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自杀的著名作家和诗人?为什么他们要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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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 年,一直对自杀持否定态度的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四年后,含煤气管自杀身亡,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十年前,他有一句话说: 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结果一语成谶,以「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重新定义了生的另一种美的形态。 然而,川端康成本人,在生前一直反对自杀,尤其是不赞同「为死而死」。 他看不起自杀的太宰治,瞧不上自杀前还写遗书的芥川龙之介,而自己的爱徒三岛由纪夫,在日本自卫队总监室剖腹自杀后,参加葬礼的他在悼词中说: 离开和超越思想与是非善恶,静静地礼拜默祷,乃是日本的美的精神的传统,……这里不是我对三岛君的文学、思想和行动说话的地方。自己文学上的理想接班人死了,而且还是用一种他极力反对的方式,这对川端的打击很大,难以抑制的苦闷、烦恼、痛苦和失望。 两年后,川端康成自杀,《朝日新闻》社在一篇专论里指出: 可以认为三岛的死的冲击,在川端心坎里罩上了一层多么浓厚的阴影。在日本文艺界,最终走向自杀道路的文人不在少数,自杀的态度也有不同。 比如芥川龙之介的自杀,留下的遗言是「对未来隐隐的不安」; 有岛武郎的殉情,带着与至爱之人共同赴死的豪迈与欣慰; 太宰治的第五次自杀,怀着终于走到生命尽头的如释重负…… 至于三岛由纪夫的切腹,在他看来可能充满了为「理想」殉葬的光荣和对武士道至死不渝的痴迷,但当时的现场并不悲壮,用「惨烈」形容更合适一点: 三岛剖腹后,他的介错人森田必胜,用名刀「关孙六」为三岛介错,连砍数刀都没成功。疼痛难忍的他试图咬舌自尽未果,第四次介错改由学习过居合道的盾会成员古贺浩靖执行,这才收场。 三道死后,川端康成说: 三岛君,你不应该死在这里,应该是我死在这里,可惜我没这个勇气。对照后来川端的自杀,可能他的勇气来自于爱徒的「怂恿」,就像太宰治之于自己的偶像芥川龙之介。 川端康成 34 岁时,在《临终的眼》中说: 无论怎样厌世,自杀不是开悟的办法,不管德行多高,自杀的人想要达到的圣境也是遥远的。就是在这篇文章里,他历数了包括芥川龙之介、古贺春江等多名自杀的艺术家。特别点名芥川龙之介自杀的时候还留下了遗书这个行为,他认为: 这封遗书是芥川之死的污点。直至 69 岁,川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依然表示: 我既不赞同、也不同情芥川,还有战后太宰治等人的自杀行为。川端康成虽然反对自杀,但是他始终都将「死」看成是一种「灭亡美」,一种只有「临终的眼」才能映现的自然美。 这种思想在日本的作家中非常普遍,认为「死」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对于这一点,泷田洋二郎执导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入殓师》有更加直观的表达。 川端康成在生前经常叮嘱妻子,当自己病危的时候,绝对不让任何人到他的病房里来,为的就是不让人像看热闹似地看自己死去,从而保持一种「灭亡美」的形象。 「灭亡美」在川端康成看来是延长自我精神生命的救赎,「一种对死的有意识的反抗」,一种自我的解脱,一种自我的完成。 同样的,川端康成在文学创作中将死赋予了重要的美学意义,尤其是传统的自然美、非现实的虚幻美以及颓废的官能美。 他有近三分之一的作品都涉及到死亡的话题,死亡成为美的表现形式,是最高的艺术,而「艺术的极致就是死灭」。 在《雪国》中,不论是行男之死,还是秋虫之死,或者叶子之死,他们的「死」安静得感觉不到一丝悲伤,而且对这些死亡充满了神圣和静穆的赞美。 这种死亡渗透着深深的悲哀情愫,又表现出亦真亦幻、既悲且美的情调。 在他看来,死亡是悲哀的又是美丽的,是悲美的艺术结合; 是恐怖可怕的,又是迷恋向往的,带有某种神秘色彩。 在《千只鹤》、《山之音》等作品中,充满了时间轮回和人不免一死的感叹,也充满了关于死亡意义的梦幻、沉思和哀感,包含着神秘、余情、哀伤和冷艳。 海德格尔曾经在《存在与时间》中,站在哲学理性思维的高度提出「向死而生」的概念,以此来让人们明白每个人的生命可以「内涵性」的延长。 川端康成作品中的「灭亡之美」与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有不谋而合之处,他虽然沉浸于用死亡来诠释自己对生命和人生的理解,但并非他表达的核心,其最终指向是对生的渴望与追求。 正如川端康成在《雪国》中描写火灾中坠楼而死的叶子,「由于失去生命而显得自由了」,「她内在的生命在变形,变成另一种东西」,在肉体生命消失的同时,她的新生命也诞生了。 川端康成年少时一次次地感受着与亲人朋友天人相隔的痛楚: 1901 年 1 月,川端康成 2 岁,父亲因肺结核病去世,母亲在次年也因感染结核病辞世。他后来说, 父母相继病死,深深刻入我幼小心灵上的,便是对疾病和夭折的恐怖。失去双亲的川端康成,在接下来的几年,又陆续失去了亲人。 在他 7 岁时,祖母去世;10 岁时,姐姐芳子患热病并发心脏麻痹去世;15 岁时,祖父去世,他彻底成了孤儿。 最让他怀念的,是 17 岁时的一段同性恋情。时隔 33 年之后依然满怀眷恋的回忆说: 我的心为这个爱所温暖、清洗和拯救。从那以后到 50 岁的现在,我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爱。川端康成的一生,一直都在不断地道别,和亲人,和友人,和恩师,和爱徒,和那些在他生命中占据着重要位置的人们。 经历了关东大地震触目惊心的天灾,看到过广岛、长崎原子弹灾害导致几十万人丧生的惨状,这些渗透着死亡和毁灭的真实感浸润到川端康成的骨子里,通过笔端流淌在字里行间,悄无声息地开出「灭亡美」的花朵。 日本发生关东大地震后,川端康成总是带着水和饼干,一连十几天独自游荡在灾后的遗迹中。用他的话说: 再没有什么人间的形象,比地震时逃亡者那源源不断的行列,更能刺激我的心。把川端康成放在他的人生轨迹中重新审视他的自杀行为,我们不妨认为正是他这种非常人能体悟的经历,让他本能地寻找把「瞬间真实」成为永恒之美的方式。 最终,川端康成没能跳出日本传统文化中对「死」的解读,也就是从死中唤起对生的感觉,以自杀保持一种美的形态,一种「灭亡之美」,这恰恰对应了川端康成非常喜欢的一句话: 再没有比死更高的艺术了,死就是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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