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ariko Togashi

伦敦国际战略研究所日本安全与防卫政策研究员

译/走出去智库（CGGT）战略研究部

目前，日本的外交和国防政策正处于一个转折点，于2022年底推出了新的国家安全战略。虽然数字技术领域一直是日本实现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这一外交政策目标最关键的领域之一，但是新战略在增强国防能力和经济安全的背景下进一步强调了这些领域。虽然数字技术在日本数字贸易和全球数据治理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但在日本国内，实现数字社会的举措才刚刚起步。从这个意义上说，日本是一个既老又新的数字强国。尽管日本确实拥有在多个领域具有领先优势的数字技术和历史，但它正在经历内部和外部的剧烈变化。

技术创新生态系统

日本的数字技术创新系统

日本的创新模式一直与所谓的“日本式”管理紧密相关，例如长期雇佣、主银行制度[1]、大量稳定的股东以及管理者的高度自由裁量权。[2]直到20世纪90年代，日本的创新模式都侧重于提高现有技术的质量，并由拥有中央实验室的大公司主导，例如丰田、松下和佳能。[3]许多日本公司在全球市场的占有率很高，在汽车、机器人、半导体、电子、电信和化学工业等众多领域都是“日本第一”[4]。

然而，自20世纪90年代泡沫经济破灭后，日本的创新体系停滞不前。2000年以来，全球创新模式向21世纪型转变，但日本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新模式。尽管日本政府着力推动初创企业成为创新的主体，但日本的初创企业数量相对较少，大公司仍然是创新体系中最大的参与者。有例子表明，日本人不热衷创业的比例为75%，而美国为21.6%，德国为30%，英国为36%，法国为37%。[5]

当前的创新政策和政府主导的投资计划

日本的技术政策设定了实现“社会5.0”（Society 5.0）的目标，即通过一个高度整合网络空间和物理空间的系统来实现经济发展并解决社会问题，以建立一个以人为本的社会。科学技术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综合创新战略2022》也阐明了日本当前创新政策的三大支柱。[6]

1、知识库（研究能力）的提升和人力资源开发

第一个支柱包含一个10万亿日元（约合710亿欧元）的大学基金，用于加强科研基础设施和大学改革，促进地区大学发展，并促进STEAM教育和回归教育，以提高日本大学的竞争力。

2、创新生态的打造

第二个支柱包括大力扶持初创企业，促进民间资金流通，加快推进数字农村城镇建设。《第6期科技创新基本计划》（《综合创新战略2022》是其中的一部分）[7]设定了在未来五年，政府研发投资目标约为30万亿日元（约合2130亿欧元），公共和私人研发投资目标为120万亿日元（约合8530亿欧元）。2022年6月，岸田政府启动了新资本主义的宏大设计和实施计划，制定了加速创业的具体步骤，例如增加创业投资渠道、培养人才、改善创业环境以鼓励初创企业发展。[8]

3、先进科技的战略推广

《综合创新战略》列明了战略重点领域，例如人工智能、生物技术、量子技术、材料、健康和医疗、空间、海洋、食品、农业、林业和渔业。[9]该战略还侧重于安全和安保举措，例如创建和利用智库资源以及实施《经济安全保障推进法案》。该法案计划在十年内投入2500亿日元（约合17.8亿欧元），以支持四大类别（海洋、太空和航空、网络空间和生物技术）的27项技术。[10]

对军民两用技术观念的变化

对军民两用技术观念的转变可能是改变日本创新体系的一个关键趋势[11]。日本防卫省（MoD）正在考虑在2024财年之前设立一个新的研究所，以期将创新的民用技术融入装备，研究所可以参考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12]此外，一直反对军事研究的日本学术会议（Science Council of Japan）也已改变立场，有效地允许对军民两用技术进行研究。[13]目前，日本正在讨论消除科学技术和国家安全之间的矛盾的措施。[14]

增加对创新的投资，对初创企业采取更灵活的方式，以及改变对军民两用技术的看法，可以为日本的创新创造一个良性循环，尽管实施和运作还有待观察。

数据政策

日本的数据战略

2021年6月，日本宣布了国家数据战略（NDS），这是日本第一个全面的数据战略，旨在为建立数字社会奠定基础。这一战略的基本价值是“建成以市民为中心并兼顾效率和信任的社会”，而这一价值将通过“实现经济发展和解决社会问题以创造新价值”的以人为本的社会来体现，并将通过数字孪生技术来实现。[16]为了实施这一战略，日本于2021年9月成立了数字厅。

日本的数据保护和GDPR

日本对数据和隐私有着严格的保护，这使得日本在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生效后，便于2019年1月获得了欧盟委员会的首个充分性认定。[17]欧盟委员会和日本个人信息保护委员会允许在欧洲经济区（EEA）和日本之间传输个人数据。[18]日本《个人信息保护法》（APPI）限制在日本境外传输个人数据，类似于GDPR。在获得欧盟委员会的充分性认定之前，日本采取了额外的保障措施来匹配GDPR的水平，包括补充规则[19]、新的投诉处理机制，以及对政府访问数据的限制，以达到执法和国家安全目的所需的和相称的程度。[20]东京在2020年修订了APPI，以进一步保护个人权益，并在NDS里强调了保护个人数据的重要性。

可信赖的数据自由流动

日本一直是国际数据治理的领导者之一。2019年1月，日本提出了“可信赖的数据自由流动倡议”（DFFT）的概念[21]，该概念在2019年6月的大阪G20峰会上变得更加具体化[22]。DFFT通过解决隐私、数据保护、知识产权和安全方面的问题，促进数据的跨境自由流动并增强消费者和企业的信心。[23]自提案提出以来，DFFT稳步发展，包括2021年英国G7数字和技术部长会议通过的Roadmap和2022年德国G7数字和技术部长会议通过的Action Plan。在整个过程中，日本一直是推广DFFT的主要倡导者。日本经济产业省（METI）启动了数据跨境传输的研究[24]，该部门目前正在准备建立一个系统，作为在2023年在日本举办的G7峰会之前能够实现顺畅的跨境数据传输的协调措施。[25]

数字基础设施

5G网络

在日本，NTT Docomo、KDDI和软银已于2020年3月开始提供5G商业服务。[26]截至2022年3月，目前5G的覆盖率约为30%，主要覆盖城市地区，但日本总务省（MIC）的目标是到2023财年末将覆盖率提升至95%，到2025财年末提升至97%，到2030年底提升至99%。[27]在5G必要专利总数中，日本公司占总数的10.7%左右，而美国占18.2%，中国占15.8%，欧洲占13.2%。[28]

基于2020年8月生效的5G法，日本政府致力于推动安全、可靠和开放的5G信息和通信基础设施的普及。[29]近年来，日本对设备的审查越来越严格。2018年，针对美国禁止政府机构采购华为和中兴通讯设备的禁令，日本公布了政府机构设备采购指南，要求避免采购具有数据泄露风险的设备。[30]2022年，日本通过了《经济安全保障推进法案》允许政府对核心基础设施公司的设备进行筛选，以降低网络攻击的风险。

Beyond 5G技术

2020年6月，日本总务省发布了《Beyond 5G推进战略纲要》。[31]该战略假设6G网络的推出时间为2030年左右，并设定了以下目标以实现“社会5.0”：从2025年左右开始在研发领域建立关键技术，持有超过10%的Beyond 5G知识产权和标准化专利市场份额，并在2030财年之前创造44万亿日元（约3130亿欧元）的价值。日本计划在2021年至2025年之间在Beyond 5G领域投资1000亿日元（约合7.11亿欧元）。[32]

架构——Open RAN

在网络架构方面，日本政府推行开放式无线接入网络（Open RAN），通过无线基站的开放和标准化，实现与各厂商设备和系统的互联互通。这种架构挑战了华为、爱立信和诺基亚等供应商的寡头垄断，日本目前正在推动更深入的公私对话以实现这一目标。[33]在日本，NTT Docomo和乐天移动在部署符合Open RAN标准的基站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而NEC和富士通领导着Open RAN相关设备。[34]

数字领域的双边和多边联系

美国-日本

在数字贸易领域，日本与美国于2019年10月签署了《美日数字贸易协定》，该协定于2020年1月生效。[35]《美日数字贸易协定》的标准高于CPTPP，后者已经是日本数字贸易协定中标准最高的协定之一。

在数字基础设施领域，2021年4月启动的“美日竞争力与弹性（CoRe）伙伴关系”包括关键方面，例如开放5G网络合作、数字领域投资、全球标准制定以及半导体等敏感供应链。[36]2022年7月，在美国国务卿、商务部长、日本外相和经济产业大臣出席的“日美经济政策磋商委员会”会议（经济版“2+2会谈”）上，CoRe伙伴关系也取得了进一步进展，双方就共同开发尖端2nm芯片达成协议。[37]

虽然两国在半导体领域的研发合作和供应链安全合作不断深化，但在出口管制方面存在一些差距。日本尚未就是否遵循美国于2022年10月通过的广泛限制先进半导体与中国贸易的新规定做出任何决定，[38]因为这将对市场份额产生重大影响，从长远来看也可能影响竞争力。

在5G和Beyond 5G方面，两国在私营部门的合作也已经成熟，例如企业间合作推广Open RAN设备和私人联营。[39]最近，在2023年1月，两国同意加快在Beyond 5G技术研发方面的合作。[40]

欧盟-日本

日本和欧盟在数字领域有着各种高层协议。

2019年1月，欧盟委员会（EC）和日本就相互充分性认定达成一致，允许传输个人数据。尽管2019年2月生效的《欧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EPA）并未包含数据自由流动的条款，但包含条款的谈判已于2022年10月开始。[41]

2022年5月，双方启动了日本-欧盟数字伙伴关系，旨在推进数字领域的合作，例如5G、Beyond 5G、人工智能、半导体供应链、数字基础设施和数据。[42]这一伙伴关系使日本成为首个与欧盟达成此类伙伴关系的国家。该伙伴关系旨在“推进在数字问题上的合作，以促进经济增长，并基于共同价值观实现以人为本的数字化转型”。[43]

尽管美国和欧盟在数据政策方面存在显著差距，但双方都是日本在数字领域的重要合作伙伴，他们与日本的深度合作也表明了这一点。日本试图通过制定具有互操作性的调整措施来体现DFFT，而不是选择站在美国或欧盟一边。

数字领域的多边倡议以及与中国的关系

日本正在主导多项多边数字倡议，重点推动DFFT，并在2019年以来的G7和G20峰会中领导了具体步骤。

在数字贸易方面，日本主导了《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的谈判，其中有一章是关于电子商务的，涉及消费者保护、跨境数据流动、数据本地化、软件源代码等复杂的数字贸易规则。[44]另一方面，日本还参加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这使得各成员能够证明禁止数据跨境流动和数据本地化是合理的。虽然CPTPP促进和体现了DFFT，但是RCEP表现出了与该概念的潜在偏差。[45]参与RCEP为日本深化与中国的经济联系创造了机会，但同时也引发了人们对其数据原则的担忧。尽管日本反对数据保护主义，也未与中国共享在数字领域的规范，但由于两国强大的经济联系，日本寻求建立一种具有“建设性和稳定性”的关系。

在数字基础设施方面，日本参加了几个美国主导的论坛。由美国、澳大利亚、印度和日本组成的“四方安全对话”（Quad）越来越关注关键和新兴技术，例如5G和Beyond 5G技术的进步性、互操作性和安全性，以及建立有弹性的半导体供应链。[46]另一个关键框架是“印太经济框架”（IPEF），其中一个支柱是在数字经济中追求高标准规则，尽管IPEF的实际影响还有待观察。[47]

在半导体领域，日本是“芯片四方联盟”（Chip 4）的一员，该联盟由美国、日本、韩国和台湾组成。考虑到中国对联盟内部竞争的潜在反应和影响，Chip 4计划并未取得重大进展。[48]

注：本文节选自法国国际关系研究所报告“The Technology Policies of Digital Middle Powers”，原文标题“JAPAN: IN NEED OF RENEWAL”（《日本：需要更新》）。

注释：

1. The main bank system is a financial system/custom unique to Japan in which one main bank monitors corporate management for a long time.

2. Cabinet Office, “第４節 我が国のイノベーションをめぐる課題 [Section 4: Issues concerning innovation in our country],” Economic and Fiscal White Paper, August 2007, available at: www5.cao.go.jp

3. New Energy and Industrial Technology Development Organization, “オープンイノベーション白書 第三版 [Open Innovation White Paper, third edition],” May 2020, available at: www.nedo.go.jp.

4. Japan as Number One was a best-seller book in Japan, written by Ezra Vogel and published in 1979. The book argued that the U.S. should learn from Japan, which developed into the world’s most effective industrial power.

5. Ibid.

6. Cabinet Office, “統合イノベーション戦略 2022 [Integrated Innovation Strategy 2022]”, June 2022, available at: www8.cao.go.jp.

7. Cabinet Office, “科学技術・イノベーション基本計画 [Science, Technology and Innovation Basic Plan],” March 2021, available at: www8.cao.go.jp.

8. Cabinet Secretariat, “新しい資本主義のグランドデザイン及び実行計画 [Grand 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 plan of the new capitalism]”, June 2022, available at: www.cas.go.jp.

9. Cabinet Office, “科学技術・イノベーション基本計画 [Science, Technology and Innovation Basic Plan]”, March 2021

10. “極超音速など27技術に財政支援へ、経済安全保障で政府 [Government to provide financial support for 27 technologies, including hypersonic, for economic security]” , Nikkei, September 16, 2022, available at: www.nikkei.com

11. Japan uses the term “multi-use” as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peacetime and contingency/commercial and military use is blurred.

12. “防衛強化へ技術革新支援 防衛省、24年度にも新研究機関 [Support for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o strengthen defence, Ministry of Defence to launch new research institute in FY24]” , Nikkei, October 19, 2022, available at: www.nikkei.com.

13. “軍民両用技術で歩み寄り 学術会議見解 政府は評価 [Compromise on dual-use technology, government appreciates the view of the Science Council of Japan]”, Nikkei, October 28, 2022, available at: www.nikkei.com.

14. “研究開発、安保活用で2案 防衛力強化へ「縦割り打破」[Two proposals for security applications of R&D, 'breaking down stove-piping' to strengthen defence capabilities]”, Nikkei, October 23, 2022, available at: www.nikkei.com.

15. Cabinet Secretariat, “National Data Strategy”, June 18, 2021, available at: www.digital.go.jp.

16. Ibid.

17. European Commission, “Joint statement on the first review of the EU-Japan mutual adequacy arrangement,” October 26, 2021, available at: www.ec.europa.eu.

18. T. Hickman and S. Asayama, “EU-Japan Adequacy Decision Now in Force,” White&Case.com, January 30, 2019, available at: www.whitecase.com.

19. European Commission, “Supplementary Rules under the Act on the Protection of Personal Information for the Handling of Personal Data Transferred from the EU based on an Adequacy Decision”, available at: www.ec.europa.eu.

20. T. Hickman and S. Asayama, “EU-Japan Adequacy Decision Now in Force,” White&Case.com, January 30, 2019, available at: www.whitecase.com.

21.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Speech by Prime Minister Abe at the World Economic Forum Annual Meeting,” January 23, 2019, available at: www.mofa.go.jp.

22.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G20 Osaka Summit (Summary of Outcome)”, June 29, 2019, available at: www.mofa.go.jp.

23. Cabinet Secretariat, “National Data Strategy”, June 18, 2021, available at: www.digital.go.jp.

24. Ministry of Economy, Trade and Industry, “データの越境移転に関する研究会報告書 [Report of the Study Group on Cross-border Transfer of Data]”, February 28, 2022, available at: www.meti.go.jp.

25. T. Mizushima, “DFFTの具体化を加速する経済産業省 商務情報政策局 総務課 国際室の取り組み [Accelerating the embodiment of the DFFT, International Office, Policy Planning and Coordination Division, Commerce and Information Policy Bureau, METI]”, JIPDEC, June 6, 2022, available at: www.jipdec.or.jp.

26. Ministry of Internal Affairs and Communications, “2022 White Paper on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available at: www.soumu.go.jp.

27. NHK, “5G 「人口カバー率」2023年度末に95％へ 総務省 [5G 'population coverage' to 95% by the end of FY2023 MIC]”, March 29, 2022, available at: www3.nhk.or.jp.

28. Ministry of Internal Affairs and Communications, “Beyond 5G 推進戦略 [Beyond 5G Promotion Strategy]”, June 30, 2020, available at: www.soumu.go.jp. The market share of each country/region only includes that of top 15 companies.

29. Government of Japan, “包括的データ戦略 [National Data Strategy]”, June 18, 2021, available at: www.digital.go.jp.

30. Nikkei, “機密漏洩防止へ調達指針 政府、ファーウェイ念頭 [Procurement guidelines to prevent leakage of confidential information, assuming Huawei]” , December 10, 2018, www.nikkei.com.

31. Ibid.

32. Ministry of Internal Affairs and Communications, “Beyond 5G に向けた情報通信技術戦略の在り方に関する検討について [Study on the state of the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strategy towards Beyond 5G]”, November 4, 2021, available at: www.soumu.go.jp.

33. Ministry of Internal Affairs and Communications, “Beyond 5G推進戦略プログレスレポート2021 [Beyond 5G Promotion Strategy Progress Report 2021]” , March 2022, available at: www.soumu.go.jp.

34. M. Takahashi, Y. Yamamoto, and S. Sugiura, “日本の視点：Open RAN国内競争動向の考察 [Japanese perspective: a review of Open RAN domestic competition trends]” , Technology, Media and Telecommunications Predictions (2021 Japan), Deloitte, available at: www2.deloitte.com.

35.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デジタル貿易に関する日本国とアメリカ合衆国との間の協定 [Agreement between Japan and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Concerning Digital Trade]” , January 1, 2020, available at: www.mofa.go.jp.

36. White House, “Fact Sheet: U.S.-Japan Competitiveness and Resilience (CoRe) Partnership”, April 16, 2021, available at: www.whitehouse.gov.

37.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Japan-U.S. Economic Policy Consultative Committee Meeting”, July 29, 2021, available at: www.mofa.go.jp.

38. R. Tobita, “半導体の対中輸出規制「数週内に進展」冨田駐米大使 [Semiconductor export restrictions to China "progress within weeks," says Ambassador Tomita]”, Nikkei, January 18, 2023, available at: www.nikkei.com.

39. J. Schoff and R. Kajima-Tsunoda, “The United States and Japan Should Team Up on 5G,”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July 23, 2020, available at: www.carnegieendowment.org.

40. NHK, “Japan, U.S. Agree to Closer Cooperation on 'Beyond 5G'”, January 18, 2023.

41.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Japan and the European Union Start Negotiations to Include Provisions on the Free Flow of Data into The Japan-EU EPA With the European Union”, October 7, 2022, available at: www.mofa.go.jp.

42. European Commission, “Japan-EU Digital Partnership – Factsheet”, May 12, 2022, available at: www.digital-strategy.ec.europa.eu.

43. Ibid.

44. Cabinet Secretariat, “TPP協定 (TPP Agreement),” available at: www.cas.go.jp.

45. H. Sekine, “Collective Action Can Spark Innovation for Data Flows”, Chatham House, June 28, 2021, available at: www.chathamhouse.org.

46. White House, “Quad Joint Leaders’ Statement”, May 24, 2022, available at: www.whitehouse.gov.

47. White House, “Fact Sheet”, May 23, 2022, available at: www.whitehouse.gov.

48. C. Davies, S. Jung-a, K. Inagaki and R. Waters, “U.S. Struggles to Mobilise Its East Asian ‘Chip 4’ Alliance”, Financial Times, September 13, 2022, available at: www.f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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