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亮】行行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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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亮】行行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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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亮】行行重行行

*如果皇叔知道了孔明小时候出逃徐州的身世和一些旧事,还有携民渡江

*和如一 @如一-暗香晚风 的深夜口嗨产物,都是我瞎编的,注意避雷

*时间线按照历史来,携民渡江的时候元直还没走;人物是央三和史向的综合

*character pairing only

 

那位从隆中被请了三次的小先生终于随着他离开了卧龙岗,入了府中,安置下来。说是小先生实是因为他小了刘备二十岁,无论怎么看来都太过年轻了。

往赴之前徐庶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说自己这个师弟脾性很有几分古怪,若非真正实心诚意、礼贤下士,是断断不能够出山的。而今不枉刘备三顾茅庐,终于得偿夙愿,自寄居新野以来,难得地有了几分快意。

刘备端着一壶热酒,同徐庶把盏。他饮尽一盏,叹了口气,道:“隆中一对,方知元直所言非虚,孔明是大才也。备居荆州六年有余,竟今日方才得见;若早先便能相遇,岂非更为美谈?”

徐庶端着热酒暖手,缓缓啜了一口,说道:“我这师弟每自比喻管仲、乐毅,实非声闻过情。然将军只见今日其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却不知其昔日身世飘零,多不易也。”

“哦?”刘备向前倾了倾身子,说道,“愿闻其详。”

“孔明儿时生逢离乱,家中原是食俸之家,未必言贵,却也累世簪缨。然恰逢曹贼祸乱徐州,口称为父报仇,实则涂炭生灵,孔明一家流离失所往荆州避难。他父母相继而去,遂从叔父生活,不想未几年,叔父亦殁,全靠长兄诸葛瑾拉扯成人。诸葛子瑜今在江东谋事,是孙车骑帐下一重臣。”徐庶停了停,最后总结道,“他能及至今日,与将军相见于隆中,实是九死一生,好在其一向自强不息,未曾一日言弃。”

徐庶语调淡淡,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许多往昔,似是不觉有他。只是思忖主公询问师弟旧事,未有不可与语者。

刘备听闻此言,心下百感交集,思及曾经亦发兵徐州,以退曹兵。他面上未露声色,心中却道,方言未得早见,原已在彼时擦肩而过,失之交臂。他又思忖起,自己初自涿郡起兵大破黄巾之时,就见过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之景,可谓无人得以幸免于难。就连今日所见这明月清风、有神仙之态的卧龙先生都避无可避,可见世事之艰难,多只能无语问天,而叹时运不齐也。

徐庶见刘备不语,似乎略凝神沉思,面上却又有愿再听之意,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于水镜先生处求学时的趣闻轶事。

“孔明是诸多同门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但又比谁都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徐庶摇晃着酒站,忍俊不禁,“他还喜欢摆弄各种器械,奇思妙想地绘制些图纸,有时候我们都看不明白。他刚来的时候又瘦又小,活像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他说到此处笑了一阵,复又道,“不想后来个子一天天地窜高,竟然成了我们中最高的,到如今真成了风流名士,世殊时异不可计也。其兄子瑜入士东吴后,他又开辟了一块菜园,每日挑粪浇水,竟也将菜地收拾地有模有样,他对此最乐在其中。”

徐庶又想了想,似乎很是感慨:“那时候他就是同门师兄弟中最爱辩论之人,有个数个无有不同他唇枪舌战过的,渐渐都拜了下风。孔明既天资聪颖,又言最恨寻章摘句的学问,每每先生查验抄书录文他都能被逮住,他却很不以为意。因其虽不依命摘录,考校时却又最为出类拔萃,时日长了,就连先生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午后清谈时,孔明那双清澈澄亮的眼仿佛让刘备看见了刚刚来到荆州时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他刚刚经历了生活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最为艰难的挫折——同时失去了父亲、母亲与故乡——但他仍不知疲惫似地奔走。是不是那个时候关于匡复天下的强烈愿望就在孔明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呢?一个孩子需要花费多少时间适应骤失父母的生活,他并不知晓;但是刘备深知寄人篱下,苦苦经营方能活下来的日子。

刘备没有再说什么,但这一段他原本不知晓的关于孔明的过往,他记下了。

*

能够把酒言欢的日子,并不能持续太久。很快刘表新丧,曹军气势汹汹地围剿刘备,他只能弃城而走,但看着畏惧素有屠城之名的曹操而苦苦哀求跟随的百姓们,他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们一路向南而行,两百余里不舍昼夜,曹操紧随其后寸步不让,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将他们一行人在此置于死地。面对着长江天堑,刘备号令所有人做好准备,第二日共同渡江。

看着提老携幼的眼前景象,诸葛亮无法抑制地想到了幼时徐州流亡的时候。他跟着亲长、姐姐、兄弟也是像这样一直逃、一直逃;回头去看,后面也是和今天一样的曹军大旗。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诸葛亮想到,写出这样诗的人竟然是如此暴虐之徒,他以为的那个为百姓饥肠辘辘而叹惋的忧国忧民的形象,在瞬间崩塌。天下人因董卓之暴行而野有饿莩,民有菜色,曹操写诗叹之,转眼间却重蹈覆辙,愈发变本加厉。其所书所言未必道出了心声,因而诸葛亮愈发厌恶于文章文辞上多做究竟。孔子言,听其言而观其行,至理也。

但是刘将军呢?刘将军是不一样的,他朝不保夕,带着一众愿意跟随的百姓,缓慢行军,一直到了现在。但诸葛亮环顾四周,发现刘备神色困倦,诸位将士已然疲惫不堪,子龙这样平日里仪容一丝不苟的将军,也忍不住站立着打起盹来。

诸葛亮忽而明白——他其实一直都明白,继续带着百姓们走是走不远的;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刘备舍弃这些百姓,他恨不得自己能替其中的一员。可是他做了刘备委质定分的臣,就不能有这样的私念了。这样的坏人就让他来做吧,诸葛亮想到,总有人要开这个口的;倘使有人意欲责骂有始无终的行径,就让他承担这样的骂名罢。

他看到刘备独立江边,于是走了过去,说道:“主公,舍民而走,不失生机。”诸葛亮说这话的时候,不敢去看刘备眼睛,他怕自己一抬头就忍不住跪下来求皇叔不要放弃他们。但他的身份立场不允许他这么做。他的神色郁郁,眼眶中仿佛要溢出泪来,但是语气平静,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和顺的谋士,为自己的君主提供最优质的建议。

刘备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平和地说出这些话,始终低垂着眼眸,和平日里声色飞扬的样子完全不同。他看见孔明垂落在身侧的手狠狠攥起捏成一个拳,指甲掐入皮肉之中,分明是在忍耐着什么无法抗拒的事情而分外压制着自己。他毫无征兆地联想到孔明初至的某个夜里时候,元直和他说的关于孔明流亡的幼年的一切。

由于他长时间的不回答,诸葛亮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的神色,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提议。

随后刘备听见自己说:“军师所言极是,长此以往不是办法。”他看见孔明面上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随即眼中的光却暗淡了。

于是刘备问道:“孔明,你害怕死亡吗?”

诸葛亮没有想到他突然移转了话题,愣了一下,却依旧答道:“恐惧对于死亡来说于事无补。”

“你是什么时候体悟出的这一点的?”刘备就接着问道。

“在江边,”诸葛亮回答道,“在许多年前一个与今天极其相似的夜里。”

 “我知道了。”刘备把自己腰上的玉佩与随身的佩剑放入诸葛亮的手里,后者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拿着我的玉佩和剑,带领五百人,去找刘琦搬救兵,让他速速前来增援。在此拖延不是长久之计,我等你回来。”

诸葛亮怔了一会儿,他猛然明白他的主公开始寻找第三种出路——不是在舍弃百姓直接逃窜与同民共死中挑选;我的愿望成真了,他想到,他没有让我去做这样的选择。所以我跟从他出山是正确的,如果我今天死在了这里,那么也不失为实现了我微末的盼望。

 “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诸葛亮说,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道:“让元直去,我留在主公的身边。”他重新抬起头来,眼中光华灼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我在这里同主公、同百姓们一起等待渡江。我既然已经与主公行过委质策名之礼,与主公同生共死才是唯一的归宿。”

刘备看着眼前风尘仆仆但是神采卓绝的年轻人,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在心里裂开了。他想,我给了他什么呢?让他就这样视死如归地跟随我,到了而今的绝境,仍从容不迫,思索如何还转。

 刘备轻声说:“你去,我要你去,我想你去。”他接着道,“我最信任你,你明白吗?我们不是要一起死在这里,我们要一起活。”

“我能在主公身边,就能继续出谋划策,以防不测。”年轻人神色倨傲,嘴脸紧绷,“我并不打算与主公同死于此。我为主公三分天下的版图还没有实现,这绝不会是我们的终点。”

“所以我把性命托付给你了,”刘备把剑和玉佩硬是塞进诸葛亮的手中,“我等着你来救我。”他说完,一揖到地,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

孔明突然感觉到了手上沉甸甸的分量,他跪了下去,拜了一拜,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玉佩与剑,朗声说道:“亮必不辱使命。”

刘备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嘱咐道:“一会儿天不亮你们就出发,那时曹兵必然尚未醒来,不曾埋锅造饭,这样可以多争取一些逃避追击的时间。”刘备絮絮叨叨地关照了很久,他把从出发一直到寻找到刘琦的所有细节都叮咛了一遍。

诸葛亮一声不吭,等到刘备说到再也没有话说了,孔明却突然轻声问道:“主公,我们还会再见,对吗?”

刘备仿佛看到了当年在徐州与父母诀别的那个孩子,明知道关于死亡和分别从来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却仍然固执地追问苍天。他不是在怨恨人生槛壈,他只是不服天命。

后来诸葛瑾答复孙权二弟不可与自己同仕吴主时说道:“弟从不中道而废”,这句话的践行其实早就开始了。他一辈子都不服天命,逆天而行,想要靠自己挣出一条光明大道来。直到最终埋骨定军山,也算一辈子已诺必诚,从不食言。

而今,孔明站在刘备的面前,二十年过去了,这一点上他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他似乎也并不是在追求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承诺。

刘备说:“一路颠簸,多追兵乱矢。如果你能还能活着——如果你还能活着找到公子刘琦,那么我一定会坚持到你发兵回援的那一天。”

这原本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诺言,在战乱的年代里,任何人都朝不保夕,但是诸葛亮郑而又重地点了点头,仿佛那是什么千金一诺一般。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践别与允诺在他们往后协行的十几年中还要无数次地上演。他们总是在分别,又注定般地相见。

彼时缠绵病榻的老皇帝在永安看见远从成都赶来神色憔悴的丞相时想到,关于一定会再见面的承诺,他也的确从来没有食言过。他们总是这样,在最混乱的世道里,许下无数个无法兑现的诺言,再拼尽一切仿佛很自然地重逢。他们没有彼此追究过对方许诺时的情境是何等的荒唐,他们抱着近乎幻想的希望天真地认为这些心愿不该有被辜负的一天。

诸葛亮的神色淡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紧张,说道:“主公毋须分心此事,我必星夜兼程,说公子刘琦发兵来援。”说完此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即刻便去清点人马。

到了后半夜刘备无眠,起身在营帐中巡视,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小军师帐子里灯光明亮,竟像是彻夜未眠。刘备走近观看,询问其守帐的士卒才明白,诸葛亮居然在安排军营调度和第二天百姓与士兵的编队。

刘备忍不住奇道:“孔明既然即刻就要出发,何不早做休息。路途艰险,怕多有不易。”

诸葛亮头也不抬,笔头还在书写:“主公请我出山,为大计也,亮何敢尸位素餐。再清查一遍编队,重新整装总比散乱的好。毕竟距离出发尚有一些时间,何不做此分内之事,举手之劳?”

是了,他请的这位卧龙先生生性谨慎,事事都要安排妥帖,即使山穷水复,也要从里面找到一线生机来。眼下再看诸葛亮全然无方才踌躇之色,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刘备看着他刚刚清点完的辎重和整理出来的条程,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他口中的小事,亦非什么非他不可的事,甚至都不在他份内。但大家疲惫不堪,沉沉睡去,这些事总有人要去做。可是他难道就不疲惫吗?他随着自己连续奔波了这么多天,又不是武人,恐怕更难承受,但有一股精神气支撑着他不停下手中的工作。

刘备不无心痛地想到,他请孔明出山的时候一穷二白,身无长物,唯靠着一份赤诚打动了他。孔明没有问过任何关于薪奉或者职位的问题,免去了不少尴尬。

但当时刘备还是忍不住问道:“若备大业功成,孔明想要什么?”

诸葛亮微微一笑,真是霁月风光,令天失色,他说:“将军,您已经说出来了。”

刘备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了然道:“没错,孔明、孔明,你是要照亮天下人的。”

孔明笑而不语,须臾补充了一句:“我自要照明天下,但我从今照明的就是将军的天下。”[1]

但那时刘备居于小沛,日子尚且安稳;而今光景却每况愈下,居然都不能有一容身之所。孔明毫无怨言,跟着自己随波逐流直至今日。生死莫测,前途未卜。难道出发求救果真比等待更安稳吗?难道他此时当真没有更优之选了吗?

孔明与云长、翼德不同,跟随自己多年。况且他还那么年轻,有着全天下都知道的美好名声。可是诸葛亮理所当然地对自己追随,仿佛哪怕再多一点点的其他念想都天理不容似的。这个年轻人还没有施展过自己的才华与抱负,就随时可能身死于乱军之中,这叫自己于心何忍。

就在这顷刻之间,天色已经有些发白。诸葛亮落下最后一笔,不疾不徐地对身边的人交代清楚了诸事,踱步至刘备面前抱拳道:“主公,时候已到,兵士已齐,亮要出发赴公子刘琦处了。”

刘备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翻身上马,再次叮嘱道:“一路当心,速去速归。”

诸葛亮没再答话,他挥了挥手让刘备不必再相送,带着五百名兵士,一路策马而去了。

刘备看着拂晓中很快就不见的身影,浑身一阵战栗,他想到,时至今日,他与这位小先生终于真正地开诚布公了。不是在卧龙岗上,不是在同寝同食中,而是在这一个破碎而飘摇的逃荒夜里。他们不再有任何秘密了。

 

 

[1] 化用的册封文书“助宣重光,以照明天下”。

[2]标题取自古诗十九首: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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