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祖光、新凤霞之女: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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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祖光、新凤霞之女: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遗产”

2024-07-15 18:48|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吴祖光夫妇与小外孙凯澜

我记得妈妈去世之后,爸爸曾经有一段时间陷入了一种无所适从的状态。他和妈妈的感情一贯好,平日里总是一起活动的,可一旦妈妈离世,只剩下爸爸一个人了,就像椅子腿突然断了一根,生活的平衡被打破了。那时候爸爸已经81岁了。说实在的,对我们子女来说,那是一个特别紧张的时期,尤其是我。我担心爸爸的生活状态,于是和先生商量,从美国回到北京,长时间地留在了家里。

很多人以为,自从妈妈离世以后,爸爸就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其实那是后来的事。在妈妈离开以后的头几年,爸爸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但妈妈的死对爸爸来说是巨大的打击,这确是事实。我曾经在晚上看到过爸爸一个人站在妈妈经常伏案写作的书桌旁发愣,屋子里没有开灯,爸爸的身影显得孤单,沉默中夹杂着一种无助感。我站在房门口悄悄看着他,等到他慢慢走近妈妈用过的书桌,打开台灯,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我才离开。我想走上前去安慰他,可觉得他是在心里和妈妈讲话,我不能打破那个氛围,于是只能选择默默陪伴,然后静静离开,回到我的屋子里。

1988年的新凤霞与吴祖光

至亲的人突然消失了,无法接受更不愿接受,所以悲伤久久存在,由此发生的情绪失衡都是一种常态,这样的例子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但我一直欣赏西方人对待死亡的态度,他们认为死亡是生命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没有死亡,生命不会完整。人的寿命有限,这是规律,当终结时刻来临的时候,甚至会有一种喜悦产生,因为一个美好完整的结局来到了,该是祝贺这个生命腾飞到天堂的时候了。因而,在葬礼上大哭大号是我非常反感的,但很不幸,中国的丧事却经常是这样的。妈妈去世后没几天,家里就被前来吊唁的人挤满了,除了亲人朋友之外,还有妈妈的学生们从全国各地赶到北京来。有一位是从黑龙江赶来的,记得她一进门扑到妈妈的遗像前,刚一跪下就开始大哭,声音贯彻全室,哀哀戚戚还拐着弯,似哭出了一段旋律,简直震天动地。我当时实在是无法忍受,就大喝了一声:“你不许哭!”当时不止她一个人吓到了,估计满屋子的人都给吓到了。总之,哭声停止了,而且连不同角落里低声细语的交谈都停止了。我并不在乎人们诧异的、夹杂着不满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而是接着大声说:“这个屋子不能有你这种声音!”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因为我觉得妈妈的灵魂完全被她搅扰到了。

妈妈去世后的一切活动中,家里的气氛基本上是悲伤的同时也是平静的。身为一家之主的爸爸显示出了一种清晰的克制和大度。有一天,画家范曾先生来我家探望,爸爸和他对坐交谈时有人敲门,来的是一位相熟的朋友,进得门来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哭到说不出话来。当时,爸爸把那位朋友迎进门来,说了一句话,竟引得范曾先生和我忍俊不禁。他说的是:“请进请进,坐下吧,谢谢你啊,你看起来比我悲伤得多啊。”等那位客人走后,爸爸又对我说了一句话,这下范曾先生干脆笑了出来。爸爸说的是:“你妈妈是离开了,她要在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可笑的。”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态度,是对一个生命圆满结束的接受。这样的态度在中国人中少而又少,可恰恰的,这才该是一个强大起来的文明国度中的人应该具备的态度。

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爸爸把我叫到了书房,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说:“小双,这是我的遗嘱,你可以看看。其实这也是妈妈要做的事情。”

2001年,吴祖光与女儿吴霜的合影

我有一点犯愣。那真是家中的一个相对显得阴冷的时期。父亲的生命正在一点点逝去,好像空气中有一片乌云正慢慢地铺开,遮住了家中以往的明朗气氛。爸爸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态度依然是平静的,让我看那份文件的时候就像以往一样准备铺纸写文章,他的态度、思维没有变化,很像一块海中的岩石,水动石不动。

大约又过了两年之后,爸爸的头脑逐渐显现出迟钝缓慢的迹象,如大家所知,晚年的他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灵动的思维、清晰的记忆在渐渐地远离他。父亲生命最后的三年,他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腿脚也不灵便了,走不动路,长时间地坐在沙发里,记不得熟人的名字,想不起过去熟悉的朋友的住址……爸爸慢慢变成了一个真正老去的人。

但是,那份在他头脑清晰的时候做好的遗嘱始终稳稳地躺在他书桌的抽屉里。

不久,爸爸也走了,一如他的为人,平静、理智、安详。我们三个孩子从法国、中国香港、美国归来同聚北京,面临的是父母离去之后必须面对的事情:遗产分配。

幼年时代,吴霜(中)与两个哥哥在一起

这个过程十分平稳甚至是圆满,没有许多家庭出现过的那种讨论、商措甚至争执,当然更没有吵闹和打斗。没有几天工夫,我们三兄妹就明确了每个人得到什么、需要办什么样的手续、各自要忙什么,每件事都井井有条。后来人们在谈起吴祖光、新凤霞的后代处理父母后事的时候都赞许地说:看看人家新凤霞、吴祖光家那几个孩子多好,一点都没有为遗产折腾,和谐得很。

其实,我们心里清楚,这是爸爸留下的遗嘱起的作用。爸爸在他头脑还非常清晰的时候,请了一位和他相熟的律师朋友做顾问,并起草了那份遗嘱,对他和妈妈留下的一切物品都作了书面上的明确分配。

有许多子女在父母离去后发生矛盾,甚至对簿公堂,引发了家族分产的纠纷。这不能责备他们,因为父母财产的分配不是机械的事情,那些遗物代表了情感,代表了记忆,代表了过往的一切亲切的内容,当事者在悲伤的时候不可能做到十分冷静和理智,而一旦有纷争,很可能会引发弟兄姐妹相争相骂相斗甚至相残的后果,这都不稀奇。人毕竟有一种生存的本能,很少真的会置家财金钱于不顾。头发一甩,挎个小包,远走他乡,云游四方,看破红尘的人不是没有,不过我们身边一般碰不到。没有多少年之前,那时的中国人几乎是不需要遗产分配的,因为每个家庭都不富裕,人们也因此显得十分大度和高尚。其实,人都是七情六欲的载体,如果人人都是天生的圣人,还需要法律需要管理做什么?

因为爸爸和妈妈的前瞻性,我们避免了许多可能出现的麻烦。父母去世后,我们兄妹三人看到遗嘱的时候心中都有一种踏实感,似乎有什么悬在半空的东西被安然放下了。对于父母的遗产分配,我们三个孩子都没有异议。按照爸爸留下的遗嘱,我们各自领走了自己的物品,都去了北京朝阳区的公证处办了手续。再之后,大哥按计划回了法国;二哥继续着他的事业;我则依然留在爸妈北京的老房子里,开始他们离去之后的新生活。

近年,我看到、听到过各种各样由于父母遗产问题发生的家族矛盾,大到富贵权力者,小到平民百姓家,多年的亲情分崩离析,人心中深处那点儿贪欲一旦被点燃,就如水银泻地再也不可收拾。作为子女,我深深感到了爸爸妈妈的心地格局、冷静与智慧。能有他们这样的父母,实在是子女的福音。他们对待生死的态度和精神,更是值得我们珍视、珍重、珍藏并传给下一代的宝贵遗产。

摘自《纵横》2018年第7期,作者吴霜系歌唱家、剧作家、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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