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自立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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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自立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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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自立诗选

刘自立(1952- ),七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今天》的重要成员。

欢乐颂 萌形 四季的节奏 鸽子 一日又见庞德 芳香如我的消失 飞行的节日 看啊,这人 理性析梦 沙滩上的房子 一九九九如是说 桥 土豆之歌 摇 滚 乐 队 尘 日内瓦组曲 花之歌 书读书 熊 时间不再 死亡面对死亡 浮诗 安静

欢乐颂 

花一样笑的嘴,叼着飘飘世界的烟太阳的影子,爬上唱盘的螺线椭圆形的感受,加上正方形的威严五七个朋友,凑成强盗的闹宴十二点了,月光曲夹在墙缝之间老麦和小杨的步伐,吻和着定音鼓的心愿潇潇洒洒,一并去了观念的恐怖,色彩的冷艳寒冷啊,今天是又一次失恋火车的轮子,登月的箭留下的,留不下的是印象,还是画面?

1974.2.

萌形――观爱斯基摩人艺术展

        

是的。我已经战胜了欢乐。一整夜是这大理石般闪光的沉默。已不见得有什磨暴发了。

起身在昨天的,不,遥远的暧昧里,我只是聚合云使的梦影,把铁一样深刻的印象,终于移出落隅,并蚀刻在彳亍的迷蒙上;映托紫红色的曙光,不知温暖谁人。

静木的月女,真要替代她看我搬弄死亡的光华,这暗淡妙门的回廊,环宇我的孤室。客体和目击者驱散大地的留盼,任得我苦脑于玳瑁色晚雾的启示;并渴求自然,千万不要闭垒她的门户……

不然呵,到那时,人生的笑就再也听不见了。朋友----是土石里萌形的银雕,在这恍惚的过往里憔悴而遁逃。

1974.9.

           四季的节奏

顽石,你硬吗?可我要划你一刀留下这一个凹,柔和的,温暖的是夏天的生命,是泼辣的姑娘

看一道暗中的光,辟开了,那座秋天的门我和她披着太阳,闯进了落日的山前希望的红云,升腾,扩散,弥漫

随后是雷,是雨,是雾,是霞,是夜风身上,雪哭着,终于扑在土地上空旷的,寒冷的,结晶的世界里

他吗?一个人,猛力张开双臂向爱情喷吐热气,吻啊,烧啊严寒像倒塌的冰山,带走了迷人的苦闷

1973.11.

鸽子

鸽鸣洗尘雾跳过几行秋树银铃般落下明华的小路雪色淡云降服消殒红海的薄冰帆窗花幔毫迈地垂在嚣响的异乡黑雷电在瞬间里倾慕我雪翼魂魄的飞弦与峡谷一同叹息悲流里明暗骤变的光室铜鼓,并非在万里黄水岸夺命永远的号角睡在与天雷同唱的冰岩崖岛等来她黑色天鹅绒的浓情在风恋里招回几只信鸟带我往鸽鸣的异乡来着,去着白昼的宇台上几星华烨荧女扑身火焰身上太阳裙,太阳情几颗耀人心目的太阳石万千翅羽金华曲线在迷茫中煞脚,栖息叮当当叮当当春潮乡音鸽鸣

1974.12.初稿2000.4.小改动

一日又见庞德

1

一日又见庞德,此一日平静异常太阳堕落成冷冷的黑月那冰封四壁的小屋,一个蓝色的女孩在啜泣她的眼泪挂上庞德的围墙像风吹寒叶,那声响令人颤栗

(我一边听马勒,一边读庞德边听边想)

他的总谱包裹着一座山那座山,因此起舞他,还向我低下他的头弯下他的腰脊

那座山躺在床上,而诗人的最后一次性交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意象,也没有血

他的腥液固化为昼夜的囚笼而水泥地上绽开的梦魇,呼唤着战争,战争

于是,一个渺小的诺曼底镶入他的眼帘巴顿们像秋天一样漂浮

固然,失败的光环今天还在闪亮但他蓝色的皱纹里,光已复灭圆形文字的诗人早已入监被囚禁的斜塔,一节节为他陷落陷落在没有爱,也没有恨的一个没有日期的日子

迎他而来的那朵玫瑰,则救他出海条件是,必须把他的骨胳变为龟裂成行的汉字

但丘吉尔滚动的叫嚣依旧黑暗今天,“美军第五十军沿意大利……扫荡”的故事被放进庞德敲打的死去的键盘死亡的诗歌突然复活宛若死去的斜塔伸出一只新生的手臂

(现在我听到马勒无我,无他,无你萨尔茨堡的老酒屋空气中诗味弥漫)

这一天,是谁让我见到这个罪犯2000年4月,一个平庸的日子他,从平庸中递给我无数的宝石他,用无数被他无限分割的时间缔造背叛的光来迎救诗

而道光束里,充满了罪衍和空虚在此坚实的空虚里谨见大师当然是我的庆幸一如两条死鱼漂在海上,把大海带进蓝色的死亡那是我从鱼尸上划进大海的喜日我们的死亡,全身落满了鲜花和日光

(而马勒,再现了我们的遭遇他,不单单看见我们还看见海以外的溪流,笛孔,和海妖还有那一颗不再放光的太阳)

2

盎格鲁撒克逊击鼓式节奏砰砰响但他抑制住诗歌的声音用他伸出囚笼的手阻挡游动的悬崖一个方正的意象指天为地闯入我的眼前而紫禁城死去的宝座却死也不响

我藏好他的影子钻进地铁巴黎和北京的日子涂抹成一副招贴画老叼车衔着一颗列宁的人头象一把劈砍托落茨基的利斧一跳一跳地径自打开地铁车箱于是在地下的漫漫长途上我们一时间听不到已被改装的教堂的钟声――――

砰砰响成为旧时代的产物1968年和1966年今天仍在说“不”一个早已衰败的红卫兵下降巴黎他似乎扶起诗人的尸体把地下的鼓声再度敲亮而坟墓中的诗人 震惊之余只好躲进另一个坟地燃起另一柱香

请不要把那个原始的庞德轻易推入革命广场固然他的诗体光芒犹在他的节奏有时还是会砰砰响但是乌托邦毕竟死亡残忍的四月初春的雪染红夕阳

3

那还是昨天的事,我们都被关进监狱我,已死在我的身体被释放的那一刻一如轻烟,穿着一身烟衣漂然而去不像你,你的自由擒获于你的监禁一团无可定形的风暴,现在已被固定囚笼随你,慢慢地生长出诗的铁栅栏一个大世界,拖着旗织卷进你的心是的,那时,我还是一个革命的孩子我无知于我的白发将伴同革命的反面一刀一刀,蚀刻着墨玉般的乌托邦像为你的罪行,包裹缪思的白衣白裙我,行走在从罗马到南京的小小的曲径上你的囚笼,分裂出一个个球型水晶诗歌被镶入牢房的日子既光辉又黑暗黑暗的秩序,因你的生存使异数燃彩一如辛德勒仰天问日,与上苍聚谈善恶1967年的夏天,我虽然听到红轮滚滚但天国的方向,只牵连于蛇尸般的地平线我们以诗句点亮的世界,本是一场虚构但念念不忘的水晶球还是传来你的音信于是我们一起乘船渡海,诗行漂浮在海上滚动的庞德钻进浪花,也钻进枯干的汉字他的登岸,为我们带来东方真正的图兰多看啊!这人,他以铁条编成的总谱像一块云沉溺,上升的人们在水中搅拌成东,西方所有放舟而去的我们,去而归,归而去我们的彼岸,是此岸的最终的墓地与摇篮我们自我埋葬的魅力,让他惊谔让他哭笑于是,他的歌谣传布着一种天堂之恶请把乘有玫瑰的酒杯拿在我们地手里请求大师以他特有的宽容容纳我们大家因为只有他,才能在有毒的血液中蒸腾其灵魂并围拢我们如此伟大而渺小的世界,于诗囚

不要再在地狱里让我们的灵魂无限期地等待吧!我们再也不会接受魔鬼交给我们的礼物;“未来”

芳香如我的消失

我没有吃进那束鲜花但我的体内今天发出一阵阵芳香这是记忆携手未来的思维之力把这个我呈现在局外之我的面前我废弃视觉与听力的手段感觉自己被嗅觉推到世纪圆顶建筑的星面上与众多之神祗合影在大黑暗的光明当中这个合影的厚度轻如一层银河的薄冰是为三个千年无数错误的亮度铸造我的存在第一次这样鲜活如萌芽但我没有吃进任何种子和果实我在你和她忘却的记忆中被提起不用语言,诗句和音符也不用建筑本身主调般宏伟的厅堂抑或她周际蜿蜒的巴雪利卡引导人体骨骼般孤单而协调的廊柱使舞姿在日午眷顾一个晨曦、一个傍晚那便是小贩收回枯萎晨蕊的时刻我没有钱,买下她的花束可是,我的花型或冥想在蒸发蒸发在我的体内,在我的心灵你可以不再察觉她的存在即便你们二者之间改变了什么像奥赛罗的启示改变了一条手帕飞舞的方向我看到方向比看到手帕更灿慢而具体状如男体的岛屿与女体之海散发出掰开巨浪的浓香环绕着女体的萨福岛睡去不醒悠远、亲近、苦涩如乳头之吻岩石的嶙峋呈现她哺育时序的苦痛当我把任何一层山崖断折不是窃水而来 而是逝水而去那一个膨胀为生产的瞬间渺小得一如我们与荒原同冢所弃三千年的废石兀自起风逐尘为我和你营造一天一个广场或圆心即便我融入这到处都是禁锢的铁则即便我分身、弥散,化为弥散的无形抛弃自己与聚敛自己只获取一种力也许就是灵魂出壳的钟罄之美吧!我或可肉身为齑粉异化、飘逸、行万里弗届之路那一朵花却留在路上不管卖花女是在消失或在留守芳香与我同时迈出或跨进我自己将显现与归隐相合一缕死亡的新生之花

飞行的节日

节日,在云端铺开的礼仪居然缓缓下坠空姐绿袖红裙的体态,冷冷地抹上一层黄油而我,对比她白色的肌肤,拿出一尊黑女像细腻如沙漠之风荡开的曲线通向出海口是什么样的帆樯引我登陆而起飞,划过云层记得大山之下,萃湖之滨,一座大学希腊式的圆柱阶梯上腾起红壤绿叶中一束飞翔的信息告诉我,绿色空姐灵秀的转身,也无法面对节日而讲坛上善恶交织的论争,此刻也浮现魔鬼与天使的面容人们在上升与下降的高度里放弃了大地的沉重光明,在飞行中一次次延缓了黑夜第二颗、第三颗太阳,在晚霞中大笑着迎面而来走进飞翔的日子,从哪个世纪开始人们看见天人合一但兴奋时仍会沉默他们把咖啡树的汁液灌入人生的长青树然而不朽之木围拢的节日拒绝向末日飞行一若月球的向悖,正、反两面都不能论证光明人们选择着,像绕过大片的海域,从终点飞向起点过程、高低、远近、觉醒与梦魇,在杯中泛起一沫淡香引擎率领人们上升的大坡度,如今也留葬于斜塔之中一无所觉,即使屏幕上出现后宫诱逃的大场面我,情愿无动于衷地、让安全带系牢脑海中所有反抗的情绪不必再去尝试浮士德上升与戈多等待的一幕幕悲喜剧陡然浮现在一方主妇厨室中滑稽的假面,既不悲,也不喜命运,此刻在平稳过渡?就连逃避与参与这两组大词也在地图上被标志的政治热点之间拉平了距离(志字带言旁,但是我找不到那个字)而新闻广播庸常的语汇当中,字母与形象丢盔御甲地滚动报道银鹰巨大的裸翅之下发生的,香客们用肉身覆盖心迹的过程而她们,今天,为了虚假的狂喜起飞,不再溺吻大地虽然祈祷徜徉在天地间,抑或盘亘与山间一若老人树般的根须女人的乳房在空姐的薄衫中微微耸动而逢天化雨以告慰人们寻天弃地、弥合父母亡魂的祭白那尊黑女像,本是生长千年、死亡千年、复活千年的三个千禧之木她被萌芽、光照、变绿、生入云天,又被风景摇撼、倾覆、深葬,再被拯救、复活、生长那是我,在一个极为微妙的时刻,窥破她的转世的沉重,比轻盈还要微渺,忘却,比记忆更加珍重过去、未来、现在,可以打散、重聚,或者消弥而飞翔的盗墓人他,他手中握有"相信未来"锈迹斑斑的法宝地面上多译哥德的半臂老人,用他钟馨般的(多字有走之旁,但是我用五笔打不出来)嗓音,低吟疯癫夜下降的法则耀人夺目,一如那棵圣树上飘下的金丝带竟管空难与地震的魅影,像麦加的黑方石动如脱兔静态中人,依旧在另一方圣地尊奉寂美的铜佛以及一头重叠幻象与实体的一副艺术品是的,象与象中象,把孕育变为爆炸后的一瞬一粒偶然的骰子哪怕我们必然像花一样携伞下降精神的残留仍会展翅在海与大陆之上飞行他们远离神奇的、充满阴霾和张力的大沼泽那面魔镜一旦倾斜,映出飞出水域的一只蝴蝶――那是我昨天端坐于船首在滇池中神飞绪散之一刻――她的沉浮,对我而言,已替代了大片水域而其远飞、消失,复又使水域追怀一点蝶影所有穿着节日小盛装的人们想到在镜中再现自己而我,如今只记得行囊中不能划归的昼夜那是虎与象踏响一方天籁的文本(Tiger tiger……)重力、重量、重心转换轻盈与裸体的人之中心正是蝴蝶飞飞,抛散出浮有中心的万花之时空猎手变作猎场的一段时间,大地上设满祭台当飞机在靶心里亮起星灿的大欲望人们摆布星体的仪式,不过模仿了一位空姐的梦幻只有当我真正地在天空的大地上走过我才可以享受弃轻重、生死、悲喜与契阔于不顾的心态并且用我颤抖的手腕,去碰撞她把握的夜光杯

看啊,这人

我行走在自己的牙齿上而他,一双眼白拓开广场我们交臂走过,舌头上卷起死掉的贝多芬建筑,在电脑上卸去长裙以弗所,一个神圣而卑微的名字像蛇,引伸出一条漫长的路一直通向大海和额头上已被钉死的诗句是的,她咀嚼大海的声音引来了一些异性所有跳出疆域的眼球浮尸水中我们行走时,石头们张开千年老嘴以笑泣各异的神态追述口腔里亘古的唾液妇人,竖起一轮太阳她被允许疯狂咒骂……而我们,居然容膝而坐斗兽场和偌大的月光在牙齿的格斗与人类的吞噬中,融解消化后苦涩的宝石梦摆平现实,当人停在途中幻想看见自己眼睛的人手挽(哥本哈根机场外面的)稻草人他们收回了童话的影子和童话的实体水火异化的火种已经发霉黑夜本身生长为一张古老死板的图饰装点机翼,而飞翔每每以跌落绽裂结果幕,遮蔽了广场与胸膛我们,像空心人互相穿透了对方神殿破败的怪圈纠缠的巴赫以修复以弗所同样死去的鸟,把天空,在牙齿上磨损那条蓝飘带飘下悬崖任凭动物,只以牙垢培养生菌它们大病不愈摇尾乞晨,以便牙齿上的钟,把空心人的灵魂捶打

理性析梦

记忆在梦中蹦跳,以期待天地间秩序大乱童年的形像瓷出新瓶,以盛装往日的活苹果记忆从不展示墓地,即便我几次出入憧憬墓碑挺拔、脊骨依偎,我们交谈于地平线上记忆一个人走来,不分你、我、他汇友于众虚实的界线被孤独,拆零为画面的经天纬地我不知道单数的存在是对、是错、是大海,抑或建孤岛上一具枯树?一杯咖啡散发着早年的浓香以至她颗粒未存记忆的游戏在结束时开始,是为了明证地球有时是圆的,有时是方的我害怕深夜的天幕上,陡现一个出口标志我们去向何方?是否掀开帷幕?或者一睹甲虫沿着学校的高墙,攀爬成人一样的高度记忆把我卷在风车上,滚动从小到大的花絮尽管我们在一个瞬间之内做了母亲也做了女儿积雪像白发渗透血液,而红色凝成一块块石头记忆呼唤过革命,春风般把狂潮扑入人间这艘大船在四重奏里下沉,弦乐缠绕着救赎究若橹声矣了,情歌四溅记忆之父伸出双手,挽起圆形厅堂里的女孩记忆被罄香的曲线装饰,以至霹雳完美地圆梦那时树与树的对话由鲜草牵线勾勒出她的体韵女树人遮蔽太阳的诗话逢制西风偌大的伤痕记忆迈下床榻,经过老城厚重如岩石的日午四脚柱于四季中静谧的一刻打扮这位女牧神记忆为庞大的沉寂伴舞,舞人面对舞谱,她们狂笑地燃烧起来,让火焰冲上堤坝记忆搬动如根大笔,巨腕一挥,又一条疆界划分出另一种男与女人天空在我颤抖时开始飞翔,我的脚下一无所有记忆端写所有的汉子,一个个囚房如此之美以至侍女们一动身就会死去那时,沐浴中人体的水藻,衍化为千年的病毒一根黑法辗转起伏,显现在咆哮的水柱上记忆聆听时钟擂击钟点,梦与醒在两地聚首离散、消损,亲吻化为湖上的大雪记忆飞向琉璃瓦,迎接父与子构筑的神话记忆飞过琉璃瓦,以便躲开生锈的安徒生一个梦、生死、死亡、复活,她游弋在斯芬克斯的谜体当中无数梦,死亡,生长,弥漫在猛醒的远束虽然,无与伦比的推论已奄奄一息……

沙滩上的房子

一沙滩上的房子只等风暴袭来为她穿上嫁衣

二她从黑夜向白夜奔跑但一次也未获得成功

三于是,我斜躺在床榻上床第延伸了她的柱脚蓝色的征帆沉没在壁画隐退的小屋里面那倜小丑赤身裸体向我展示他的小灵魂但我此刻充满了恐怖推开门有蛇跳起来

四手捧玫瑰的人被玫瑰的重压送上天空漂翔我们被砌死在碧绿的草丛是因为仅仅碧绿

五观众席上有人一声干咳你我他一起肉体纹声指挥的手以及他的十指插进大理石嗡嗡呜响镜面上一切都迅速滑落一如水倒进我的口腔杯子的屁股上挨了一刀栽满旋律的玻璃碎片幻灭的大都市甩开一个月亮焚化者迎向太阳

六我没有能力爬上金字塔而金字塔却向我迎来

七每逢八点钟母亲的脸准时印上彩色的橱窗铁轨上迸发的硬币一再测算财富与年龄的价值

八圆形的威严以其无棱角的轻柔磨砺着浪漫夜竟使家具们各自回到各自的时代以支撑一本书然后,一杯青茶把茶水滴到诗歌的韵律外面

九死猫睁着眼睛那视线升起来六根清真寺的柱子

十十字架从小女孩的手心里蓦然跳上了天空而她的脚下大地上立刻布满交叉的战壕

十一大爆炸炸碎桃心镜一只手掉下来举着V字一个声音高叫着:格罗兹尼

十二人,于黄昏的光辉中被返照在就餐的刀把子上一把小提琴自动演奏而无数个海菲兹在倾听着

十三鱼鳞沮丧地附着在鱼群的身上籍水歌唱而发光大师告诉海洋和鱼群他是这样演奏水演奏光的

十四他率领我走向所有的通道以至一扇门也不洞开他关闭所有的门而我的精神已破壁跨入思想

十五就要变成化石的战舰上笑语喧哗人们忘记了海本身就要变成化石

十六海的面庞一次次涌了上来一如她拖着衍伸之躯体

十七咀嚼仇恨的汉子把手捺住父亲的额头,说――这是法律

十八罹难的人群像沉重的金属大锚上升复而下沉

十九有人告诉我他步行的速度特快因为地球是方的

二十木筏子汹涌颠簸而来那是皇宫琉璃屋顶的倾覆

二十一狗悲哀地打转脊背上大奏回旋曲胸膛在抽畜着

二十二每逢走到十字路口我会想到父亲那个时代已经死亡不管灰尘将刚才出土或新近埋葬的陶罐与瓷瓶遮掩看得见的手、看不见的手在他存在或消失之时环抱双耳瓶在恋爱时羞涩地垂下她的一头黑发

二十四走进新词逻辑躺在床上用她的一条腿踢着墙壁零乱的诗稿像阳痿的男人一个个被逐出了大厅

二十五卧室里半盈的黑木耳愈发肿胀像是灰尘的灵动

二十六非法的"蓝孩"把听觉渗透价格昂贵的鱼子酱

二十七升起于语言之泉的女人与女神挺胸抚着水罐四面八方的太阳构筑金盅于女体在星际之间

二十八有人捉住了太阳的印象就把她的声响扣在天边诗与歌隆盛的仪式是决裂的仪式所以没有仪式四月的树干上挂满了无声的碎片这是人们沉默的时间何其的残忍

二十九人群被神祗栽种而影幻却一团团相遂堕入云烟诗史上的版图早已封划完毕往昔的疆界岛屿与岛屿浪臂与浪臂破浪相衔、断裂人群种植神祗而他却从影幻中起身把现实锄灭掉

三十海面上漂浮着无形的大荷叶呈览悲剧的策源地

三十一当酷夏之酷男女互为转换一个男高音斜塔般一举冲天

三十二这就是博斯普鲁斯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她的遗址起伏在地中海坚硬的波浪上新生的太阳面对她抬起了一面叛星

三十三我以不动的时针触摸凝固的音乐我看见圣索菲亚们崭新的大沉默土耳其咖啡的火焰在品铭时消殒那是由水变成的女郎带到八方之星

三十五一个人从死去的童话里一次拾回两个起点:生与死死与生然而安徒生生活着的日子哥本哈根却在慢慢死去

三十六我的父亲把墓地变成摇篮把摇篮变成船变成灰

三十七钟声报时时有时差之花开放于北方的雪原抑或开放于南方阴霾之地的钟声误而无确

三十八第一次听音乐的时候太阳没有升上来她惊慌于贝多芬热力狂泻的那种黑暗

三十九墙壁上有无数张消失的面庞被苦苦镂刻、凿毁被苦苦镂刻、凿毁的面庞上有无数道有形的墙

四十那老屋白发披肩但他有一双雪亮如童子的眼睛

四十一蛮牛的生死、行止都缘于一块婚纱播弄的正反两面的光泪水从环型看台上呈垂线直落下来也播弄爱恨两性的人

四十二长笛被笛声截断而尾声一夜回归一个小动机

四十三银箔般的皮肤包裹起来的十指一直在烫伤自己

四十四尿尿的男孩子弧线可掬诱发她出卖又一个夏天

四十五舞者的身魂分离撞入0点的钟声时她滑湿如柴

四十六然而此刻我依旧把我的手放在她恢宏的穹顶上

四十七而一个岛居土著以其刀之长度把岛屿刺弑而死

四十八一、二、三,人们开始喊叫莫札特或萨里埃利

四十九一个稻草人吮干了稻田里的水稻田里的水又淹没了这个草人

五十我写象形文字的日子母亲还是幼童而当我老了母亲嘱托我不要纠缠字符

五十一于是是我无言无我像零

1997年初稿1999年夏改定

一九九九如是说

……

从这棵树走到那棵树看到绿,从一点点到一线线

从这颗太阳走到那颗太阳看到红,从一点点到一片片

是谁把你推搡上路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是谁站在永远的那块石头上叫喊着,向着未来,也向着过去

是谁把视线拉长攀过山坡溅落在大海眼睛一样明亮的岛屿

是谁横卧在岛屿之上分不清是人、是歌、还是诗

是谁写出了无字诗沉默出彩像萨福以睡姿开启四季舞蹈

是谁从她的核心分出两片天体一个唤做女人,一个唤做男人

是谁把女人推到岸边男体竖立遍地的建筑

是谁安静地步过大斤边的走廊宛若所有的房间都配器成为乐谱

是谁收集星光铺满的长号生与死像泪水滴落在旋律中

是谁沿着弥散搜寻总谱的总谱谁是第一位乐手,第一个鼓手

创造如何降临于世纪的乐章是谁交付了鞭子握于他的手中

第一个千年,第二个千年和第三个千年是谁扮演了尼布甲尼撒和杀死上帝的人

血泪的游戏一个骰子抛了出去是谁确定了偶然与宿命之花朵

他从东方走来,又从西方归去来去匆匆若雷电幻化着缕缕伤痕

哪怕这日子被草草搭成了茅屋飞行器匍匐如渔夫浴后的木盘

最大与最小的图案罗织的美以最恶与最善的弥和孕生

在此判断面对狂风的古往今来是谁还以裸体的马发顶起图腾

智慧的大袍从女人的身上卸下一次次改换了夫君追逐的空身

他们遍撒龙种的日子可是四壁生辉一如毒气室中的血气涂鸦着不断蒸腾

啊!从这棵树走到那棵树墙!用胸膛窒息了我们

从这颗太阳走到那颗太阳铁丝网穿透了梦中的肉身

是谁把你这样推搡上路逃亡、历险与回归征程

是谁站在永远的那块石头上是石头的语言说出了春天的灵魂

人们大笑着滚落下来再一次拥抱大地、天空和海洋

是谁把视线拉长绕过顶峰航海的巨樯缓行于冰雪之中

1

桥!一个孩子叫喊着他的声音马上消失消失在在与不在之间没有人看到过生同时看到过死除了老人的老人和星星他们在泪水中聚合分离骄傲地行走在他们的桥上无论桥下的水是否结冰像他们苍老的面颊热泪晶莹他们挥斥变暖的银河忍受孤单一次次失败地从桥上转回

2

蓝绸缎,风一吹她就停止了和风的舞蹈而云,异地漂来堵住了圆号之大喑哑抚平无言的皱纹像我和我几代的朋友在门旁伫立静默,向肃穆推进那些从不弯的的脊骨长翅飞翔闪光的速度刺开她们的眼睛光期待绢帛中的黑暗期待女人的黑唇

3

父亲向我走来我也向他走去我的朝向确定是太阳的光芒他却走向黑暗为了我的光感一日擂动如鼓他把太阳吸收连同水火两星在大地和天国舞蹈般歌唱着好安静的舞台我们各司其职我们互相穿透但是我们不同即便孩子成了孩子们的父亲关于光和黑暗仍就天各一方

土豆之歌――――-读凡高

我问过你:何以他的画一阵华彩进入白夜的怪圈烧光的头发上一朵火焰

你回答:不!一切都很幽静,碧蓝

我问过你:何以他的火焰没有光芒像矿区的煤炭和煤炭上映现的面孔眼睛盯着悲哀的土地

你回答:不一切都很幽静,灰暗

我问过你:何以他栽种无具女体保持呼吸的节奏不让她们讲话,只让她们唱歌歌声中孕育着泥土,尸胎和诗作

你回答:不!一切都很幽静,连同死亡

我问过你:何以他只看不听,只画不写是因为他摒弃了风情,雨声和语言的沙爆把吃土豆的人,一个个高兴地送进火堆

你回答:不!一切都很幽静,黑暗

我拥抱你,是为了看见他吗?抑或你拥抱我,为了他的看见和看不见的一副画,一朵向日葵

你回答:不!一切都很幽静,同向日葵

你像葵花一样疯狂地凋谢时竟吞没了时间的葵花之母你在没有母体的琼浆中两时一地写出这几行字,从不问话,也不回答

自从那一天,那一副画,那一声叹息我们互换了位置你在东方,我在西方

我们终于了解了什么是安静那是一个人头脑中两片海域的和解

摇滚乐队

节奏节奏你看到太阳出来升起落下消失而后在第二天这是一个重复的过程是太阳的节奏是你听不到的节奏在天体和我的内心这样的节奏在无限的区分着聚合着不像舞台上摇滚乐的大鼓和小鼓按照他们的节拍敲打节拍被灯光照耀相对于那个一动也不动的城市和郊区男人和女人从她们的祖父那里学习动静有致的催眠术她们把乐曲的节奏和天地的节奏区分在一张张书桌前她们研究人类的悲哀在笑的杰作和哭的喜剧里不停顿几代人和一分钟的停顿从大指挥的棒下消逝却不死亡因为比一秒钟更短的旋律以及比海的时间更长的节奏是隐藏在太阳和月亮的不属于我们的听不到的节奏里于是太阳的节奏的虚枉和我们的节奏的虚枉两两并存昨天我看见了节奏看见太阳的和月亮的看不见的节奏是因为我在摇滚乐震耳欲聋的垂击下跚跚入梦无声息或者是我听到了天体在我的耳鼓上划出交响乐的画面我向着听见和没有听见的所有的观众大声叫喊再叫喊然而天地依旧一如历代指挥在莫扎特的安魂曲里离去离去的那一天据说雪落在生长沉默的土地上而后湮灭乐谱的生成像无声的铁丝网把人类的节奏一段段撕开节奏的行进和停顿中止在缪司的随波逐流的咏叹曲中而我的孩子今天学不会在巴赫的水花环里去辨别节拍她在我的呵阻下用她的无限的青春撞击摇滚乐的灵魂她还对说我不是要寻找节奏而是要生成我自己的节奏而我看见她在一二一二的节奏声里慢慢长大托着回声我看见她的消失的美丽和我自己的消失的美丽和丑陋但是太阳的节奏在我的生前生后陪伴我的心中的月亮节奏节奏你看到太阳出来升起落下消失而后在第二天第三天以至到第七天节奏的诞生在节奏的死亡里复活而在我的舞台上我们把太阳作为道具作为视觉和假象这是一个重复的过程是太阳的节奏是你听不到的节奏不像在和平时期战争年代我们的胜利的和失败的节奏不像在我们有声的和无声的哲学的宣言里的那些节奏一个伟人的生死和我的生死的不同似乎在于他的话语生起来就可以坐落成为圣殿和庙宇陪伴着雷电的话语废墟是我曾经说过的交织生死两重光辉的诗歌的空间一个与我相识的和不相识的过时的和现代的诗人相遇我们的提问是你如何处理节奏的问题把节奏推向永恒他告诉我我会在太阳的消失和永不消失的艺术中生存他告诉我诗人的听觉看到了太阳和月亮的节奏是图画他还说大海和米罗的一副画一样在他的心中起伏滚动而我们共同的地方是我们在节奏被害的地方重新呼吸虽然呼吸是古典派的节奏处理像古代元老院里的争论一个确定死人比活人多的智者沉思着让节奏稍事休息在争论布满满天彩霞的时候雷声从世界的群山上退下我在那个美丽的湖滨迈着当当的步伐让我的感觉放松我听到湖面上飘荡着大湖隐退节奏的意志像群山栖居我甚至觉得群山的意志在死亡集蔟的岩石上随意漫舞这里离开摇滚的人群极为遥远一如人的生命中的襁褓我的无数个女儿的啼哭的声音围绕在群山的周遭八方她未来的情人们手里托着一面摇滚鼓如香客款款而上他心里的节奏正在和太阳的节奏在黄昏时和太阳汇合这是一个重复的过程是太阳的节奏是你听不到的节奏节奏节奏你看到太阳出来升起落下消失而后在第二天人们把一天份成了分分秒秒的更为珍贵的节奏像宝石而我把宝石加以切割的艺术正如上天份割和聚拢群星漫长的滚动消弥了鼓声消弥了一面鼓的大面积的沉默在我看来鼓的世界他的无数反面的放射积郁成为世界她敲开门扉一个又一个新世纪像老人们的古怪的复活不像舞台上摇滚乐的大鼓和小鼓按照他们的节拍敲打一张张俊俏的面孔平息了她们亘古不变的爱情的节奏像一面平静的湖在它自蓝色的皮肤上养育着她的灵性节拍被灯光照耀相对于那个一动也不动的城市和郊区其中我的女儿和我的无数的女儿一样像树木静静碧立于是太阳的节奏的虚枉和我们的节奏的虚枉两两并存昨天我看见了节奏看见太阳的和月亮的看不见的节奏是因为我在摇滚乐震耳欲聋的垂击下跚跚入梦无声息我的梦中我的女儿大声地喊叫但是她的喊叫毫无声息她的到来一如群山跟在雷雨的身后一动一静一静一动呼吸吧我的孩子们呼吸吧我的父辈的青春呼吸再呼吸酒过三旬而大山也学着我们吞下一场场雷雨一样的酒混诞的日子极为壮丽我瞠目以视摇滚乐泛滥的大舞台而我在摇滚乐震耳欲聋的垂击下跚跚入梦去而来而去天地依旧一如历代指挥在莫扎特的安魂曲里离去不回节奏是我们的虚枉的创造节奏无中生有而又有中生无节奏节奏我看到太阳出来升起落下消失而后在第二天在第三天在第四天在第五天在第六天在第七天在心中

灰尘,你扬起一张脸灰尘,你的脸上有一双最为灰暗的眼睛灰尘,你用灰尘揉瞎了这双眼睛灰尘,你托起那张盲帆驶向龟裂的大地上没有海水的大浪灰尘,你帮助灰尘中的人和我靠岸你要离开海一样的灰尘和灰尘一样的海而我,钻进你宝石的心藏把一道藏在你袖口的灰尘拍打我知道,灰尘在灰尘中做爱她的孩子们土头土脸刚刚睁开眼睛,就被一双一双大灰狼的眼睛盯住了灰尘和大灰狼一样奔跑为了吃掉我,和围着肚兜的她灰尘顾不得讲一讲老得没有牙齿的童话我记得,他的故事一直开放出千年喑暗的歌喉之花花,开放在灰尘中花的颜色,从兰波元音的颜色中败落成为灰尘花,和另一朵一尘不染的花染上灰尘花,无法拒绝灰尘之花花一个人,在异域的海边漫步花,得意洋洋地漂浮在死和盐撑起的海面上而花瓣,从云层和飞机的窗悬里往外撒花的烟絮包裹着我的悲叹我在歌唱灰尘歌唱鲜花而女人,瑟缩在灰尘里没有人说出她是印象还是时间一个个点,在连续地喷吐时间的灰尘一行行线,在织体蛇一样狂舞的时侯布构老天爷手纹里的空间这一切,在世纪初,被称为一在世纪末,也被称为一在昨天被称为一在明天也被称为一于是,一和灰尘之祖携手灰尘把一,牵如19,20,21……灰尘东方的身影把故宫拉上天!灰尘为你扬起一张她特有的脸!灰尘为你睁开灰尘明亮的眼睛!灰尘变做了火,火变做了光芒!不要推开在灰尘里一目至眇的人们吧!更不要把那些你认为双目失明的人赶出太阳!灰尘,现在,一定可以看见现在的灰尘了吧!灰尘的广场上尘埃乱舞灰尘再行扬帆,他行驶在一道类似网页的波滔上灰尘居然靠岸在屏幕上而戈多的影像在我不明其了的磁场中擦去了磁场――那是灰尘梦破灭的地方吗?

日内瓦组曲

没有你,我又何必打伞另一个世界的旅人与我驻足雨中落在身上的雪留下他的影子呼喊,在沉默中爆裂这是我们共同的回声拨冗群山的抑郁像一株株梧桐的手指播亮阳光

    *

没有人再度光顾卢梭岛即便戈多,也无法让我等待签定契约的日子竟管海鸥大叫着自由但是莱蒙湖面无表情

    *

云天的和声推举出草原上的万国宫写过蝴蝶的诗人至今还隐蔽在山中他等待囚笼一日颠倒黑天鹅衔来罗丽塔的迷宫

竟管迷宫今天到处封存云际间有一把大音叉依旧画出昼夜,画出霓虹

    *

但我一直偏爱绝对的蓝色在苏黎士傍晚的小镇上博弈者两相对峙把脚下的将帅轻举摧毁然后撇开命运撑起一把微笑的雨伞二月的节日,撒满黄昏的黎明

    *

情人节,咖啡一样苦涩一个黑人歌手十指连琴他,唱着一块白色的丝绒唱着莉莉。玛莲

    *

此刻,尤利西斯吹起魔笛在音乐中开始另一种时间那是一场漫长的旅行一周之内,不止一个世界在你的心中诞生而整体的沦落却像一场瑞士的雪

花之歌

1

"她没有年龄。"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样说"不,……"老人从一组时间里取证反对然后,他停下来,和一棵大树一起吟唱树叶纷落无边最为年轻的花神,也披着千百年前残败的睡袍虽然,我不能断定,连睡眠也已衰老不!

2

像时间在音月中轮回音符如花,被铜一样的金属锻冶那熔融的浆液拖着一道长长的地平线人,为了听见花朵而奔跑他们摔倒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扶助逝去的季节实属枉然一如占星的女孩一定要吻合星空把阿尔海域晨间的音乐平铺成一张床!

3

她们仰卧在亘古不变的颜色中一如她们误入保尔。策兰闪硕的诗句那时,时间已经停顿,辛德勒用枯蕊酿成的名单上一屡屡芳名,腾起如灰奔跑的小女孩像一朵火焰她慢慢熄灭,熄灭在熄灭中完成一副冰冷的画!

4

她的死,像从长笛之孔吹来的大风雨笛孔中群星上升一如他们威严的下降下降到这个有限的高度这个高度的尺度是人!

5

人们善待过去的人们,要听他们唱一唱花之歌一个无止境的冷场让我心醉我在追问总谱,追问转机等待一声无言的鼓问与答的对抗,组成一座颓祀的宫殿两排死去活来的士兵,代树而立他们筑成雕像里不死的神!

6

我目睹冥诞目睹她度出墓园大树――――缓缓地尾随其后她的荫蔽衔着半个太阳和半个月亮这是我们永远无法发现的完美残缺!伤痛!悲悯!和绝望!

当她和她的树,径自走向星空星空复归绽裂后的平静闪电般皱列的面容上双目低吟智慧场去而无归忧郁却溅起了世纪花!

7

希腊,萨福岛如今,你在死去的浪花上涌动

书读书

书,难道可以读书吗?是她自己,还是别人摊开滚动的文字,抑或立起汉字的大屋顶方正为怀,触之有响

书,不可以读书。不像我自己造梦,梦与醒从不分家

那一夜,我,战战惊惊地走到书的面前我要把书翻开,让历史的画面腾空旋起马匹,战车,皇后,大帝,都与我为伍纸章在文字的敲击下,犹如钟罄起鸣我可以大叫一声――拿破仑你这枚硬币……

然而,书,没有反响。他静静地躺,睡着连同新兴的与古旧的文字,连同诗歌与穿过礼服的舞谱,音符,和那些肖像

模拟博尔赫斯,我集合万书之圣,举着一只小火炬,燃烧,会把万千书籍变为孤独一家老博说,"所有的书都是一本书",他很狡滑

从一本书,到书本的一页一章,我却不能翻开一字一行

从深夜的深思,到白昼的颂扬,我,无力触动每一本书,无论她是写到战争还是坟场

我,就像在莫札特的故乡,走过一片墓地,轻风徐袭的天际,有几百种文字当空飘舞

我为能看到这一幕而忧伤因为此刻,一本精装的老书对我讲――"打开你自己吧,这是我们互助的力量。"

熊从我的身边走过它带走我的影子

我从前一个我的身边走过熊在那里把我的影子慢慢咀嚼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影子因为我看到的那只熊温文而雅

我在别人的影子下面走过我的没有影子的实体若有所失

而熊叼着许多人的影子它吐出的残骸堆起了我们的城市

我不知道熊的影子像人一样高大也不知道人的实体虚弱如晨风

熊视熊的影子可能会被太阳阻吓太阳说人的日子只应关注实体

于是寻找影子和诗意的差事留给了他们熊雄赳赳气昂昂地统治了这个城市

挪动着笨重的步伐熊的精神取得了它们的地位

只有在我的梦中和我即将与熊遭遇时我才想起来熊的影子在城里留下的痕迹

那是英雄辈出的年代熊的遗迹只被看做旧址

它们和豹一样只对铁栅栏负责就像那位歌唱人的死亡的诗人

把天象看做豹的班纹把熊看做世界原来的影子

时间不再

时间不再我们的视力放在球体里孕育了千年我们的视力今天弦起箭落击中了月亮但我们发现自身更加高大也更加渺小请把我们放在梦中和石头再次对话吧我们呈受厚重的话题一如极尽飘藐的穹顶然而, 我们说出了甚磨甚磨,又说出了我们大殿里语焉无形 当如痴如慧的恶之花开放交叉小径的蝴蝶当古老的风墙阵马催促那个上天的精灵沉默,像种土豆的人翘起屁股上的光而游动悬崖一步步逼近逼近这个脆弱的世界

死亡面对死亡

你可以不见冥界,在你盛装出行迎接太阳的日子但是,你不可以否忍她的存在是两界的灵媒来去自如即便她妄称自己是一个独身走过齐腰深的泽地她的行止,一次次引发天上地下的震动却又寂寂无声因为,没有人能够投身于这种色调叠加世界于无形即便有人要再造尼禄的金殿为她安排一个去处伸入金子血液的手,读着金尸又种上七十棵树那不是只有一夜的日子太阳在冰川上跳舞金莲花死去的荚果,绽开她的笑脸和一阵异样的呼吸 你可以不见冥界当我也畏缩不前一如钟罩蒙尘而这死亡中最明丽的女人唯有她,把生死连姻

浮诗

我写字。字字成船双手把船推入大海

字,漂上海面甲板托起我们

字字叠累成石下沉时刺穿海面

大海把字字溶解然后提升岛屿与彼岸

鸟,为了高度飞出浮诗

却落入我手字,把人推入大海

等我痛苦地在诗中沉没诗中沉没

安静

 安静,现在――――久远,虎哮一笑何止百年人们生前的表情汇入夏天的暴风雨等太阳一出,木头变成了船

出海,回航,出海,波浪洗亮皮肤天地人得以互相映照的一刻我看见一颗父母的石脐,有鱼出如其间

"父亲",我在呼喊,而岛屿紧绷他的鼓面,沉默,围拢一百个永恒的岁月

安静,现在――――久远,虎笑一哮何止百年"儿子",他在海中呼喊,一只巨浪般的手臂划过云层一瞬间,万树摇摆,鼓声大作

"父亲",我扑向大海率领着我的一百个儿子

感谢刘自立先生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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