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法国进行总统大选的第一轮投票，2017年当选的埃马纽埃尔·马克龙争取连任，而当年挑战总统宝座失败的极右翼候选人玛丽娜·勒庞，在铩羽5年后，再次对法兰西最高权力宝座发起挑战。

出口民调结果显示，马克龙和勒庞得票领先，将进入第二轮角逐。具体来看。法国商业调频电视台援引埃拉贝民调公司最新统计数据报道，马克龙的得票率为28.2%，勒庞为23.4%，极左翼政党“不屈法国”党候选人让-吕克·梅朗雄得票率为21.2%，位列前三。

选前，分别代表温和中间派和极端右翼的马克龙和勒庞，在五年后再次狭路相逢，就被认为是最有希望进入第二轮投票的两大对手。

《经济学人》认为马克龙能够连任的概率高达89%。但是3月份以来，马克龙一马当先的民调领先优势开始收窄。根据法国媒体BFMTV在4月8日，也就是第一轮投票前两天的民调，马克龙（26%）的支持率只比勒庞（25%）高出1%。

双方阵营除了比拼政纲之外，对候选人服装、打扮风格也同样讲究。在法国这个讲究品位和穿着的国家，总统和政客们的打扮一直逃不过人们的评头论足。

文 | 何任远

本文转载自南风窗旗下微信公众号“看世界杂志”（ID：ksj-worldview），原文首发于2022年4月11日，原标题为《选总统比着装，马克龙胜勒庞》，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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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西装争取年轻人

3月中旬，当西方社交媒体都聚焦在俄乌冲突的时候，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的账号也突然摆出一些画风迥异的总统照片：平时西装革履的马克龙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和牛仔裤，下巴也蓄了一络腮胡子。

自从2017年上任法国总统以来，马克龙在公开场合不穿西装的次数5个手指头都可以数得完，高调地暴露自己的休闲着装，肯定事出有因。

《金融时报》和《华盛顿日报》一些主流大报，多用“马克龙模仿泽连斯基”来形容马克龙在社交媒体上的“运动服秀”。

的确，在俄乌冲突爆发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自媒体上每日晚间定期亮相，而且穿着打扮都是一成不变：要么短袖军装，要么一件绿色长袖夹克，再加上一脸络腮胡子，跟和平时代那种西装革履的打扮截然不同。

那么远在西欧的马克龙，又为何跟着改变自己的画风？有些人认为，他在受年轻人喜欢的社交媒体Instagram上发布这些图片，意在争取更多年轻选民的认同。

而有些人则觉得这样贸然跟风，真的有点让人不知所谓。如果从泽连斯基跟马克龙俩人的关系上看，也许我们可以说，这其实是一种表态支持。

还好，马克龙跟泽连斯基年纪相近，作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最年轻的总统，身材和相貌还算比较好，偶尔换一下画风，效果也能让人接受。

但马克龙并不是每次脱下西装，都会在法国社交媒体上迎来好评。

在去年8月份的一次网络视频直播中，正在暑期休假的马克龙换了一件黑色短袖T恤，学着年轻网红当“博主”，一边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的脸部一边自拍，一边在Tiktok上跟网民们交流，呼吁人们接种新冠疫苗。

这身打扮，却意外卷入了一场争议。

争议的核心在于，马克龙黑色T恤上的那个几何图案。T恤上由2个圆点和3个大小不一的三角形组成的猫头鹰形状图案，让一些阴谋论者认为，这个几何图案是在暗中传递一些特殊信息。

法国媒体《巴黎人》就这个猫头鹰图案，列举了三个解读派系。

第一个派系谈起了一个名为“波西米亚俱乐部”的美国兄弟会组织。这个在美国电视剧《纸牌屋》上出现过的神秘组织，以加利福尼亚的一个俱乐部为根据地，在历史上曾经拥有多位共和党总统会员，如今在网络上还能找到前总统里根和尼克松同坐在俱乐部长桌上的照片。

另外一些网民则认为，猫头鹰是古希腊文化中智慧和启蒙的象征，而马克龙应该是用这个符号来标榜自己在“传播真相”。

最后一种解读认为，马克龙通过网络直播，宣传自己执政党的新党徽，是纯粹的“带货销售”。

播客主持人亚历克西斯·波林声称该标志是马克龙新政党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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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品味 国家面子

一脱下西装就让人议论纷纷，马克龙还是好好穿上西方政客们的“标准套装”吧。的确，从政以来，马克龙一身修身西装打扮，再配上蓝色领带，已经成为人们对他最熟悉的画面。

相比起口无遮拦的前任总统萨科齐，和乏善可陈的奥朗德，马克龙的确在某种程度上打造出年轻、健康和精干的个人品牌。在特朗普担任美国总统期间，一个让法国人感到津津乐道的话题就是，法国总统的品味和眼光，比美国总统高到不知道哪里去。

在批评人士看来，这位在国家行政学院毕业、多年在银行任职的总统，一直代表巴黎大城市富人阶级的利益，浑身一股精英主义的气息。

但从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多年的的政治传统上看，马克龙还是显得进步不少——相比起往届多位总统动辄上千欧元的私人订制西服，马克龙的一身行头不超过800欧元，是巴黎中产家庭比较喜欢的订制品牌Jonas&Cie。

领教过前任总统奥朗德，因为配了一副丹麦产的带框眼镜而挨批，马克龙刻意用自己的打扮来提升自己支持法国国货的形象。在今年之前，马克龙总是有意无意地露出自己佩戴的法国产March LA.B腕表。

跟上流社会佩戴的，值过千欧元的卡地亚Tank系列相比，这款March LA.B可以说价格相对“亲民”，一款石英表也就大概400欧元左右。

在被认为是“君主式总统制”的法兰西共和国，国家元首的个人品位，被法国社会解读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象征。总统的品味，就是法国的品味。

从第五共和国第一任总统戴高乐开始，追求优雅、奢华和大气，成为了法国总统府的历来作风。总统府订制的名酒、美食、香烟、家具和各种高端奢侈品，一直让不少法国人引以为傲。

但是随着社会风气变迁，这种具有浓厚父权色彩的总统作风，越来越变得跟社会脱节。

在希拉克任期后期，动辄追求高端品位和贵族作派，开始在法国民间引起反感，老迈又喜欢显摆的爱丽舍宫，被《经济学人》讥笑为法国模式低效臃肿的象征。

之后继任的总统萨科齐，一边炫耀着手腕上的劳力士名表，一边又粗鲁地在国宴上对着英女王毛手毛脚的画面，让人感到法国政坛的高雅品味开始走向徒有物质外壳的肤浅。

萨科齐继任者奥朗德虽然是社会党人，但是被爆出用了纳税人10000多欧元去治疗自己的发际线后移现象。希拉克那种潇洒地亮出打火机，抽一根烟都让人感到风范非凡的老总统，在法国已经成为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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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摄影师保持曝光 

马克龙时期爱丽舍宫变得精练的风格，可以说是一次纠正过去十多年来法国政坛形象违和感的尝试。

用法国政治观察家瓦雷里·杜斯塔利的话说，马克龙的优雅和干练气质“得来全不费工夫”，而这背后不得不提，一直跟随他的专职摄影师莫娃索尼耶（Soazig de La Moissonnière）。

在2016年马克龙决定参选法国总统的时候，莫娃索尼耶就一直是马克龙的个人专职摄影师。在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莫娃索尼耶记录下不少马克龙的工作瞬间，并且把这些图片发布到Instagram上。

这种模式，实际上是效仿了奥巴马任职美国总统期间，聘用专职摄影师皮特·苏沙的策略。莫娃索尼耶的一半薪水由爱丽舍宫支付，另外一半则是由马克龙领导的政党“法国在前进”党支付。

在爱丽舍宫的宣传团队花名册上，莫娃索尼耶是属于兼职人员。可以说，她在政治上是马克龙信得过的“自己人”。

在马克龙的连任竞选活动上，莫娃索尼耶成为唯一被允许随时跟随着马克龙的专职摄影师，因此这位女摄影师，可以说是打造马克龙个人品牌的重要输出端口。

在2月24日俄乌冲突爆发后，马克龙穿着衬衫打着蓝色领带，靠在办公桌前沉思的图片，在社交媒体上也传播广泛。

一些人把马克龙的这组照片，跟古巴导弹危机后，肯尼迪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图片摆在了一起，让人产生年轻总统在面对高风险地缘政治危机时，作出果断反应的联想。

跟奥巴马的专职摄影师苏沙类似，莫娃索尼耶近距离拍摄马克龙的日常工作和生活点滴，让人感到法国总统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莫娃索尼耶的摄影作品的确在政治宣传曝光度上，为马克龙赢得收获。特别是俄乌冲突爆发后，马克龙面对各国政要的各种外事活动，被莫娃索尼耶抓拍下来，在社交媒体上得以被广泛转发传播，无论好坏，曝光率始终比对手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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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庞：“隔壁大妈来了”

跟马克龙与各国政要频繁互动相比，主要对手玛丽娜·勒庞则主打通货膨胀民生牌。为了与过去的极端立场拉开距离，勒庞的个人品牌工程也打造出与过去愤怒的不满者不一样的效果。

在《金融时报》看来，在竞选海报上露出和蔼笑容、穿着朴素的勒庞，试图打造出“隔壁大妈来了”的画面感。跟过去反移民、反欧盟和反欧元并且亲普京的立场切割，勒庞阵营试图塑造出其“普通人的总统”的效果，她也在多次采访中表示，自己将会把家里养的几只宠物猫带进总统府。

在西方政坛，女性参政者多数倾向于穿上清晰干练的工作套装。从撒切尔夫人到默克尔，再到现任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女性领袖的工作套装一个鲜明的特色，就是肩膀位置有鲜明的棱角，让人感到身穿这衣服的主人有坚硬的胳膊，跟女性的柔性形象形成互补。

在撒切尔夫人执政晚期，工作装肩膀位置的棱角更加明显，被人认为是铁娘子的“战衣”。

在这次法国大选过程中，另外两名女性候选人——代表传统保守政党的瓦莱丽·佩克雷斯，和社民党候选人、巴黎市长安妮·伊达尔戈，都以正式的女性工作套装展示自己主流政客的形象。

唯独勒庞几乎从来不穿这些职业套装。勒庞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在周末市场买到的“地摊货”。以接近普通人为自豪的勒庞，在这次大选中标榜关心民间疾苦。

穿着牛仔裤和风衣，就能轻装上阵，跟支持者零距离互动的勒庞，似乎离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宝座越来越近了。

玛丽娜·勒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