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匠人】无锡惠山泥人,一门手艺传承百年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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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匠人】无锡惠山泥人,一门手艺传承百年之光

2023-10-09 18:11|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我前往无锡惠山寻找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惠山泥人工作室。惠山泥人的发明源自祠丁们业余时的副业生计。惠山脚下,稻田深处能挖出韧性强、延展性好的黑泥。在祠丁们的巧手捏制下,它们变幻为一座座色彩鲜艳的泥人,被运河经济带去各地,并为世人所喜爱与熟知。这门手艺,有记载的历史便有四百余年。

惠山人王南仙是非遗的国家级大师,最擅长为泥塑上色。她的泥人工作室在倪云林先生祠旁。抱着对惠山泥人工艺的浓厚兴趣,我找到了她的工作室。当天是他的儿子——第七代泥人传承人龚琦先生夫妻值班。进入古色古香的工作室,斜斜的光穿过方格子窗户,龚先生正在为一座戏曲人物泥塑上彩。古时描绘泥人的颜料都来自矿石:绿是石绿、赤是朱砂、黄是雌黄。这些来自于自然界的颜色经久不褪,能长期留在泥塑上。龚先生手持一只细长的毛笔,轻轻柔柔地为一座戏曲泥塑上色。笔尖流转,人物的眉眼、须发、衣襟、武器都“活”起来。我之前粗浅地以为惠山泥人的配色全是大红配大绿般的简单明艳,而在龚先生的手中,恰如其分的高雅配色极大程度地还原了戏剧中人物的性格特征。

他见我静静等他,停下了手中的活,和我打招呼。

“龚先生,我之前看到的惠山泥人都是大阿福(源自沙孩儿传说的一男一女幼童形象),第一次见到如此精细的雕塑,哪个题材才是主流?”我好奇地询问。

“大阿福娃娃是这个产业通俗化的一张名片,但泥人可远没有那么简单。”龚先生推了下眼镜,清俊的脸庞文质彬彬,耐心地和我介绍:“我们的泥人分为模印泥人(大阿福、三胖子等)和手捏泥人。手捏泥人又称细活,是我们匠人取阴干黑泥,用双手创造原胚,再上色,世代传承下来的手艺。以前还是送往京城的贡品。”我看着眼前堪比工艺品般精美的一座座泥人,想到如今流行于年轻人中手办,芭比娃娃都远不如惠山泥人来得历史厚重、做工精湛。传了几代的匠人们用双手赋予泥土魂与形,劳作与巧思赋予了它不朽的生命。

当我再次拜访惠山时,我是冲着更深入的了解泥人文化而去。在友人的引荐下,我有幸与惠山文化总监金石声先生一同拜访泥人工厂与博物馆。金老先生可谓是最了解惠山文化的的文史专家,我第一次见到他的身影是在央视为惠山拍的祠堂文化纪录片中。

先生颇为健朗,与我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却言无不尽,知无不言。他得知我对惠山泥人有兴趣颇感意外:“来惠山找我的多是为了祠堂文化而来,你却找我去泥人厂?”

我羞涩地笑笑:“惠山泥人是国家级非物质遗产,但我对它的了解还是小时候无锡亲戚来我家时送给我的大阿福。上次与龚先生碰面,惊觉这门艺术门道颇多,没了解够。我不想只通过博物馆去认识它。”

金老先生带着我缓缓下山,走过祠堂林立的秦园街,路过静如湖水的龙头河。金色的余晖一寸寸地穿过游客散去的茶馆。景区尽头,是开办了几十年的泥人厂。这一路,我怀着朝圣的心情,无比庄重地走着。

推开设计车间的大门,金老先生熟谙地和每个匠人打招呼,他认识这里所有的人——从国家级传人到学徒。每个负责设计的师傅桌前的案头都放满了阴干完的泥胚。还没上色的它们看上去已经神态传神,活灵活现了。我停在一位老匠人赵师傅的桌前,问他:“您现在在捏什么造型啊?”

“我在捏一对僧人,一瘦一胖,一起吃茶去。”老师傅直到捏完僧人的袖管,才抬起头回答我。

“您做这行几年了?”我好奇地问道

“我十五岁被师傅带进这一行,捏泥巴捏了四十多年了。”他略做休息,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

我忽然意识到,眼前还算不上苍老的匠人,为泥人已经奉献了大半辈子了!我追问:“您这四十多年来,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好的日子也有,坏的日子也有。惠山泥人卖得好的时候,订单来的做都做不完,但现在虽说被列为非物质保护遗产,但连老古法里惠山脚下的黑泥也找不到了。我们要去无锡更远的水稻田里去找黑泥。总是没有原先的好了。”他的眼神中带着对过去的留恋,有着意味不明的气氛在我俩的谈话中发酵。是对过去盛况的怀念,也是对将来泥人前途的担忧。“只要房地产开发的时候,挖土把黑泥都存起来,我们取用也就方便多了。”

“您的师傅带你入门,您有几个徒弟呢?”我问出了我一直不敢问的问题,我们有那么多传统文化,可年轻的传人在哪里?

他苦笑一下:“你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呢?我能说连我的儿子也不愿意做这行吗?一个行业要维系一定是需要自给自足的养分的,没有养分,缺乏优秀的后人,靠我们老一辈能撑多久?”

我抬头看金老先生,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我看着赵师傅案头上那么多精美的素胚,我拗扭地,自以为是地相信总有办法的。

金老先生继续带我往前走,他说:“最近工厂还是来了一批订单,是当下年轻人最喜欢的猫造型。我们惠山有一种猫,叫蚕猫。无锡属于江南之地, 在清代《广蚕桑说辑补》“杂说”中就有记载,无锡有很多养蚕的农户。为了防止老鼠喜欢偷吃蚕宝宝,养蚕户就会买蚕猫泥塑来镇鼠。它的作用和稻田中的稻草人如出一辙。”

我眼前的几排蚕猫憨态可掬,上色的工序已经完成。蚕猫的颜色多变,眼前的它们有白底黄纹——像一只小老虎,也有黑底红耳朵,可爱得紧。一位女性匠人在为猫咪安装胡须。我一时没有看懂盒子中黄色的猫胡子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稻须?粉丝?

她笑话我猜不中,拿起一把被剪了的油漆刷:“咯,就是这个,刷子上的毛!”

我捂着嘴笑着,这我可真没想到。

金老先生见我高兴,想起了一个老匠人的师傅和他说的故事:“以前卖泥人,就是大家在河边摆摊头。老师傅在为蚕猫上色,最后的工序是用毛笔画几道胡子。一个有钱的商人看得喜欢的紧,想全部买回去,约好第二天来收一百个。第二天,老师傅继续摆摊,隔壁的匠人们知道有人高价收蚕猫,也都摆摊放满了蚕猫。老师傅也不慌被人抢生意,他所有的猫都留下了最后一步上胡须的工序。

商人来了,一路被人兜售蚕猫,他怎么看都不满意,觉得不如昨天灵动。依旧找到老师傅,付了钱后,老师傅开始用毛笔勾画胡须,轻描淡写中,一只只猫瞬间活络起来了。原来老师傅的自信来自画胡须的最后几笔,他相信无人能仿制得出他的笔法。”

离开泥人厂,他带我去隔壁的泥人博物馆,也不多闲逛,直接把我带到一排戏剧泥人旁,让我盲猜哪几座泥人是老古董,哪几座是现代大师捏的。我迷迷糊糊地仔细分辨,果然当几座泥人同时摆在眼前时,明显能看到古代的匠人手法细腻,笔法举重若轻,淡淡几笔,人物表情便栩栩如生。

“这些清朝的匠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但你看,它们的艺术留下了。我不敢说泥人文化还能存续多少年?有时候传统文化脱离了时代背景和生活习惯,真的很难恢复当年的风采。”

我听着老先生的话语,私心并不想在愁思中结束我们的谈话:“每个传统文化都有它的生命周期,我相信好的传统文化还是在生活中传播着而不是在博物馆如标本般供人参观。我只觉得如果能有更多人愿意去分享关于这些文化的知识与故事,它们的生命就能更久一点。就如这里的祠堂,几近衰败,现在又称气候了。”

中国人的文化肌理一定是可以被触碰的,而我们保护文化遗产的意识在这些年也越发强烈。这一切不都还有希望吗?

光阴荏苒山水依旧,巷陌古朴。我离开前,看着惠山脚下“人杰地灵”的牌坊。它曾经也被破坏的几乎看不出原型。当人们决定重建它时,老百姓从河道里,田野间,自己家中一块块地拼凑起老石板,老石碑。一位俞老将乾隆年间的手迹古碑文藏在自家只有三十多平方的房子里四十余载。古碑文在老人的庇佑下完好无损并重见天日。

我耳边老是想起这些质朴的人的话语:

“我入了这行,就只能干到底了”——泥人匠人赵师傅

“我为何要研究这门文化到老?因为我离开惠山什么都不是”——文史专家金老师

人类在历史长河中总是那么的渺小,但总有一些人愿意手持火把,为历史与文明开启微光并照亮天空。这就是人文的力量吧!

“惠山街,五里长;踏花归,满鞋香“我脑海中的歌谣称颂着这片人杰地灵的土地,它就如本地特产的桂花酒一样越品越香,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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