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半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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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可休，阅文集团签约作家，业余创作。2014年6月开始在起点中文网连载《修真门派掌门路》（下称《掌门路》），近百万字后方上架。在上架感言中，作者自述，“一开始是作为读者追书、看书，久而久之，从小白到老白，就经常性的开始书荒了”，由此，动键盘码字。虽是新人新作，但《掌门路》不仅为齐可休在老白群体中博得极高口碑，更开创了“家族修仙/门派经营”这一修仙小说的小小新潮。就在《掌门路》步入中期、成绩转好之时，作者却因自己失去写作方向而选择断更（2017年1月）。尽管如此，在“太监”三年后，仍有读者为小说打赏“白银大盟”[1]。

2018年12月11日，齐可休开始连载《芝加哥1990》，截至2021年9月，已超450万字。小说不但始终位居起点中文网月票榜前五十名，更长期在多个老白读者聚集的网文论坛中“屠版”，是他们心中的“仙草”。齐可休的写作绵密扎实、气韵生动，长于提供一个塑造得栩栩如生的幻想世界，虽因爽感不足而被部分小白读者批评“跪在真实”，却也被对小说逻辑和故事细节要求更高的老白读者激赏。

[1] 起点粉丝荣誉称号，打赏超过一百万起点币（折合人民币一万元）以上，方可获得。

作品简介

《芝加哥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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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1990》是一部典型的娱乐圈文，但又很特别。故事的发生地是在美国，而非习见的中国大陆、香港或者日韩；主角虽有一半中国血统，但更是在芝加哥贫民区长大的街头黑人，名为亚历山大·宋；尽管是穿越，可是前世的记忆却模糊不清，所依靠的只是偶然激发的同时还会带来严重负面效果的“天启”。穿越者宋亚从1990年代的芝加哥起步，从街头RAP开始，逐渐涉足电影、传媒和互联网，最终成为美国商界最有权势的黑人大亨，化身美利坚的“黑法老”。

真实如何为爽服务

——评齐可休《芝加哥1990》

吉云飞

《芝加哥1990》最为读者称道的一点是：真实。

那么，他们就是为着真实而来的吗？是因为这部从1990年代的芝加哥开始的娱乐圈文撕破了生活的幻象，批判了资本主义的纸醉金迷和虚伪无情才爱上它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读者是为了做梦而来。他们所要的真实，是这个梦像真的一样——因为真实，所以更爽。

真实往往不会直接通向爽，通常来说，随之而来的是闷，是压抑，是求不得，是怨憎会，是爱别离。总之，不会太爽。因此，人需要YY，需要YY小说来治愈真实带来的创伤。 《芝加哥1990》便是YY——真实问题，想象解决。当然，在面对险恶的生存斗争之时，小说也可以暂时只直面真实并“揭出病痛”，不在文本内部想象性解决，而是保有它的血淋淋并把问题提给社会；要是足够膨胀，也可以狂妄到试图给出一劳永逸的蓝图，且为新世界“塑造典型”或“制礼作乐”。

不过，无论以上哪种小说里的“真实”，都是为了在读者那里达成主观的感受效果，而非在科学地趋近事物的客观属性。换言之，要的是“真实感”，为此才追求“真实性”。甚至，被专家嘲笑没有关系，唬得住大众就算成功。可是，在YY小说中，真实又是如何爽起来的呢？毕竟，它本身主要是由不爽组成的。

《芝加哥1990》就让很多小白读者不爽。穿越者宋亚虽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但在美国的身份认同显然是黑人，还以相当小众的街头RAP起家。于是，一开始就被劝退——“黑人不看”。被粉丝爱称为小黑的他，遭遇过不少挫折，就连外挂也很小，没有对未来的完整记忆，只能偶尔在刺激之下获得片段式的“天启”，还多次因此晕倒，让旁人以为命不久矣。于是，不满者也甚众——“跪在真实”。然而，正是这些让小白读者不爽的部分，让老白读者感觉很爽，让他们觉得，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之中，真的有一个艺名叫做APLUS的华裔黑人巨星。

让小白不爽和老白很爽的原因是同一个：延迟满足。尽管，他们都是以幻觉来唤起此前带来满足的记忆，或以想象来打开一种新的满足可能。但对小白来说，阅读时总是渴望以最直接的方式获得爽的体验，与之匹配的小白文就以强悍的外挂（还要加之以设定上的偏爱乃至给配角施以“降智光环”）来跳过寻求满足的几乎全部中间阶段，并以最少变化的形式来重复这一过程。

只不过，和现实中的处境一样，读者或早或迟都会发现，从需求到满足间简单粗暴的链接逐渐不能完成他的愿望——因为心灵总会被迫形成对于现实世界中真实环境的认识。这样的认识一旦形成就如影随形，即使是在想象中，老白也会恐惧并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如此行事得到的不可能是成功，只会是失败和屈辱。这种意识促使他用更曲折的也更贴近现实情境的YY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否则爽感就很可能会被一种愿望受挫的恐惧感中断。不过，此种被弗洛伊德称之为现实原则的满足机制，始终是在为爽/快乐原则服务的，而非为了替代爽/快乐原则。在YY小说中，真实永远不是目的，而只是手段。写得真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在做梦的时候，让读者以为梦是真的。

《芝加哥1990》就是以现实原则支撑的属于中年男人的娱乐文。小说的作者和大部分读者，都是有一定社会经验（或者说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中年人，他们要做的是真切的梦。此中最紧要处就在于，哪部分要真实，哪部分要是梦。答案其实很简单：道路尽可以曲折，前途一定要光明。 男频娱乐圈文允诺给读者的主要爽点：权力、财富和后宫，都必须要达成。只要保证这一诺言的实现，奋斗拼搏中的艰难险阻，只会增添胜利果实的甜美；细节逻辑的绵密扎实，就会让梦幻泡影显得真实不虚。在有了写爽文的自觉以后，最考较作者手艺的地方就变成了如何写得真。自然，把模仿现实世界的部分写到栩栩如生，也就要作者“下生活”比较足，“写现实”有功力。就此而言，内在要求一种很强的现实质感的老白文，与更广阔的文学传统天然有亲密联系。

相当挑剔读者的《芝加哥1990》，能长期占据起点中文网月票榜的前五十名，保持着小众流行并被“书荒”的老白群体视为“仙草”。这一事实也提醒我们，伴随着读者的成长，网络文学“精品爽文”的土壤业已成熟，并将是它接下来发展的重要方向。尽管如此， 《芝加哥1990》仍远未具有许多粉丝所称的“经典品质”。因为小说的格调的确不高，始终是在红尘中打滚，欲海里翻腾。APLUS只是一个有着基本底线的利益动物，更是“渣男本渣”，虽然也曾在追逐永不能餍足的“人欲”时感到深深的虚无，但还是一直在为底层欲望而努力，并未抓住生命中的向上之机。身为拥有一整片包括各色好莱坞女明星在内的“森林”的美利坚“黑法老”，APLUS的生活自然是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但那真的是最值得过的生活吗？

嗜欲既深，天机转浅。真实的爽并不等于高级的爽。就像作者自陈，这是一部“小品”。齐可休在《芝加哥1990》中写出了时代的症候，但没有给出足以拯救和超越它的解药。

导引、简介、读者评论摘编：吉云飞

编辑：潘舒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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