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来客,我们一起翻过那座山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梅里雪山收费吗 山外来客,我们一起翻过那座山

山外来客,我们一起翻过那座山

2023-05-16 04:07|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0 分享至

用微信扫码二维码

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第一次看到雪山是在苦寒高地帕米尔高原,5条世界级山脉在帕米尔交会,经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覆盖着山巅,寒冷、孤独、荒芜是这里的底色。游荡在苍茫辽阔的高原,身处被雪山和荒漠围裹的广阔谷地中,呼吸因缺氧而急促,皮肤因干冷而皲裂,而作为山外来客,只能诚实地面对自己的脆弱,去适应山的法则。猎鹰高飞,河水奔流,山永远在那里。世界上如此多的山,我想去看看最高的那座。

01

攀登那玛峰

从四川康定的子梅村到那玛峰的BC大本营,6公里的路程,我们走了5小时。下午3点的大本营已经被浓雾覆盖,刚吃完晚饭,帐篷外就簌簌地下起了小雪。我们的高山向导拿起铁锹试图把帐篷上前几日厚厚的积雪抖落,然而雪落在帐篷上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伴随着雷声的巨响和闪电,再没有人敢去碰手机。这里是海拔4170米的山野,没有一丝侥幸。

雪继续下,寒冷从脚趾蔓延至鼻尖,我问向导外面的雪大不大,他说积雪已经快到脚背了。“如果夜里雪继续下的话,我们明天有可能无法继续向C1营地前进,雪太厚,登山很危险。”这或许意味着,已经走到大本营的我们,没有机会冲顶,只能原路返回。向导离开前嘱咐:“不要想太多,睡个好觉。”是啊,这里是山野。比起我们平时大多数的可控环境,高山是狂野的,不被驯服的。我们只能接受种种不确定性,并准备好与其共存。

那玛峰冲顶前最后的爬升是一段 200 多米的冰壁,几乎每走十步就要停下来调整呼吸。

夜里雪停了,雾散了,山出来了。眼前的一切如此晴朗,雪山就屹立在那里,离我们这样近。看着眼前的雪山和夜空,我想,明天如果不能继续登山,那就到这里吧!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山永远在那里。

第二天上午,我们等来了前方队友的好消息,决定继续向上走。从大本营到C1营地,爬升开始变得艰难,在没有人烟的荒野,粗重的喘息占据着广阔寂静的天地,留下一道微弱的划痕。海拔4800米的C1营地可以看到毫无保留的那玛峰,我们的帐篷就扎在它的脚下。

白日里最后一缕粉红色的光芒照在山体上,当太阳终于下降到地平线以下,山也染上了淡淡的蓝色。检查完所有装备,熟知攀登注意事项后,我们各自躺进帐篷,裹着睡袋,闭着眼睛,等待着凌晨2点开始的冲顶。

前往 Dzonglha 的途中,Ama Dablam 整座山峰拔地而起, 在一片雪山中抢尽风头,让人忍不住找一处坐下来,静静欣赏它的美。

夜晚的天空严丝合缝地扣在大地上,我们缓步向上,头灯照亮前方的一小块区域,只能看见脚下,也只敢看脚下。越往高处走,雪越厚,遇到陡峭的爬坡只能将登山杖放下,膝盖着地,用手扒着石头向上用力,等双膝稳稳着地再缓缓站起。走到冰壁下已经快早晨6点了,夜空的缝隙里晕染了浅浅的一层橙色。从海拔5300米的冰壁到海拔5588米的峰顶,短短一段路却要走2小时。穿好冰爪,挂上绳索后,我们迈向了最后也是最艰难的200多米。

冰壁上的积雪已经没过小腿,刚开始的20米我几乎是趴在冰壁上,用手抓着雪全力向上爬,可是雪很难被抓住,一不小心,还是会滑下去。直到慢慢找到着力点,才站得起来。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深深地踩下去,再用力拔出来,走10步就需要停下来调整呼吸。站在冰壁上,听着自己厚重的喘息,环视四周,在这些时刻里,脑海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有我、向上的欲望和雪山。

被梅里雪山环抱着的雨崩村,绿意被秋风吹散,金色渐浓。

渐渐地,薄薄的、桃色的光逐渐变强,很快盖住了贡嘎山主峰的峰顶。太阳从红橙色的云海中平稳升起,阳光平直地横扫大地,把身影在冰壁上渐推渐远。早晨8点半,我们走了6小时后,终于登上了那玛峰的峰顶。被称为“蜀山之王”的贡嘎山主峰就在我的对面,以7556米的海拔占据着横断山脉的最高峰。虽然不是8000米级雪山,但贡嘎雪山四周绝壁环绕,至今仍是让人望而却步、攀登难度极高的一座雪山。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0年,只有30余人成功登顶。

我的副协作是位年轻的藏族小伙子,我问他:“你最想登哪座雪山?”没想到我得到的答案并不是世界最高峰。他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山,去登属于自己的那座就可以了。”

太阳爬上贡嘎山峰顶,山体再也挡不住一丝光芒,升温之前我们要准备下撤。贡嘎雪山在那里看着我们的到来,也望着我们离去。正如许多冒险家所说的那样:无论攀登多少次,我们也无法彻底了解一座山,正如我们无法完全认识自己。为什么登山?为什么冒险?看了很多书,走了很远的路,爬了很高的山,我依然没有答案。但只要峰顶继续矗立在那里,帮助我们表达希望和恐惧,它就将继续吸引我们。

02

徒步尼泊尔EBC

对所有钟情于雪山的人来说,EBC(Everest Base Camp)是个绕不开的名字。以珠穆朗玛峰为首的世界14座海拔8000米级独立雪峰中的8座雪峰,和数座6500米级以上雪峰坐落于此。徒步的14天里,我走了156公里,从海拔2820米一步步走到海拔5600米,跨过河、翻过山、踩过沙、踏过雪,当我的双脚驻足在海拔5364米的珠峰大本营,脚踩碎石,身后是冰塔林时,被触动的不是抵达,而是那些途中不经意间的磕绊。

图源:图虫©️|Soloviova Liudmyla

雪山下的村庄被茂林和冰川融水环绕着,随着海拔升高,眼中的绿色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荒野乱石,这也意味着我距离雪山、冰川更近了。第一次感觉到雪山距离我如此之近时,索性把包扔在地上,躺在草地上,云从眼前飘过,眼眶就莫名湿润了。

图源:图虫©️|杨翊

在之后很多个没有网络、电力有限的日子里,我都与山为伴。徒步途中的旅店大多非常简陋,一张木板床,不太暖和的被子,公用的卫生间,用冻水刷牙洗脸是常态,洗澡、充电更是需要额外付费的“奢侈”项目。但这并不会影响每天早晨出发和傍晚抵达时的心情。白天的太阳照耀着雪山,走起路来后背会微微出汗,风吹在身上时很凉快。傍晚到达旅店后,手捧热茶,期待着晚饭。天黑之前徒步者便都陆陆续续围炉夜话,顺便烤袜子,有人戴着头灯抱着热水瓶看书,有人拿出地图计划接下来的行程......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羊绒帽,只有当地的夏尔巴背夫光脚穿着拖鞋,每次喝热茶时一勺又一勺往茶里加糖。

ChhukungRi是观赏AmaDablam的最佳点,所有走过EBC的徒步者无一不承认它是喜马拉雅山脉的明珠。去ChhukungRi的那个下午,刚走2公里就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冰川融水从山上带着漂浮的冰块奔流而下,而我们要走的山路在河的对面。我听到了山里雪崩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的恐惧,在海拔四五千米的地方,没有走错路的时间和体力。海拔5200米,我开始对距离失去感知,时间被无限拉长。眼前没有路,全部是碎石片堆积在一起,只能双手扒着碎石往上爬。下午3点10分,风越来越大,在海拔5400米的高度,温度开始迅速下降,在距离ChhukungRi垂直距离还有50米的地方,我们决定放弃,因为下午3点后,山上必定全是云雾,即便爬到ChhukungRi,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置身山脊的云海中,左右两侧都是山谷,以半蹲手着地的姿势慢慢往下挪,边走边回忆上山的路,如果没有走错路,如果继续爬完那50米......山野之中没有“如果”。我们回到村子里,还是那条河,哗哗流淌着,河边有人洗衣服,挂着铃铛的牛晃晃悠悠喝着水。旅店的窗外是7800米的努子峰,日落时两道光落到雪白的山体上,让人屏息凝神。晚上围着炉子说起这些天疲惫和不堪的经历,却成了干枯生活里的褶皱,竟然让我们感到了一丝快乐。

图源:图虫©️|vadim_petrakov‍

海拔5600米的Kala Patthar是整条徒步路线中与珠峰对望的最佳位置,也是最高点。我们爬上山顶时空无一人,只有嘶吼的风和翻动的经幡。眼前矗立着珠穆朗玛峰和努子峰,巨大的山体犹如大地之母,这时我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尼泊尔人称珠峰为“萨加玛塔”(天空之女神,Sagarmatha)。昆布冰川从珠峰和洛子峰之间倾泻而下,冰塔下方的冰河幽蓝如一个折叠的世界。我们坐在KalaPatthar看着对面,拿出保温杯,吃块饼干,喝一口热水,这就是翻山越岭之后最好的时刻。

徒步本身没有意义,徒步过程中,因为空气稀薄,每一步都很艰难,体力和水都更显珍贵。山就在那里,提醒着我们万物既伟大又渺小。

03

神山下的明永村

第一次抵达明永村是在冬天,雪后的村庄萧瑟安静,成为窗外的一片掠影。我把车停在明永村的尽头,直奔明永冰川。

真正认识明永村是在小林尚礼的《梅里雪山》中。

1991年1月,云南梅里雪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登山事故,中日友好联合登山队17名队员在登顶过程中遭遇雪崩,全部遇难。这是人类登山史上的第二大山难。在100多年的现代登山史上,卡瓦格博峰也成为人类唯一无法登顶的山峰。事故发生后,中日双方进行了多方搜索,搜索队伍中有一位名叫小林尚礼的登山队员,在之后的20多年,为了让队友们的亡灵回到亲人身边,他一再深入梅里雪山搜寻。在跨越多年的搜寻中,他从一个外来的登山者,转变成为神山的守护者。小林尚礼曾在一次对谈中说“:从长驻明永村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在进行‘相约神山’之旅。在捡拾17位队友遗骨的同时,我也一直在捡拾有关神山的未知碎片。这样的‘碎片’,包括了朝霞中或者月色下的卡瓦格博峰,在四方圣地所见到的神山的不同样貌,还有在山下遇到的人们对我的善意和孩子的笑颜。在收集‘神山碎片’的过程中,我因神山而受到的伤害,也不断被神山治愈。凝聚起这一切收获,一个久寻未得的答案逐渐变得清晰。神山者,生之源也。”

前往明永村的路上,隔着澜沧江遥望对面山谷里的村庄,更让 人对“秘境”一地展开想象。

合上书,窗外掠影渐渐完整地浮现在脑海中。2022年9月,我结束了为期5天的梅里雪山北坡徒步后,背着行囊直奔明永村。车在峡谷之间绕过几个蛇形弯道后,卡瓦格博峰在云层的掩映下小露峰尖,明永冰川从5000米的高处倾泻而出,一直延伸到山下,前端被墨绿的树林阻挡。前往明永村的路只有一条,上中下村沿着水泥路依次排开。路两旁是白色的藏式民屋,茂密、高大的核桃树,散落着的苹果树、梨树、桃树和葡萄架。村里只有靠近明永冰川景区入口处有几家客栈,大多数都已歇业。我在花姐的客栈落脚,房间在二楼,老核桃树的树顶与窗户齐平,树旁是冰川上流下来的河水。我倚靠着窗户,风吹动老旧的窗帘,也把书里的故事再次吹进我的心里。我深吸一口气,脑海里皆是小林尚礼笔下明永村的四季,还有明永村支教老师马骅写的一首诗:

我最喜爱的颜色是白上再加上一点白

仿佛积雪的岩石上落着一只纯白的雏鹰

我最喜爱的颜色是绿上再加上一点绿

好比野核桃树林里飞来一只翠绿的鹦鹉

我最喜爱的不是白,也不是绿,是山顶上被云脚所掩盖的透明和空无从

中村到上村的拐弯处,是观看卡瓦格博峰和明永冰川最佳的位置。早晨7点半前后,第一缕阳光会落在卡瓦格博峰的峰顶,然后缓缓照亮山体,明永冰川的沟壑在金色的初阳下愈加清晰,初生的柔软慢慢成了冷峻与苍劲。我转身沿路返回,身后的那户人家走出一位老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对我说“你好”,接着背着手,向上走去。那里是村子的中心,也是最热闹的地方,白日闲暇时,男女老少都会坐在小卖铺门口打牌、喝茶、聊天。

翻过梅里北坡的滇藏垭口,在海拔5200米的流石滩上发现一株雪兔子,为抵御高原的低温寒冷,花序外生有厚厚的绵毛。

次日傍晚,又遇到那位老人,他和前日一样,回头和我说“你好”,转过身去又猛回头“:你还在这里?”转身回到院子里,摘了两个苹果递给我,然后又背过手,往小卖铺的方向走去。村里打核桃的老人、去放牛的阿姐,看到我这个外来客时,无一不给予善意的微笑。生活在明永村,整日仰望雪山和冰川,身心都被一种模糊的东西撼动着。神山怀抱着森林、草甸、河流、飞鸟和村庄,我想,也许正是梅里雪山的自然环境塑造了当地人的生活状态和宗教观念。

当年小林尚礼生活在明永村,在村长扎西和村民的帮助下搜寻遇难者的遗体。对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了解得越多,对人与山之间的深刻联系感受得越深,小林才明白9月底~11月是徒步EBC的最佳季节,雨季后天气宜人,雪山能见度高。高海拔徒步有风险,一旦发生意外,只能选择直升机救援,买保险时应注意是否包含高山救援直升机运送一项。无论独自重装徒步还是与商业队伍同行,都应尽可能遵循无痕山林对环境的最小冲击法则。

图源:图虫©️|姚章庭‍‍‍‍‍‍‍‍‍‍‍‍‍‍

“神山就像亲人”——卡瓦格博峰是他们须臾不可离的存在。卡瓦格博峰是当地藏族群众生活的一部分,人跟自然有不可逾越的边界,也有着情感的链接。当地藏族人相信,一切事物息息相关,总要相信某种力量,并且真的这么去做的时候,它就会真的有反应。

图源:图虫©️|探險者_Tashi仁增多吉‍‍‍

明永冰川是卡瓦格博峰下最长的冰川,随着全球变暖,冰川也在以人类无法丈量的速度快速消退。一如明永村村民对当年中日友好联合登山队攀登卡瓦格博峰的阻拦,在他们看来,对神山的过度索取和不敬,会招致不幸的降临。学者郭净在《登山物语》中写道:村民们很明白,没有什么专家或先进技术能阻止灾难的逼近,除了人们对自己的欲望和行为有所约束。送我离开明永村的司机是个藏族小伙子,也是在明永村长大的孩子。他说在他小时候,来明永冰川旅游的人很多,那时候他给客人牵马,一天最多能走4趟,每天累得倒头就睡。后来明永冰川景区有了电瓶车,牵马的生意没的做了,他就去县城里开出租车,现在想想那时候才是真的快乐。车在山路上绕过几个弯,雪山越来越远,我似乎明白了他那时的快乐与现在的不快乐。

“很小的时候,在山脚就能看到冰川,现在不行了。”他叹息道。

编辑|张潇

文|赵丽莹

- end -

你对雪山有什么印象?

通过留言和评论分享给我们吧~

如果喜欢这篇文章,就动动手指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

/阅读下一篇/ 返回网易首页 下载网易新闻客户端


【本文地址】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CopyRight 2018-2019 办公设备维修网 版权所有 豫ICP备15022753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