的一个地震监测台监测到地温异常等现象,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但他同时强调,很难通过这种细微的变化判断大地震的到来。

  一些民间研究者或许不这么认为,他们经常声称自己成功预测了某次大地震。孙士鋐在接受人民网采访时透露,玉树地震发生的前一天,他相继收到两条民间地震预测爱好者的短信,提及他们近日观测到的异常现象。

  一位居住在西安的民间研究者表示,其家中为地震研究设置的上百个摆锤有异常偏移。另一位湖南常德的爱好者则声称,其身体可以接收震前次生的信息量,感觉到耳鸣等身体不适症状。

  实际上,诸如此类的民间地震预测,在中国十分常见。但迄今为止,主流科学界均持谨慎态度。

  刘杰告诉本刊记者,地震预测难就难在“没有足够证据来证明,难以判断并作出决定”。他说,目前地震机构已能针对有记录以来的地震总结出一定规律,并就地震的长期趋势进行判断,但“如果要给公众预报地震,说出未来几天、哪些地方发生多大的地震,我们现在绝对达不到这个水平。”

  致命的不是地震

  在此次地震中,玉树州首府结古镇遭到毁灭性破坏。

  中国科学院对地观测与数字地球科学中心4月15日公布的遥感图像显示,玉树结古镇西部房屋倒塌率超过六成。

  该中心对这批遥感图像的分析表明,房屋倒塌比率与房屋建筑类型有关,平房倒塌严重,而各类企事业办公及小区楼房等框架结构建筑大部分经受住了地震考验,完全倒塌的房屋较少。

  从某种意义上讲,致命的不是地震,而是在地震中倒塌的建筑物。那些达到抗震设防要求的建筑物,完全可以在大地震中挽救生命。即使在地震烈度远超结古镇的汶川地震震中映秀镇,也有一些房屋屹立不倒。

  按理说,玉树属于地震高发地带,抗震设防应该比其他地方做得更好。但长期以来,玉树的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抗震设防工作难免存在缺陷。

  玉树地震中校舍损坏情况如何,尤其受到人们的关切。中国科学院对地观测与数字地球科学中心的监测评估显示:玉树广播电视大学四栋平房倒塌,一栋楼房倒塌;玉树卫生职业中专有四分之三以上的房屋(平房和楼房)粉碎性倒塌;三完小学四栋平房倒塌,其他楼房建筑主体结构完好;第二民族中学教学主楼前三栋平房粉碎性倒塌,其他房屋主体结构完好。

  青海省玉树抗震救灾指挥部新闻中心在4月16日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透露,震区校舍已倒塌36572平方米,造成危房61574平方米。之前,青海玉树地震区校舍总面积为139175平方米。换句话说,震区的多数校舍已经倒塌,或者成为危房。

  官方数据显示,截至16日凌晨1时30分,玉树地震已造成115名师生遇难,被埋35人,失踪38人。

  青海省教育厅副厅长高海滨回答本刊记者提问时说,地震时,寄宿制的学生大部分都在学校,早自习尚未开始,学生们正在做早操。而走读的学生,有的在路上,有的还在家中尚未出门。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为,新建校舍都完好无损;但之前的校舍还是不够坚固,青海教育这块“应该说欠账较多”。

  汶川地震之后,中国政府启动全国中小学校舍安全工程,敦促各地彻查校舍质量,并对不符合要求的旧校舍进行改造。2009年5月起生效的《防震减灾法》修订案也明确规定,对于已经建成的学校、医院等建设工程,未采取抗震设防措施或者抗震设防措施未达到抗震设防要求的,应当进行抗震性能鉴定,并采取必要的抗震加固措施。但令人遗憾的是,各地执行力度并不一样。

  高海滨说,玉树县在前年就已完成“普九”,这两年国家针对校舍的项目主要在玉树州的其他四个未完成“普九”的县份进行,新建的校舍也都在这些县。他表示,不是没有按照国家的要求做,而是只能一步步来。

  烈度速报与震源深度

  与汶川地震相比,科学界在玉树地震之后的表现已经有所进步。

  在汶川地震中,由于中国地震局未能在第一时间公布烈度速报信息,致使震后一段时间,很多人不知道北川其实也是重灾区,救援工作受到极大影响。

  所谓烈度,是指地震对地面及建筑物的破坏力。汶川地震发生后仅仅半小时,美国地质勘探局(USGS)就自动生成一张粗略的烈度分布图。地震发生后2小时15分,USGS在这张图上已经标出大致的断裂方向和长度,清楚地显示北川县的烈度与汶川县映秀镇相当。

  刘杰坦言,在汶川大地震发生之前,中国地震部门,仅仅是对烈度速报进行过研究,烈度速报的反应很慢,可能因此错过最佳救援时间,“汶川大地震在烈度速报上对我们的教训很深。”

  他同时表示,汶川地震之后,中国地震部门已经非常注重烈度速报的时间。“这次玉树地震,基本上两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看到整个破裂过程,对救援和评估下一步地震的大致情况,能起很大的帮助。”

  当然,刘杰指出,目前中国的烈度速报水平与美国相比仍有一段差距。

  汶川地震后,留下遗憾的不只是烈度速报。中国科学院院士李小文曾经撰文感叹:“温总理去灾区,飞机上工作的照片,手里拿的还是地图,不是遥感出的现势图!我们搞遥感的,真是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

  在此次玉树地震中,遥感研究人员显然不愿再次留下遗憾。地震发生的当天下午不到2时,中国科学院对地观测与数字地球科学中心的遥感飞机从四川绵阳机场起飞,并于下午3时30分开始获取地震灾区第一批空间分辨率为40厘米的高分辨率遥感图像。

  不过,关于玉树地震的很多科学事实仍然不明朗。

  震源深度就是一个谜团。玉树地震发生后,中国地震局第一时间公布的震源深度为33公里,USGS公布的数据为约10公里。中国科技大学倪四道教授研究组算出的震源深度则为十几公里。

  震源深度多少,对于判断地震破坏力至关重要。一般来说,破坏力随震源深度增加而减小。当然,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周永胜研究员告诉本刊记者,对大地震而言,震源深度变化20公里,破坏力可能没有显著差别,因为破坏力还与建筑物地基、建筑物结构等相关。

  据周永胜介绍,一开始的地震参数是计算机程序算出来的,通常采用平均模型,震源深度数据不一定准确,这对初步判断震级和震中没有实质影响,但对地震应急非常有用。

  他还说,地震深度定位本来就是个难题,即使后来结合实际地区的地壳结构,用记录到的地震波进行严格计算,不同方法给出的深度也有差别。

  汶川地震的震源深度经过重新定位后,给出的数值大多在14公里至19公里之间,也不是一开始给出的33公里。

  有研究者表示,玉树地区地震监测台站数量的不足,也是影响震源深度计算和地震前后信息获取的一个因素。

  刘杰说,由于资金、人力限制,目前大多数地震监测台站建立在人口相对稠密的地点。

  位于三江源头的玉树藏族自治州,境内横亘着巍巍昆仑与唐古拉山脉,著名的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也坐落在此。4000多米的海拔,很多地方人烟罕至,很难建立起地震监测台站。

  事实上,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陈小斌对本刊记者说,即使加强了监测,很可能依然无法预报玉树地震,“因为地震预报确实是一个尚未解决的世界难题”。

  多位专家强调,在当下地震预报难以取得突破的背景之下,抗震设防才是根本。

  本刊实习记者任姣洁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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