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桥和栈桥的公共时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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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桥和栈桥的公共时代(上)

2024-07-10 02:1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这张航拍图上,后海栈桥清晰可见

始建期栈桥全长200米,宽10米,石基灰面,桥面两侧装有铁护栏。与建造时间的模糊性相关联,早期栈桥的完整性同样存在疑问,参照同期章高元在胶州湾施工的大部分军事设施都是“半拉子工程”这一事实,到1897年11月之前栈桥仅仅完成了设计一部分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德国青岛翻译海因里希·谋乐在其1901年编撰的《山东德邑村镇志》中,也传递出了“栈桥尚未完工”的信息。1910年6月11日,青岛总督府的另外一个翻译埃利希·米歇尔森,在迎接德国殖民地学会主席麦克伦堡大公约翰·何尔布莱希的晚会上,曾做过一个题为“青岛发展回顾”的报告,其中说“青岛的新历史开始于1891年,这一年中国总兵章率领三千兵进驻这里,在青岛村下面建起总兵府。这便是今天仍然存在的衙门,直到1906年还是我们总督府的办公用地。另外还专门为部队建了营房。为更好地防卫海岸,在防御阵地上堆起了带整平位置的高土堤,它沿着青岛海岸直到现在德华高等学校的位置。这条土堤也相当于今天的威廉皇帝海岸(前海)。还建了栈桥,其钢铁结构是在当时还属于中国旅顺的中国工厂制造并运抵青岛的,由中国工程人员安装,这就是至今还在的青岛栈桥”。米歇尔森的报告,从不同的信息渠道印证了旅顺方面参与青岛栈桥建设工程的说法。而这个时候,北洋沿海水陆营务处与旅顺船坞营务处会办龚照玙,已逝去八年。

1922年后许多青岛记录涉及栈桥始建的考据,多只言片语,人云亦云。其牵扯到的建造时间与建造者,也五花八门。如吴之璞1936年7月在《交通杂志》第四卷第七期发表《青岛航业概况》,称“前海栈桥,又名青岛栈桥,位于前海小青岛之北,与中山路南端相接,昔为光绪十九年登州总兵衙门章高元所建,专供当时海军运输之用,初为石基灰面”。吴之璞所记光绪十九年,对应的是公元1893年,和之前的大部分叙述出入不大,“章高元所建”的说法也循规蹈矩。一个月之后,陈国钧发表在《中国建设》杂志第14卷四期的《青岛的市政》笼统记载,就花样翻新了,说栈桥为“光绪十六年李鸿章修建”。光绪十六年为公元1890年,这个年份早于目前认定的章高元驻军胶州湾时间,这便给栈桥的起始故事增添了更大的想象空间。

其实,栈桥牵扯出李鸿章,并非20世纪30年代的空穴来风。早在1929年夏天,刘筠“有庄有谐、无伦无次、放诞猖狂”的《青岛百吟》,就曾云:“相公胜迹至今留,山色波光映画楼。惆怅伊人不可见,凭栏无意看渔舟”诗后并记:“栈桥筑于南海中,北接中山路,长约半里;北段大石砌成,为‘李合肥’相国东巡时所建,德人又于南段延长,下立铁柱,承以木板。山海辉映,风景清幽,士女游踪不绝;夏日更肩摩履错,贻兰赠药,绮韵风怀,诚欲界之仙都,人世之乐国也。”无独有偶,和陈国钧同时期访问青岛的作家苏雪林,也曾记录说:“那时北洋海军正在编练,李鸿章命人在青岛湾建筑此桥,以供海军运输物资之用。原来桥身是木架构成。德国人占据胶州湾,改用钢骨水泥建筑。”如此看来,扑朔迷离的栈桥故事里面想要撇开李鸿章大人,还不太容易。

作为更接近对象真实和更具“当代性”的记录者,谋乐和米歇尔森的叙述,应该比刘筠、吴之璞、陈国钧和苏雪林的道听途说,更具文献价值。但显然,这也不算是第一手资料。

城市命门

命,人之根本;门,出入门户。说栈桥是青岛的城市命门,大概不为过。尽管在严格意义上说,这座“桥”的历史,要比这座“城”的历史,长出许多年。

胶州湾这个功能确定的水上建筑,自诞生之日起,就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城市命门,与城市的尊严息息相关,不可一日或缺。在1914年冬天德国投降之前,栈桥在官方地图上的正式标注名称,是“青岛桥”或“登陆桥”两种。“栈桥”的标注方式,应出现在日本占领之后。1922年到1923年,“栈桥”的称谓被大量应用到中文记录之中,显示出这一名称的官方确定。如1922年《鲁案善后月报》第一卷第三期《胶州湾租借地内土地调查报告》附录的《德人时代公有土地详细地点面积及新旧名称表》中,已将原称“码头”的前海水上建筑,改称“青岛线桥”。【2】但从更个人化的叙述看,至少到1934年的时候,“栈桥”包裹的军事痕,并未烟消云散。是年夏天彭望芬到青岛参加中华职业教育社年会并考察教育,寓太平路市立女中,结束后撰《青岛漫游》记,“过纪念塔不数步,有海军栈桥,地当中山路回,直伸入海,以供海军停舢板,故有海军栈桥之称”。【3】

章高元在青岛湾建筑一座海上栈桥的意义在于建一条海上军火供给线,企图就此扼住胶州湾的咽喉。这一举动此后不久即被证明是正确的。但正确的却未必有效,当1897年11月德军远东舰队从上海赶至胶州湾奔袭时,栈桥并没派上用场。是年11月14日早晨,成了摆设的栈桥被借口军事演习的德军士兵当成占领通道,顺利登陆。

1897年11月14日早晨的胶州湾,毫无悬念。停泊在海面上的德国舰队、大清国的铁码头、德国海军陆战队、章高元的四营淮军士兵,共同构成了一种荒诞的占领与被占领关系。在中午章高元的士兵整编撤退前,整个清军防区没有响过一枪一炮。清军后撤时,德海上军舰鸣炮21响,用以自贺。这是大清国的国家军队和胶州湾发生的最后一次关联,17年后德国在这里最终溃败的时候,大清早已士崩瓦解。25年后回来的中国人,已经是共和国的公民了。

青岛进入德国租借地时代后,栈桥成为货运码头。1899年海关开始在栈桥陆地一端建设,随后大量仓库、邮政、洋行、建筑事务所陆续出现。1901年5月栈桥扩建,北段第一次使用水泥铺面,铁护栏改为铁索护栏,这一次扩建将桥面向南延长至350米,延长部分为钢架木面结构,增铺轻便铁道,以利运输。托尔斯顿·华纳在其著《德国建筑艺术在中国》中说,从青岛通往济南的铁路1904年全线通车,沟通了德国租借地与山东省之间的联系。由于大港第一座防波堤直到1904年才告完工,由青岛火车站通向栈桥的铁路,便成了各商行开发地产的必要条件。最初的城市规划方案,曾计划将火车站直接设立在栈桥一带,但弧状的轨道对当时的技术而言显然要求过高,于是车站西移至轨道旁。火车站与栈桥码头的联系,通过另外修筑的一条轻便铁路贯通。1905年前后,商货运输陆续移至建造完成的青岛大港,栈桥遂成为船舶检疫、引水专用码头。振扬在《青岛素描》记:“凡轮船进口,须在前海投锚于栈桥附近,由海务局派员,自栈桥乘轮,前往检疫后,始得开至内港。”【4】随着港口西移,此前由火车站延伸至栈桥并直接与山东铁路相连的铁轨被闲置,随后于20世纪20年代被拆除。

△德占时期的栈桥

就纯粹的商业价值而言,栈桥用于航运码头的时间很短。但就在最初几年之中,栈桥和与栈桥码头相连接的铁路线,吸引了众多洋行在周围地区市街的房地产投资。相关资料显示,1904年前后,沿威廉皇帝岸街区(今太平路)的建筑已全部完工,这些建筑主要是驻青岛的各贸易分公司盖起的住宅楼和商厦。在不违反政府规划法规的前提下,洋行建筑最大限度地利用了有限的土地,一栋连着一栋,有层次地形成了完整的街景。

作为城市命门,栈桥自不乏攀龙附风者,这其中最乖张的,属毕庶澄。毕庶澄字莘舫,山东文登人,1925年1月4日受奉系张宗昌指派以第八军第二十九旅旅长身份率部占据青岛,当年9月获北洋政府命兼任渤海舰队司令,领海军中将衔。毕庶澄喜自比周瑜,全面掌控青岛后别出心裁,命人于双十节前夕在栈桥入口处搭起一座彩亭,上悬其手书“澄心亭”匾额,双十节夜晚携夫人在亭内饮酒赋诗,洋洋得意之色溢于言表。【5】“不久毕庶澄又获升任山东海防总司令兼第八军军长,集青岛陆海军大权于一身,拥兵两万余。来年11月再合并东北海军,在青岛合编为东北渤海舰队,由毕庶澄任司令,沈鸿烈为副司令,达到个人事业顶峰。不过,这个时候距离毕庶澄的丧钟鸣响已为期不远。1927年3月毕庶澄在江苏与国民革命军北伐军作战中失败,3月24日乘日本轮船“神丸”号逃回青岛。期间毕庶澄在上海对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的劝降活动反应暖味,被张宗昌探知,张宗昌遂决定痛下杀手。4月4日,张宗昌电话召毕庶澄到济南议事。毕庶澄刚下火车,就被张宗昌的亲信褚玉璞率伏兵乱枪击毙。栈桥的“澄心亭”,最终成为毕庶澄的“去命亭”,命运之诡异,莫过于此。

去除了“澄心亭”的栈桥无伤大雅,依旧不管不顾地一味观雨听潮,倒是这个“澄心亭”和它的建造者,很快就成了过云烟,没有几个人还记得了。

主权象征

世界上许多经历战火的城市,都有一些作为主权与尊严象征的建筑物,以纪念军事胜利或主权所属,如巴黎凯旋门、柏林勃兰登堡门、伦敦大苯钟、楚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等。青岛栈桥的荣誉地位,大致类似。1897年11月14日早晨,德国海军陆战队在栈桥登陆,取得了胶州湾的控制权,并建立租借地与军事基地。一年后的1898年11月14日中午,德国在信号山举行占领纪念碑揭幕仪式后,第三海军营军乐队一路演奏乐曲到海边,一些奥地利人伴着音乐来到栈桥船泊地,继续着胜利狂欢。这个时刻的光荣,属于占领者,栈桥从石基灰面到钢铁结构的里里外外,奇寒无比。

青岛的第二次主权变更,发生在1914年冬天到来的时候。取代者是一直对青岛虎视耽眈的日本人。借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分身无术,日军集中占据绝对优势的兵力围困青岛,从秋天开始日军分别自胶东半岛和崂山仰口湾登陆,步步为营,最后逼迫德军投降。全面占领青岛后,日本占领军不忘在栈桥举行纪念活动,这其中包括1914年12月欢送青岛攻城军司令官神尾光臣回国的仪式。从8月份开始,神尾光臣调动以第18师团为主力的陆军五万人,配备数百门重型攻城重炮、山炮、野炮和多架飞机,在海军掩护下攻占德国租借地青岛,毙俘4000人,之后获任青岛守备军司令官。1914年的中国作为战争中立国,对自己国土上的栈桥命运已无力操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本人在上面耀武扬威。

日德青岛围困战的硝烟很快散去,各种传说却并不消停,慢慢散布开来,融入弥漫城市街道房屋内外的雾气之中。1935年夏天苏雪林避暑青岛,曾听居停主人周先生介绍说,“日本进攻青岛时,德军苦战数月,寡不敌众,只好决定全体投降。独铿登将军不服,率领他自己统带的一只战舰,突破日本封锁线,且战且走,向故国驶去。一路与英日游弋的舰队,很开了几仗。又打掉许多商船,夺取粮食煤炭。直到什么地方,遇着大批英舰的包围,战到一颗子弹都不剩,才肯将白旗挂起。这个故事,苏雪林记在了她的《岛居漫兴》里面。

1922年12月10日中国收回青岛后,北京政府方面借栈桥宣传“公理战胜强权”,也在此进行过公开活动,以显示主权收回。后来的各种历史变迁当口,如1938年日军第二次占领青岛,1945年抗战胜利与美军驻守青岛,栈桥虽然已完全失去了军事地位,但其作为青岛主权的象征,亦人所共知。

1937年“七七事变”的第二天晚上,东北作家端木蕻良挤在中山路的人群中探听消息,看到有人将《青岛时报》收复丰台廊坊的号外,贴在日本人办的《大青岛日报》对面。端木蕻良说:“我和一个朋友向栈桥走去。突然电灯完全灭了,许多人跑着。三秒钟工夫,电灯又复原,街上又照常了。我们向南走着,忽然人像潮水般退下来,我仔细一听,没有枪声,也没有什么响动,只是人向北跑。我的朋友在制止他们不要慌。我凭着半瓶醋的军事常识,知道子弹的速率比人跑得快,所以没有动。广播止了,铺子都忙着关门,熄电灯,一霎时街都空了”。几个月后,沈鸿烈实施焦土抗战政策,命令炸毁日本纱厂后撤离,青岛沦陷。栈桥和整个城市复为日本人所得。

日侨开始大规模返回青岛。1938年1月21日出版的日本《支那事变画报》,大肆渲染了发生在栈桥上的青岛日侨“返城”现场:“从去年8月至今相隔5个月,21日上午10时,日侨乘邮船又回青岛了。这一批打头阵的住青岛的侨民,在极其悲壮和勇敢中来了,船上的498名(其中妇女30名)热泪盈眶的侨民们挥舞着太阳旗,与先期到达、来栈桥迎接他们的民团干事等人热烈握手。这天返回的侨民有民团事务,各公司、银行职员,救护班、同仁会医院、各工会代表及大商店主、旅馆有关系的人土等。”

日人复来,关于栈桥的来历,也变得可疑起来。1939年《南国少年》第二期刊登天行的游记《青岛之行》,将栈桥的起始,安到日本人的头上,“据说,栈桥的来历,是这样的:从前日本人据有青岛时,港中兵舰很多,他们特地建筑栈桥起来,停治多数舢版的,现在已是民众公用的了”。1941年这篇《青岛之行》改头换面,署以因明重新发表在《南洋文化》第一卷第一期,扩大了的文字叙述里面,关于栈桥起始的说法,只字未改。不过,作者对栈桥“现在已是民众公用”的记录,则属眼见为实,基本情形描述不差。

未完待续......

来源:青岛市市南区政协《青岛城市化的早期步履》(城市之光卷) 作者:李明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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