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来潮，破路自行车一辆

*特别感谢群里那位姐妹给的灵感

*老脸一红，自愧不如，十分羞臊

合法伴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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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先生，您太太生了，是一对双胞胎。”

“先出生的哥哥，后出生的妹妹。”

“请问叫什么名字，我要登记一下，把他们抱到新生儿室了。”

“我可以抱抱他们吗？”名字是早已经决定好的，“东植和宥妍。”

都说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

李东植在李宥妍失踪后的几个晚上，总是梦见他们放学时的场景。

宥妍是会骑车的，还记得小时候爸妈教她骑车，因为一直没学会，哭着跟爸妈说自己太笨。

可是有她哥哥在，她从来不用自己骑车，上学下学都是李东植带着她。

那天也是，朴正济和吴智花跟他挥手道别，只剩下李东植一个人等着李宥妍值日完出来。

哥哥等的百无聊赖，妹妹才背着书包，从学校门口出来，“喂李宥妍，你就不能快点？”

她抱起手，“李东植，还好意思埋怨我吗，哥哥不就应该这样吗，我比你晚出生，晚出生一秒也是妹妹，妹妹。”

“真不知道妈为什么先让我出生。”

“难道就让你来气我的？”李东植骑上车，“走吧，妹妹。”

李宥妍笑得很灿烂，“走吧，哥哥，带我回家。”

—带我回家。

后来他还时常能回想起这一幕，却再也没梦见过了。

智花说，宥妍心地最善良，也很爱她的家人们，那是她希望你好好过下去，所以放手了，东植，现在轮到你放手了。

她说，“别把自己变成怪物。”

李东植笑了，“呀，智花，究竟谁才是怪物？”

什么是怪物？

被众人所抛弃、遗世而独立，只能孤独地存在着的——怪物。

觉得他人生死与自己毫无关系，会在法律条文“人不可以杀人“的掩盖下，行使着“人为什么不可以杀人”的思想，被叫做怪物的人。可你刨除这些，冷眼旁观的看一下，人类不就是自私贪婪虚荣的怪物吗?

这个世界正在腐朽分离，每一个个体的存在并不需要本质上和其他个体交流的必要，所以人们毫无同情心可言。从起初有了这个世界，那个时候开始人类就不是群居动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达尔文的进化论早已把这一切写的清清楚楚。当然，古希腊哲学家更喜欢把这些说的残酷柔软一点，一些色彩斑斓阴暗扭曲的画可能更具有表达力，毕竟他们追求极佳的艺术表达性。

这是这个世界本身固有的黑暗，无法更改的悲哀，在光明存在之初，世界本来就是一片黑暗。

就像人们赞叹生命的伟大一样，它们诞生之初也浸泡在一片黑暗温暖里。

李东植和李宥妍，该怎么说呢，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神奇存在，你能想到吗，在你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前，已经有个人和你手脚相连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了。直到来到这个世界上，从那样亲密的姿态分开从而成为两个单独的独立个体。

单独，就意味着思想独立、行为独立。

外婆弥撒的那天早上，宥妍踮着脚悄悄溜到大门口，把吉他递给他，“妈今天要和外婆一起去教堂，我得跟她们一起，你先出门吧，哥，别等我了。”

—别等我了。

如果一切都有预兆，虔诚的信徒只会听从召唤，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

可末日到来那一天，谁也不能指望启示录拯救世界。

不然母亲念的那么多圣经，宥妍也早回来了。

清晨一早，李东植惯例在院子里浇花，韩洙元正在地下室想找到二楼房间的钥匙。

那里住人，都要算到李东植的外婆还在世的时候，那以后，二楼就没人再打理过，很多房间都锁了起来。

韩洙元注意到从房子外面看，二楼有一个延展的小平台，以前大概算是个空中花园，还摆着很多枯了的花盆和植物。

有轻微洁癖的小少爷当然不能放过。

万阳一到暴风雨的天气，断电是常有的事，他按了两下开关没反应后，才确定上一次暴风雨跳闸烧坏了灯泡。

“李东植，地下室的灯坏了。”

水管的声音有点大，李东植听得不是很真切，“莫？”

“我说地下室的灯坏了。”

“什么？”

他只好先暂停水管，哪想到韩洙元顺势穿过黑漆漆一片的地下室，避开堆放的肥料，走到通往院子的那个门，因为没看见台阶还差点绊了一跤，幸好李东植扶住他的手臂，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小心点，看不清路就别走了。”

韩洙元跟他说，“地下室灯坏了。”

“你先去那儿坐着，等会儿我就去修。”

也是怕他等会儿出门上班就不管了，韩洙元皱着眉，“不要，现在去。”

李东植捡起地上的水管放到一旁，笑着妥协，“行，现在去。”

他从前门的柜子上找到手电筒，韩洙元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起进了地下室。

手电筒的白光晃过漆黑的地下室，成功停在了那个悬挂着的吊灯上。

里面的灯丝都烧断了，他把手电筒叼在嘴里，腾出一只手去扭坏掉的灯泡。

“帮我拿个新灯泡。”

“在哪儿？”

他旁边的韩洙元靠着手机上手电筒功能的亮光勉强视物四周，“后面有个柜子，最下面的抽屉。”

他蹲下身，按他说的位置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几个灯泡的包装盒，手机能提供的光源有限，给了这边，身后李东植那边的情况，就只有他身前那一点手电筒微弱的反光。

大致看清了一个方向，韩洙元就迅速走了过去，在李东植看来当然是有点冒冒失失的，他光注意手机照亮的四周了，手上的备用灯泡的包装盒一个没拿住，恰好掉到了地上，他猛然低头去捡，一抬头，额头就撞上了alpha警察制服的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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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的d懂，破路骑自行车。

因为被抱着觉得太丢人，刚才做的事更丢人，黑暗的地下室，对方也看不清他的脸，他没什么羞耻心，这会儿回到青天白日下，他一路都拿手遮着脸，没敢有任何的对视。

裤脚被挽起来，小少爷白皙的膝盖跪红了一片，还微微磨破了皮，李东植拿来医药箱，帮他处理。

“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吧。”

韩洙元声音低哑，“没有。”

李东植看他还湿润着的嘴唇，和下意识吞咽时小巧的喉结，不由得想起刚才的事情，“嗓子痛不痛？”

他沉默着没有应声。

李东植看了他半天，“拜托，以后这种事情，别胡闹了，怎么总是这么任性啊。”

“不是胡闹，是因为想去做，所以才做的。”

他确实一直也是那样的性格，初次见面没多久，他就敢直接问李东植，李宥妍是不是他杀的。

韩洙元偏过眉眼，不去看他，因为觉得李东植对他说的这话是责备，明明占尽便宜占尽好处那个是他，还来责怪自己。

就不能稍微对他好一点。

小少爷在心里闷闷的想，撇过头全是置气。

李东植看他很明显的在生气，大概是不想被笑少爷脾气，又觉得自己委屈，“我没说你……那样做不对，只是地下室太黑了，万一你磕着碰着怎么办。”

是在关心我。

一这么想后，韩洙元就很难和他置气了，但还是偏着头不看他，语调冷冷淡淡地说，“阿拉索，我饿了。”

这别别扭扭的脾气到底是遗传谁啊。

怎么看，那大韩民国每日都要上电视一演讲的韩基焕厅长也不是这样的吧。

文州警署今天没什么事，也就是要去前两天一家被抢的珠宝店取证。

吴智花叫姜道秀去记录店老板的证词，她又走到看着警员清点赃物的李东植旁边，金的银的一大堆珠宝项链在灯光下晃的人眼睛直疼，“说到这个，东植，你和韩警卫虽然是正规登记过的，没有举办仪式也很正常，但好像都没有送过戒指啊。”

“正好，你不选一个送给他？”

选结婚戒指听起来很浪漫，做笔录的老板眼里精光一闪，感觉生意上门了。

李东植抱着手，笑着回应她。

“你也知道，在我们家，光是谈恋爱的对象就得先通过我妈同意，结婚戒指，就只能有那一个选项了。”

随后吴智花的话无情击破了店老板的幻想，“哦对对对，差点忘了你外婆那个家族传统，你和宥妍谁先结婚，外婆她妈妈的妈妈传下来的结婚戒指就给谁。”

“听说好像是古董呢，很漂亮很古老，宥妍以前说过价值很贵，你真的要给韩警卫？”

“那可是古董婚戒啊。”店老板忍不住插嘴，“当然很贵。”

“贵到婚礼当天，结婚仪式上交换戒指的时候，你老爸不敢收。”

“真的很搞笑。”智花指了指身旁的东植，努力回忆，“我还记得宥妍描述叔叔那个表情，后来婚礼结束了，现去买的戒指。”

“你爸不敢收，外婆又说家族传统不能断，于是阿姨决定，兄妹两个谁先结婚，戒指就由谁传承下去。”

“宥妍跟我抱怨的时候说，她才不要呢，多值钱也不要，这辈子她只收两个男人的戒指，一个爸爸一个哥哥，你们两个对她来说就是全世界最棒最好的男人，她宁可不结婚，一辈子和妈妈跟你们在一起。”

“有时候我都觉得阿姨是生了两个alpha。”

她笑着结束回忆，“她很酷是不是？”

“像是她能说出的话。”

李东植笑着赞同，“不过被我妈听见，怕不是要晕过去。”

“你可别跟阿姨打小报告哦。”

智花又像以前他们还在上学时厮混在一起那样，伸出拳头警告他，“李东植，欺负我们最好的宥妍，等着挨揍吧。”

两人都笑起来。

因为智花提了这么一嘴，再加上早晨那件事小少爷确实有点不开心，想着要再哄哄他，李东植比往常提早了一点，从警局回来。

从铁栅栏门进到院子，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二楼那个小平台，以往那些堆积的空花盆和残枝都一扫而空，整齐有致的摆放着一排排盛开的鲜花，各类品种都有，色彩鲜艳，让这一切都是那么鲜活美好。

原来今早去地下室，他是为了找二楼的钥匙。

李东植想。

整修的时候，二楼没有动过，因为外婆在世的时候，那里只有她住，宥妍失踪，她过世后，二楼就被父亲都锁住了。

在那里，时间像被定格在二十年前，甚至更往前的样子，李东植知道，有时候父亲怀念宥妍，怀念以前的日子，就会一个人到二楼外婆的房间去坐坐。

二楼有个小平台的房子就是她住的，外婆也喜欢养花，常在那里精心照料她养的花花草草。

还记得小时候淘气，在院子踢球，一脚把球踢飞砸碎了花盆，都是他爸悄悄带着他上楼收拾残局。丢出去的时候怕被发现，还嘱托宥妍帮他们放风，反正外婆记性不好，过几天后，她那盆不见的花，又会出现一盆一模一样的在台子上。

这幕回忆里，除了他，所有的人都不在了，这又显得现在这个他，无比可悲。

《百年孤独》里说：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

它还说，唯有孤独永恒。

唯有孤独永恒。

李宥妍收到大学录取通知的前一天，李东植答应了她带她出去郊游散心。

母亲在厨房给他们两个准备方便携带的午餐，“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们宥妍那么优秀，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娶到我们宥妍的，一定要像我们这么爱你哦。”

李东植背着包，正在门口换鞋，对着准备好东西走过来的李宥妍说，“你考试前一天她也是那么说的，希望你考上个大学，她就放心了。”

李宥妍当然不会拆老妈的台，她轻捶了一下哥哥，“妈妈的愿望上帝可是会听见的，小心被神谴责吧你，哥。”

李东植忠实的无神论者，“听听，这是你一个马上的大学生说的话吗？”

“那个臭小子，你也是。”

母亲一看身后兄妹两个又在窃窃私语，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密谋什么气她，“宥妍是我们家的宝贝，那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人家父母的宝贝，想让人家对我们宥妍这么好，你也得那么对待人家的孩子，知道吗，李东植？”

“上帝都是看得见的，他教给我们彼此相爱，以后你结婚对象，人家父母把孩子交到你手里，你要对人家不好，想想别人会怎么对宥妍。”

“圣经上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她又开始念叨了。

李东植翻了个白眼，李宥妍走过去，抱住母亲，亲昵的亲了她一下侧脸，“妈，我知道，您最爱我了。”

“当然，你又不像你哥。”

母亲也翻了个白眼。

“哥，快过来。”

宥妍招呼他，“快点，快点，智花正济还等着我们呢。”

李东植无奈的揽住母亲的肩膀，也亲了一下她，“最爱你了，妈。”

“这还差不多。”

她把饭盒塞进他身后的背包里，“你们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妈也最爱你们。”

这屋子里所有有关过去的记忆，如影随形。

韩洙元看了一眼上楼来的李东植，又继续栽着手下的花盆，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他还特意找了一本种植讲解的书做参考，可惜帮助不太大。

小少爷按照说明粗鲁的撒好土，准备拿起铲子全填平，李东植是没法看他下这个毒手，“你那一铲子铲下去，根就全断了。”

他走过来接手，看他白皙的脸蛋上还沾了点土，一看就是手忙脚乱，第一次干这活，不由得想起了早上在地下室的胡作非为，故意叹了口气，“我们少爷真是，什么都得教啊。”

他一下就听出了他不止说的是种花，羞红了脸，气愤的拦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自己抬手蹭了一把脸，“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

李东植装作没听懂，很认真的解读，“种花还是……”

怕他再说出什么丢人现眼的话，韩洙元立刻截住话题，“都不需要。”

“哦。”

他笑了笑，把手里的花盆栽好，“都弄好了就下去吧，我有东西给你。”

考虑到alpha言语调戏的恶劣行径，韩洙元半信半疑，“什么？给我的？”

“是，给你的。”

说着，他们两个下了楼，李东植从客厅摆着一家四口合照的那个柜子下面掏出一个包装袋，递给韩洙元，“打开看看吧。”

看起来袋子还是比较新的，应该放着没多久，里面是一只奶白色的小熊玩具，有两团粉粉的腮红，腿上的吊牌还没拆，可以搭在手臂上，很可爱。

“我不是小孩子。”

韩洙元拿在手里，看了看标签上的日期，跟alpha提抗议，“李东植。”

“我二十岁的时候，你七岁，是个小孩子；所以我四十岁的时候，你二十七岁，也还算是个小孩子。”

他的回答显然韩洙元不是很满意，但他发现小熊背后有个暗藏的口袋，于是也顾不上和李东植争辩，翻到背后，拉开口袋，发现里面有个小木盒子。

这盒子看上去就不是新的，很像老一辈的物件，盒子里面，是两枚熠熠生辉的戒圈。

那东西很漂亮，看着就很昂贵，金色的戒面，切割完美的钻石是沿着花纹刻好的纹路一颗一颗嵌上去的。

而且这样式，跟市面上普通的婚戒也不一样，看起来不是他应该收下的。

“没事。”看他有点忐忑，李东植笑笑，“外婆说我和宥妍谁先结婚就给谁。”

“那你不留给李宥妍小姐吗？”

“宥妍不要，她说她只接受两个男人给她戒指，一个爸爸一个哥哥，其他的都不要。”

韩洙元忽然回想起最开始那些案件照片上，李宥妍的手上是有枚红色桃心戒指的。

李宥妍被挖出来那天也是，虽然戒托上的红色桃心已经没了，但形状还在。

“那戒指是……”

“是我送给她的，考上大学的礼物。”

李东植轻描淡写的回答。

这心情，韩洙元终于能体会了一些，以他的情感理解，这和母亲送他的那个玩具小熊差不多，对当事人来说，都赋予了特别的意义，在亲人死后，以至于成为了特殊的回忆。

他能明白这后面更深层的可悲，因为李东植的家庭远比他完整，李宥妍是很爱哥哥的。

他们不一样，他妈妈也爱他，但他的家庭不那么完整，父母的关系更复杂，所以没有太多愉快的回忆，来让他感觉可悲。

那两枚戒指躺在他手里，几乎要灼伤他的掌心，焦灼无所适从的感觉包围了韩洙元。

抓住他吧。

有一个声音说。

他扭头看过去，合照上的李宥妍笑得嘴角弯弯，可这现实明明没有任何人说话，房间里寂静一片，李东植在等着他的选择。

那声音带着明媚和亲切的笑意，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大概是从未谋面的李宥妍小姐。

她说，在海水淹没一切之前，抓住他吧。

我的哥哥，就拜托你了。

在孤独淹没他之前，在痛苦淹没他之前，在悲哀带走所有人之前，在这一切都支离破碎前。

韩洙元给了他一个拥抱。

李东植挑挑眉，觉得有些诧异，今天他头一回这么主动，然后微微冰凉的触感就套上了他的指间。

“我接受。”

韩洙元把另一枚戒指拍到他手里，“该你了。”

他没提李宥妍，没提任何人，“没想到，韩警卫还这么注重仪式感。”

李东植笑笑，把手里的戒指给对方戴上，“好了。”

希望李宥妍小姐你看到后能安心一点。

韩洙元看了看合照。

这是他仅能做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