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数年来，广州湾研究日益受到学界关注和讨论，与此同时，广州湾历史亦渐被湛江社会各界视为城市历史脉络的一部分，并当作文化和旅游资源。然而，一部面向大众的广州湾通史仍然欠奉，历史碎片纷乱杂陈，普通读者难以全面了解概貌。虽然法国学者安托万（Antoine Vannière）所著《广州湾租借地：法国在东亚的殖民困境》已译成中文出版，但这部学术著作主要从法国殖民史的角度论述广州湾历史，所征引材料几乎全为法文文献，阅读门槛较高。因此，我们需要并期待一部新的广州湾通史作品，以便使研究者和各界读者对广州湾的基本历史脉络有所掌握。

岭南师范学院历史系景东升副教授长期从事广州湾历史研究，目前统筹《湛江通史》近代卷的编撰工作，新作《广州湾大事纪略》一文体现其对广州湾通史的思考和准备。该文按照编年体之体例，以时间先后顺序为线索，简明扼要地梳理1898年法国提出租借广州湾，其后建立殖民管治，终在1945年向中国归还的历史过程。为了使读者对该区域历史有连贯认识，作者还回顾“广州湾”地名之来历和19世纪初海盗盘踞等若干事件。全文划分为“法国租占前广州湾纪事”、“法国议租时期”、“法国租占时期”、“日军占领及收回时期”四个小节，也是对广州湾历史分期的新提法。

通读《广州湾大事纪略》，既可见广州湾历史之概貌，又能根据引文进一步查阅详细资料，两万多字的篇幅可谓详略得当。基于该文的广州湾通史著作应不远矣，值得我们持续关注。（吴子祺按）

1898年至1945年间，广州湾作为法属印度支那的组成部分暨法国在华租借地存在近半个世纪，法国当局在该地推行了一系列殖民管治举措，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今天湛江城市的初步框架。抗战胜利后，中国政府收回广州湾并更名为湛江市。梳理此间发生的重大事件并溯及其前史，便于厘清广州湾历史发展脉络和指引相关学术研究。

一、法国租占前广州湾纪事

1535年（明嘉靖十四年），“广州湾”一词最早出现在我国古代文献中，系指高州府吴川县所属的六个渡口之一，与其并列的渡口还有合江、南巢、调高、碙洲（即今天的硇洲）、麻练。（戴璟修撰：《广东通志初稿》，卷三十八）

1561年（明嘉靖四十年），广州湾被记载为高州府神电卫所下辖的海澳之一，与其并列的还有莲头港（位于今茂名电白近海处）、汾州山（位于今茂名放鸡岛）、两家滩（位于今廉江市新华镇良垌河与麻斜河交汇处）等。（见郑若曾著《筹海图编》卷三，广东事宜）

1701年（清康熙四十年）11月16日至1702年5月10日，法国“安菲特里德”号商船沿中国海航行，因台风避入广州湾。法国船员利用在此停留的数月间，绘制广州湾一带海图，返国后递呈法国国王，直陈此处优良的港口条件。（此说遭到美国学者乔尔质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情况是根本不存在海图；另一种情况是因丢失而未能找到。）（乔尔著、肖丹译：《法国护卫舰“安菲特里特号”兴衰史》，未刊稿，首届广州湾国际学术会议论文，2016.12）[1]

△清乾隆年间，高州府所属广州湾与雷州府所属涠洲、廉州府所属江平等地成为洋匪船只来往避风候潮要地和洋匪抢劫男妇后勒索泊船候赎之地。洋匪大半皆系雷州府遂溪县椹川司所属东海地方居民，他们各有室庐，各有眷属，抢劫银物随时带回家中度日。故习俗相沿，竟视作匪为恒业，邻里畏其报复不敢举首，地方官虑其激变姑且因循。（梁成久总纂：《海康县续志》卷十九，陈昌齐奏洋盗会匪情形疏，民国雷阳印书馆印行）

1801年（嘉庆六年）八月，海寇犯麻斜，把总房士升死之。

洋匪入黄坡，水乡戒严。八月，攻麻斜炮台，把总房士升抬炮下沙滩，筑围攻打，贼诈作村民上岸，潜后斫之，磔其尸。（毛善昌主修：《吴川县志》，卷十，事略，光绪刻本）

1803年（嘉庆八年）海寇踞广州湾。

总兵黄标攻之，为同列所尼，贼溃围走，标以愤卒。（毛善昌主修：《吴川县志》，卷十，事略，光绪刻本。）

本地举人吴河光[2]作“登麻斜炮台”诗以记其事。诗曰：孤台南枕广州湾，一派奔涛撼远山。要地原来跨两郡，偏隅今竟作重关。潢池盗弄秋氛里，铜柱依微落照间。庙算百年严斥堠，诸君何以谢戎班。欃枪照水起波涛，氛祲冥冥秋气高。临海十年无静夜，重洋万里不通艚。履霜有日惊床剥，专阃何人患痒掻。太息将星今已坠，天南风雨正萧骚。（毛善昌主修：《吴川县志》，卷十，事略，光绪刻本；台湾成文出版社1967年版，第383页）

1804年（嘉庆九年）甲子，海寇郑一[3]等踞泊广洲湾，肆劫商船，焚掠近海乡村，掳妇女勒银取赎。（杨霁修、陈兰彬等纂《高州府志》，光绪十五年刊本影印本，台湾成文出版社1967年版，第744页）

1805年（嘉庆十年）乙丑，夏六月，海寇掠黄坡。

六月，洋匪入劫黄坡圩，焚烧竹栏一带，千总蔡芝秀率营兵二十名堵御，众寡不敌，兵丁李遗、陈国隆、吴镐川具斩死，大岸村黄金简率子君佐、侄周华、家丁阿二、工人林可德，奋勇犯围，救出秀与余众，华被杀死。（毛善昌主修：《吴川县志》，卷十，事略，光绪刻本）

七月十三日，两广总督那彦成派官军在广州湾围剿洋匪。那总督一面调集富裕兵力驻扎广州湾西北两岸，防止洋匪窜入陆地，并委派原任知府陈镇前往赤坎协调断绝洋匪的米粮供给；一面剳委左翼镇林国良督带署香山协副将许廷桂、海口营参将何英及参游都守委员等配驾兵船八十余号执行进剿行动。当船只抵达广州湾洋面，但见盗船密布于广州湾口，待官船接近，盗船开炮拒捕，官兵施放连环枪炮。自卯时至午时，击沉盗船七只，俘获贼船三只，追赶至硇洲外洋烧毁贼船二只，拿获大开波、大快艇各一只，生擒男妇79人，大小铁炮26门，旗帜刀枪90余件。其余贼船舍命向大洋四散。官兵船只入广州湾港内，尽毁两岸搭建草寮之所，烧毁沙坡搁浅船只。本次清剿阵亡兵丁4名，重伤弁兵、水手14员，轻伤弁兵、水手24员；此次海战杀死盗首郑一之弟郑三，头目陈国华等数十人，生擒李朝丰等22人，缴获船只炮械情况如上。自近年来广州湾久为贼据，经此次痛剿方得扫清。[4]

为一劳永逸计，总督那彦成主张订立针对广州湾的御匪章程，以弭后患，对附近要隘也逐一料理妥善。对于通匪严重的东海地方主张配备由参将、游击等将官统率的军事武装力量驻守，改变以往“只设巡检一员，职微任重，呼应不灵”的局面，与硇洲营互为犄角之势。另外，在麻斜渡、激沙渡、铺仔圩、白鸽寨、暗铺圩等沿海要地添设炮台、营汛，移驻文员，以资防范弹压。[5]

1809年（嘉庆十四年）春，二月，提督孙全谋击海寇于万山，破之。再战，败于广州湾。

提督孙全谋率米艇百余号，出海剿捕，侦知贼聚于万山，乃分船合围而进，贼恃众，不备，我军士薄之，大呼奋击，殊死战，又以火药掷烧之，斩贼无算，生擒二百余人。时红旗方聚于广州湾，全谋欲以骤胜之兵掩其不备，郑一嫂先令张保率十余舟迎拒，而潜令梁皮保抄出吾后，我军方分兵鏖战，忽萧稽兰、萧步鼇率数十舟从左右夹攻，阵势遂乱，郑一嫂复以大队冲入，官军遂不支，失去十四舟。（杨霁修、陈兰彬等纂《高州府志》，光绪十五年刊本影印本，台湾成文出版社1967年版，第745页）

1810年（嘉庆十五年）夏，五月，两广总督百龄招安海寇。先是寇魁张保仔与乌石二分道劫掠，张保仔在广州各港，乌石二在高雷琼各港，百龄遣人招安，许张保仔以不死，且赏以官，保仔先降，乌石二不奉命，百龄遂命官兵捕剿，亲自雷州督战，使张保仔计擒乌石二，磔之，余党或赦或诛，海滨居民始得安息。八月，海寇平。（毛善昌主修：《吴川县志》，卷十，事略，光绪刻本，台湾成文出版社1967年版，第383页）

《广东通志初稿》中首次出现“广州湾”

二、法国议租时期

1897年（清光绪二十三年）

3月15日（二月十三日），清总理衙门复法国公使照会，声明海南岛不割让他国。

法国照会声称“法国因欲坚固与中国友谊邻邦之情，极盼中国国家永不将海南岛让予任何他国，不论久暂，作为停船趸煤之所。”（王铁崖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一册，三联书店1957年版，第697-698页）

1898年（清光绪二十四年）

3月13日（二月二十一日），法国署使吕班向总理衙门提出4项要求：一、云南、广西、广东及车里[6]不让给他国；二、用法人为邮政总办；三、修造滇越铁路；四、在海南省海面设趸船所（指琼州）。（郭廷以编：《近代中国史事日志》（下卷），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992页）

4月9日，法国署使吕班照会总署，修改3月13日提出的要求为：一、中越边界不让他国；二、修滇越铁路；三、租借广州湾；四、用法人襄办邮政。

4月10日，总署照复法使，允其昨日四款。（郭廷以编：《近代中国史事日志》（下卷），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996页）

4月22日（闰三月初二日），法国远东舰队总司令吉戈特·德·拉·比道里爱尔海军中将率巴斯噶号、袭击号、狮子号等军舰及海军将士数百人登陆广州湾。法国文献记载登陆地点为雷州半岛一废弃的炮台[7]在广州湾东南方。登陆时他们举行了庆祝仪式，包括升法国国旗、军舰排列抛锚、鸣炮二十一响等。（法国外交部外交档，《1894—1898关于中国的档》第六十七号，原书52页，1900年巴黎国家印刷厂，转载于《广东历史资料》，1959年第一期）

4月25日（闰三月初五日），两广总督谭钟麟派道员潘培楷与法员会勘界址，潘在广州湾等候二十余日，不见法国方面派员前来，因公务暂回高廉署任。其后法国方面以此为借口一味推迟界务谈判。（龙鸣、景东升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一辑，广东人民出版社，第44页）

6月19日（五月初一），南柳、海头、下山、菉塘等村居民500多人，在吴邦泽、吴大隆等的率领下，袭击法军。由于缺乏作战经验和武器落后，牺牲30多人，杀死法军2人。

7月12日（五月二十四日），南柳村民200余人，在南柳、沙沟与法军较量，因武器落后不敌，牺牲8人，其中包括领头人吴邦泽等。此役中，法军使用机关枪和大炮对付进攻者。为报复南柳村民的攻击，法军烧毁了这一地带所有敌对的村庄，并在赤坎北部向敌对的几个大村庄发射了100枚炮弹。

7月25日（六月初七），法国兵舰5只，载兵数百人，借口已咨会总署，强行登陆硇洲淡水、津前炮台，并驻台竖旗，借用炮位。地方都司强烈不满，电外部严询法使，饬令即日退出。

10月19日（九月初五日），两广总督谭钟麟就法人在广州湾越界侵占硇洲事致总理衙门，要求转告法使前往勘界，同时要求退兵硇洲，不可越占。（王彦威、王亮辑：《清季外交数据》，135卷，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

10月21日（九月初七日），法国兵轮停泊广州湾海面，水师登岸，为当地人围住，被困两昼夜不能走脱，法官兵大队前往驱逐，引发冲突。本次冲突致法兵1人毙命，伤数人，村民9人被击毙。法国方面说当地民众使用了5门火炮，称为枪炮袭击。（安托万·瓦尼亚尔著，郭丽娜、王钦峰译：《广州湾租借地：法国在东亚的殖民困境》上册，暨南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78页。以下简称安著）

12月26日（十一月十四日），两广总督谭钟麟就法人在高雷两属伤毙人命、建造兵房事致电总理衙门，认为“界址未定，遽行派兵占地，岂有此理？”再次要求法国方面派员前来勘界。（王彦威、王亮辑：《清季外交资料》，136卷，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第17页）

1899年（光绪二十五年）

1月12日（光绪二十四年农历十二月初一日），李钟珏被委派署理遂溪知县，李排除同乡朋友的劝阻，毅然前往赴任。（李钟珏：《且顽七十岁自序》，《近代人物年谱辑刊》第五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2年版，第486-487页）

2月1-7日（十二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七日），1日李钟珏由海路启程，4日在赤坎埠登岸，7日接篆视事。（李钟珏：《且顽七十岁自序》，第488页）

2月1日，与中国方面打过多年交道并熟悉中国国情的高礼睿取代博蒙出任远东舰队司令。

3月8日（正月二十八日），法国驻北京使臣毕盛前往总理衙门指责两广总督不肯会商广州湾界务，要求在总理衙门商定。总理衙门“以事关该省地方形势”，“无从遥度”为由，坚持在粤省商办。

3月13日（二月初二日），法使毕盛向总理衙门照送分界说贴一件，地图一幅。其图说北至三水、门头，东至黄坡，西至旧县村，南至大海，将硇洲、东海两岛全行划入界内，东西约一百二十里，南北约百里左右。对此，总署一面电请驻法大臣庆常向法国外部切实辩论，一面咨商两广总督谭钟麟酌核筹办。

5月21日，遂溪知县李钟珏出示晓谕，要求各村绅耆约束子弟，不得就法兵到所属地方绘图进行干扰滋事，对于不守规定者严拿究办。（法国海外殖民档案中心藏，卷宗号21775）

7月12日，法国政府授权高礼睿负责勘界。

8月10日（七月初五日），清政府派广西提督苏元春前往广州湾会同法员办理界务。（王彦威纂，王亮编：《清季外交史料之光绪朝》，民国二十年刊本。）中方的任命令巴黎非常满意。法国人认为，苏元春是位开明的亲法人士，在中越边境谈判中曾表现出色，并被印度支那总督杜美授予荣誉军团勋章。

10月9日（九月初五），遂溪练勇与法军在新埠接仗。法军因敌视遂溪举办团练，欲先发制人，遂放言攻打麻章，却以声东击西策略偷袭团练中心黄略村，原本准备援助麻章的黄略练勇发现法军的企图，便联络各路援军汇集，双方在新埠遭遇，相持三个时辰。结果各团练勇被当场枪击2人，伤15人，后伤重不治4人。李钟珏在给督宪的电报中说是听闻法兵伤8人，不知有无死亡；在给钦州督办的函电中则称，该役击毙法二画、一画官各1人，士兵5人，伤11人，又淹毙23人。（龙鸣、景东升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一辑，广东人民出版社，第86页）

11月5日（十月初三），发生麻章东菊之战。当日，法军调兵轮2艘，停泊赤坎河外，炮击麻章圩，共发260余炮，派陆兵400余人，麻章练勇因躲避牛车路坎内，未被击中，后各路练勇来援，法军溃走。此役轰毙一画官法弁1员，兵数名，伤五六十人。团练方面，黄略练勇伤5人，其中2人重伤，麻章4人轻伤。炮毁麻章民房5间，当铺高墙击穿一孔，压毙工人2人，受伤1人。

11月12日（十月初十日），两名法国军官（约瑟夫·科恩、约翰·吉罗恩·高劳恩）在遂溪平石被杀。法国方面借此要挟清政府，敦促广州湾租借条约的签订。

时任遂溪知县李钟珏在其回忆中写到：“今早法兵攻打平石，被练勇杀死二人，现割首级赴县请赏……至署，并无所闻，未几，人声嘈杂，报平石村练目请见，即延入，始知今早渡海来平石村者，实只二人，练勇见即鸣锣聚众，当将二人击毙。一为一画，一为二画，均下级军官。”（李钟珏《且顽七十岁自序》，第494页）

11月14日（十月十二日），毕盛要求总理衙门罢黜两广总督，处决遂溪知县，批准租约。

11月16日（十月十四日），高礼睿指挥法军对麻章和黄略施以报复性军事打击，开炮轰击，将麻章、黄略和其他11个村镇夷为平地，并占领抗法指挥中心黄略村，造成无数房屋被毁，练勇伤亡惨重。中方文献有两组数据：一说黄略练勇死39人，伤34人，华丰练勇死21人，伤8人；一说黄略义勇战死69人，伤125人，文车义勇战死18人。法军也有2人死亡，14人受伤。

同日，高礼睿与苏元春“酌议条约七款，彼此画押签字。法人攻黄略麻章之兵，亦于是日撤还。惟地方未了之案，尚须随后议结。”所签条约即《广州湾租界条约》，并附地图一份。

12月5日（十一月初三日），遂溪知县李钟珏受革职处分，当日交卸，一律解清。初五日，由石城启程返回省垣，途径化州、高州府城、阳春、阳江等地，十四日入城，即往拜督宪。（龙鸣、景东升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一辑，第161-162页）

12月10日，地界基本划定，由于草拟条约的具体条款和敦促清政府对两名遇害军官进行补偿尚需时间，所以一个月后才正式签署条约。（安著，上册，第89页）

12月19日，两广总督谭钟麟解职，应召入京。广东巡抚德寿兼署。府君（即谭钟麟）叹曰：为国家守土不能保（指广州湾划界一事），又重伤吾民，何颜复居此乎？乃上奏，力求解任。（谭钟麟：《谭文勤公奏稿》卷首，成文出版社1968年版，第77页）

法国海军准将高礼睿

三、法国租占时期

1900年（清光绪二十六年）

1月5日，法国总统埃米尔·鲁贝签署法令，将广州湾划归印度支那总督府管辖，同时保留其租借地地位。（安著，下册，第361页）

△同年，杜美确认关税自由原则适用于广州湾。

△同年，鸦片专营制度建立。

1月16日（光绪二十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李鸿章抵粤，18日接篆。李鸿章随即派出委员方政、遂溪县崔广沅等官员将平石凶犯提解到赤坎分界处，与法员现场观办，三方画押，平息平石事件。（李鸿章：《李鸿章全集·电稿》第八卷，海南出版社影印本，2002年版，第4067页）

1月27日，广州湾行政组织法颁布。

1月30日，总署与法使议定，给予广州湾案内被害二法弁家属恤银五万两，由粤筹措汇解，请法外部缮写收据，在总署存案。两天后由汇丰银行照数汇款，合计补偿折合17万1522.91法郎（亦有说是20万法郎）。（龙鸣、景东升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一辑，第55-56页）

2月9日，法国五画官统带海军陆战队队长中校马露（也有的译为马洛）奉越南全权大臣谕饬，将广州湾权力交一等民政官阿尔比（Alby）。行政首府初设于麻斜。

初期，广州湾被划分为三区，每区设帮办公使一名。第一区由麻斜河右岸至通明港，公署设在赤坎；第二区由麻斜河左岸至坡头一带，公署设在坡头；第三区由东海至硇洲，公署设在硇洲大街。所有界内墟市村庄事务应归各官公署办理。（龙鸣、景东升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一辑，第253页）

3月2日，光绪帝批准租约。（安著，上册，第109页）法国则因庚子事变爆发，没有立即批准该约，并企图进行对其更有利的修订，后则忽略此事，始终没有予以批准。尽管该约有“应由画押之日起开办施行”的规定，但也明确规定该约须经中国皇帝和法国总统批准，并在北京换约。该约没有完成批准、换约的缔结程序，因而并未生效。（景东升、何杰主编：《广州湾历史与记忆·序言》，武汉出版社，2014年版，第3页）

△是年年底，法籍神父范兰[8]到广州湾发展天主教，并在西营兴建天主教堂。

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

5月，杜美[9]颁布政令，要在广州湾首府（东营）附近的尼维角修建贸易港。由于缺乏严肃的理据，最终贸易港没有建成。其真实意图是为在广州湾建立一个大军港做准备。

12月，杜美亲临广州湾视察，实地研究广州湾未来进行军港建设的可行性。杜的亲信、桥梁和公路总工程师吉叶莫托力主将广州湾建成大军港，使其成为法国远东的主要海军船坞。（安著，上册，第132-136页）

1902年（光绪二十八年）

△广州湾首府成行。一座具有传统殖民城镇面貌的法国小城出现在海边，法国公务员根据个人喜好来称呼这座小城，有人称为麻斜；有人称为Quang-tchéou。小城略具行政首府的风范，有公使署、住所、兵营、监狱和墓地，所有的建筑周围都建有小花园。此后经过规划和建设，作为首府近十年。（安著，上册，第130页）

7月15日，法印度支那总督府以政令的形式确立广州湾的鸦片贸易体制。颁布广州湾鸦片贸易章程，规范广州湾当地的鸦片进口、生产和销售以及制烟废料的买卖。该政令使广州湾的鸦片贸易兼具专营制和专卖制两种制度特色。（安著，上册，第181页）

△当年，法当局全力修建公路，1902年秋天，东营至坡头的公路竣工，路长9公里，宽13米；白雅特（今霞山）到赤坎的公路已修过半。其他道路也在招标或规划中。还准备建设一个次级公路网，由居民区向租借地四周辐射。（安著，上册，第130-131页）

12月，印度支那总督府委托一位在广州居住的法国人克拉雷·罗贝研究和修建一条连接尼维角，向东经梅菉商业中心然后贯穿高州境内的铁路线。次年1月，印度支那防卫委员会同意将租借地境内17公里的铁路承包给克拉雷·罗贝，不过，罗贝需要与清政府谈判，获准将铁路向东在中国境内延伸大约93公里。于是罗贝筹建一家法国公司，邀中国人加入董事会。此后经过长达数年的规划、铁路谈判等，其间的谈判多次陷入困境和僵局，最终广州湾通往中国内陆城市的铁路问题被彻底搁置。（安著，上册，第145-152页）

△同年，法当局公共工程局在硇洲岛矗立起一盏高13米的航标灯。（安著，上册，第131页）

1906年（清光绪三十二年）

1月，法人在广州湾开设烟饷，照会粤省督宪，示知商人。两广总督岑春煊札行商务总局，准广州领事照会。

广州湾公使署致函广州领事称：“广州湾属内洋烟公司，明年开投，无论何国商人均可按章投票承办，并付法文章程一折，请布达华商知照。”（《申报》，1906年1月12日）

1907年（清光绪三十三年）

△清政府电饬驻法刘式训[10]钦使，令其与法政府磋商撤退京津卫队，交还广州湾并改订安南通商条约事宜。此为最早由中国政府层面提出交还广州湾。（《申报》，1907年8月21日）

8月21日，午后六点，广州湾发生地震，甚烈，约有一分钟，所幸未对当地房屋造成损伤。（《大公报》，天津版，1907年9月25日）

1908年（清光绪三十四年）

△北海商会总董禀呈督院及农工商部，请照胶州、九龙成案在广州湾外赤坎设立新关，未获上级主管部门通过。对于广州湾进出口货物，仍责成高雷两口切实稽查整顿。

△同年，法商要求扩张广州湾权利，遭粤督张人骏严词拒绝。（《申报》，1908年9月1日）

1910年（清宣统二年）

3月，广州湾首府从麻斜迁到白雅特城（今霞山），即由东营（今麻斜）迁至西营。（安著，上册，251页）

△孙中山胞兄孙眉迁居广州湾，先后化名黄镇东、刘汉生秘密从事革命活动。杨益三、梁海珊均为孙眉发展的同盟会会员。

孙眉“自与杨德初赴广州湾，易名黄镇东，以广州湾三泰利号为通信处。尝致函加拿大温高华（即温哥华）埠大汉日报冯自由求助，冯以小款济之，德彰居广州湾时仍宣传革命，大招党人，高雷土人入会者，踵趾相接。”（《孙眉公事略》，冯自由：《革命逸史》第2集，第8页）

10月2日，孙眉致函儿子孙昌：“……父他日回广州湾办事。大举之期，嘱你母到港即回九龙东门外门牌廿四号之屋，乃系父之家。后搭船来广州湾。父在此地办事，改名刘汉生，不别俾人知我在广州湾。”（庄政：《孙中山家属与民国关系》，台湾正中书局1989年版，第113页。）次年初，孙眉继续在广州湾开设店铺，因家事需人料理，曾希望家室谭氏回归内地。孙中山8月1日致孙昌函中也说“因你父近日在法国租界地方居住，设有店铺，欲你母亲回去料理家务也。”（《孙中山全集》，第1卷，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531页）

1911年（清宣统三年）

7月4日，广州湾颁布《东法总督改组广州湾行政及司法之命令》，废除区制，采用“代表制”，在坡头、淡水、铺仔、潮满、太平、东山、三合窝等处各派1名法人为代表，治理各地。废麻斜市，设西营、赤坎市。西营由副公使兼任市长，赤坎市长由法人担任。西营、赤坎和大的圩镇仍设公局，并设立广州湾公局（总局），陈学谈（1882-1966），市郊北月村人，出任公局长。

总督府颁布政令，简化司法机构。租借地只在新首府白雅特城设立一个混合法庭，总督府选派一位民政系统的公务员出任庭长，总督钦点两名中国名流担任陪审员。审判委员会也调整为由总公使（任主席）、副公使和赤坎行政负责人组成。（安著，上册，251页）

△广州湾法人在遂溪县山尾村越界私占，地方官员汪令与法人交涉，历时数月乃竟全功。（《申报》，1911年10月9日）

1912年（中华民国元年）

△是年，广州湾法当局选定以麻斜海两岸的东营、西营建港，命名为白雅特港，亦称西营港，为法属东京海务局管理的无关税自由贸易港。当年兴建西营栈桥式码头，全长334.7米，先建突堤式长180米，宽16.5米，至1918年竣工。同时设立船舶停泊所。

7月，广州湾总公使卡亚尔决定自1913年1月1日起实施“人头税卡”制度，以识别租借地居民。规定自愿交纳1皮阿斯特的税，即可获得此卡片，贫穷家庭可以免费。该措施自宣布之日即遭到当地群众奋起反对。此后广东省政府强势介入这一事件，和法国当局核议人头税卡问题，被指漠视中国对广州湾的主权。此举措最终被法国驻华公使否决。（安著，上册，第231-233页）

1913年

△是年，广州湾气象测候站建成使用，这是高雷地区最早的气象机构。

△广州湾西营至赤坎公路建成。吴川县杨姓商人领头集资成立永泰行车公司，购进4台脚踏沸汽车开行西赤线，此为广州湾第一家汽车公司。

12月18日，广州湾法员颁行新章，境内居民每人每年须纳税四元，每牛一头须纳税两元。华人向法员抗议并请广东当道交涉此事。（《申报》，1913年12月18日）此后，外交部筹定办法有三：一、再电广东转饬雷琼两知事晓谕商民静候中央解决此案；二、日内向法使交涉；三、召集部员研究本案之解决问题。

1915年

6月，报载有接济龙济光[11]军火的商船停泊广州湾，运有大批军火，快枪一千余支，龙派交涉员与领事交涉。（《申报》，1915年6月26日）

1916年

4月，华南传教区域重新调整，广东一分为二：东部托付给汕头主教实茂芳，西部则归广州光若翰管理。光主教任职后对西部教区进行再划分。1921年3月，他拆分西部教区，分别建立北海和海南代牧区，委托俄大陲主教管理。俄主教出于安全考虑，选择进驻广州湾。1925年1月，广州湾成为主教府。不久，住所迁往北海。（安著，下册，第69页）

5月21日，广州湾当局颁布政令，将租借地经济中心赤坎升格为自治公社。此后，赤坎由一名欧洲公务员管理。第一区公使兼任赤坎市长，在市镇委员会的协助下管理城市。市镇委员会有12名成员，均为中国人，由政府任命，任期3年。赤坎可独立预算，收入主要来自当地的税收和鸦片专营。（安著，下册，第14页）

△是年，广州湾赤坎至志满、东简至那河等公路建成通车。

1917年

△是年，赤坎自由商会成立，其成员全部为中国人，且不受法国当局的控制。（安著，下册，第14页）

2月2日，广州湾华人抗议当局新税章。电请中央与法使交涉。伍廷芳外长深恐酿成重大案情，一面召集部员研究办法，一面电粤省长饬属预防商民愤激滋事。（《申报》，1917年2月3日）

1918年

5月15日，龙济光高雷兵败逃往广州湾。广东代理督军莫荣新照会广州法总领事，请其转达广州湾总公使，封存所缴的龙军军械，扣留龙济光、王纯良、李嘉品等人，约束士卒千余人。（《申报》，1918年5月18日）

1919年

8月23日，广州湾侨商拟集资百万在县属海港辟商埠。（《申报》，1919年8月24日）

12月报界披露中国在巴黎和会上说贴提出的希望条件，其中第五项即为归还租借地，认为租借地的存在危及中国领土完整，也有损列强在华推行的“门户开放”政策，甚至引发彼此之间的战争，希望各国概行舍弃。（《申报》，1919年12月11日）

1921年

12月3日，太平洋会议远东委员会第12场会议召开，专门讨论中国的租借地问题。会上法国代表维维尼安表示法国愿意接受中方要求，归还广州湾。

维维尼安答词：法国代表团既注意中国代表团于1921年12月1日所写之请求（译者按：此盖指我国代表1日提出之交还胶澳案）后，兹特声明，法兰西共和国愿与各国共同交还在中国被租予之土地，此项原则一经成立，一切私人权利一经保证，则交还之条件与时限，应由中国政府与关系各该政府协商解决之。（景东升、龙鸣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二辑，广东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43页）

1922年

△广州湾西营“爱民医院”和赤坎“法国医院”先后开业，西医从此传入雷州城乡。

1925年

△广州湾商会成立，会址设在赤坎海边街（今民主路）105号，陈斯静为第一任会长。商会实行委员制，委员九至十一人组成领导机构——理事会。商会的职责主要是贯彻执行商业法令，协调上下关系，调解商务纠纷，维持商业场所治安等方面的工作。另外成立有调解委员会、治安委员会及商团武装等机构。商会是联络当局的非官方商务管理组织。（《湛江文史资料》第九集，第116-117页）

9月24日，高雷琼崖等八属督办邓本殷[12]电请明令收回广州湾，并速定开议接收日期。（《申报》，1925年9月27日）

12月，广东省军陈铭枢、吕焕炎下令讨伐南路邓本殷部，邓部存枪炮于广州湾，高雷讨邓军司令向法领交涉，要求交还所存枪械。（《申报》，1925年12月10-19日）

1928年

△陈铭枢请设广州湾海关及在广州湾附近设立税卡，以维内地商务，而裕国家税收。（《申报》，1928年8月28日）

1929年

1月，陈铭枢计议交涉收回广州湾。（《申报》，1929年1月4日）

1月1-19日间，中共广州湾机关三处在赤坎被破获，黄平民、朱也赤、陈妹、聂都山、胡天九等十八人被捕，查获印信，档、宣传品三担。后被广州湾当局引渡给国民党第十一军二十四师，造成上述被捕人员在高州被杀。（《申报》，1929年1月29日；另见《广东民政公报》，1929年3月，第18-21页）

1933年

11月初，广东省参议员高在湘函请省府转中央迅令外交部，严重抗议法人在遂溪县第三区后坑等村附近越界筑路、勒收钱粮，捕人禁押滥罚等行为，以保国土，维主权。其后中央训令五省外交视察专员甘介侯查明交涉，法当局停止征收钱粮，擅自筑路一节亦经查明后制止。（景东升、龙鸣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二辑，第90-91页）

1935年

9月，广州湾法工兵在吴川越界筑路。两广外交视察专员甘介侯就近向驻广州领事交涉并报告外部，要求召开执行委员会会议讨论，向中央呼吁，收复被占各地办法。

法人筑路纠纷地段为吴川属东安镇三柏乡金鱼村等地，均与广州湾毗连，但以红沟为界，沟南为法租借地，沟北属吴川县。广州湾当局忽从红岭起侵入红沟以北，并在三柏乡兴筑军路，按其筑路计划拟自红岭越红沟经金鱼村，然后折回，自红沟行岸线沿沟而筑。中法交涉后，该路被叫停，广州湾工兵撤回。（《申报》，1935年10月5日）

1936年

2月14日，国民党粤桂军政联办的西南航空公司首辟广州—广州湾—河内航线通航。这是南方较早的一条国际航线。（《申报》，1936年2月15日）

4月23日（闰三月初三），发生广州湾血案。广州湾坡头居民因法当局征收人头税，聚众数千人到公署请愿取消人头税，法警开枪，致陈士轩、许阿福、李其福、陈卿贵、李芝和等5人死亡，董马成等12人受伤。惨案发生后，当地难民推派代表入省请援，西南政务委员会令西南外交特派员甘介侯向驻粤法领提出抗议，要求惩凶、赔偿、减税。（《申报》1936年5月14日、17日、19日报道）

其后，著名外交家刁作谦出面交涉此案，最终于次年2月圆满解决。法国政府就赔偿难民损失以及免抽人头税等要求应允接纳。

1937年

4月17日，西南航空公司增开广州湾北海航路。（《大公报》，天津版，1937年4月18日）

7月7日，卢沟桥事件爆发，全面抗战开始，抗日救亡浪潮席卷雷州半岛。

8月，广州湾晨光小学校长许乃超和遂溪县立第七小学教师何森及部分进步师生发起组织“遂湾青年抗日宣传团”，深入广州湾街头和遂溪县农村开展抗日救亡宣传，并出版《救亡》、《怒吼》等刊物。该团在赤坎文化戏院演出话剧《保卫卢沟桥》，揭开广州湾话剧运动的序幕。（《湛江市志》，第55页）

9月2日，广州湾赈灾会成立。会内分子大部分是老板、绅士，小部分是教师、自由职业者。会内的主要工作是捐款、宣传、侦查仇货和汉奸的活动。

11月，由许乃超和广州湾商会骨干分子陈澄甫、罗荫庭等创办《赈灾日报》，发动募捐百万港元支持抗日。后又组织“华侨回国抗日救护队”，先后三批50余人奔赴抗战前线救护伤员，历时一年多。（《湛江市志》，第55页）

1938年

9月1日，广东省银行广州湾办事处在赤坎开业。此为国民政府银行最早在广州湾设置的机构。

9月11日，广州湾赈灾会常会议决，将募集款购买航空公债一万元，购赠前方将士棉衣五千件。（《大公报》，香港版，1938年9月21日）

10月2日，由广州湾赈灾会发起追悼林佐、吴定华两烈士大会，在赤坎文化戏院召开，广州湾、遂溪各界团体代表及广州湾各中小学全体员生，不下二三千人参加。

10月，广州沦陷，广州及粤中一带难民纷纷逃往广州湾。

1939年

1月20日，广州湾中国银行在赤坎麦那街（今兴汉路）2号B先行开业。本行址租定地实为赤坎龙总督街，因正在建筑中未能迁入。中国银行进入广州湾，与广州湾成为抗战国际援助通道有关。（景东升、龙鸣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二辑，第241页）

2月10日，日军进攻海南岛，试图建立起对中国华南航空封锁的作战基地和发起南太平洋战争的前沿基地。琼州、海口等地居民纷纷逃往雷州半岛。徐闻、海康各地也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景东升、龙鸣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二辑，第196页）

5月，广州湾成立琼崖救济委员会，对流亡抵埠的琼崖同乡进行救济。（《申报》，香港版，1939年5月22日）

5月4日，遂溪县、广州湾各公私立学校联合举行纪念“五四”青年节活动，下午一时结队巡行广州湾赤坎各马路，约有上千人参加，沿途高呼口号，抗日情绪甚为紧张。（《大公报》，香港版，1939年5月7日）

1940年

1月8日，广州湾寸金桥公共医院筹备会议召开，谨决选定符麟瑞、姚元伦等五人为监理会监理，陈玉潜、戴朝恩等十五人为筹备委员，负责筹款，在寸金桥收买民地为建筑地址。（《大公报》，香港版，1940年1月9日）

6月，日本政府要求法国和英国停止输送援蒋物资。法国维希政府答应全面封锁印度支那运输线并同意日本派遣监视团进驻广州湾，监视通过广州湾的进出口物资，答应向日军提供补给，允许日本军队在印度支那通行和使用其机场等要求。

8月30日，日法达成谅解，并进行换文，签订“松冈安里协定”。

7月12日日本方面派视察员十人前往法国租借地广州湾。其任务即是监视封锁重庆之货运。（《申报》，1940年7月13日）

7月22日，德古就任越南新总督。在就职典礼上，德古发表演说，奉劝法越人民应将个人问题与党派争执搁置一旁，努力谋法国之复兴与越南前途之发展。（《大公报》，香港版，1940年7月23日）

8月，白雅特城（今霞山）设立日本管控委员会。

11月21日，印度支那总督德古带视察团访问广州湾。

1941年

4月1日，《大光报》粤南版，在广州湾外华界遂溪县属寸金桥发行，对开四版，日发行量7000份，为粤南地方销量最大、较有影响的日报。不料遭日人忌恨，要求广州湾政府禁运租界销售。法当局遂于6月1日悬禁该报入口。该报呈请中国政府抗议法方违背公法行为。（《申报》，1941年6月14日）

5月1日，寸金桥公共医院举行建筑落成开幕典礼。监察院监察委员兼两广监察使刘侯武出席并向各界训话。到场观礼者还有南特大队长黄兆昌、赤坎巨绅陈学谈、戴朝恩、袁学伟及赤坎商会主席霍子常、遂溪县长颜继金、省府驻广州湾通讯处主任熊佐、遂溪县税务局长姚傅淦及各机关团体学校代表千余人。医院共收到各界捐款673300余元。该院购置有X光仪器，建有重症室。

5月初，广州湾总公使罗庇和斯辞职，遗缺由印度支那政府经济局玛地接任，并拟于5月初旬由越赴湾履新。（《大公报》，香港版，1941年5月4日）

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同日，日军进攻香港，经过十八天的抵抗后，港督杨慕琦向日军投降，香港沦陷。

△香港沦陷后，原来入港避难的上海、广州、海南各地难民加上香港难民纷纷逃往广州湾，广州湾人口激增，赤坎人口由战前的4、5万人激增至10万，西营由不到2万人增至4、5万人。广州湾“商贾云集，盛极一时”。殷商富户先后兴建了南华、南天、南侨、中南、大中、京华等酒店，商场、银号、金铺、戏院、舞厅、烟馆林立。（《湛江市志》，第58页。）

“香港日军当局，准许华人搭日船离港。故连日华人搭船赴澳门、广州及广州湾者，颇为踊跃，每人离香港时，准许携带日金一百元。”（《申报》，1942年1月20日）

1942年

3月8日，广州湾遂溪各界机关团体联合救济难侨会协助广州湾各赈济会，在遂溪寸金桥设立献金台，举行献金救侨运动。前后5天共得国币四十一万元。赤坎巨绅陈学谈个人捐献十万元。各机关、学校、团体、商店捐献踊跃。赤坎校书舞女义唱义舞，所得五万元悉数捐献，甚至搽鞋匠、脱牙匠、报贩都有参与。每日献金台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实为遂湾罕见现象。（《大公报》，桂林版，1942年3月31日）

7月7日，广州湾、遂溪各界召开纪念七七大会，当晚售花义演，筹款、劳军、救侨，湾侨输将踊跃。（《大公报》，桂林版，1942年7月9日）

10月24日，遂溪寸金桥发生火灾，损失四百余万元。被焚店铺24间，住户152间，粤南《大光报》营业部工场，也遭焚毁。（《大公报》，桂林版，1942年12月18日）

白雅特城的早期规划地图

广州湾与越南东京地区（北圻）地图

四、日军占领及收回时期

1943年

1月30日，日军大本营下达对广州湾的作战命令，称为大陆命令第743号，要点如下：其一、支那派遣军总司令协同海军在雷州半岛登陆并占领其要地（广州湾在其行动范围内）；其二、雷州半岛占领与广州湾进驻要遵循海陆军中央协定的原则及对法交涉要领；其三、进驻部队以不引起同法国的冲突为重要目标。（龙鸣、景东升主编：《广州湾史料汇编》第一辑，第340页）

2月16日，日军在海陆空军的配合下突袭雷州半岛，上午10点30分占领雷州城。

19日中午，遂溪县城失陷。有30余名保安队与敌展开巷战，战至深夜始退出。（《申报》，1943年2月20日）

21日下午两点左右，日军在法国政府谅解下，占领广州湾租借地，日军指挥官与法国当局特茂克签订联防协议。

2月24日，国民政府照会法政府，声明广州湾租借条约失效，谴责维希政府与日本签订广州湾法日联防协订。

4月25-27日，日本华南派遣军最高指挥官曾赴广州湾及雷州半岛各占领地视察。认为，雷州半岛缺乏生产力，租借地内无法实现物资自给，需要广东及其他地方轻工业品的补助。

5月9日，美国堪齐斯（P4）型飞机八架空袭广州湾，在西营投弹。据报炸死炸伤有若干安南人，并房舍受损。（《申报》，1943年4月12日）

8月1日，国民政府正式宣布对法国维琪政府断绝邦交。此举系根据7月26日中央常务委员会第234次会议议决。在声明理由中有“今年二月，又将我国领土广州湾擅许日本暴力侵占，并与之签订协议”一项。（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第二编·外交，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647页）

1944年

3月1日，华南日军当局宣告撤除广州湾地域之军政，将其划入广东省政府治下，正式作为所谓“和平区”，并由广东伪省长陈耀祖与日军司令官签字移交，归南京汪伪政权接管，并声称今后专负责作战警备使命。（《申报》，1945年1月9日）

1945年

3月9日，日本发动“三九政变”，废除法国在越南的统治。次日，日军将法国驻广州湾600余名军警全部解除武装并集中管制，日本完全取代法国对广州湾实施统治。

7月17日，广州湾行政区成立，陈学谈任区长，赖泽任副区长。陈学谈告诉日本人已将法国人控制起来，次日，白雅特城的法国人全部被捕，被囚禁在印度支那银行大楼里，所有与外界的联络都被禁止。（安著，下册，第251页）

8月18日，中国国民政府外交部政务次长吴国桢与法国驻华使馆代办戴立堂代表中法政府在重庆签订《交收广州湾租借地专约》，宣布废除1899年11月16日中法间所订专约，将专约所划定地界内之行政与管理，归还中国政府。（《申报》，1945年8月19日）

8月22日，广东省政府奉国民政府令，以广州湾租借地辟为省辖市，定名为湛江市，隶属广东省第七行政区。同时，选派李月恒（吴川人）为湛江市政筹备处主任，负责市政筹备事宜。（《湛江市志》，第62页）

9月16日，粤桂南区总指挥邓龙光派参谋长刘其宽到广州湾赤坎筹备受降及接受事宜。同时命令国民政府军第46军第175师开进广州湾，接收赤坎、西营和遂溪麻章；第46军156师接收东营、坡头和廉江；第46军188师、新编19师和雷州独立挺进支队接收海康、徐闻。

9月18日，邓龙光命令日军支队长渡部市藏，辖步兵1联队，炮兵1大队，工兵、骑兵、辎重兵各1中队集结于寸金桥、湖光岩一带候命。

9月20日，邓龙光率部进驻赤坎并举行受降仪式。次日，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作为纪念，其后将原中国大马路改为九二一路。

12月15日，最后一批法国人返回西贡。（安著、下册，第372页）

12月29日，湛江设市，筹备完成，粤省府派定郭寿华为首任市长，定明年一月正式成立。（《申报》，1945年12月31日）

1946年

1月15日，湛江市政府正式成立，市府设于西营原广州湾总公使署。（郭寿华编：《湛江市志》，大亚洲出版社1972年版，第31页）

12月3日，国民政府行政院令，经提出，三十五年十二月三日第七六八次会议决议，青岛暂缓开放，江门、广州湾、北海三口岸准予开放。（《江西省政府公报》，1947年第1473期。）次年1月，青岛与上述三口岸均开放为通商港埠，准外轮航行。（《申报》，1947年1月9日）

日军进入西营城区

1945年9月21日，接收广州湾的中国军队驶经法国大马路（今中山二路）

注释：

[1] 现该论文已发表，参见 Joel Montague、肖丹：《首航中国的法国商船“安菲特里特号”兴衰史——兼论“安菲特里特号”与广州湾之关系》，《.岭南师范学院学报》2018年第1期。（编辑注）

[2 吴河光（生卒年份不详），字星海，吴川水潭村人，嘉庆三年举人，工于诗，少负才名。后任云南江川知县，刻苦自励为廉吏，死于任上。同僚赠榇才得归葬。

[3] 郑一，在李高魁修纂的《吴川县志》中作郑七。《靖海氛记》记载：嘉庆六年，越南阮光平之子与其臣麦有金（即乌石二）遁出海，海贼郑七、吴知青等附之，封郑七为大司马，郑七有船二百，助光平之子返国。十二月，越南国主福映与战，屡败。郑七遂据安南港，虐其民，民怒，潜约福映夹击之，郑七大败，中炮死。从弟郑一领其众，劫掠海上。据记所云，此时郑七已死矣，安有泊广州湾劫掠事，当是郑一之讹无疑。

[4] 那彦成：《那文毅公奏议》，卷十二，《续修四库全书·史部·诏令奏议类》，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415页。

[5] 那彦成：《那文毅公奏议》，卷十二，《续修四库全书·史部·诏令奏议类》，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417页。

[6] 土司名，也作彻里、车厘等，辖境在今云南景洪（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

[7] 从法国方面获取的各种地图判断，该炮台即为海头炮台。（作者注）

[8] 范兰神父（1844-1906），1876年创建并主持涠洲岛基督教社区，1899年底，印度支那总督杜美应广州湾驻军长官的请求，任命范兰为白雅特随军神父，因此他选择军营所在的西营修建教堂，两年后建成“继广州教堂之后，两广地区最漂亮的建筑。”此后范兰曾计划修建学校未果，但建成有麻风病院，1904年收留有10多名病人。他在广州湾主持教务期间与总公使阿尔比发生冲突，1904年9月因病离开白雅特，此后未能宣教，1906年辞世。

[9] 保罗·杜美（1857-1932），生于法国康塔尔省，毕业于国立巴黎工艺技术学院。他以善于理财著名，1897至1902年担任法属印度支那总督，他强化总督的权力，建立了最能体现法国殖民统治特色的“杜美体制”，被法国视为最活跃最有效率的印度支那总督之一。1931年当选为总统，次年被俄国无政府主义者刺杀身亡。

[10] 刘式训（1869-1929），江苏南汇人，清末、民国外交官。早年入京师同文馆习法文，后留学巴黎大学。1905年9月，被清政府任命为出使法国、西班牙大臣。

[11] 龙济光（1876-1925），云南蒙自人，彝族。早年曾举办团练，1903年曾镇压会党起义，后投身岑春煊，1908年担任广西提督，1911年担任陆军第25镇统制，1913年反对“二次革命”，逐走陈炯明，自为广东都督兼民政长，次年被袁世凯政府任命为振武上将督理广东军务，袁世凯称帝龙被封为一等公爵加郡王衔。1916年宣布广东独立并担任省长兼督军，1917年被段祺瑞政府任命为两广巡阅使兼广东督军，进攻南方护法军政府。失败后被免职。1925年病死。

[12] 邓本殷（1879—？）字品泉，广东防城人，粤军将领。曾追随孙中山从事革命活动，隶属粤军第一军，陈炯明升任其为旅长，兼琼崖善后处处长并统治琼崖5年多，在琼崖推行“琼人治琼”，进行基础设施建设。1922年6月，孙中山、陈炯明分裂后，邓是拥陈派，曾成功阻止南路讨贼军讨伐陈炯明，邓部奉陈命退守琼崖。其后，邓本殷争夺广东南路八属，1925年4月，派代表游说北京政府将南路八属改为广南省，由其担任督理，后被段祺瑞执政府任命为八属善后督办，申葆藩、黄志恒为会办。国民革命时期，邓部先后败于国民革命军第四军李济深部陈济棠师、张发奎师于高雷地区和琼崖，八属联军各部纷纷投降。

几点说明：

1、记事以时间先后为顺序，凡不能确定具体日期的条目，前面加“△”以示区别；

2、大事选择标准以相对于广州湾历史较有影响者；

3、文中公历采用阿拉伯数字表示，农历采用中文数字表示；

4、文中注释的《申报》，凡没有注明出版地的，均为上海版。

本文选自《赤坎文史》第八辑

作者系岭南师范学院历史学博士、副教授，广州湾研究所所长

作者：景东升

编辑：大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