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蛙》中的山东高密方言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方言的文学作品 浅谈《蛙》中的山东高密方言

浅谈《蛙》中的山东高密方言

2024-07-17 10:2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莫言是我国文学史上的一位重要的作家,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他笔下的“乡土世界”都是围绕他的故乡——山东高密来展开的,如莫言自己所言: “我的故乡和我的文学是密切相关的,高密有泥塑、剪纸、扑灰年画、茂腔等民间艺术。民间艺术、民间文化伴随着我成长,我从小耳濡目染这些文化元素,当我拿起笔来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这些民间文化元素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我的小说,也影响甚至决定了我的作品的艺术风格。”《蛙》是莫言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以“姑姑”这位妇产科医生一生的从医经历为主线,描述了中国乡村近几十年的生育史,同时也向读者呈现了山东高密地区丰富的人文景致。莫言作为一名山东高密作家,在《蛙》的创作中使用了许多高密方言,使得全文充满了浓浓的乡土气息,在这乡土气息背后,则是作者对故乡的眷恋及对故乡人的人文关怀。本文就《蛙》中莫言使用的山东高密方言进行探讨,试图使读者能够对这部作品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一、《蛙》中的方言名词

(1)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方言名词:

    火鏊子——山东地区一种煎饼、烙饼的工具。山东地区喜食煎饼,农村每家每户都会做煎饼,所以火鏊子是非常常见的一种炊具。

    王仁美屁股一沾炕席就叫:哎呦俺的个亲娘,这哪里是炕,分明是个火鏊子嘛!

    拤饼——一种烙饼,是山东高密的特色小吃,跟山东地区普通的煎饼卷大葱有些类似,不同的是拤饼中添加了鸡蛋,是高密人民的主食之一。

    工作完毕后,姑姑带着小狮子回家吃饭。拤饼,煮鸡蛋,羊角葱,豆瓣酱。

    火鏊子和拤饼是高密的特色产物,是老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莫言将其用方言完整的表达出来,不仅加强了全文的地域文化色彩,还使读者了解了齐鲁地区百姓的日常生活。

(2)《蛙》中出现的山东高密地区的称谓名词:

父亲:大、爹。

姑姑对我们说那时她已经记事了,让她叫“大”她不叫,躲在娘背后偷着看。

姑姑说,爹,俺娘说了,你要走也行,但要给俺留下个弟弟再走。

山东地区对“父亲”的称呼有多种,《蛙》中出现了三种,除了“大”、“爹”之外,还有“爸爸”:

当年,你爸爸去验飞行员,只因腿上有一个疤没验上,现在,象群终于圆了我们家一个梦。

母亲:娘、妈。

我娘对我奶奶说:娘,我感到很不好,这一次,跟以前不一样。

别紧张,妈,我侄子说,我会那么傻吗?

外祖母:姥姥。祖父的哥哥:大爷爷

我姥姥家也是贫农,还有我大爷爷是革命烈士,我们的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是超标准的好。

叔母:婶子

我娘说姑姑一进门就把奶奶搡到一边,嘲讽道:婶子,你敲锣打鼓,他怎么敢出来?

祖父的母亲:老奶奶

为此杉谷从《三国演义》里学了诡计,派人秘密潜入吾乡,把我老奶奶、我大奶奶、我姑姑绑架到平度城中,扣作人质,然后派人送信给我大爷爷。

上文中“大奶奶”是祖父哥哥的妻子。

    从《蛙》中我们不难看出,高密方言亲属称谓中的长幼区分十分明确,用“大”来区分同辈间的大小,同时,跨辈分间的称谓系统也非常完整。并且,高密方言中保留了部分单音节亲属称谓词,如“爹、大、娘、妈”,而现代汉语普通话受双音节趋势影响,已很少有单音节亲属称谓词。

(3)其他方面的方言名词

老娘婆——是旧时负责为产妇接生的女人,全国对这类职业人员有许多不同的称呼,“老娘婆”主要集中于北方方言区。

那些“老娘婆”似乎都留着长长的指甲,眼睛里闪烁着鬼火般的绿光,嘴巴里喷着臭气。

肴客——指喝酒时边吃边喝,尤其是吃的菜比较多的人。带有鄙夷色彩。

吃什么菜,当年你们大爷爷就着一根葱喝了半坛高粱酒,真正的喝家,哪有吃肴的?你们呀,纯粹是一群肴客!

烟油子——烟油子本意为烟垢,但在山东潍坊、高密地区,烟油子可以指龙葵,是一种较为常见的一年生草本植物,浆果为紫黑色球形。

姑姑自我解嘲地说,我就是那只鸡,跟凤凰掐架的鸡,她后来可真是被我揍怕了,见了我就浑身筛糠,像一条吞了烟油子的四脚蛇。

样数——物品的品种数量。

你听我的,别弄这么多样数,只管大块肉、大碗酒地往上招呼,庄户人赴宴,好的就是这个。

痴巴——山东部分地区普遍使用的,指行为举止怪异的人。

    我无话可说,娶回来这样一个痴巴老婆我还能说什么?她根本听不出来,我叫她夫人,是在讽刺她,是在发泄我对她的不满。

    特有的名词是文学作品中反映地域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窗口,名词在表达特色文化时较少地受到书面语影响。莫言在《蛙》的创作中大量地使用了这些具有当地特色的方言词汇,一方面帮助了作品建立特定的地域、时代背景,另一方面也向世界展现了高密的风土人情。

二、《蛙》中的方言动词

尥蹶子——指骡、马跳起来将腿向后踢。

疯骡起初还尥蹶子,但一会儿工夫便浑身颤抖,前腿跪在地上,脑袋低垂,嘴巴啃着泥土,撅着屁股承揍。

团弄——揉弄,来回揉搓使之成圆形。

我知道他最怕蛇,但此时已是深秋季节,无处寻得,便从河边桑树下,找到半截烂绳子,团弄团弄,藏在身后,悄悄靠近他,将那烂绳子,往他脖子上一绕,同时大喊:毒蛇!

溻——浸湿。

费了半天力气,衣裳溻透,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但没挤到前排,反而被挤出圈外。

豁——剪、切。

我费了天大的劲才把他肚子里的孩子掏出来,她竟丧尽良心造我的谣言。等我见到她把她那张嘴给豁了。

当她们用剪刀豁开王胆浸透鲜血的裤子时,我背过身去,但我的手在背后死死地拽住木杆,使木筏与机船难以分离。

扎猛子——指游泳时头朝下迅速钻入水中,在水中潜一段时间再露出水面。

小狮子笑着说:有本事你游啊,鱼狗扎猛子啊,青蛙打扑通啊。

    在高密方言区,有一类动词很特殊,这些词本身是拟声词,却可以作谓语表示动作,如:

呶呶——将嘴嘟起指向某物。

王肝呶呶旁边摊位上那些泥娃娃,对那些女人们低声介绍着:那些货确实便宜,但那是用模子磕出来的,我的货贵,却是我们高密东北乡的工艺大师、泥娃王秦河闭着眼捏出来的。

“呶”本是个形声词,指非常喧闹,但在山东方言地区,“呶”可以表示凸起,如“呶呶嘴”,在本文“呶呶那些泥娃娃”中,“呶呶”意为“凸起”显然不合适,这里指王肝嘟着嘴指向那些泥娃娃。可见“呶”已跨越拟声词的范围,成为一个动词词素。 

啰啰——指说话。

这时,母亲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吩咐我们,千万别让你们大奶奶知道,也别出去胡啰啰。

我大哥说:还用得着我们啰啰吗?全县都知道了。

“啰啰”一词山东方言里指“说话”带有“说废话”的贬义色彩。“啰”形容人说话絮絮叨叨,如“啰嗦”。“啰”最初应指人絮叨时嘴巴不停发出的声音,因为经常与“讲话、说话”等意义的动词一起使用,所以逐渐与“说话”这个意思关联起来,在使用中仍然保留了“啰嗦”中的贬义色彩。同样情况的还有“咧咧”,如:

我说:好了,各位亲朋,不听袁腮胡咧咧,入席,入席吧。

高密方言中“咧咧”指“胡说、乱说”

拉呱——聊天。“呱”是个拟声词,在高密方言里作为动词,指“说话、聊天”

回不去就在家里歇两天,母亲说,好久没听你拉呱了,今晚上听你好好拉拉。

山东方言中拟声词的使用非常频繁,经常在表述与这个拟声词相关的一类动作中使用。久而久之,人们在听到这些拟声词时会联系到这个动作,这类拟声词也就在义域范围内进行了转类,变成可以独立使用的动词。

三、《蛙》中的方言形容词

蔫儿咕唧——形容一个人不爱说话,老实。

倒是那种蔫儿咕唧的,不言不语的,没准真能上吊跳井喝毒药。

中——行、好。

一会儿工夫,姐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进院就喊:奶奶,俺娘让你快去,俺大奶奶不中了。

高密方言中,有一类三字格或四字格形容词在《蛙》中使用频率较高,这类形容词是ABB结构,通常都是由重叠构词法构成。

那是一吨龙口煤矿生产的优质煤块,亮晶晶的,断面处能照清人影。

胶州机场的飞机又大又笨,黑乎乎的,听大人们说是轰炸机。

他们大概有五个月的样子,刚刚会坐,但坐不很好,腰都有些弯,都胖得像小猪崽儿,圆滚滚的,从胳膊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鼓凸的小肚皮。

“亮晶晶”形容煤块的干净光亮,“黑乎乎”形容物体颜色,“圆滚滚”形容形状。高密方言在形容词的使用上,习惯这类重叠三字格的用法。

四、《蛙》中的其他方言词

《蛙》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方言词如:

量词:“拃”,指手掌摊开,大拇指到中指间的距离。

她那样一个小人儿,一步只能挪两柞,何况还拖着个大肚子,她能跑多远?

副词:“齐打伙的”,指一起去做某事。

村里人,有不去的,觉得这是不义之财;但不去不行,谁不去就扣谁五元钱;这一下子,齐打伙的,全出去了。

    方言是一个地域文化的载体,莫言作品中的方言成分将读者带入山东高密,使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仿佛置身于他的家乡。《蛙》中的方言成分不仅加强了语言表达的张力,还为我们展示了一幅高密的乡土风俗画卷。因此,对《蛙》中高密方言的研究可以使读者在对全文内容有更深层次理解的基础上领略高密独特的地域文化。

 



【本文地址】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CopyRight 2018-2019 办公设备维修网 版权所有 豫ICP备15022753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