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杨澜:不会把流量作为唯一标准 幸福是千人千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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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其时,这是我的幸运。”采访当天正值北京申奥成功20周年,曾两次担任申奥陈述人的杨澜在微博写下此句。如今全球又一次进入奥运时间,20年过去,杨澜见证着时代的变化和进步,也经历着人生的成长与起伏。 七月,北京,一身米白色衬衫的杨澜在阳光媒体集团的会议室开启此次对话,“刚从机场回到公司,下午还有一场视频会议。”除了出差,现在的她将大部分时间留给了公司。 53岁的杨澜坦言,如今反而没有了年龄焦虑和颜值焦虑。她早已不是那个参加央视主持人选拔时被说“不够漂亮”还会哭一场的小女生。而当年离开《正大综艺》赴美深造,走出“舒适圈”,她说是想寻找更多可能。回国创立阳光卫视,熬过创业失败的痛苦和挫败,依然在深度访谈领域坚守和突破。 她将自己对社会的观察和女性的思考写入《大女生》,在这本有关女性的自我认知和成长的新书中,她希望每位女性都可以大胆走出舒适区,大方展现自我,大气面对得失成败。也可以不管在什么年龄,都像女生一样保持初心和好奇心。 杨澜在《天下女人》节目中提出“幸福力”概念,她认为幸福是一种主动选择。 如何理解“大女生”? 记者:《大女生》受到很多人关注,这个名字有什么深刻含义吗? 杨澜:我在这本书的前言里说,女人这两个字似乎总与“小”联系在一起。我觉得这不足以反映这个时代女性整体的精神气质,我认为应该是“大”的。 取名“大女生”,是因为今天的女性可以理直气壮用第一人称讲述自己的故事。她们视野宽了,见识多了,眼界高了,格局大了,她们大胆走出舒适区,大方展现自我,大气面对得失成败。她们不仅关注个人的小天地,也在乎社会公平与正义的大担当。她们不仅用爱呵护自己的小家庭,也用大爱温暖这个世界,是时候用“大”字来形容女性了。 记者:这本书探讨了很多社会热点和当下女性面临的现实问题,为什么想写这本书?您之前写过《提问》《一问一世界》等,在主持界算高产作家,是否喜欢用文字方式去分享对世界的看法? 杨澜:这本书在心中酝酿了很久,从2005年开始,做《天下女人》的谈话节目,就希望讲女人的故事,通过女性视角来看待一些社会的变迁和话题,这些年还是挺有感触的。一方面自己的成长过程中也会面对各种各样的传统观念的挑战,另一方面采访了各国各界的很多女性,她们的故事都给我不同的启示和感动。 可能跟自身成长经历也有关,我父母都是老师,自己也曾放弃工作去留学。我觉得读书和做一些研究还是骨子里觉得很有乐趣的事,所以也想把这些年阅读的心得跟大家分享。 记者:您说“大女生”有很多层面,其实很多女生也有脆弱的一面,您有没有脆弱的一面? 杨澜:人都有脆弱的一面,我也会有自卑、沮丧、自责等各种各样的情绪,我不认为“大女生”就是没有负面情绪的“钢铁娇娃”,我不觉得那样的形象值得追求。 首先要认识自己和接纳自己,这点特别重要。如果你认为你的愤怒、忧伤、痛苦和绝望等负面情绪是需要被拒绝和压抑的,它们迟早有一天会把你吞没,反而要去接纳和释放。 我干嘛要追求完美?这件事如果没做好,我可以哭一顿,然后再回想为什么没做好。从我个人的角度,接纳自己的一切不完美,每一个普通人都有理由感到自信。 如何定义自己? 记者:您是事业型的独立女性代表,如何看待“全职太太”在社会和家庭中的地位? 杨澜:女性在职场打拼,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家庭上,应该由她们自己决定。我觉得在社会层面有两个方面可以帮到女性。首先,经济学家应该思考如何把家庭主妇的劳动力变成GDP。当女性的家庭劳动变成社会价值后,她们才能更理直气壮地做出人生选择。 其次,无论选择做家庭主妇还是选择进入职场,每个女性都需要有独立的精神世界,不能因为没有独立的经济收入就没有独立的人格。在今天,成为一个家庭主妇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也需要学习和成长,才能陪伴孩子去探索世界。 今天的家庭主妇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给孩子吃饱穿暖的生活层面的照顾,而是需要给孩子展现出一个独立和自主的生活价值观。 记者:提起杨澜,网友描述的词汇有知性、优雅、国际化,您对这些标签怎么看?您如何定义自己? 杨澜:我认为“大女生”是一个自定义,每个人的社会角色、家庭角色、内心想法都有非常多层面,任何一个或几个形容词都不足以代表我们的人设或标签。之所以有人设,是因为大家认知起来方便。有时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大家希望你是谁,或者需要你是谁,所以你承担了某种标签和人设。 但从个体来说,我就想做我自己,我也有很感性、很任性的时候,也有邋遢或叛逆的时候。所以刚才说的这三个标签,都有硬币的AB面,每个人都是立体的。 杨澜认为,人的气质和容颜会随着成长、阅历丰富和对自己接纳的态度而改变。 幸福有方法论吗? 记者:很多人认为您家庭和事业都十分成功,您也采访了很多成功女性,你认为幸福有方法论吗?“杨澜的幸福”可以被复制吗? 杨澜:幸福是千人千面的,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2009年我第一次在《天下女人》节目中提出“幸福力”概念,我认为幸福是一种主动选择。有些女性等着幸福从天而降,某天突然遇到一个白马王子把自己给拯救了。我想说,这个世界只有你能够对自己的幸福负责,“幸福力”就是一种主动选择和担当、为自己幸福负责的精神。 从这个意义来说,我认为我是个“大女生”,因为我对我的人生负责。如果把这个定义成幸福,我觉得挺幸福的。但幸福不是绝对概念,幸福并不意味着没有痛苦和失败,只是说你学会和它们相处。 英文中有个词叫“flourish”,繁盛的意思,是一个动词,我认为幸福也是一个动词,它意味着自己能去做些什么。从这个意义说,每个人都可以去寻找和创造自己的幸福,不需要和别人比较,不需要复制第二个杨澜。 如何看待年龄焦虑? 记者:您两次主持《乘风破浪的姐姐》比赛,关于“30+的女性”这个话题一直有很高的热度,您如何看待年龄焦虑? 杨澜:长期以来,对女性审美都是站在男性角度评判的,所以年轻貌美好像约等于一个女性的社会价值,这会造成很多女性的年龄焦虑。在欧美,一般女性可能50岁左右会有一些年龄焦虑,在我们的社会中,年龄焦虑的岁数更降低了。 网络上,一个30岁的中国女性就会感到焦虑,这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30岁,脸上的胶原蛋白还非常丰富,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觉得老了? 其实《乘风破浪的姐姐》也可以更上一层楼,不要再用白幼瘦这样潜在的观念去衡量姐姐们,既然可以突破30+,为什么不能突破40+和50+?30岁,人生道路才刚开始,18岁固然美好,但并不是唯一的审美维度和标准。 记者:现在一些女生和男生有一定程度的“容貌焦虑”,医美行业盛行,您觉得颜值重要吗? 杨澜:记得我大学还没毕业,去参加央视《正大综艺》第一次对社会公众的主持人选拔。导演跟我说,“你综合素质都不错,但我们觉得你还不够漂亮,所以要再选一选。”当时我觉得很受伤,回家哭了一顿,我跟妈妈说,人家说我不够漂亮,我也没办法。我妈妈跟我说,“但这样才是生动的你呀!”我想把这句话送给今天的女生。 每个人通过化妆、服饰、微整容来达到心中更喜欢的一个模样,这是每个人的自由。但很多医美专家也会告诉你,如果整容的前提是认为自己不值得拥有别人的尊重和爱的话,那么仅靠整容,并不会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所以我们看到有些人会一再去整容。这个时候应该问问自己,怎样才会对自己满意? 人的气质和容颜会随着成长、阅历丰富和对自己接纳的态度而改变。即使需要做一点微调,也无可厚非,但前提不应该是认为自己不好。长相是天生的,但后天成长会改变气质和形象,要对自己有信心。 杨澜说,她20多岁时的年龄焦虑得出一个结论:不想吃青春饭,要去读书,要去丰富自己。 如何看待“躺平”? 记者:您曾在央视做主持人四年,离开红极一时的《正大综艺》赴美深造,在很多人看来不可思议。很多年轻人也想走出舒适圈,又不太敢尝试,甚至最近流行“躺平”这个词,您如何看待? 杨澜:我20多岁时有一些焦虑,我看到一些女主持人如果只是念念稿子,漂漂亮亮做一个出镜主播的话,年龄一大就会被淘汰。所以那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感,觉得自己一定要长点本事,要能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增值,而不是不断贬值。 我20多岁时的年龄焦虑得出一个结论:我不想吃青春饭,我要去读书,要去丰富自己,我想去做编导、制作人,自己做传媒公司,其实当时算比较领先的。 我最开始做的是综艺节目,但后来觉得自己的个性和优势可能更多在做一些更有深度的社会文化类的访谈,我也乐此不疲。我觉得70岁也可以做访谈节目,如果那时还没糊涂的话,这个事可以做很久。只要观众买账,就可以一直做下去,而不会说因为我到了某个年龄,长了几个皱纹,大家就觉得不能再看下去了。 “躺平”,如果只是短期歇一歇,我觉得挺好。如果一直绷得那么紧,是会断掉的。但要对自己人生负责,一直躺着,谁养活你呢?所以从这点来说,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记者:有个流行语叫“万物皆可卷”,一些年轻人感觉自己身在“内卷”中?这种情绪如何化解? 杨澜:所谓“躺平”和“内卷”,是有些年轻人觉得再怎么努力也没机会了,这要看你的眼光有多远。我赶上了中国电视黄金30年,我觉得很幸运,做什么都是第一个,总能看到创新机会。以前你要么加入一个电视台,要么加入一家报社,但今天你也可以通过自媒体养活自己,这就是机会。做电商是机会,做新的品牌也是机会。如果能够去洞察一些大趋势,我认为机会不是没有的。 在每次科技大潮的冲击下,人类都会有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机遇期。与其灰心丧气,不如去寻找这个时代的机会在哪里,要有一种往前看的观察和分析能力,才能看到自己的机会。 女性创业要注意什么? 记者:您创办和经营阳光卫视也并非一帆风顺,当时焦虑吗?这次经历会让您在企业经营中有什么样的成长? 杨澜:当时特别焦虑,而且痛苦和挫败感会长达几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真正在心理上迈过这个坎儿。但回头看时,会发现没有任何一段路是白走的。这是对一个人心性的考验,也是对一个人智慧和自我判断的考验。如果能去反思的话,起码之后不会再走同一段弯路,也不会重蹈覆辙。 因此,所有失败都是有价值的,但一定要把它放在一个时间节点上看,当时会觉得过不去,觉得痛苦不堪,但过了一段时间,会觉得居然熬过来了,这说明我有一定的承受力。 记者:您认为女性创业要注意什么? 杨澜:不要害怕失败。男孩子从小就被鼓励去奔跑、探索、摔跤,甚至打斗,但对女孩似乎永远处于一种保护中。家长会说,“不要把花裙子弄脏了”,“不要跟人家有冲突,惹人家不高兴了”。女性从小被教养的过程中就是拒绝失败,会觉得失败了很难堪、很没面子。 其实每个人都会失败,所以今天的女性也不要怕失败。当然,要评估抗风险能力,并不是让大家盲目去冒险,如果能承受结果和风险,还是应该大胆一点。 杨澜表示,未来愿意尝试不同东西,体验不同类型的综艺,不断突破自我界限。 今后还会尝试什么? 记者:从《乘风破浪的姐姐》《听姐说》到《主播有新人》,您始终保持对文化节目的支持和对女性的关注,同时也在接纳娱乐化的市场,今后还会尝试什么吗? 杨澜:我自己的核心工作从来没放弃,还是做访谈。今年8月还会做一档各个领域女性的行走式访谈节目,就叫《大女生》。 现在有个理论叫“T型人才”,“T型人才”的“纵”就是把主业做得很深很专业。我做了20多年人物访谈,人物访谈就是我的主业,我把它作为一“纵”。但我也愿意扩大我的一“横”,“专才”和“通才”,必须得结合起来。 这个世界有很多界限是完全可以突破的,为什么不能尝试?我不觉得这些会妨碍我在专业上下功夫。如果时间、精力允许,我愿意尝试不同东西,体验不同类型的综艺,包括直播带货,这是生活方式的一种分享路径和窗口。 记者:《杨澜访谈录》到现在21年了,您怎么看待访谈节目的变革? 杨澜:访谈是媒体节目的一个基本形态。无论报纸、电台、电视台或是网络,访谈的问和答是永远被需要的,它是一个获取信息最直接的方式。访谈形式是与时俱进的,但好的内容永远是被需要的。 我希望把这个品牌一直做下去,记录这个时代的精神印迹,关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考和实践。对比其他人物访谈节目,我的节目不以娱乐圈为主,会涉及各行各业,选择采访对象的标准是具有个性,在行业做出了新突破,或是带来新的思考层面的话题。 是否有流量焦虑? 记者:随着“00后”时代的到来,您会担心自己在年轻群体中的影响力吗?是否会有“流量焦虑”? 杨澜:我并不以流量为唯一标准。做了这么多年传媒,还是了解好内容的生命力和价值的重要性,也知道一个人是不能包打天下的,把某个垂直领域做好、服务好观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可能做到老少咸宜,所有人都喜欢某一档节目。所以,从我的经验来说,不会把流量作为唯一标准。 好的内容每代都会有人喜欢。对于跟年轻人的交流,我没有任何障碍,我不认为一定要用某种讨好的方式他们才会买账,每一代人都会有他们的思考,做你擅长的事就好了。 记者:有什么寄语想给现代女性? 杨澜:无论生理年龄怎样,人生最重要的是做自己。如同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一句话,“在自己的房间里,这间房间是物理的空间,也可以是精神的空间,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用害怕什么,因为别人伤害不了你,你也不需要讨好别人,因为别人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觉得就是这样一种自在自足的状态,是每个年纪的女生都可以试图去拥有的一种生命状态,它会让你更快乐,更有创造力。 【责任编辑:李丹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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