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一念成殇 26 

  27.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病房，将整个病房衬托的暖洋洋的。早上8点，莫关山已经在vip病房里陪老爹吃完了早饭。

  “最近你倒是医院来的很勤啊……”待老爹喝完最后一口粥，一旁的护工将碗收了起来。

  “这就是你当初投资的小吃店吧，味道果然不错。”当初莫关山一直光顾的城中村小吃店，因为拆迁被迫停业，莫关山找到老板帮他找了新的门面，并且出资帮他开张。现在口碑名利双丰收。

  老爹吃完早饭让莫关山陪他到楼下花园散散步。

这个花园本来就针对vvip客人，这个点花园里只有他倆。冬天的花园虽然没有春夏花朵那么丰富，但是在阳光照耀下有那些常青树倒也不觉得荒凉。

  两人挑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枪杀你的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

  “是谁？”莫关山沉默了一会，迟迟没开口。

见莫关山一脸为难，老爹也没再逼问他。他相信莫关山可以处理好。

  “du品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那个还在查。”

  “对了，我听说这次为你挡枪的是你黑龙帮留下的那个手下啊？”

  “对。”

  “……挺好。懂得知恩图报。”

  莫关山总觉得这话听得有点怪怪的，但是也没多想。

  “关山啊，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老爹看着眼前的松柏缓缓说道。

  “记得。”如果找不出内奸就退组。

  “你别看我一直躺医院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告诉我凶手是怕我动气伤身。但是混我们这行的，有时候心就是不能软。你软了下一个没的就是你。

我相信这你比谁体会都深刻。”

  莫关山抿紧了唇。

  “干部们都在猜我退下来会提拔谁。关山，如果你找不出内奸，你退组，把你的赤羽组交给蛇立。”

莫关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老爹！”让赤羽组洗白公司化，并且参与那么多政府项目，他花了多少时间精力。他甚至连蛇立……连蛇立……

  “蛇立有野心，有魄力，有能力。很多干部们也都举荐蛇立。虽然现在北武组遗留问题很多，但是他狠。关山，你有他狠吗？”

  从vvip病房出来，莫关山已是一身疲惫。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看下贺天，听说他恢复的不错，没想到还没等他走到普通病房就见寸头匆匆忙忙向他跑了过来。

  “老大，老大，贺天……贺天他没了！”

  “什么没了？说清楚。”莫关山皱起眉，厉声道。

  “那个……不是没了，是走了……”寸头气喘吁吁的，半天没说对。“不对不对，是他一个人，出院了。”

  “出院了？”

  “对，我拿着您给我的早餐给他送过去就发现病房里没人，只有护士在整理床铺。问了说他已经办了出院。”

  寸头隐约觉得是前天晚上和贺天的对话导致他提前出院。可是他又不敢和老大提这事。

  还以为贺天不见了老大会着急，没想到老大只是淡淡道，“那他应该好的差不多了。”随即就走出了医院，留下了寸头一脸心思凝重的模样。他想起了前天晚上和贺天的对话。

  “告诉我，莫关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黑龙帮卧底么，你一开始接近老大不就是为了让他替你自己背锅么……当时在码头郭哥又丢了货又伤了那么多兄弟。不知道在现场的谁说老大是你的同伙……郭哥就抓了老大，抓起来，拷问。”寸头的声音颤抖，“组里的兄弟没一个站出来帮老大说话的，可能也是怕受牵连。你当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直接作为卧底叛逃处理了，老大当时也快要被处理了，后来……北武组的蛇立和他们组长来说，那天老大在城北……”

  寸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老大这才洗脱嫌疑。”

寸头看向贺天，满眼愤怒，“你把老大害得那么惨，你现在居然说你不知道？”

  那天在码头的事贺天到现在都记得非常清楚，之前郭哥就察觉出可能有内奸卧底，所以一连停了好几个月。那次交货的地点不在外省外市就在本市黑龙帮的地盘上。

  本身贺天就隐约感觉不安。还好事先和见一打了招呼。

  他和小伍哥带着一众小弟到码头的时候，货才交接好，黑龙帮的人就冲了出来，每个人都抄着家伙。所有发生的时机都那么刚刚好。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组里肯定有内奸。当时要不是见一及时赶到，他可能就死在了码头。肉身还是抵不过尖刀。

  等他醒过来之后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他不是没想过回去找莫关山。

  当他醒过来的当天浑身还缠着绑带时就拜托见一去找莫关山。

  “贺天，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黑龙帮卧底，你现在去找莫关山不合适，反而会给他带来危险。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再去找他。”

  等一个月后再想去找莫关山的时候，他却被告知需要潜入黑龙帮。

  “我想带莫关山一起走。”

  “贺天，你醒醒吧。你带走莫关山，他会想和你一起去黑龙帮吗？更何况，你有任务在身啊。”

  见一在车里劝着贺天，“我们……没法随心所欲的活，贺天。我马上也要被派到边境去执行任务了，你说我能带走展正希吗？我只有离开他，离开得远远的，他才能安全。”

  “贺天，你也是一样，离开莫关山，离开得远远的，才是保护他。”

  贺天难以自制地抱住头，让他离开莫关山比他在码头挨千刀都痛苦。

  “见一，载我去赤羽组，至少让我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那是他回忆了无数次的画面。每次思念成疾疯狂想念时，那天傍晚都会浮现在脑海中。

  他和见一躲在车里，空气里是呛鼻酸涩的香烟的味道。夕阳透过树荫余光斜斜地打在墙上，画出了斑驳的光影。门口的梧桐树遮住了一半的视线，形成了很好的藏匿。他其实并不确定这个点能不能遇上莫关山，只是凭借着对莫关山习惯的了解。

  也许上天也垂怜他，不到半小时他就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人。

  先是寸头走了出来，莫关山随后出来，步伐非常慢，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脚受伤了，他微微驼着背，脸上面无表情，或者说更像是麻木的表情。

  两人在门口不知道说着什么。

  在柔和的夕阳照耀下莫关山在寸头旁边更显得瘦弱。身形比两人在一起时消瘦变薄了许多。

  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是不是自己的离开又让他担心。

  贺天手紧紧抓着车门，恨不得此刻就下车。

  他不好。莫关山现在非常不好。

  就在他要冲动下车时，见一拍上他的肩。

  “看好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要发车。

  “见一，他现在情况不好。”贺天转过脸，满脸的担忧与不舍。

  “那你情况就好了吗？他现在情况不好可能是因为失恋，等他走出来就好了。和你一起去黑龙帮，他就会好吗？贺天……你有能力好好保护他吗？”

  贺天沉默了，见一的话他没有办法反驳。

  见一见他不做声，怕再待下去两人估计是离不开了，谁知道贺天会不会突然发疯冲下去跑向莫关山。

若是那样，他倆今天谁都活不了。

  车子起步，朝相反方向驶去，速度渐渐越来越快，将夕阳的暖光，身后的梧桐和莫关山都越拉越远。

  如果，再晚个一分钟，等莫关山走出那片树影，他就能看清莫关山缠满绑带行动不便的腿。

  如果，再晚个一分钟，他就能看到最后信步走出来将手臂搭上莫关山肩头的蛇立。

  如果，他没有沉溺于悲伤情绪将头埋进双手中，而是鼓起勇气看着后视镜和恋人告别。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