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构式压制是认知语言学尤其是构式语法近年来比较关注的一个话题，是用来说明语法和语义的不相容现象，即所谓的“形义错配”问题。本文通过梳理近二十年学者对构式压制的分析与研究，对国内构式压制相关文献进行综述性的介绍，从而总结其研究趋势及存在的问题。由于构式压制往往产生于语言非常规现象或边缘现象，因此，对构式压制的分析必然会不断引发新的语言学思考，提供新的语言学观念和方法。

【关键词】 构式压制;词汇压制，机制

【中图分类号】H1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15-0091-02

一、引言

认知语言学为当前语言学研究的主流学派之一，构式语法处于该学科研究前沿，而对构式压制现象的描写和解释大大促进了构式语法的兴起和发展。构式压制所涉及的现象也是语言研究中的非常规现象。构式语法认为构式本身是有意义的，是形式和意义的结合体（Goldberg，1995）。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除构式压制外，有学者提出词汇压制，语篇压制，语义压制等等，使得对语言压制现象的研究更加全面，理论更加多样化。

二、构式压制由来

1995年：Goldberg（1995）第二章（The Interaction between Verbs and Constructions）从角色和意义两个方面论述了动词与构式之间的关系。从角色角度来讲，Goldberg认为两者存在两种不同的角色互动：正常互动和异常互动。正常情况下，词汇与构式之间的互动遵循语义连贯原则和对应原则。两者的角色完全一致，便生成可以接受的句子。异常互动则指两者的角色不一致，如果生成可以接受的句子，便会出现构式压制现象，迫使动词增加或者减少角色。

在Goldberg的讨论之前，Moens and Steedman于1988年论述了进行体和完成体对动词意义的压制现象，2004年，Michaelis在此基础上完成了對“体压制”的论述。1991年，Sag and Pollard提出“压制规则”：词项之间必须协同运作。这时的“压制”还没有上升到构式层面。Goldberg（1995）提出构式可对动词产生压制，可强制词项产生新的意义。

三、构式压制研究

国内学者对于构式压制的研究主要涉及构式压制的内涵及范围，压制的机制以及构式压制的互动关系等等。

王寅（2009）认为词汇与构式间的关系就好像液体和容器之间的关系。我们把液体倒入什么形状的容器，液体便呈现出容器的形状。同理，当我们把词汇“装入”某个特定的构式中时，词汇会在一定程度上被构式整体影响。但是施春宏（2014）表达了对这种隐喻性说法的质疑，他认为液体与容器的关系和构式与词汇的关系存在关键性的区别。液体在灌装的过程中，性质没有变化，况且液体对容器没有选择性。但是词汇的语义，题元结构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变化，词汇义对构式有选择性，两者是互动的。动词之所以在不同的构式会呈现不同的题元角色，是因为动词本身就具有这类题元角色，只不过侧显的方面不同。另外，董成如，杨才元（2009）对压制进行了界定，他们认为压制是指句法结构中出现不是所期望，默认或一致的词项，从而调整词项意义的情况。

构式压制涉及的范围很广，王寅（2011）设专章“构式中的压制”对其做了较为详细的介绍，并进行下一步研究的探索。构式压制的类型也多种多样，包括构式对词项的意义，语类，题元和体的压制。除此之外，王寅（2009）还提出了词项对构式的压制，即“词汇压制”。从宏观来看，构式对词项的压制是自上而下的，而词项对构式的压制是自下而上的。目前对压制现象的分析主要是从语法角度展开的，近年来有学者分析语义压制，语篇压制，同时将语境因素考虑在内。

关于压制的机制，学者也有不同的见解。董成如，杨才元（2009）明确提出构式压制的机制是识解，即人们对同一个事件或场景，因为识解的角度不同，看到的方面也不同。他们认为当词项进入构式时本身就含有多重意义，构式会选择并凸显与其相一致的词项意义，抑制或剪切相冲突的意义。后董成如（2012）将动词的论元分为显论元和域论元。当动词的论元结构与构式的论元结构不完全一致时，构式便会通过识解凸显一致的论元，抑制不一致的论元。施春宏（2015）提出“招聘”和“求职”作为构式压制的双向互动机制，认为构式与词汇的关系与招聘者和求职者的关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招聘，提出对于应聘者的要求，求职者会根据自己是否符合招聘者的要求决定是否去应聘。构式提出进入该构式的要求，词汇会考虑自身条件决定是否进入该构式。但并不是所有的求职者都是完全符合招聘者的要求，需要进行一定的妥协，可能求职者改变自己满足招聘者的要求，也可能招聘者改变自己的要求。构式与词汇也是同样，当词汇做出让步时，就构成了构式压制。李勇忠（2004b）写道“转喻是压制的认知基础，构式义与词汇义相互压制关系实际上是转喻使然。”王寅（2013）给出了转喻作为构式压制机制的原因，即语法体和词汇体的内部结构成分都具有邻近性。然而，学界也出现了一些质疑之声，认为压制现象完全可以通过转喻解释。对此，袁野（2010）建立了广义转喻框架，认为构式压制和转喻理论呈互补关系。对于构式压制的机制，学者们的观点有一定的分歧，还需要我们不断探索研究。

在最先的研究中，构式压制主要指构式的题元结构可改变动词的论元结构，从而使动词的意义和用法发生变化。王寅（2009）主张扩大压制的含义，提出词汇压制。一个句子的意义是词汇义与构式义互动的结果（王寅 2011）。徐峰（2014）以中动构式为例，讨论了构式压制和词汇压制的互动关系。李瑛（2011）运用词汇压制分析“V+down”构式。

除了构式压制和词汇压制，很多其他语言因素也被考虑进压制的范围：句式压制（李勇忠 2004），语篇构式压制（袁野 2011），刘芬，白解红（2019）将语境因素也考虑在内。随着对构式压制研究的不断深入，压制也被大量运用于对具体构式的分析中，例如：英语“情感强化副词+形容词”构式，汉语“来/去”和时量短语的搭配，汉语“好不AP”“V+down”“中动构式”等等。

四、结语

在过去的研究中，学者对构式压制进行了不断的探索研究。这主要体现在构式压制的内涵，界定，产生压制的机制以及其他压制现象。构式压制提出以来，人们也将其运用到具体的构式，语法结构的分析中，近年来，压制也被扩展到对语篇的分析，语境对压制的影响同时也被考虑在内。随着构式压制的研究不断增加，似乎出现了“构式崇拜”的问题。很多人认为凡是误配，边缘现象皆可用构式压制来解释，并没有考虑压制的原因以及压制是如何产生作用的。构式压制的研究成果很多，但大都局限于具体的构式，没有较多考虑到语用，社会等外界因素。语音，复句，修辞以及文化等方面更少， 这将是未来构式压制研究的发展方向。

参考文献：

[1]Goldberg A D. Constructions： 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M].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and London，1995.

[2]Michaelis L A. Type shifting in Construction Grammar： An integrated Approach to Aspectual Coersion[J]. Cognitive Lingistics，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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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徐峰.构式压制和词汇压制的互动——以中动构式为例的分析[J].外语研究，2014，（6）：3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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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杨子，王雪明.“好不AP”的构式新解——兼谈词汇压制下的构式稳定性[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3，（4）：39-42.

作者简介：

牛婷婷，女，山东德州人，硕士，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今古文创2020年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