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剧名家文汝清

     文汝清感叹要讲好张九龄的故事真的挺难

     演出大获成功，文汝清的心态依然平和、从容

     粤剧从扮相、剧情、台词等方面展现张九龄的不凡风度

     粤剧《张九龄》舞台空灵、台词精美凝练，给人以满满的“高级感”

　　羊城晚报记者 艾修煜

　　近日，由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立项支持，广东粤剧院重点打造，一级编剧罗周担任编剧，一级导演徐春兰执导，一级演员文汝清领衔主演，苏国进、严金凤、吴泽东、冼鉴棠等联合主演的新编历史题材粤剧《张九龄》在广东粤剧艺术中心首演。

　　首演后，羊城晚报记者独家专访了“张九龄”的饰演者、粤剧名家文汝清，他感叹“要讲好张九龄的故事真的挺难”，希望通过团队的努力，构建最好的故事来表达张九龄身上的诗性、在政治舞台上的风姿与人格的魅力，并展现他造福一方老百姓的担当和胸襟，以此展现“岭南第一人”张九龄的精神气度，“因为，这也是广东人精神品格的写照”。

　　历史钩沉

　　演绎风度卓绝的“岭南第一人”

　　《张九龄》全剧以“请旨开岭”“相约救民”“面圣呈果”“阿吉掉崖”“月下问佛”“九龄独锹”和“感召百姓”七个篇章，讲述了盛世名相张九龄于梅岭“开山”的故事，全剧在充满水墨意蕴的浪漫舞台上点点铺开，首演现场获得了座无虚席的观众和满堂掌声。

　　演出大获成功，文汝清却表示走下舞台的自己格外平静，他认为：“这种心情，恰如张九龄在梅岭开凿大庾岭的心态，没有什么波澜壮阔，也没有太多豪情万丈，就是全力以赴地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平和与从容。”

　　岭南的历史文化名人众多，为何选择以张九龄为核心人物来打造一部新编粤剧？文汝清表示：“我们发现，近几十年来没有特别成功的、以张九龄为核心的文艺作品，多数普通观众对于张九龄的了解也仅限于唐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作者。”

　　也正因为这是一片待文艺工作者开发的“生僻地”，才愈加坚定了团队的创作决心。在文汝清看来，张九龄不仅是位诗人，还是官至宰相、卓越有为的政治家，而张九龄身上的核心魅力点莫过于“风度”二字：“作为‘岭南第一人’，张九龄的风度卓绝。史书记载，张九龄去世后，唐玄宗面对新的宰相人选时，总会问一句‘风度得如九龄否？’这足以可见张九龄的风度品格在唐玄宗心目中的地位了。”

　　因此，创作过程中，《张九龄》团队也着力从扮相、剧情、台词、音乐等方方面面，展现其卓绝风姿。“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们认为从容平和、坚韧内敛又勇于开拓的张九龄，凝聚了广东人身上诸多优良的精神品质。某种程度上讲，九龄风度也是广东人精神气质的一种写照。”文汝清总结。

　　躬耕三载

　　以“开凿大庾岭”为核心叙事

　　从策划、立项、编创、彩排到成功首演，《张九龄》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

　　文汝清透露，《张九龄》的创作历程，与历史上张九龄开凿大庾岭的时间神奇吻合，“我们从2020年底去韶关采风、搜集素材，到邀约主创加盟、反复琢磨、一改再改，几度创作，到如今首演，恰好也是三年时间。”

　　少年英才、诗人、名相、耿直谏臣……张九龄的人生经历丰富，民间轶事更多，要在其璀璨的经历里，进行典型化选择，这非常考验创作者的眼光和智慧。

　　因此，去粗取精并进行有效的艺术化提炼，也成为该剧前期创作过程中最难的部分。“我们在故事选材上是深思熟虑的——既要把故事讲好、讲精，又要充分考虑全体演员的年龄和所精攻的行当，确保演员能称职、精彩地演绎角色。这是一个有难度的磨合。”文汝清感叹。

　　“究竟要讲哪一段？选哪一段？我们在三年的时间里不断地写，不断删，不断推倒再重新来过，最终才确认了以张九龄开凿大庾岭这个故事为核心展开，不仅是因为集中表现他的精神气度与大爱，更因为这件事对百姓的意义。梅岭古道，相当于古代的京广高速，大庾岭的开凿，是能在历史长河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丰功伟绩。”

　　化繁为简

　　挑战空灵舞台和平实剧本

　　作为粤剧名角，文汝清在从艺路上获奖无数，他主演的《狸猫换太子》《范蠡献西施》《白蛇传·情》《还金记》等剧目都已成为戏迷心中的经典。

　　那么，《张九龄》这部戏以及这个角色于文汝清而言，最大的新意与突破在哪里？

　　他坦言，传统戏曲中讲到类似“开山”这样壮阔的大事时，常会有很多“堆砌”：“比如，通过震撼的音乐、众多的演员、华丽的舞台布景、复杂的灯光……来渲染情绪和情节。但是在《张九龄》中，我们尝试用举重若轻的方式，凝练、精准地描绘大庾岭的开凿历程，给人清朗舒畅的感觉。”

　　另外，《张九龄》简洁写意又空间感十足、山水画风格浓郁的舞台美术风格，也获得了观众的肯定。

　　在文汝清看来，这种“简洁、干净又高级”的舞台感，不仅能在形式上给予观众审美高级的观感，这些更是由剧中人物的心理锻化而来，是其精神内涵的延伸。

　　“舞台上，我们讲究‘开山不见山’，用水墨古风元素、写意的手法表达韶关连绵的群山。人物性格上，我们也采用克制的手法来塑造。剧中，张九龄不是那种‘气拔山兮’‘豪情干云’的脸谱化英雄。他的核心性格是婉转绵柔、非常有智慧的。因此，很多段落，比如开山的舞蹈场景，我们没用锄头、大锤作为道具，而选用了一块长布来展现内在力量。包括剧情上，我们也没有追求大开大合的矛盾冲突，而是选择让静水深流，让人物情感自然孕育、发酵。”

　　另外，台词凝练简洁、对仗工整、词句优美也是该剧的特色之一。

　　文汝清介绍道：“张九龄本人就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因此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类家喻户晓的诗句我们都引入剧中，用作对人物性格和心境的精准表达。”

　　舞台空灵、剧情冷静、台词精练、表现手法克制……满满“高级感”的背后，是对表演者更高更难的要求。

　　文汝清感叹：“我在排练的过程中，已经非常有感受，台上每一步都有重如千斤的感觉，一举手一投足，不能有任何多余。每一个段落中的情绪，也务必精准精确、层次清晰地表达到位。”

　　意境深远

　　展现广东人精神气质

　　“平静淡然处世，面对困难不屈不挠”，文汝清认为，剧中张九龄所显现的人格特质，恰是广东人精神的一种代表——面如平湖，胸有波澜。

　　“张九龄要开辟梅岭古道，这需要跨过重重山关，这可以理解成一种大爱，也可以理解为张九龄波澜壮阔的人生，还可以理解为我们每个人的人生成长之路。因此，我相信，观众看完该剧，应该是久久不能平静的。我也相信观众肯定能从张九龄这位岭南人杰身上找到共鸣。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所谓的‘九龄风度’就是我们广东人精神气质的一种凝聚和代表——既有婉转绵柔的柔情，又有坚定不移的决心和开山辟路的勇气。”文汝清总结。

　　除了“张九龄”一角打动人心，首演现场，剧中饰演阿吉的青年演员苏国进、饰演阿吉娘的严金凤也凭借精彩表演获得了观众热烈掌声。

　　作为广东粤剧院一团的团长，文汝清表示与有荣焉：“广东粤剧院的人才培养是非常全面的，不仅是台前演员，包括编剧、导演、音乐、舞台等各部门在内的幕后团队，都是比较年轻化的。《张九龄》的创作历程，也是对我们青年人才梯队的一种全方位培训。经过这部戏，我看得出来，每个人从眼睛、到头脑、到心窝里都出现微妙神奇的变化。我们每一个演职人员，都通过《张九龄》严谨的创作过程，开阔了眼界，提升了不止一点艺术水准。”

　　在未来，文汝清表示，将秉持精益求精的精神，继续打磨、提升《张九龄》这部剧：“希望能让更多观众了解、喜爱张九龄这个人物，传承九龄风度。也希望这部剧能演得好、留得住、传得开，收获同行们的认可，并且让大家愿意去学习它、传承它，这便是我们作为文艺工作者最大的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