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画记》译文(卷一:一 叙画之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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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名画记》译文(卷一:一 叙画之源流)

2023-12-24 06:35|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历代名画记》卷一局部

本专栏会不定期将卷一至卷三全文和卷四到卷十部分重要画家段落译文更完。大体参照日本学者冈村繁的《历代名画记译注》。格式为原文对照译文,并插入注解和图像。主要为自用,难免有误,欢迎指正,虚心接受。不可以无端抨击!

        《历代名画记》全书共十卷,第一到第三卷包括十四篇专题论述,第四到第十卷是《叙历代能画人名》,从远古到唐会昌时共写了三百七十多位画家的小传。

        《历代名画记》的作者张彦远,是蒲州猗氏(今山西运城临猗)人,他的高祖张嘉贞在唐玄宗时做宰相,曾祖张延赏在德宗时做宰相,祖父张弘靖在宪宗时做宰相,是人称“三相张家”的名门望第。

张彦远

历代名画记卷第一

                                                                                                [唐]河东张彦远爱宾撰

叙画之源流

       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与六籍同功,四时并运,发于天然,非繇(由)述作。

       绘画,能臻善教化,支持道义,尽显万象之灵妙变化,遐想造化之无比奥妙,与六经教义有相同功效,随四季推移而演化发展,其术萌生于天然,并非根据既有之理论。

       古先圣王,受命应箓,则有龟字效灵,龙图呈宝。自巢、燧以来,皆有此瑞,迹映乎瑶牒,事传乎金册。庖牺氏发于荥河中,典籍图画萌矣;轩辕氏得于温洛中,史皇、苍颉状焉。

       上古圣王秉承顺应天命之时,而有神针文字①应验神灵,龙马图②奉献宝藏。自有巢氏、燧人氏以来,均有此类瑞兆。相关事迹辉映文献,载于典籍。如伏羲氏从瑞光闪耀的黄河③中找出龙马图,这里能看到典籍图象的发祥④;黄帝从温暖的洛河⑤中得到了神龟文字,才有史皇仓颉⑥依其形象而造文字。

神针文字①:从洛水中浮出来的神针背上所载文字。又称针字、针书,也称洛书。此文被认为是《尚书》中《洪范》(统治大法)底本。

龙马图②:龙马从黄河里背出来的图。龙马,形状像马的龙。也称龙图、马图,或称河图。此图被认为是《易经》中八卦的底本。《易·繁辞上》:“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瑞光闪耀的黄河③:《尚书中候》“帝尧即政,荥光(五色瑞光)出河”

看到典籍图象的发祥④:《尚书中候·握河记》“伏羲氏易游天下,就负龙马图由河出,遂以此法画八卦。”

温暖的洛河⑤:《易乾凿度》:“帝盛德之应,洛水先温,九日乃寒,五日而变为五色。”

史皇仓颉⑥:黄帝轩辕氏得神龟文字一事,《尚书中候》:“河龙图出,洛龟书威。赤文象字,以授轩辕。”史皇即黄帝史臣仓颉的异称,也称颉皇。仓,一作苍。《淮南子·修务训》“史皇产而能书。《孝经援神契》:“仓颉视龟而作书。如是河洛之应,惟通人意矣。”《路史·发挥一》引《世本》:“史皇、仓颉同阶。”

       奎有芒角,下主辞章,颉有四目,仰观垂象。因俪鸟龟之迹,遂定书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

       另一方面,“奎”星宿(女仙座)的光芒屈曲相连(因为形成了像字画那样的形状),主宰着下界文辞局面,而仓颉有四双眼睛(拥有普通人一倍的视力),仰首观察星宿所启示之形象,(由此得到启发),将身旁之鸟、龟等的足迹加以排列,从而创造了各种文字的字形①。(因为到了这一步)即使是造化神,也已不能再继续保持其神秘性了,故上天降下谷物②,以赞扬这种伟业;而妖怪也不能再隐藏起它的真身了,故鬼(妖怪)在夜里哭泣②,对此表示仇恨及悲哀。

“奎”星宿等句①:唐张怀瓘《书断》:“颉首四目,通于神明,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迹之象,博采奂美,合而为字。是谓古文。《孝经援神契》云:奎主文章,仓颉仿(其)象,是也。”“奎”星宿主宰文辞的理由,《孝经援神契》注说明:“奎星屈曲相钩,似文字之画。”仓颉有四双眼睛,《春秋演孔图》有“仓颉四目,是谓并明”。

“故天雨粟”、“故鬼夜哭”②:《淮南子·本经训》“昔者苍颉作画,天雨粟,鬼夜哭”。

“因...遂...”:“因为...所以...”      

       是时也,书画同体而未分,象制肇创而犹略,无以传其意,故有书,无以见其形,故有画。天地圣人之意也。

       尽管如此,在当时,文字与绘画尚处于同样状态没有分化,其仿效之法,描摹手法也处于草创时期,还十分简单。从而,还无法以此来把自己的意志传达给对方,不久独立的文字造出来了。这样还无法以此来把自己看到的物体的形状告诉他人,于是独立的绘画便出现了。这些也都是天地、圣人之计策呀。

       按字学之部,其体有六:一古文,二奇字,三篆书,四 佐书,五缪篆,六鸟书。在幡信上书端,象鸟头者,则画之流也。汉末大司空甄丰,校字体有六书:古文,即孔子壁中书;奇字,即古文之异者;箓书,即小篆也;佐书,秦隶书也;缪篆,所以摹印玺也;“鸟书,即幡信上作虫鸟形状也。

       查阅文字学书籍后,我们可以发现字体有以下六种:第一为古文,第二为奇文,第三为篆书,第四为佐书,第五为缪篆,第六为鸟书。其中鸟书是写在旗帜及符节之上的,其笔画之端形似鸟头①。这样,此字体与绘画是同一类型的②。西汉末,大司空(官名)甄丰在比较汉字后发现字体有六种书写方法。古文是孔子旧家壁中发现的书籍上的文字。奇字是古文的异体字。篆书是指小篆。佐书是秦代之隶书。缪篆是为刻印用的字体。鸟书是模仿虫鸟之形而写在旗帜及符节之上的字体。

查阅文字学书籍后等句①:根据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序写。

这样等句②:原文模仿三国魏曹植《书赞》序中“盖画者鸟书之流也”表现的。

       颜光禄云:''图载之意有三:一曰图理,卦象是也;二曰图识,字学是也;三曰图形,绘画是也。”又周官教国子以六书,其三曰象形,则画之意也。

       颜光禄(刘宋颜延之)说:“画图画时有三点是要注意的。第一是图画的原理,《易》中卦的形象就是这一类的。第二是图画的知识,文字之学属于这一类。第三位图画的形状,绘画是这一类的。”另外,《周礼·地官·保氏》中指出,在高级官僚子弟的教育中要上六书(是有关汉字的构成、字义的六个原则)的课,并指出其中第三种为象形(模仿物形的造字法)①。如果是这样的话,(颜光禄及《周易》中所说的文字)就与绘画的内容是相同的。

并指出其中第三种为象形①:引用北魏江式《论书表》中“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以六书。一曰指事,二曰谐声,三曰象形,四曰会意,五曰专注,六曰假借。盖仓颉之遣法也”

       是故知书、画异名而同体也。《周孔》:保章氏(保氏之误)掌六书——指事、谐声、象形、会意、转注、假借。皆苍颉之遗法也。

       综上所述,可知文字与绘画除名称不同以外,实质上是同一种东西。《周礼》中说:“保章氏(保氏之误)担任柳树之教育”。六书是指指事、谐声、象形、会意、专注、假借等六项。均为仓颉所传之文字法则。

       洎(及)乎有虞作绘,绘画明焉。既就彰施,仍深比象。于是礼乐大阐,教化繇(由)兴,故能揖让而天下治,焕乎而词章备。

       仓颉之后不久,到有虞氏在宫服上绘制纹样,这才明确地显示出绘画的独立性①。这不仅在着鲜艳夺目的色彩②方面取得了成功,而且在尊卑的象征化方面也得到了深化。如此,礼乐更为明瞭,教化也为之活跃,其结果在舜采取的那种谦虚的态度之下天下自然就得到了治理④,画是灿烂辉煌的文辞之花齐相开放⑤,这种善政得到了实施。

仓颉等句①:帝舜即位之后,命禹等臣下,按照尊卑,用色彩把日、月、星辰、山、龙、花、虫等画在衣服上。《尚书·益稷篇》

着鲜艳夺目的色彩②:原文“彰施”出自《尚书·益稷篇》“以五彩,彰施五色”。 “以五彩,明施五色,作尊卑服”。

        《广雅》云:“画,类也”。《尔雅》云:“画,形也”。《说文》云:“画,畛也。象田畛畔,所以画也。”气《释名》云:“画,挂也。以彩色挂物象也。”故鼎钟刻则识魑魅而知神奸,旃章明则昭轨度而备国制,清庙肃而罇彝陈,广轮度而疆理辨。

        然而在《广雅》①中说:“画是规同,按形描摹的意思”,《尔雅》②中说:“画是造形的意思”,《说文》③第三篇中则说:“‘画’这一字,是段落的意思。下半部“象田四介”是模仿田地界畔之形状的。上半部分的“聿”是表示绘画用的工具“笔”的。”《释名》④(释书契)中说:“画是涂上的意思。在物的形象上涂上一层色彩。”(这样绘画是按照形象描摹,画了轮廓以后再涂色彩。)所以昔日的鼎、钟上有妖怪变化的图案雕刻,(看了这些雕刻的人们)就能在实际中辨认出妖怪,看得出魔鬼⑤;天子之旗上清晰地画上日月星辰(天子的象征)后,(仰观这些的百官)就能严明纪律,完备国家制度⑥。在神圣的宗庙进行庄严的祭祀时,也能俨然地把(画有山龙花虫(天子的象征)的宗庙的酒器并排置于神位之前⑦,(根据全国各地的绘画)且测量东西南北,明确田野区别与土地等级⑧。

繁体“画”字繁体“笔”

《广雅》①:为北魏张揖仿《尔雅》而编集的字画。

《尔雅》②:十三经之一。

《说文》③:为《说文解字》的略称,是一部字画,收有540个部首,对9353个汉字的字义、字形进行了解释。

《释名》④:为后汉刘熙之作。八卷。以用字之发音及类似之发音的语言来说明文字的意义、事物的名称,作为“耳训”字画是很有特色的。

鼎、钟句⑤:出于《左传》宣公三年的故事,昔日夏王在具备了德品以后,铸鼎且刻各种物形,以此使人民能区别“恶魔”。因此使人民进入川泽山林也不会遇到魔物,“螭魅魍魉”也不能与人们相遇了。

天子之旗句⑥:疑出于《左传》桓公二年中“三辰旌旗,昭其名也。......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一文。

神圣的宗庙句⑦:原文“清庙肃”是从《诗经·周颂·清庙》中“于穆清庙,肃雍显相”而来。“罇彝陈”是引自“以五采成此画焉。宗庙彝樽亦以山、龙、花、虫为饰”。举例说明绘画对于国事国政来说是十分必要的,而为了使宗庙能严肃地祭祀,所以陈列画着象征天子的酒器也是有必要的。

根据全国各地⑧:原文从《周礼·地官》的大司徒中的“大司徒之职,......以天下土地之图,周知九州之地域,广轮之数,辨其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之名物,而辨其邦国、都鄙之数,制其畿疆而沟封之”而来。“畿疆”注:“千里曰畿。疆(境)犹如界。

        以忠以孝,尽在于云台;有烈有勋,皆登于麟阁。见善足以戒恶,见恶足以思贤。留乎形容,式昭盛德之事;具其成败,以传既往之踪。记传所以叙其事,不能载其容;赋颂有以咏其美,不能备其象。图画之制, 所以兼之也。故陆士衡云:“丹青之兴,比雅、颂之述作,美大业之馨香。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画。”此之谓也。善哉,曹植有言曰:“观画者,见三皇、五帝,莫不仰戴;见三季异主,莫不悲惋;见篡臣贼嗣,莫不切齿;见高节妙士,莫不忘食;见忠臣死难,莫不抗节;见放臣逐子,莫不叹息;见淫夫妒妇,莫不侧目;见令妃顺后,莫不嘉贵。是知存乎鉴戒者图画也。”

        再把尽忠义励孝养之人,都(画成肖像)并列在宫廷的云台,另外,为国家建立功勋者(的画像)都挂在麒麟阁。(这是为人们提供模范的,大凡人都是)见善者就会不断地警惕恶,见恶者就会在内心记住善。因此把为人的音容笑貌画出来,表彰其生前的盛德伟绩,将其成功失败具体地画成图,把过去的行状传于后世。当然,历史及传记虽然也是叙述其事迹的手段,但不能载录其英姿笑貌。另外,赞与颂同样有歌咏美好之事的机能,然而也不能将其面貌身影完全表现出来。与此相反,绘画这一造型艺术才是两者兼顾的表现方式。因此,陆士衡(西晋的陆机)说:“绘画的妙趣,是能与《诗经》的雅、颂中所见到的歌谣相匹敌,与帝业之芬芳恩德相似。广泛传播事物,语言是最有效的,而留形状与后世,绘画是最合适的。”

       这是十分通达我意的见解。魏曹植也有非常了不起的评论:“观赏绘画的人,见三皇五帝莫不起敬慕之情,看到夏、殷、周三代末期的暴君们无不起悲愤之念;见篡夺君主地位的逆臣,杀害亲人的不孝之徒无不咬牙切齿,愤恨不平;看到高风亮节的志士莫不发愤忘食,见为国捐躯的忠臣,无不毅然昂首激奋;不得意而被放逐的忠臣、孝子,莫不深为叹息;看到恶迹缠身的男人,吃醋很深的女人,莫不避开视线;见妇德高尚贞顺的后妃,莫不大加赞扬。由此可见,足以示教鉴戒之物正是绘画这一形式。”

        昔夏之衰也,桀为暴乱,太史终抱画以奔商。殷之亡也,纣为淫虐,内史挚载图而归周。燕丹请献,秦皇不疑;萧何先收,沛公乃王。图画者,有国之鸿宝,理乱之纪纲。是以汉明宮殿,赞兹粉绘之功;蜀郡学堂,义存劝戒之道。马后女子,尚愿戴君于唐尧;石勒羯胡,犹观自古之忠孝。岂同博奕用心,自是名教乐事。

        昔日夏国衰败时,因桀王治所为过于暴戾,太史终古持国家之图录亡命于商。另外,殷国灭亡时,纣王竭尽残虐之行,内史向挚也把国家之图录装在车里投降于周。又,燕国的太子丹伪称降伏而要“献上国土地图”时,秦始皇喜出望外丝毫没有怀疑。因汉的萧何捷足先登,扣押了秦宫廷中的国土图绘,故而沛公(刘邦)由此为汉王并能以此而采取了适当的方针政策。(从这些例子来看)图画之物是保护国家的重要宝物,是治理叛乱的基本规范。正因为这样,对于后汉明帝的宫殿中画着的功臣们的画像来说,那些画赞具有了许多绘画所特有的功用;对于蜀郡之文翁学堂中所画的圣贤们的画像来说也好,其目的则在于广播劝诫之道;此外,后汉马皇后虽为女性,但看了帝尧画像之后,尚且要将夫君明帝推戴为这样的圣天子;石勒虽然是匈奴的野蛮之人,然而看了自古以来的忠臣、孝子的画像也产生了仿效的念头。既然这样,那么绘画为何会像迷恋于双陆与围棋那样呢?这是因为这只是与圣人的教义相联系的愉快的工作。

        余尝恨王充之不知言云:“人观图画上所画古人也,视画古人,如视死人,见其面而不若观其言行。古贤之道,竹帛之所载灿然矣,岂徒墙壁之画哉”?

        我常为王充的那种没有见识的话而感到遗憾。他这样说:“人们观赏绘画,而画上画的是古代人物,看画上画着的古人,就像看着死人那样,看那种人的脸,倒还不如注意那些人的言行。昔日贤人所行之道,在典籍中发出灿烂的光辉,哪里只是墙上所画的那样呢!”(《论衡·别通篇》)

        余以此等之论,与夫大笑其道,诟病其儒,以食与耳,对牛鼓簧,又何异哉?

        在我看来,他的这种无理取闹,与那些竭力嘲笑古圣贤之道,侮辱圣贤举止的小人的愚蠢,以及应该吃在嘴里的事物而放到耳朵里①,应该让人听的笙簧之曲而吹奏给牛听②的错误之举实在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应该吃在嘴里的事物而放到耳朵里①:《史记·六国年表》:“此与以耳食无异。悲夫”

应该让人听的笙簧之曲而吹奏给牛听②:《庄子·齐物论》郭象注:“是犹对牛鼓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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