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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Look报道/2022年底的时候，斩获了2019TGA年度独立游戏大奖的《极乐迪斯科（Disco Elysium）》突然爆出了主创团队被踢出工作室消息，甚至后来还闹出了离职制作人起诉工作室“不正当解雇”。

然而，由于保密协议的限制，无论是离职的主创，还是相关的涉事员工，实际上都并没有真正讲清楚纠纷的来龙去脉是什么。被同行们所熟知的版本，大概就是“《极乐迪斯科》最终败给了资本”。

但可惜的是，很多的细节并不为人所知。而且，事到如今，双方之间的纠纷仍然没能得到解决。

最近，外媒Gameworldobserver整理了People Make Games制作的《极乐迪斯科》创作者、股东以及相关人员的长达两小时的调查视频“谁在述说《极乐迪斯科》的真相？”并且对这场“闹剧”的来龙去脉进行了梳理（本文关系图制作均来自People make Games）。

简单来说，这是一起由主要投资者撤出导致的股权纠纷。

《极乐迪斯科》的成功是创意与资本结合的产物，游戏的核心创意和创作由几位主创完成，但游戏所的有权则归属于为研发提供了资金支持的ZA/UM公司。团队最初的大股东Linnamae有意售出手中的股份套现，随后，在游戏首席策划Robert Kurvitz和艺术总监Aleksander Rostov两名主创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现在的大股东Ilmar Kompus以涉嫌非法的方式收入囊中。

随后，在Kurvitz要求Kompus查看公司文档、销售数据和公司架构以及员工合同等文件之后，两人见面之后直接导致Kurvitz被公司开除，随后三位主创全部被踢出公司，包括Rostov和另一名主创，首席编剧Helen Hindpere。

接着，Kurvitz和Rostov向工作室ZA/UM以及控股人Kompus发起诉讼，指控后者“不正当解雇”和“非法占有公司”，后者则指控主创成立新公司试图窃取IP，甚至还拿到了网易的投资。不过，双方对彼此的指控都矢口否认。

以下是Gamelook编译的完整内容：

牵涉到《极乐迪斯科》和ZA/UM纠纷的关键人物

Robert Kurvitz：《极乐迪斯科》世界观原创作者，兼游戏主策划和游戏作家。他是ZA/UM文化协会（由爱沙尼亚作家和美术师组成的协会，目前已解散）的创始成员，该协会的一些关键成员随后加入了ZA/UM（最初叫Fortress Occident）工作室参与了游戏研发。在本次纠纷中，Kurvitz认为他在去年被“不公平解雇”，并且给踢出了他称之为从事一生的工作。

Aleksander Rostov（即Sander Taal）：美术师，Kurvitz的战友，是ZA/UM文化协会的另一个初始成员，在《极乐迪斯科》担任艺术总监，他在去年年底与Kurvitz一起被解雇。

Helen Hindpere：游戏编剧，2009年，14岁的Helen就加入了ZA/UM文化协会，她后来与Kurvitz坠入爱河，并且在《极乐迪斯科：最终剪辑版》担任首席编剧。然而，其他开发者表示她实际上并没有做那么多的编剧工作，更不用说她作为领导者的角色。

Kaur Kender：爱沙尼亚作家和企业家，曾因备受争议的作品《无题12（Untitled 12）》涉嫌儿童色情被指控（最终被无罪释放）。他资助并帮助发行了Kurvitz的小说《神圣而可怕的空气（Sacred and Terrible Air）》，随后推动了《极乐（Elysium）》世界观改编游戏的创作。Kender是ZA/UM首批投资者之一，最初拥有该工作室17%的股份。

Margus Linnamae：著名爱沙尼亚商人，曾通过其投资公司MM Grupp收购了Fortuneress Occident（随后改名为ZA/UM）工作室83%的股份。在2021年，他以450万欧元价格卖掉了自己手中的股份。

Ilmar Kompus：投资人兼风投公司Koha Capital负责人，他在Fortress Occident改名为ZA/UM的时候收购了Kender手中17%的股份，目前是ZA/UM最大股东，也是被Kurvitz和Rostov指控非法接管公司的对象。

Tonis Haavel（即Danis Havel）：Kompus的商业伙伴，在后者的Koha Capital曾持有50%股权（这家风投公司实际上就是两人姓氏的组合），在2017年的Baku投资欺诈案被定罪。他目前称自己只是一名ZA/UM普通员工，但却承担着《极乐迪斯科》执行制作人的角色。

Anu Reiman：Haavel的生活伴侣，拥有两家公司，分别是Yessirnosir Ltd和Studio 38。此次纠纷的一些参与方认为，她在某种程度上为是幕后为Haavel进行资金交易的关键人物。

Ilmar Kompus是如何成为ZA/UM最大股东的？

Kompus最初在去年底被指控以欺诈方式接管了工作室，Kaur Kender提起诉讼详细说明了该情况，但后者最终撤回索赔诉讼并离开了ZA/UM工作室。这件事当中的一些点仍让人困惑，不过，此次调查对于Kompus成为《极乐迪斯科》开发商最大股东的过程进行了详细描述：

2016年，Ilmar Kompus持有ZA/UM工作室17%的股权，但在《极乐迪斯科》开发过程中，股权分割带来了一些变化（因为开发者需要更多资金，所以Linnamae在2018年略微将其持股增加到85.8%，以换取额外的资金）；

ZA/UM工作室所有权结构在2020年发生了主要的变化：Kompus将其持股增加到22.4%，而Kurvitz、Rostov和Kender每人得到10.2%的股份；

结果是，Linnamae不再是工作室最大股东，在重新分配股权之后持股份额只有46.8%，剩余的0.2%股权由工作室持有。

值得注意的是，在2019年10月，Kaur Kender成立了ZAUM UK Ltd，后者成为拥有《极乐迪斯科》IP版权的法律实体。

Kompus、Kurvitz、Rostov和Kender四人评分股权，每个人持有20%，另外20%股权则由英国公司Yessirnosir Ltd持有。据业内信息，Anu Reiman于2019年成立了Yessirnosir，并一直是该公司唯一持有人；

Kender随后在法庭称，她每月从另一家工作室Studio 38获得数万欧元，这引发了人们的质疑，即此举可能是为掩盖Tonis Haavel参与ZA/UM的真实收入（Haavel仍欠被诈骗的投资者数百万欧元）；

然而在一次采访时，Kompus称Haavel只是一名普通员工，并且从未在ZA/UM担任股东角色，但这一点至今仍然没办法证实或者否认；

很快到了2021年，Linnamae宣布他希望卖掉手中ZA/UM工作室46.8%的股份，这可以让Kompus的股权增至69.2%，并掌控整个公司；

这次交易的具体细节是：Kompus同意提前支付150万欧元、剩余350万欧元到年底支付的方式收购Linnamae手中股份，所以他投入30万欧元自有资金，并从ZA/UM的另一家英国子公司Disco Elysium UK Ltd获得了120万欧元的贷款；Kaur Kender签署了贷款申请，因为他当时是公司总监，但剩余的300万欧元从哪里来的？

这就要回到去年关于涉嫌非法收购该工作室的争议：据Kender的诉讼，Kompus以1英镑的价格购买了ZA/UM未公布项目代号为Pioneer One的版权（该项目当时只是以文本和几幅草图的形式存在），随后以480万欧元的价格将IP倒卖回了ZA/UM公司。

Kompus接受采访时表示，Kurvitz和Rostov两位主创知道MM Grupp的股份收购，但他与ZA/UM的股东谈话大部分都是口头的，因为“当时我们仍然是个非正式组织”，加上这个过程也没有书面记录。因此，到现在为止，仍然无法证明Kurvitz和Rostov是否真正知道提前收购股份，以及这个过程的合法性（或许只能等待法庭审判）；

谈到Pioneer One争议，Kompus表示这是用他自己的资金做的一个IP，并且补充称，由于涉及股东信息，他无法公布此次交易的完整细节；

Kender后来放弃了对Kompus和ZA/UM的诉讼，但IP收购以及完成与Linnamäe交易所需资金的出现仍然是个谜（尽管480万欧元后来分三部分偿还给ZA/UM）；此外，Kender在另一起法庭案件中为ZA/UM辩护，使其免受Kurvitz和Rostov的指控，并最终将其在工作室的股份出售给Kompus，使后者的总持股份额达到79.3%。

谁持有《极乐迪斯科》续作版权？

此次调查另一个有趣的发现是，Kender称投资人Linnamae最初希望ZA/UM在十年的时间里制作三款基于极乐世界观的游戏。据称，这位商人离开这家爱沙尼亚公司的前提是他保持在《极乐迪斯科》续作中的股份：

ZA/UM下一款游戏的版权由2020年专门成立的Newelysium Ltd持有，其中Linnamae在该公司持股10%，其余由Kompus（5%）和ZAUM UK Ltd（85%）分配；

考虑到ZAUM UK Ltd的架构，Kurvitz、Rostov、Kender和Reiman每个人都得到了Newelysium Ltd公司21.25%的股份；

续作《极乐迪斯科2》的所有权构成

目前仍不清楚Kompus是如何说服其他股东同意他收购了Linnamae手中的股份，但或许最主要点在于，未来Kurvitz、Rostov和其他人将可以从《极乐迪斯科2》获得更多分成；

然而，事情很快分崩离析，导致了多起诉讼案，很多细节仍然隐藏在幕后。

ZA/UM员工怎么评价Robert Kurvitz？

认识Robert Kurvitz已经20多年的ZA/UM游戏编剧Argo Tuulik接受采访时表示，Kurvitz对整个纠纷事件的描述是“不诚实和故意操纵的”。

Tuulik为游戏创作了很多角色，比如Cuno、Evrart和Haridie Boys，以及一些重要的故事场景。尽管他承认Kurvitz一开始是游戏的编剧和创意天才，但他认为他们之间“这种领导者与追随者关系”需要被打破，使其更加平等。

在诉讼公开之后，ZA/UM指控Kurvitz和Aleksander Rostov行为不端，并制造了一个毒性文化的工作环境。以下是Tuulik和其他一些ZA/UM开发者对在他们领导下工作的看法：

Tuulik称这位《极乐迪斯科》创作者（Kurvitz）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人”，但没有足够的领导技能，“我不认为他知道领导是一种负担，而不是一项特权”；Kurvitz不知道如何与员工们恰当沟通，比如他很容易将其他编剧四天的工作内容给否决掉。

谈到毒性文化指控的时候，Tuulik指出，Robert的方法教会了他如何处理批评并且成为更好的专业人士，但其他人可能对他的评论有个人看法；在《极乐迪斯科》发布前的九个月，整个团队都处于“超额加班”状态，因此开发者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恢复过来。然而，Kurvitz的休息时间拖得很长，因为他本应该为续作进行构思，但据称在团队创作《极乐迪斯科：最终剪辑版》的时候，他并没有做太多工作；

据首席美术师Kaspar Tamsalu介绍，Kurvitz和Rostov都退出了在《极乐迪斯科》发布之后需要完成的大部分管理工作，以改善工作室文化并解决一些内部问题；Tuulik表示，Kurvitz在《极乐迪斯科：最终剪辑版》一个字都没有写，而Helen Hindpere“并没有参与多少”，更不是游戏的首席编剧（这一点得到了其他编剧的确认）；

结果发现，Helen大部分的职责都是Justin Keenan负责处理的，后者表示Kurvitz有一个内部圈子，将他亲近的人置于团队其他人之上；据称，Kurvitz曾经告诉Tamsalu，他计划在未来七年内研发一款新游戏，而该项目他只需要两名编剧和一个美术师Rostov，尽管Robert后来收回了这些话，但这也是它组建“特权”小圈子的另一个案例；

Keenan还回忆称，Kurvitz曾经在度假的时候让他给两位新手编剧反馈，尽管他们非常专业，但并不会让他们加入下一个项目的核心团队，后来他发现，Robert根本没有审核两人的工作。Keenan说，“我对此感到沮丧和愤怒，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让我为他做了肮脏的工作。这完全没有必要，他撒了谎。”

当Kurvitz与管理层和工作室持有人对峙的时候，已经有其他员工表示不希望看到他成为下一个游戏的负责人。但他的计划是搁置续作，在Keenan和其他编剧的领导下做一个更小的游戏，这样就可以想执行制作人证明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做法，并可以胜任《极乐迪斯科2》的创意总监。

Tamsalu谈到Rostov和Kurvitz的时候说，“我在埋头勤勤恳恳地工作，听着他们吹牛，他们根本不关心其他人”。

这些丑闻公开之后，一些开发者和普通员工甚至在社交媒体和通过电子邮件收到了匿名的死亡威胁。而且据Tamsalu透露，Kurvitz和Rostov知道这些言论，但他们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阻止这种仇恨行为。

尽管存在这些问题以及和股东之间的冲突，Tuulik仍然认为Kurvitz应该在极乐世界观运营并创作新项目，就像参与第一款游戏开发的其他任何人一样。

Kurvitz和Rostov对这件事是怎么说的？

在接受采访时，Kurvitz和Rostov都表示，他们被《极乐迪斯科》超长的研发周期搞得筋疲力竭，Robert特别指出，他已经连续60个月连轴转，所以他们决定在游戏发布之后休息一段时间。

他指出，尽管自己在《极乐迪斯科：最终剪辑版》的制作中并没有“一天12个小时”的工作，但始终努力关注游戏的质量。他认为一些事情可以做的更好、他可以管理的更好，但并不会因为自己在原作完成之后需要休息和心理治疗而道歉。

到2022年夏季，Rostov和Kurvitz在任何未来的新游戏都被踢出了领导岗位，Robert补充称，他当时甚至不知道Ilmar Kompus已经买下了ZA/UM工作室。

随后，Kurvitz向Kompus要求查看公司文档，包括公司结构、销售数据、分成计划、股东协议以及员工合同。两人在2022年11月份见面，这直接导致Kurvitz被ZA/UM解雇（Hindpere和Rostov随后不久也被解雇）。

谈到Kompus将其IP以480万欧元转售给ZA/UM工作室以及与Linnamae达成交易的时候，Kurvitz说，“我不想批评任何人的作品，但这不是我见过最好的IP，在他手中也没有从1英镑升值到450万英镑，作为游戏开发者，这就是我的观点。”

在2022年12月，Kompus还找到了Kurvitz和Rostov，希望以“250万美元或其他方式”收购他们在ZA/UM工作室的股权，但两名主创均拒绝了这次交易。

对于毒性文化的指控，Robert Kurvitz回应如下：

“我问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的领导，或者我的工作做的是否够好，我每天都会问自己是否做到了。但我最初接触的是一个从公司账户拿钱的人，他一直在威胁我…很抱歉，并不是所有人际关系都能经得起考验，这对公司许多的前员工都是非常痛苦的，游戏制作的进展并不顺利。”

在另一条评价中，Kurvitz表示他不会参与Kompus和Haavel为了“转移人们对其涉嫌犯罪活动注意力”而组织的“公开口水战”，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回应Argo Tuulik或者其他同事提出的问题。但Kurvitz在最后接受采访时给出的声明里这样写道：

“我是一名作家，作家需要相信某些东西。信念是我们谋生的主要工具，即使是共产主义这样不被人们喜欢的事情，这恰好也是我相信的。我可以接受他们给的钱然后不再相信（共产主义），也可以保持自己的信仰，让这些疯狗试图将我拆散。在接下来的七年里，我选择后者。不是因为我想这样，没有人愿意这样，而是因为我必须这样。我被困在自己的领域里，我们所有人都是，人们告诉我应该继续写作，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事情。”

Kurvitz被指控试图窃取《极乐迪斯科》源代码

在Kurvitz被解雇的前几天，他找到了ZA/UM首席技术员Petteri Sulonen并提出了一些要求。Sulonen无法提供更多的细节，但指出“与管理层所说的非常一致”，他补充称，如果他同意了Robert的要求，那么他可能会被解雇或面临更严重的惩罚。

Ilmar Kompus声称Kurvitz试图获得《极乐迪斯科》源代码并成立一个新的工作室。据Robert表示，最初解雇他们的官方理由是他们试图从ZA/UM窃取游戏IP并卖给其他公司（如育碧、微软，甚至Larian）。不过，两名主创都否认了这些指控，并表示他们并没有与其他发行商协商《极乐迪斯科》或者任何ZA/UM拥有的IP。

新工作室，来自网易的投资，和新IP

在一次听证会上，一名ZA/UM律师透露，Kurvitz和Rostov已经在英国成立了一家名为Red Info Box的新公司，据Endole数据库，一家以改名字命名的私人公司（目前法律上称为Red Info Ltd）在2022年6月22日成立于（英国）东萨塞克斯郡（East Sussex）的霍夫市（Hove）。

这家公司最初有两位总监，Robert Kurvitz和Aleksander Rostov，分别担任编剧和美术总监。在2022年12月，Qihao Liu和Ronald Tanner加入公司，后者经营着帮助CEO增长期业务的咨询公司R S Tanner Ltd。

Kurvitz和Rostov还注册了“Corinthians”商标，可能是他们新IP的代码，两人最近都参加了GDC开发者大会，但该游戏或者Red Info本身的信息并没有被公开。

双方的下一次听证会计划在九月份召开，但现在为止，《极乐迪斯科2》的命运以及在该工作室的开发者和编剧的未来仍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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