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王老汉渴醒了。他起来喝了点水，又到外面撒了泡尿。就在他撒完尿想要回屋的时候，村子里的狗突然狂吠个不停。接着由远到近的跑过一个人，接着屋门口的灯光，王老汉看到了杖子外面正急匆匆朝着村外跑过的那个人。只见那人带着套帽，只露着两只眼睛，很是警惕地看了王老汉一眼，然后就急匆匆地跑出了村子。

“这人咋看着那么像李四呢？大半夜的他这是干啥呢？”王老汉望着村口的方向心里想。

就在他转身要进屋时，忽然听到村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快来人啊，杀人啦！”

这声音夹杂在狗的叫声里分外刺耳，听得王老汉心里一紧，感觉背后嗖嗖地发冷。

“杀人了？怎么回事儿？难道刚才那个人----？”王老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隐隐地觉得刚才跑过去的那个人可能就是杀人凶手。至于是不是李四他不敢肯定，但那身形也太像李四了。如果是李四的话，他会杀谁？村书记？王老汉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震，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真是李四，那被杀的指定就是村书记！李四搬家之前就曾经跟他说过早晚要出了那口恶气，当时他还安慰过李四，让他不要做傻事儿，告诉他那样的人早晚有报应。可是，老婆被人霸占，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也好受不了啊！就算李四再怎么老实，他也还是会有报仇想法儿的。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人呢？

正寻思间，村子里已经乱起来了。各家各户的都被狗吵得亮起了灯，起来站到院子里看是怎么回事儿，村子里妇人的哭喊声凄厉地传来，听得人心里发颤。

王老汉赶忙回屋穿好了衣服，管他杀的是谁呢，先去看看再说。都一个村儿住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着也得去先去看看。

就在他穿好衣服，转身出屋刚关好房门想要迈步走向大门的时候，园杖子外面就有人喊他：“王叔，村书记叫人给杀了！你快去看看吧！”

王老汉听出来了，这是张老拐的儿子二柱子的声音。他一边快速地往门口走，一边问：“咋回事儿？谁杀得？”

“不知道哇，这三更半夜的，谁知道是谁干的啊！”

“报警啊！”

“报了，警察也正往这儿来呢！”

“哦，那我先去看看，你上哪儿？”

“我给我爹回信儿去，他让我去看看咋回事儿，我得跟他说一声。我得再回去穿件儿衣服，这天儿也太冷了，你也多穿点儿吧！”

“我穿了，那你先回去吧！我先过去看看。”

二柱子哆嗦着往家里跑去，王老汉径直往村里走去。

此刻，天色开始转明。村子里的狗因为人陆陆续续的走上街道而不再狂吠，妇人的哭声已经不再那么响亮，村子里多了几声吆喝声，听得出是人们在吆喝着准备去村书记家里帮忙的。

村子不大，可住的很是分散。一条公路自西向东从村子中间穿过，公路上下都有住户。王老汉家住村西头的道上，村书记家住在村东头的道下，两家相距近1公里的路程。王老汉快要走到的时候，天色就微微地亮了。人们聚集在村书记门口，院子里传出了村书记老婆孩子的哭声。

“哎呀，这是哪个遭天杀的干的呀？这可叫我怎么活呀？啊-----”村书记老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声音凄厉而痛苦，让人忍不住心里打颤。村书记家住在道下，房子比公路矮半截，所以很容易就能够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王老汉走到跟前儿借着大门上挂着的电灯看了看，只见村书记头朝院子脚朝大门躺在地上，身上穿着衬衣衬裤，两腿直直地伸着，脚上穿着拖鞋，两手捂着肚子，胸口和肚子上满是鲜血，身下的地上通红一片。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让人看了都觉得恐怖，他两眼直直地看着天空，似乎颇为疑惑自己的这个下场。

“大家都往后退一退，等会儿警察来了好破案。咱别把现场给破坏喽，那可就不好破案了啊！”村会计老刘往外劝着大家伙儿。

“你们也先别哭了，咱都四下里看看，找一找凶器，谁要是找到了也都别动，只要保护好现场就行！”老刘对村书记老婆孩子说，然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站在大门口的众人。

听刘会计这么一讲，站在门口的众人都散开了，大家打着手电按照刘会计的安排沿着路和杖子边儿寻找着，都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儿什么。

王老汉自打看到那封信后虽然也很恨村书记，并且昨晚还想着要找机会亲自动手杀了他，可是现在看到他惨死的样子，心肠竟不由地软了，甚至于还可怜起书记的妻儿老小来。

“这是咋回事儿呀？”他站在门口问刘会计。

“咳，谁知道哇，晚上起夜叫人给害了！”刘会计看看他，抽了一口烟说道。

“哎，这得多大仇啊，下这么狠的手！”王老汉喃喃自语。

两人正说着，张老拐也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也惊呆了。虽然平时对村书记没啥好印象，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在东边儿的山梁上探出眼睛，惋惜地看着这个不足200户人家的小村子。或许，它也觉得这里的怨气太重，不愿意露出脑袋来吧，反正大家伙儿都觉得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升的太慢，以至于人人都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村书记家园杖子外，路沟边以及公路上，人们都在低头寻找着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即便是一滴血滴，或者是一个沾有血迹的脚印也都没有。实际上也不可能找得到带有血迹的脚印，即便是有，当时大家听到哭声和狗叫起来奔这儿来的时候，也早就把门口和路上的印记给蹭没了。

院子里，有胆儿大的妇女劝慰起书记老婆孩子来，胆儿小的和孩子则站在自己家门口远远地朝这边儿看着，始终不敢靠近。

太阳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一点点儿地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这些在杖子边儿、园子里、路沟边和公路上低头寻找着什么的人们。

此刻，鸡鸭鹅狗如同每日一样的喧哗起来。即便是书记家里的鸡和鹅也都一如往常地喧闹起来，根本就不理会到底主人家里发生了什么。它们只是疑惑，为啥太阳都升起来了，主人还不放自己出来吃食。

看看时间差不多人都起来了，刘会计连忙给乡领导打电话汇报了这件事儿。刚汇报完，乡里派出所的民警就先开车到了现场。他们拉起了警戒线，把现场保护了起来，然后让刘会计通知大伙儿，谁也别离开村子，要等着刑警大队的人来调查。

大家都陆续散去了，刘会计安排人在书记的邻居赵老黑家里煮了挂面，又炒了点儿菜，招待派出所的人和留守的几个人简单吃了早饭，继续等着刑警队的人来。

王老汉和张老拐一边往回走，一边议论着。

张老拐边走边问：“你说这是谁干的呢，下手也忒狠了！”

“谁知道他得罪谁了呀？”王老汉盯着前方，不紧不慢地回答，脑子里却在想着凌晨那个跑过他门前的人。

“这得多大仇口能下这么狠的手？”

“肯定小不了，小了也就不杀人啦！”

“哎，这可能也就是该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