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岩壁上的那些“钉子”,是这么打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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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岩壁上的那些“钉子”,是这么打上去的?

2023-05-29 11:57|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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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锤在岩壁上隆隆作响 , 钻头慢慢没入岩壁 , 空洞内飘出灰白色的粉末 。 我挂在半空中 , 从随身的小包里拿起一个装好挂片的膨胀螺栓 , 放进孔洞中 , 用锤子将其敲入岩壁 , 再用扳手拧紧螺帽 。

最后一个膨胀螺栓生效,根据攀岩社区约定俗成的规则,我的名字将被写在“开线人”一栏。

在攀岩运动中,开线人,是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身份。岩友来到一片岩场,关注线路、关注安全、关注天气、关注身体,也许到最后完攀线路,都不会注意到这条线路的开发者是谁。

反而很多不了解攀岩的人会注意到这个问题:你们攀岩的用快挂用绳子保护自己,但是谁把那些保护点打在岩壁上的呢?

出于对这个过程的好奇,以及对于攀爬欲望的满足,我走进了周鹏开办的开线班,走进了开线者的世界。

(如无特殊标注,本文图片均由@熊吉吉拍摄)

白河攀岩的发展,与本地岩友的开线活动密不可分。

在中国的岩友间,流传着“南阳朔,北白河”的说法。90年代初,一些国际攀岩者在阳朔突兀的喀斯特地貌中找到了攀岩者的天堂,1990年,由美国人Todd Skinner落锤开发出了阳朔的第一条运动攀岩线路,Pround Sky,5.12b,由此拉开了阳朔攀岩的序幕。阳朔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国际攀岩者,开发出的线路也越来越多。

由于国际岩友的关注,阳朔拥有了一批经典的高难度线路。目前阳朔最高难度的单段运动攀线路“辣饺子”就是由前地表最强Chris Sharma于2009年开辟,至今,也未能有中国人完攀这条线路。阳朔,几乎代表了中国运动攀岩的最高水准。

▲目前为止,thecrag.com上唯一一次完攀辣饺子的记录,由Jonathan Siegrist创造。图片来源:Jonathan Siegrist

而阳朔出现第一条攀岩线路后近十年,白河才迎来了第一批攀岩爱好者。

世纪之交,几个平日在北京城区上班工作的年轻人,周五下班后坐着980路公交车到密云,在白河峡谷两岸的岩壁上攀岩。如今,那里被称作“老岩场”,那几个年轻人也成为了白河岩友嘴里的“老炮儿”。

不同于阳朔,白河的攀岩线路是由北京本地的岩友开发的。老炮儿们通过互联网了解攀岩,并吸收其中的知识应用在岩壁上,白河最早的一批攀岩线路,是他们在摸索中开辟的。

他们成立了白河攀岩基金,采购螺栓挂片等易耗器材,大多是以白河攀岩基金的名义。白河,是攀岩老炮们为自己建设的的精神家园。

▲新岩场所见的白河风光。

在往后的年月里,攀岩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白河沿岸的岩场逐渐多了起来,蜜蜂峡谷、老怪、鸽壁,这些略显奇怪的名字并不是当地村民对这些地方的称呼,实际上,这些名字所代表的位置很多甚至没有地名,却在北京的攀岩爱好者中代表了一片片高耸的岩壁,成为了攀岩者的乐园。

开线班的第一天,我们被带到了一条河床上,河床里散落着大小不一的花岗岩石块。“找自己能搬得动的,在石块上练打孔。”周鹏这样要求道。

那一天中的半数时间,我们都在河床上练习打孔。这是将挂片和螺栓安装在岩壁上之前的一个铺垫步骤,却也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步骤,因为打孔将对岩壁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在小河边练习打孔。

挂片历来是白河攀岩群体中一个存在争议的讨论话题。不同于阳朔以运动攀为主的风格,白河的裂缝为“传统攀”提供了理想场地——攀爬者在攀登的过程中将可移除的保护装置放置在裂缝中,并在攀爬结束后回收保护装置,以供下次攀爬继续使用。

▲传统攀所使用的机械塞,放置得当的话,它远比看起来要结实得多。图片来源:影片《宽缝男孩》

在一条线路可以通过传统攀方式完成的情况下,是否还应该继续安装挂片?应该安装多少挂片?在不同的攀岩者眼中,有不一样的答案。在白河的历史上,也曾发生过因是否打挂片这个问题引发的故事。

在白河的河岸,有一块突出于山体的岩石,那块岩石外形方正并且十分干净,形似一块纪念碑,因此,这块岩壁上的唯一一条攀岩线路也叫做纪念碑。

▲纪念碑。图片来源:李莹浩

在2002开辟纪念碑这条路线时,就曾因挂片引起过两派人的争端。这条线路分为上下两段,下半段可以使用机械塞(一种可移除,且对岩壁几乎无伤害的保护装置)作为保护点攀爬,而上半段则十分光滑,很难放置机械塞。

而开发这条线路的人也分为两派,其中一派坚持认为,为了尽力避免在岩壁上打入螺栓,上半段不应被开发,尽力保持岩壁的原貌;而另一派人则认为应该将其开发为一条完整的线路,即使要在上半段线路打入螺栓,也应该让线路延伸至岩壁的顶端。

最终,两派人同时出现在了岩壁下,一方准备从顶端用绳索下降安装挂片,另一方准备从底端开始向上攀登完成线路。双方达成了共识:如果在挂片打入之前,线路能够被完攀,那么支持打挂片的一方就终止。

当双方在岩壁中间相遇时,攀爬者已经越过了最近的保护点10余米,如果此时坠落,他可能会坠落20多米。危机时刻,攀爬方掏出装备将自己连接在了绳降的人身上——这就意味着,他们失败了。

纪念碑的第二段路线最终被打入了挂片,至今,这条线路依旧是岩友们热衷于前去打卡的经典线路。

▲李莹浩的搭档正在跟攀纪念碑。图片来源:李莹浩

攀岩是一项包含了挑战与探索性质的运动,随着人们不断地挑战看似不可能的线路,膨胀螺栓和挂片的应用是攀岩运动进化的必然结果,有了可靠的保护点,攀岩者们才能不停地在看似不可能攀爬的岩壁上开辟一条又一条新线路。

然而开辟更高难度的线路,并不意味着在岩壁上随意地打入几个挂片,就完成了一条线路的开发。

开线课程的第二天,我们真正进入了开线的流程。那一天我一个挂片也没打到岩壁上,而是一直在进行一些与攀爬密切相关的活动。

“开线的本质是攀登行为。”白河开线人公约的第二句如是写着。开线者首先是一名攀登者,正如那句话所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攀岩线路只存在于攀岩者的脑海中,对于岩壁来说,那只是一串无意义的物理结构,只有当一位攀岩者产生了攀登欲望,并阅读出了可行性,才产生了攀岩线路。

▲一名开线班学员正在线路上尝试攀爬动作。

我们上课所在的岩壁被景区称作“肖像崖”,周鹏和几名其他的开线前辈已经提前在岩壁上打好了“顶”——那是两枚比较靠近的挂片,标志着一条攀岩线路的结束。我们只需选择一条自己有兴趣开发的线路,将绳索挂在顶上,便可以进行攀爬。

在肖像崖的岩壁上,有几条诱人的线路——一条造型奇特,岩壁上分布着很多个沙发大小的坑洞的线路;一条经过一段几乎与地面平行的“屋檐”的线路;一条耸立在岩场入口处,岩壁十分外悬,压迫感极强的线路。

大家都看上了那条“洞洞线”,我也看中了它,奇特的造型激起了我的攀爬欲望。这种攀爬欲,是一位开线者开发攀岩线路的最初动力。

▲造型奇特的“洞洞线“,后取名为”月亮的味道“。

我的好友子正是第四期开线班的学员,去年夏天由于手指肌腱受伤,他不得不暂停攀岩。没办法攀岩,却总想着找点与攀岩相关的事情做,恰好第四期开线班即将开课,子正便报名参加了。

在开线班刚结束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感到对开线这件事情很有热情,但手指伤势令他依旧无法攀爬,因此开线成为了他与攀岩产生连结的另一种途径。在白河一片名为“彩虹崖”的新岩场,32条线路中,有8条线路均出自子正一人之手。

虽然一开始子正并不是出于真正的攀爬欲望而开线,但在不断开线的过程中,他对攀岩有了新的理解。在刚开始攀岩时,子正很多次在未经开发的岩壁上看到攀爬的可行性,却从未想过付诸实践。开线技能,让他的攀爬有了更高的自由度。

▲子正在用吹管吹出孔洞中残留的花岗岩粉末。图片来源:子正

“开线多了之后,再看到未经开发的岩壁,或者漂亮的线路,就开始有了想爬的冲动。”子正说“开线让我对探索未知有了更多理解,现在再看到没人爬过的岩壁,我就会想去试试。”

一位白河的老炮将白河的攀岩人群分为三类。需要参加比赛的竞技运动员;偶尔享受惬意攀爬的“周末勇士”;还有一类则是那些会去寻找新的挑战和可能的攀岩者。这些攀岩者愿意去开拓未经开发的岩壁,在没有人攀爬过的地方开辟新的线路,去探索新的可能性。

对于一个攀岩社群来说,这些开拓者的存在至关重要,他们通常是长时间在某地深耕的攀岩者,为一片地区的攀岩活动贡献了从0到1的过程,并且在已有的线路之外,他们需要去寻找新的线路,随着他们的活动,攀岩场地的规模才不断扩大。

▲我正在岩壁上清理线路。

不过开线毕竟是一门技术,仅有开拓的动力,是远远不够的。

我没能抢到那条诱人的洞洞线,反而,不停地妥协之下,最后只剩下了一条线路可以认领。我和一位同样被迫认领这条线的朋友搭档,挂上绳子开始尝试线路。

这条线路不难,却也不是一次只需简单享受快乐的攀爬,我们首先需要确认这条线路能够仅凭人的双手双脚完成;其二,在这片未经开发的岩壁上,开线者需要为自己以及后续的其他攀岩者留下足以保证安全的挂片。

▲我正在尝试线路动作,并试图确定保护点的位置。

这不仅需要我们掌握已经学过的开线技能,更对于我们自己作为“攀岩者”的身份提出了要求。在开线班招募的文章中,周鹏就写上了“报名者需完成至少5条5.12级别的线路。”

5.12是什么概念?一位攀岩爱好者保持每周一次的攀爬频率,也许需要很多年才能完成一条5.12级别的线路;就算一位爱好者的攀岩频率达到每周3-4次,也大概需要一年才能达到相应水平。

这并不是周鹏故意设置门槛显示资深爱好者的优越感,在开线的过程中,一名攀岩者能够开辟出的线路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自身的攀爬能力,如果开线者本人作为一名攀爬者无法完成线路,或者看不到完成线路的可能性,开线便无从谈起,即使对于某位能力更突出的攀岩者来说,这是一条可行的线路。

同理,一名开线者应具有丰富的攀爬经验,知道在攀爬过程中哪些行为和操作是不安全的,才能设计出一条安全的路线。每一个保护点的位置都需要能够尽量保护攀爬者,因此开线者需要亲自在岩壁上试验某个挂片的高度是否安全,挂入快挂的动作是否合理。

▲开线班助教正在钻研线路。

我和搭档分别尝试了线路,在岩壁上用不同颜色的粉笔标注了我们认为合理的保护点位置。随后又用锤子在岩壁上敲敲打打,根据敲击声音判断岩石的质量。在这样的流程下,我们顺利地确定了前4个挂片的位置。

但最高的一个保护点位置令我们产生了分歧。我认为从正面直上,并将最后一个挂片打在面前更安全;他则认为从旁边绕一下完成线路,并在侧面打一个挂片可行性更好。

带着这个争议,我们开始清理线路。首先是需要清理掉岩壁上松动的岩石,白河的岩壁大多是花岗岩,在经年累月的风化作用下,花岗岩会变得十分酥脆。因此在线路上有许多看似结实,实际上吹弹可破的岩石,如果在后续的攀爬中岩石掉落,很可能重创岩壁下方的人。作为开线者,我们需要在开线的过程中排除这些安全隐患。

▲开线者正在清理线路上松散的岩石表面。

同时需要清理的还有会阻碍攀爬的植被,以及岩壁表面的浮土浮石。搭档在半空清理,我在远处看不到被岩壁遮挡住的他,只能看见线路上泥土昏天黑地倾泻而下。旁边线路上的人被随风飘扬的土呛的直用手捂住嘴,搭档从线路上下来后脸上也黑了一个色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土。

最终我们的争议随着清理线路的结束而结束,我的攀爬方法中需要一个关键手点,是一块脑袋大的岩石。然而在清理线路时,搭档发现那块岩石有松动迹象,于是将它翘掉了,随之而去的,还有我的攀爬方案。

开线班的最后一天,我们来到了精灵谷风景区,周鹏在山的最高处发现了一片裸露的岩石,看起来难度不大,既适合开线新手练习,也适合攀岩新人尝试自然岩壁。

这片岩壁不高,大体呈外转角的造型,转角左侧有一片仰角岩壁,平整而光滑,一眼便引起了我的注意。在白河,大仰角线路比较少见,既有仰角又适合新手尝试的简单线路则更少见。

▲精灵谷“三楼”岩场。

我走上前去观察了一下,虽然在仰角的平面上没有什么可以抓握的地方,转角的右侧却有一连串超过两个指关节深的凹陷,一直延伸连接到仰角平面的上沿。在大脑中预演了一连串攀爬动作,侧身、挂脚、交叉手,我模糊的预感到了一点完成线路的可能性。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人和我争抢,我认领了这条线路的开发工作。随即从公用器材的袋子中取出了两组挂片,扛起粗重的静力绳,绕到了线路顶端。

▲我正准备从顶上下降。

打顶、试线、测试岩石质量、确认保护点位置,这些工作花去了我大半天的时间。在电锤震耳欲聋的声音中,五组挂片被我打进了岩壁中。这是我第一次完全独立地完成一条攀岩线路的开发,但我暂时还来不及高兴,心里始终顾虑着一个问题。

前一晚的理论课上,一条关于线路命名权的公约引起了我的关注。一条线路的名称究竟由谁来确定?开线人,还是首攀者?如果一位开线者不是第一位完成线路的人该怎么办?

在不同的地区,命名权归属有不同的惯例。在欧洲的攀岩传统中,是由开线者来为线路起名字,这是出于对开线者辛苦工作的肯定和尊重;而在北美地区,攀岩者们普遍认为线路名称由首攀者来确定,因为首攀者是第一位证明了线路可以被完成的人,对于这条线路同样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在白河,似乎还无法确定一个惯例,开线人公约中则表示,开线者与首攀者可以协商达成一致,若达不成一致,则将会在漫长使用中达成一致...

为了避免陷入“无法达成一致”的窘境,我决定把我的名字同时留在“开线人”和“首攀”两栏中。打完最后一个挂片,我火速换好攀岩鞋,开始亲自测试自己打进岩壁的挂片。

完成了自己攀岩生涯的第一条亲自开发的线路,我的心态也开始从享受成熟线路转向了寻求新的可能性,在精灵谷还有一片岩壁上有很多条裂缝,我其实很久之前就想去爬,从现在起,我想我可以去尝试着独自去开发那些新线路了。

在我的攀岩生涯中,这一刻是时间线上的原点,在蕴含着新线路的广阔天地中,这是坐标系的原点。时间与空间共同的原点,在宇宙学中被称为“奇点”,我也为我的线路命名为奇点。

▲开线班的另外一位学员正尝试我开发的线路。

周鹏在白河组织开线班已经第五年了,五年里,开线班保持着每年开发一片新岩场的速度,每结束一期开线班,便有一个新的岩场对岩友们开放。

去年,他们在距离村子几公里远的一面山坡上发现了一片巨大的U型断崖,平均高度30多米,略微呈仰角,在白河是十分少见的岩壁资源,短短4天里,开线班的学员们在这里开出了十几条线。在去年的开线班结束后,学员们依旧经常回到那片岩场开辟攀岩线路,现在,那里共计已有30多条线路。

在开线班举办的第一年,2019年,白河可供攀爬的线路总共只有500多条。如今,这个数字增长到了700多条。

▲白河岩场的分布图,图片中只是部分岩场。

但是据周鹏所知,中国目前有10,000多条攀岩线路,而在德国,这个数字是100,000条,法国80,000条,意大利90,000条,甚至在希腊的一座海岛上集中着4,000多条攀岩线路。周鹏想希望,白河能有1,000条线路。

白河还有大片未被开发的岩壁可供攀爬,甚至在已经开发的岩壁上,也还有大量空白可以开发线路,比如去年开线班开辟的岩场,西侧岩壁有32条线路,而东侧则只有7条。白河还有很多可能性,只是有待更多攀岩者参与其中。

去年开线班结束后,大家给这片岩场起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名字——Utopia,完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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