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满语 一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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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满语 一生无憾

2024-07-14 08:18|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虽然满文字母借自蒙古文字母,并按照建州女真口头语言的发音特点进行了改造,但满语与蒙古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语言,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满语与蒙古语无法有效通话。这种关系,有点儿类似英语与法语、英文与法文的关系。

到今天为止,除了满语规范语的传承和教学没有中断传承以外,还有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三家子村及黑河市地区的两种满语方言土语仍在使用中。

△ 清代手拿弓箭的旗人(绘画作品) 昵图网 供图

危机感与责任感

从情感上,我无法接受满语消亡,我必须做些什么,才能一生无憾

我对满语的热爱,离不开儿时家庭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教导。我出生在吉林省吉林市永吉县的一个满族家庭。据家族家谱记载,我们家清朝时属于满洲镶蓝旗,满语姓氏为萨克达氏,若是追溯到金代女真时期应写作散答氏。祖先中最著名的是清乾隆时期因征金川战死而“图形紫光阁”(编者注:清代为有战功的名将绘像悬挂于紫光阁以示表彰)的额依巴尔巴图鲁达兰泰。此外,还有几位祖先在征廓尔喀以及平定张格尔叛乱的战斗中立有军功,而被“图形紫光阁”。

爷爷对我的影响最大。爷爷1910年出生,年轻时赶上日本人侵略东北,因为不满日本人欺压中国人,毅然抛下妻子孩子参加了东北抗日联军,后来又参加东北抗日军政大学,解放后从沈阳军区后勤部转业,因思念家乡和亲人回到吉林老家务农。

小时候,爷爷常常给我讲起家族的旧事,满族的风土人情。记得我9岁时眼睛受了外伤住院疗养,爷爷带着我从书店买来《努尔哈赤的故事》《康熙皇帝》等书籍,坐在床头每天给我读上几页,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满族三仙女的神话传说,以及康熙智擒鳌拜的故事。

上世纪80年代,老家来的亲属到我们家拜访,见到我的爷爷、奶奶还是行满族的老礼“打千礼”。爷爷也时常跟我念叨,咱们满族是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的。我父亲也跟我讲过,爷爷曾经把我们家的满文家谱翻译成汉语。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之中,我对历史、对满族文化、对寻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无法割舍的情感。

2000年,我考取了东北农业大学生物学院的生物工程专业。大学的学业没有高中时那么繁忙,我有更多时间可以做自己爱好的事情。图书馆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我经常去找一些满族历史、文化、语言类的书籍阅读学习。此外,我也会在网络上搜索一些关于满语、满文的信息资料。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才了解到,满语处于濒危状态,会满文的人很少,一种发自内心的危机感与责任感由此形成。

2002年的时候,一位朋友告诉我,哈尔滨有个满语研究所,想学满语可以到那里去,并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通过这个电话号码,我几经周折找到了黑龙江大学满语研究所,从那里买了一本《满语研究通论》。由于黑龙江大学距离我所在的学校比较远,直接去那里上课学习很不方便,这个时期,我的满文学习主要靠自学,而且不得要领,满文字母语音学得磕磕绊绊。只是出于热情和爱好,学习浏览一直没有间断而已。

2005年前后,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对于满语满文充斥着一种悲观的情绪。很多人认为这种语言就要灭亡了,或者干脆认为它已经灭亡了。当时,学习满语、满文更是一件几乎不被人理解的事情,同学、朋友、亲属总是说:“学习满语有什么用啊?”“能当饭吃吗?”“学会了与谁对话去,跟墙对话吗?”

每当遇到鄙夷的目光,我大多不去解释。有亲属说起这事,我就说:“学习满语就算是我的爱好吧。如果不学习满语,那么这个时间也会被我用在踢足球或者打电子游戏上。”

在我看来,学习满语是不能以有用没用来衡量的。我们说有用与否,其实往往指的是有利与否。而看待一件事是否有利,不仅受到我们所处历史时代的限制,而且还受到人们的知识局限影响。如果按照是否有用的逻辑推导下去,我们孝敬老人、祭奠祖先等很多事情不都成了无用的做法了吗?

语言传承是中华民族精神文明的体现,客家人就有“宁舍祖宗田,不舍祖宗言”的说法。满语传承不是为了有用,而是因为满语是满族民族情感的纽带,是满族文化的根基,是满族文化认同的核心,更是满族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一员的基本特征。作为满族后代,学习满语满文,传承本民族文化,责无旁贷。

从情感上,我无法接受满语消亡,我必须做些什么,才能一生无憾。

那些同行的人们

正是这些本来素不相识的人们为抢救民族语言而连起的纽带,鼓舞着我坚持下去

2005年中秋节,我有幸与王硕相识,我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现在。

当时,王硕在哈尔滨工程大学建立了一个大学生社团“满通古斯语言研究会”,这是全国第一个以满语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大学生社团。

王硕聚集起一批对满语感兴趣的大学生来关注满语、学习满语、传承满语,我也加入其中。学习材料由他自己出钱印制,免费发给大家。

王硕一边赠送满语教材,一边对拿到教材的同学说:“当你不需要这满语的时候,就送给那些想学习满语的人吧。”这句话感动了很多人。

更加荣幸的是,通过哈尔滨的满族前辈介绍,陈光远先生成了我们社团的教师。陈老先生满语姓裕克莫氏,祖上为满洲镶白旗,是1744年京旗黑龙江拉林移垦的后裔。陈老先生的先人于1744年随京旗(包括索额图、和珅、鳌拜、谭泰、傅恒等的家族子弟)移居五常拉林地区。

陈老先生按照清代满语文传统方法教授我们学习满语满文,从满文单字十二字头开始,学习满文联字、切韵清字、满洲外单字、满洲外联字等满文字母和满语语音,再掌握满文常用词汇,以清文虚字的方式学习满语语法,再到阅读《清文启蒙》《清文百条》等清代满语会话篇章内容,由浅入深、由语音字母到语法篇章,逐渐学习和掌握满语满文。

2006年4月,在东北农业大学读研的我也成立了一个满语兴趣社团。正是从这时候起,我开始试着教授满语满文。

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想着应该让更多的人会满语满文,满语满文才不会失传。只要有人想学,我就教。

几乎所有大学社团开设的满语班都有一个共性——刚开课的时候来学习的人很多,大家来参加满语班的因由和目的各不相同,有的人是想好好学习这门语言,有的仅仅是出于好奇心,能坚持到最后的只是少数。我也曾经因为满语班的人越来越少而灰心丧气,甚至曾经有些抱怨。但是只要一想到满语濒临失传,我就倍感痛心。我下定决心,用一颗平常心去教学,只要有人学,多一个人学会就多一分收获,多一个人了解还有这样一门语言就是一种宣传。此外,我还要不断提高自己的讲课水平。因为教学是一门艺术、一门学问,既要把知识讲得通俗易懂,能够教得会,还要幽默风趣,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

由于自身经济条件不是很宽裕,也买不起太多的书,为了学习,我特地从哈尔滨的汪波阿姨那里借来一本满语词典。正所谓“书非借不可读也”,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这本满语词典从头到尾抄写了一遍,这样我就可以自己拥有一本满语词典啦。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通过这个过程,我记住和熟悉了很多满语词汇。

2006年到2007年上半年,我在哈尔滨市大成街哈尔滨兽医研究所做我的硕士学位论文。很巧,陈光远老师的家就在研究所附近。那时,只要有时间,我就跑到陈老先生家里请教满语满文问题。其间,我的满语满文进步很快,深刻体会到了清代规范化满语文教学方法的优良之处,等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前人的现成经验的确对于学习助益极大。遗憾的是,老先生已经于2007年11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同一时期,还发生了一件叫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事。那是2007年初,我认识了一位从北京来哈尔滨旅游的满族后裔,同时也是一位满语爱好者,我们都叫她常铮姐姐。得知我的境况后,常铮姐姐从各方面给了我力所能及的帮助,还资助了我1000元钱,这让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她对我说:“传承满语不容易,我们要形成一个互相帮助的链条。这钱你不用还给我,等你有钱了,就印些满语学习材料发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吧。”

一路走来,给予我支持和帮助的人很多,正是这些本来素不相识的人们为抢救民族语言而连起的纽带,鼓舞着我坚持下去,一直行进在满语教学传承的前沿。

边学习边探索总结

无论学满语的人出于哪种目的,都让我们这些教学者欣慰,满语教学已经开始发芽了

在学习与交流之中,王硕给了我很多的启发。2006年和2007年是我对满文字母认识的升华阶段。我与王硕在教学经验交流中,结合前人教学得失的经验,按照现代人的学习习惯和知识结构,将满文字母教授方法进行改良,把满文拆分到最小的音素字母,然后按照音素字母的拼写规则进行教授,不断调整教学方法。

满文字母有自己的特点,同一个字母有好几种写法,在不同的条件下用不同的写法进行拼合。不懂满文字母内部规则的人,就很容易一头雾水。要想学会满文,就必须掌握这些拼写规则和先决条件。但是,这些规则或先决条件又不能一次性塞给一个初学者,那样会打击初学者的自信、兴趣和积极性,让他们望而却步。

我们的做法是逐步进行知识渗透。今天先学一点儿简单的,明天再增加一点儿,循序渐进地进行满文字母的教学,在不断的巩固练习中,培养学生的兴趣和自信。另外,在教学事例和课后练习中,绝不出现未学过的知识,也就是用已学过的知识学习新的知识点,新课的课后练习为新知识点的掌握而设计。这样的课程设计让我们的满文教学大受欢迎,满文学习变得更加容易接受,六七十岁的老人也完全可以学会满文拼读。

2007年,我从东北农业大学毕业后,于年底在长春找到了一份工作。此时,长春正缺少满语班和能够教授满语的教师。在一些热心满族同胞的帮助与支持下,我参与开办长春第一个社会满语学习班。其间,长春理工大学法学院的赫然院长给了我们大力支持。

同年,王硕考上了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专业满语文学方向的硕士研究生,并且在中央民族大学申请成立了满-通古斯语言研究会,把满语大学生社团带入了北京的大学校园。

2008年末,我的工作地点转到了敦化市,月工资一千多元,仅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开销。尽管如此,为了让满语班能够延续,我尽可能从自己的生活费中节约出路费,坚持每周六晚坐一夜火车到长春,周日给大家上满语课,周日晚上再返回敦化,星期一照常上班,一坚持就是一年多。

参加社会满语班学习的学习者,主要还是以大学生为主体,当然也有一部分社会人员。如果按照学习动机分类的话,以我这些年的教学经验来看,主要有这样几类:第一类,也是最主要的部分,是有民族文化情感的满族人,他们感觉自己是满族人,就必须要学满语满文。第二类,是对满语满文有好奇心和兴趣的人,不分民族,他们学习满语主要是想了解这门语言本身,没有其他目的。第三类,是具有满语满文专业需求的人,主要是来自历史专业、语言学专业的在校学生和从业人员。当然,也有的人学习满语是以上三种或两种情况的结合。无论哪一类,都让我们欣慰,满语教学已经开始发芽了。

△ 作者金标编写的小学满语文校本教材。金标 供图

(作者系东北师范大学满族历史语言文化研究中心特聘满语讲师,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清史专业在读博士,吉林省白山市第三中学满语文教研室主任,本文原载于《中国民族教育》2018年第1期)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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