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攻略手册|LOFTER(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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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攻略手册|LOFTER(乐乎)

2023-11-20 01:2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此文是晋江《黑莲花攻略手册》的前传(即男女主爹妈)衍生,作者是白羽射雕弓@星寸寸 , 这对我真的是😢😢😢😢😢,有少许部分是原文(带♤的),我强烈安利大家去看!!!!!(写文真的很不容易,如果大家要看请去看正版哦)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就很喜欢,也放弃很多次,但是看完真的非常真香!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本书!!!!之后可能还会写男女主的番外(子期跟妙妙是最好的子期跟妙妙😭)

谢这篇的原因既有想要赵轻欢跟暮容儿求一个圆满,若非世事曲折,他们本该相守一生,世上太多他们本该可却现实残忍,至少我想给个机会,我也想,为子期写一个他本该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的出生和童年。

疫情严重,大家好好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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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姐的眼睛红肿着:“轻欢,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  “阿姐。”他的眼泪蜿蜒落下,艰难启唇,“我怀里……慕家的令牌……”

     “你去慕家......”赵轻欢眼神涣散的厉害,回光了一丝丝力气,他的手寸寸收紧,反握住赵妃的手,像是要耗尽还在这世上最后最大的力气一般,艰难启唇,“把子期接回来。”

♤   那孩子留在捉妖世家,还能讨得了好?

       容儿并不是人,他与容儿结合而生的孩子在捉妖世家,光想想他便眼前发黑。

       不识得也罢,他欠他们母子实在太多太多,至少此后他不能再让子期再受苦了。

♤     赵妃的眼睛瞪大了,似乎没有想到他最后的遗言是这样一件事:“那个野种……”

♤ “赵沁茹。”他打断,将她的手攥得死紧,眼白里的血丝根根崩裂,血色晕染成一片,声音哆嗦起来,像是在冬天里不住地呵出冷气,“那是我与容儿的孩子……我此生……与赵家再无瓜葛……”

         赵轻欢疲倦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了,眼皮耷拉着就剩最后一丝缝隙,却还死死的扣住自己那位好姐姐的手,她手指戴着的金光璀璨的尖锐假甲划破肌肤也不管不顾,似乎这样便能得了让他的子期此生无忧的不悔之诺。

♤    就当长安城里从未有过轻衣侯。

        那名满天下的小潘安终究像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要是能逃开就好了,做偏远小镇里做一户普通农夫也好,妻儿两全,永不分开。

       朝耕暮晚,日复一日,暮容儿会坐在田埂上看着他,怀里抱着他们玩累了的小子期,日落西山,他会牵着暮容儿接过她怀里的子期,孩子白嫩的皮肤贴着自己脖子,嘴里还砸吧着,似乎是饿了的模样,自己会趁他睡着不注意在容儿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慢慢的,踩着日暮斜晖,他们一起回家......

赵轻欢

轻欢,轻欢.....

轻松半生,快活寥寥数载....

剩下半生,傀儡度活.....

倒也不枉此名

万箭穿心的破咒之痛,当还此前半生之业障

抛妻弃子之业障

我的暮容儿

连撒谎都不会的暮容儿

还有我的小子期

 ♤七年了,子期长得那么大,如何沦落于街头,脸上满是灰尘,肩胛骨看得一清二楚,赤着脚,竟连鞋子也没有。

本来那孩子该是我与容儿的心上至宝啊....

♤再多的……只恨自己没能多看一眼。 

♤他见那孩子的第一面,便是相见不识,生死博弈。

到如今这般田地,他倒是幸亏这孩子不识得自己。

毕竟他才不过将将七岁....

赵轻欢头一偏,五感寸寸消弥

他又看了一眼赵妃后那位与他爱人极其相似的女人,望向了她的眼底似乎要透过她的身躯直达她的灵魂。

然后他收回了目光,把最后一眼望向了窗外.....

白絮轻飘

这次,是真下雪了.....

忘川河

赵轻欢坐在河边,不像旁的痴情人等待相思爱人那般在桥头焦灼等待或是细细寻找,也不似其他人一样去排队饮下孟婆水转世投胎。

他只坐在河畔,感受风拂过忘川水。

旁人问他,他只道:“我这样就是在陪我的爱人,我不需要等她。”

时间久了,孟婆千万年无波澜的心也好奇了,她沙哑着破落嗓子问这俊俏无双的男子。

“为何在此苦等,该投胎了,人生来便有命数,死后自然也有死数,你的时间快到了,等过了你就投不了胎了,在此将化作忘川的一块奠基石,到时你连这风也感受不了。”孟婆看他无动于衷,眼波更是未曾泛起波澜,叹了口气,指向桥旁的大石头,“你若真心,她若也真心,便去三生石上刻下你与她的名字,这样来生便也能见面了。”

人生世有三千疾,唯不能解苦相思。

赵轻欢摇摇头,“我不需投胎,也不需要刻三生石,我只要有个地方让我感受这世间风雨便好。”

孟婆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是没遇过痴男怨女,生生世世纠缠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这男子着实奇怪,似乎是已经甘愿化作石头了,他浑身光辉凛凛,一看便是福泽深厚生生世世享王侯贵族之尊的人,若真化为石头当这奠基,这便好似凡间拿价值连城的宝物当做垫桌角的玩意,这哪像话。

无奈,她也只好告知阎王,阎王便叫她唤那赵轻欢过来。

阎罗生死殿

“堂下可是赵家轻欢?”无欲雄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更显得立在阶下的赵轻欢如蝼蚁一般。

“为何不去投胎?”

赵轻欢低眉敛目,“回阎王,我在陪心爱之人,是以并不需要。”

“心爱之人为何人?”

赵轻欢目光温柔,长久未曾触碰的名字一时喊出来,他的声音忍不住有些许微颤,“暮容儿。”

阎王召来生死簿,左手抬起,薄页纷扬,须臾一会,便翻了个底,微微皱眉,“此人并不在生死簿中。”

“回阎王,她并不是人,她是魅女,天地万物精华所化,游离三界五行之外,是以轻欢言并不需投胎,轻欢只需感天地风雨即可。”

可让福泽深厚之人做那奈何桥的垫石,不符天地规律啊。

便是阎王此刻也有些头疼,“汝可愿弃了这数百年的善缘福泽?”

“愿。”

“可有所求?”

赵轻欢沉默,随后跪在地上深深叩首,“若有可能,赵家轻欢愿以此身与福祉为代价,生生世世,不入轮回,甘愿化世间之风雨,换得重塑魅女暮容儿之身魂,使其感一世美好人间,即使此刻便不复相见,魂魄陨灭。”

阎王左手拿着生死簿,右手拿着福祉记录谱,盯着阶梯下的人影,左右手燃起火焰将有赵轻欢的记录烧的干干净净,却有一页连红莲业火也无法消尽,良久,左下角隐隐约约显出一个允字。

“罢了,不过是痴儿。”

“天道垂怜,汝之所求,即刻起效,待消执念之页以后,汝将散于天地山川,人间四海,化为风霜雨雪,润泽万物生灵。”

“多谢阎王。”

赵轻欢再次醒的时候,耳边还响着阎王的声音,“此执念,天道允你平此不甘,待此世完了,吾自当收取汝之代价。”

耳边小厮惊喜的声音叽叽喳喳,“公子!您可算醒了!大夫!大夫!快过来!我家公子醒了!”

赵轻欢看着他有些恍惚,“现在是几时?”

他倒是未曾惊吓与惊慌,他少时得爱暮容儿,中年在车中曾遇子期,死后曾见阎王,鬼神妖魔让他通通遇了个遍,又还有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呢。

小厮凑前小声换了称呼回话,“侯爷,您正回长安的路上呢,我们从无方镇离开到长安,才过了二十天,不过一半路程不到您就突然晕倒了,可吓坏小的了,您都晕了快四天了,再不醒,赵妃娘娘都要派宫中御医来瞧了。”

小厮试探地问眼前俊俏苍白的少年,“侯爷,我让大夫进来瞧瞧?”

赵轻欢让他扶了自己起身,捏了捏眉心,允了他。

片刻,便有一老者踏入门槛坐在床边,年老的双手打在赵轻欢的腕上,沉吟感受片刻,收回双手作了一揖,“公子已无大碍,只是昏迷许久,身体有些受不住,老夫这就开方,调理半月即可。”

老者走后,赵轻欢道自己想自己清静,挥退仆从,最后一个离开时悄悄带上了门,赵轻欢怔楞的看着自己修长骨骼分明的手,年轻而富有生命力,蕴含着无限的生机。

无方镇,暮容儿,还有他与她的子期都还在。

他忍不住低声笑,落下两行泪来,“苍天怜我,苍天怜我,苍天怜我.....”

他稳下心神沉思,还是决定先往长安解决一切,不然始终后患无穷。

思及离开时仍然历历在目的纤细身影,他心下又是忍不住一痛。

容儿,请你一定要等我。

一月后,车轮在泥地上压出印子,周围喧嚣不断,明月清朗的少年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一小厮走到车旁低语,“侯爷,长安已到。”

少年睁开眼睛,目光沉冷,心思百转。

长安,我回来了....

“侯爷,可要先进宫见娘娘?”

“不必,你去回了宫里来的人,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阿姐。”

小厮摸不准上位者的心思,只好诺诺应下。

赵轻欢一进府邸便往书房走去,然后让人去寻了各处的掌管者过来汇报。

时隔多年,他需要好好理清手中能用的势力,好为离开做准备。

赵家暗卫历代只由赵氏家主驱使,而有几位是只属于家主个人,不属家族的,“十三,带上十七,速去去无方镇守好一味名叫暮容儿的怀孕女子,她是我的夫人,守好她,遇见不长眼的,不必手下留情。”

两道黑影一闪,不见踪影。

前世他虽傀儡般沦为赵妃巩固地位的一枚棋子,却也实实在在了解了这朝中宫中交错密布的关系网及隐私腌臜。

又是一夜灯火长明,老管家看着书门叹口气,敲了敲门。

“侯爷。”

“进。”

老管家默默倒了杯热茶放在赵轻欢的桌案。

侯爷这次回来,似乎沉静冷漠许多,到底还是长大了。

“侯爷,还请保重身体,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得您这样熬啊,再要紧的事情也比不上您的身体重要。”

赵轻欢拿过茶杯缓缓裹着,也不喝,盯着老管家不语。

老管家从赵家长辈开始就一直在府上了,从赵沁茹出生到自己出生再到现在一直都待在他身边,说看着他们长大也不为过。

可也是他告诉赵沁茹他要回去无方镇,不然他不会在匆忙赶回无方镇的路上坠马,也不会再被下死咒。

其实让他觉得最可笑悲哀的便是,这明明该是他的家的地方,到头来,却冰冷的让他发颤。

竟是谁都想让他做具傀儡就好。

到底没办法毫无芥蒂了,他只淡淡点头,“我知道了,您也回去早睡吧。”

不喜朝堂世家的种种错综盘更,并不代表他不会,更何况,三十二岁的赵轻欢与十九岁的赵轻欢的手段又怎可一并而论。

他用半年雷厉风行的手段清理了赵沁茹在宫中处理后的所有痕迹,同时也拿到她的证据,然后开始安排后续离开事宜。

待一切安排妥当,尘埃落定,一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到了。

赵轻欢听着人说着赵妃娘娘马上就到,嘴角含着淡笑,敛去眼中冷漠。

“本侯就来。”

与记忆中一样,分明是作为姐姐的她千催万催自己回长安,更是喊那些道士来自己面前揭穿容儿的身份,许是胸有成竹,半年了也不急见他,在宫里争抢的不亦乐乎,心中怕认定了就是要看他狼狈认错后悔的模样。

今日,就让长安的一切落下尘埃吧。

“轻欢,阿姐许久没见你了,倒是消瘦不少,”赵沁茹笑笑,眸中精光暗闪,伸手想去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被赵轻欢不动声色的躲开。

赵沁茹也没发现不对,她与弟弟这几年已经愈发的形如陌路,她手染鲜血,早已不是那个赵家大小姐了,她没有回头路,也不想走回头路。

她赵沁茹既生来便是人上人,那她要做就要做那最尊贵的女人!

她想起探子回来汇报的内容,眼中强忍狠戾。

那个胆敢引诱她弟弟的妖物!还有那个孽种!

“轻欢啊,你也知道了那个女人乃是妖物,想你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阿姐心里惶恐难安,特地向道长求了药安稳心神,你若不喝,阿姐日夜难眠啊。”赵沁茹召来手上拎着精巧竹篮的侍女,拿出里面一碗透黑的药汁,挥退所有仆从在院中守候,道自己要同弟弟好好谈些私己话。

赵轻欢盯着他眼前这位好姐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没有过美好时光,可他看着她眼里的晦暗不明,觉得自己前生当真可笑至极。

是啊,一入宫门深似海,他的姐姐早就在日如一日年复一年的争宠博弈里死的干干净净了,眼前这个女人一心只想权利相拥,恩宠不绝。

赵轻欢眉目微敛,耳边听着赵妃的言语,眼中划过讥诮。

“阿姐,我没事,不需喝药。”

“不行!”赵沁茹似乎也觉得反应过大,又立马软了语气,目光凄恻,隐有泪光,“轻欢,你在外面多久,阿姐便替你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多久,都说长姐如母,我做姐姐的心你可明白,阿姐难道会害你吗?如今你竟是连喝口药安姐姐的心都不肯了吗?”

是了,上辈子她也是这样,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生生把自己说的心软,强按下回无方镇的急切匆匆喝了一口,却不想这碗药是忘忧咒的引物,是她为了避免自己心生怀疑的障眼法,他一旦喝下,道士在宫中施咒,一梦醒来忘却旧事,与妻与子天各一方,死生不见。

“阿姐真的还拿我当弟弟吗?”赵轻欢无动于衷,反而抬眼望向她的眼睛,无悲无喜。

赵沁茹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慌乱,她如今尚还不是浸润后宫几十年连杀子弃母都能不动声色的狠辣宠妃,只不过是沉耽于角逐后位,耗尽手段的女人,扬起的笑容却不自觉带了虚假的讨好,“那当然,轻欢永远是阿姐最疼的弟弟。”

赵轻欢看着她只觉得可笑,亲姐弟竟然也需要这种讨好。

赵轻欢淡淡的反问,“是吗?”

赵沁茹猜不透他什么心思,他这次回来,她感觉这个弟弟离她似有万千距离,让她抓不住,留不下。

“阿姐,”赵轻欢拿起她面前的药,漫不经心的晃了晃,里面融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我要回去了。”

“回去哪儿?”赵沁茹的心跟着他手中晃来晃去的碗一起晃动。

“我的家。”

“这就是你的家。”赵沁茹看他,心里打鼓的愈发厉害。

赵轻欢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家里有我的妻子跟孩子在等我,我该回去了。”

赵沁茹气上心头,拿起桌上茶杯丢在地上,“赵轻欢我看你真是被那妖物惑了心智!竟连养你快二十年的赵家都不认得了!那是妖孽!那是孽种!不是你的妻儿!你的妻子会是这长安城里的高门贵女金枝玉叶!但绝不会是那种恶心的妖物!”

“那淳嫔为何也是妖物?”赵轻欢不气,反而勾出笑来看她,眼中含了冷漠直直的看向她。

赵沁茹被他问的忍不住乱了心神,他怎么会知道淳嫔?

“你在说什么胡话?”

“是不是胡话你最清楚不过了。”

“这世上权利地位,万贯家财于我而言如它”赵轻欢将碗里的药汁倒在地上,流了遍地,“无甚不同。”

赵沁茹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便只剩了干干净净的一个空碗。

她气得不轻,狠戾道,“那赵家的生养之恩呢!”

“今日你若想踏出这门半步,你便划那心头热血慰藉赵家英灵!”

赵轻欢手腕一翻,拿过墙上挂着的宝剑往心头毫不犹豫一刺,鲜血立马就染红了衣襟。

赵妃尖叫一声立马上去想捂住伤口,脸色苍白,“轻欢!”

赵轻欢往侧一躲便叫她扑了个空,“此心头血,当还赵家生恩。”

赵轻欢眼也不眨再刺一剑,“此一剑,还赵家养恩。”

名满天下的小潘安,就算到了此时,也风姿不减,血色染了他从未有过的狠戾艳色。

他身晃动,丢开剑,笑容不减,“赵沁茹,从此往后,赵轻欢便也只是赵轻欢了,此刻起,世上再无轻衣侯。”

“赵轻欢!你以为你这样便有用吗!你是名满天下的轻衣侯!如何能做那平凡贱民!你生是赵家人,死是我赵家鬼!你我二人一起长大,你如今真是疯了,是要为了一个妖物与自家阿姐形如陌路反目成仇吗!”

赵轻欢依旧唇角含笑,抬手抹去嘴边溢出的鲜血,“阿姐给我下咒,明知会有反噬可能却还义无反顾不顾我性命安危时又有想过我们姐弟一场吗?”

他薄唇轻启,字字珠玑,“对普通人下忘忧咒,强行篡改其记忆,一旦记起,一命呜呼也不是没有可能。”

娘娘,当真要对轻衣侯用那忘忧咒吗,贫道施咒必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其中风险颇大,对普通人下此毒咒,强行篡改其记忆,一旦记起,一命呜呼的可能也不是没有,若记不起,平时生活也会时常心神恍惚,娘娘与侯爷乃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贫道以为娘娘是否需要三思呢?

本宫已考虑好了,本宫与侯爷乃至亲姐弟,还会害他不成,那妖物已彻底祸了本宫弟弟心智,本宫这做姐姐的,定要让他把这妖物忘得干干净净的,本宫的弟弟贵为轻衣侯,岂是这种不干净的玩意可沾染的,你给本宫确保下咒便可,旁的无需你多言,你若不行,那就让别的行的人来。

道士的声音与眼前少年的声音重合,赵沁茹彻底惨败了一张俏脸。

“我已把这些年你做过的种种痕迹清的一干二净,当全了你我姐弟一场。”

“你我二人此生,再无半分干系。”

“你若再执迷不悟要插足我的人生,我定将一切布告天下,赵沁茹,我说到做到。”

“轻欢,你当真不要姐姐了吗?”赵沁茹心中苦涩慌乱。

她真的错了吗?

“阿姐,是你先不要我的,你要的,从来都是轻衣侯,不是赵轻欢,但我不会是。”

赵府早被赵轻欢上下清理了一遍,这会闹出这么个不小的动静,也无人过来。

“十四,我们走了。”赵十四跪在地上背起失血过多已经脸色惨白的赵轻欢足尖一点飞身离去。

地上空余一地没了温度的鲜血,赵沁茹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良久,再站起来之时又是高高在上的赵妃。

我不会错的,永远不会!

我绝不后悔!绝不!

无方镇

朝廷宣布天下轻衣侯暴毙而亡,赵妃悲伤过度,皇上为了安慰她又送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哄她开心,赵妃荣宠更甚以往,长安许多人自发为轻衣侯哀悼,长安城里大街小巷都唱遍了长安再无轻衣侯,世上再无小潘郎,此都是后事了。

暮容儿如今已经快八个月的身子了,行动颇为不便,她已经渐渐习惯宅子里的安静,赵轻欢走了的一个月后,赵轻欢没教过她如何安抚仆从,她自然不会,慢慢的,宅子里的仆妇小厮似乎看出男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的模样,都收拾了包裹离开了。

毕竟有谁会放着自己如此美丽的孕中妻子不问不顾呢,除了再无回来之意,旁人又哪还想得出其他呢?

暮容儿踏入凡尘不久便遇见风华绝代的赵轻欢,千娇万宠,恨不得捧了这世上所有好东西到她面前爱她,又怎会知在人间美丽女子独身生活的艰难,他们要走她也就乖乖点头给了丰厚的钱财散了人去,有好些良心不忍的仆妇交代了好些要注意的东西给她,也写下好些孕妇要注意的事项,最后还是叹息的离开了,一开始邻里间还时不时帮衬着,时间久了也慢慢无人问津了。

她们都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能照顾好自己的小家都已实属不易,又哪里还能多管那么多呢。

所幸的是,后面她好像又遇上了好心人,家门口每天都放着足够她跟孩子吃的食物还有安胎补身子的药。

“吱呀——”木门打开。

暮容儿打开门的木盆里又是放好的食物还有必需品,她抿抿漂亮的菱唇,艰难的将东西都拿起,然后在盆里小心放下一对珍珠耳坠。

赵轻欢教过她除了他不要轻易接受旁人的好意,因为世上有太多的不怀好意,可她没办法,赵轻欢教了她人情世故,却还没来得及教她,等她只有一个人了,她怀着这样一副绝世相貌该在俗世如何谋生,魅女怀孕了便与常人无异,甚至更为艰难,她实在没办法了,在感受过这些东西的确无害后到底屈从了这无名的好意。

她一开始日夜惶恐不安,好几次都感觉胎儿不稳,得了魅女体质的福,虽怀孕艰难,却也不会轻易落胎,后来渐渐发现似乎这些东西都的的确确只是单纯的善意援助一般,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她只能拿这些回报这半年来一直对她施以援手的好心人。

宅子旁的别院里药味浓郁,少年唇色淡如纸,更显得整个人如同玉般清透秀致,他面不改色的饮下手中满满一碗苦药。

“夫人今日气色如何?”

“回公子,一切安好。”赵十三将一对耳坠递给主人。

赵轻欢伸手接过,拿出枕头旁的木盒,里面已经装满一盒暮容儿的首饰,都是他之前还未离开时时常送她的礼物,垂眸看着手中的木盒有些出神。

这些好多她都没有戴过,没有她的气息,有些戴过也只有少许几次。

前两日看容儿,她的肚子都已经那般大了,提东西应该更辛苦了,她近日又似乎嗜睡的更厉害些了,这两天都起晚了两刻,送到厨房跟房门口怕她是会吓坏,还是把东西放到院中,她也能少走些路,不用那么辛苦。

他有些开心,他之前教她不食嗟来之食,不贪来路不明之物,看来她都有好好的记住。

赵十三把这里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一遍,他清楚知道,上辈子没有自己的她会受了多少委屈屈辱。

他其实不敢见她,离开时绝情绝意的是自己,害她一生的是自己,虽然此生还未发生,但却也真实发生过的,他不会忘记那个混蛋自己,何况今生也让她已苦等半年,他一身的伤又未好,尤其剜了两剑心头血,他不知如何面对她,却又思念若狂,只能趁月色正好她出来扶着石桌小心翼翼的散步时,隐在黑暗里偷偷看着她。

她瘦了许多,肚子里的小家伙倒是很乖,没有让她因为他吃很多苦的样子,他常常听她对他说,“我儿是娘的宝贝。”

也听她轻声细语的说,“娘想好了,永夜为暮,离歌为笙,你的名字就叫暮笙好不好呀,是娘的小笙儿。”

她沉默许久,才强打精神说,“你爹爹说,你是怀着爹娘的期许所生,所以你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子期哦。”

孩子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思念难过,小小的动了动,暮容儿连忙安抚它,“抱歉,娘答应你不多想他的,是娘不对,娘明天给你做鸡蛋羹好不好呀,你就原谅娘一次。”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慢慢安静下来。

赵轻欢看她摸着肚子黯然失落,指尖抵住掌心,悄悄握紧。

他知道,她很想他。

她小小声念他的名字。

轻欢轻欢,容儿在等你。

赵轻欢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抱她,可是他还有一身的伤还是不要吓到她好了。

暮容儿身孕九个月时,赵轻欢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回来无方镇后便好好遵医嘱养伤,虽说脱离了赵家,可他也没蠢到一身清风地回来,他要给暮容儿世上最好的一切,她因他受的苦够多了,如何能再受累,他该吃补药的吃补药,再苦的药也面不改色的灌下,好的速度奇快,大夫都忍不住看他,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听话积极的病人。

他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惩罚自己,他要给他的容儿跟子期撑起一个家,他不会让自己有个体弱的身体。

他身子渐好,心中相思便比平常翻涌千万倍,愈发苦熬难耐。

深夜

他睁眼看着床顶青色的床幔怔怔出神,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翻身起床穿好外袍,拿起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待坐在暮容儿门口的石桌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将日夜所思真正付诸了行动。

他从小到大,何曾做过这种事?

这倒是让他想起他还与暮容儿一块的时候,她常常喜欢看的话本子,情到浓时他常常爱看她羞红了一张俏脸给他小声念里面的爱恨情仇。

里面的痴情书生不就是这样痴痴守候心上人只求她垂怜一顾吗?

不过,如今的他,与那痴情人又有何不同呢?

他忍不住自嘲。

他也求,求他的暮容儿还能对他言笑晏晏。

他也怕,怕她恨他怨他,却也更怕她不恨不怨。

容儿.....

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撒在床上,莹玉的手指微动,然后美人青丝垂背,谨慎地捧着肚子起身,直教人心惊。

暮容儿有些奇怪的拿手感受自己今日有些急促的心跳,眼皮微跳,强压下燥乱的心绪,深呼吸安慰自己定是怀孕的反应。

等洗漱好她推门正要去厨房做早餐,抬眼就直直的落在了院中清俊挺拔的少年眼中。

她脸上褪去血色,忍不住倒退一步,吓得少年站起身来朝她急急走了两步。

“小心!”

明明是她天天盼着的人,她日复一日等的人,就算那么多人跟自己说再也不会回来也不愿相信他真的会狠心抛下自己的人.......

明明一直一直都在念他的名字,可当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却没有了奔向他的勇气,甚至连喊他都不敢。

她好怕又是一场梦,她做了太多个这样的美梦,醒来却是满室空凉。

少年生怕声音过大会吓到眼前人,又怕身上坐了一夜的凉气过了她的身害她受凉,只好再小心迈出两小步,喉结微动,“容儿.....”

美人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满眼不敢置信,惶惶间眸中水光潋潋。

少年手足无措,只能急急忙忙说,“容儿别哭,你别哭...我现在身上太冷我不能抱你,你会生病的,你别哭啊,我....”

话还没说完怀里便扑满了温软的料峭寒梅,“轻欢,轻欢,轻欢,轻欢......”

她好像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她想说她很想他,她一个人好怕,怕好多好多,虽然她从未信过,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她也忍不住害怕他真的像那些人说的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要自己....

可当他真的站在面前,她满脑子只有扑入他的怀中喊他的名字。

他回来了,她就不再畏惧一切。

赵轻欢感受到怀里纤细的温软,心疼的微皱了眉头,明明天天送到门口的食物里面他都有放好多补身子的东西,可是她还是好瘦,都是他不好,他要是能做的更好就好了。

“我在,我在,容儿,”他小心地抱紧她,鼻尖盈满了日思夜想的气息,他竟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是他最心爱的女子,是他耗尽一切也要在所不惜要给她最好的人,是他穷尽所有也要拥入怀中的珍宝。

“我回来了。”

或许只有他才会知道,他能回来,他们能有此刻,是多么不易。

但都不重要了,千难万险也好,上穷碧落也罢,最重要的是,赵轻欢真的回来了,回到暮容儿的身边,回到他的心之所向。

良久,他感受到怀里的些许挣扎,慢慢松开她,本想触碰她有些苍白无力脸颊,却发现她慌慌把手背过去,眼中还有闪躲还有害怕。

他心中巨痛,出声颤抖,“容儿,你是,怕我吗?”

暮容儿急忙抬头看他,“不是!”她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说,“我没有怕你,我没有....”

慌乱间手上攒的东西竟然掉了下来,是一颗血色的珠子,还隐隐发亮,她脸色惨败,不敢看他,也不敢伸手去捡。

赵轻欢弯身捡起递到她的面前,见她不抬头也不伸手,只好打横抱起她入房里床上坐下,毕竟她如今的身子不能久站。

他让她半躺好,抽了枕头让她靠着不至于太累,才坐在床边看她。

暮容儿傻傻的看着他忙前忙后,小小声问他,“轻欢,不怕我?”

他好笑地看她,“我要怕你什么,我的夫人?”

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那个发光的珠子,那珠子已半褪血色,流淌着惊艳的流光,没有说话。

赵轻欢叹了口气,拿起珠子放在她的手里,“容儿,我从来不曾怕你,我唯一怕的,只有你不爱我。”

她想起他离开前夜他问她的问题,沮丧的低头,“可我还是不知晓这是不是爱......”

他的容儿,还是那个连撒谎都不会的容儿.....

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不忍过重,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鼻尖,声音沙哑,“容儿,不重要了,你想知道的话,我们有一辈子,慢慢去感悟.....”

暮容儿抬手轻点他的眼角,感觉到指尖的湿润,怔楞地对他说,“轻欢,这是眼泪吗?你,哭了?”

他软着眉眼,只说,“容儿,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

“容儿,怨我吗?”

暮容儿看着他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疼,沉默的摇头,片刻,才试探地问,“以后,还会离开吗?”

赵轻欢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神具痛,伸手与她十指相扣,唇齿交融,像是要把这长久的思念与爱意通通让她感受个遍。

良久,他才微微松开她,拥她入怀,胸膛里的心脏急速的跳动着,是失而复得的感恩,“容儿,没有以后了,从此开始,到一直的以后,都会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她在他的怀中欢喜的笑,她知他从不食言,忽而她又微微皱眉。

轻欢瘦了好多,身上受过好重的伤.....

她心疼的将手放在他的胸膛,“是不是很疼,这是,回来的代价吗?”

赵轻欢抓住她的手摇头,“没事了,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拉着她的手一起抚摸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子期。”

似乎是父子天生的感应,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踢了一下母亲的小腹。

她虽忧心,但他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暮容儿笑的眉眼弯弯,“轻欢,他也很开心呢。”

他目光温柔,思及只看了一眼的瘦弱孩童,那也是他的子期,又想要落泪。

一切都还未覆水难收,真好....

“我也很开心....”他忍不住又抱她,“容儿我回来了,我好开心,真的很开心.....”

等他抱够了,暮容儿看着他,捏了捏他的脸,菱唇含笑,“你呀,怎么成了个哭包,你都要当父亲了,小心子期笑话你,傻瓜,我哪里都不会去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我永远都在。”

“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等那么久....”

赵轻欢巍巍颤颤的在怀里美人的额上落下一吻,想抱紧却又不敢用力怕惊扰了这得来不易。

他们像从前一样,赵轻欢会捧一束暮容儿最喜欢的花在她不经意间送到她的面前看她笑容浅浅,娇嗔动人,他会小心扶着她在月下散步然后交换一个温柔的吻,然后相视一笑,期许腹中孩子的到来。

一切都好像从未变过,却让他们更加贴近彼此。

他不再犹疑纠结害怕不知如何爱她,他的妻子于他不再是永远害怕可望不可即的神仙妃子,她只是他的容儿,仅此而已.....

她感受着胸膛略微急促跳动的心脏,血液流过身体经络的温热。

只有他在才有的感觉,是止不住的快乐与幸福,是想要一直一直陪着他,待在他身边....

她想,如果赵轻欢再问她一遍当初的问题,她虽还是不知晓这是不是爱,但她一定会把这些快乐全部都告诉他,让他不再像当初那样的害怕。

遇见他她从未后悔,在他身边她是真切的快乐,与在麒麟山完全不一样的快乐,是只有他能带给自己的快乐。

夜深

赵轻欢缓缓抚摸着怀中人的青丝,感受她平稳的呼吸,目含忧虑。

倏忽,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掩住他的眼睛,他抬手握住,将其好好放入被子里,低头去看,果然,一双美眸直直的盯着自己。

“轻欢为什么不睡?”

他哑然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尖,“那你呢,你怎么还不睡觉?”

她孩子气的哼哼,“明明我先问的,”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你不睡,我也睡不着,而且,我怕你走了。”

他的心脏像被狠狠砸了一下,低头去亲她的眼睛,再次跟她保证,“不会走,以后就在你的身边,再也不走了,去哪都带上你,睡吧。”

他率先闭上眼睛,却听见她说,“轻欢,你在怕什么吗?”

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瞒她,“我很怕你有什么事,”他忍不住收紧手上圈住她的力道,“生子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你非常人,我不能轻易找寻常产婆为你接生,让你一个人我更做不到.....”

她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悄悄牵住他冰凉的手,“或许,可以去找榴娘。”

“榴娘?”他竟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哪里听过。

她点点头,“她曾应许我用一件东西换她一个承诺,她应不会骗我。”

她有些心虚的看他,她见过镇里成婚的人但凡听见榴娘的名字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好多人还常常因为去榴娘的店而妻离子散,她知晓那是因为榴娘开的店还有店里的姑娘,但对她而言,并未有什么触动就是,就是现在跟轻欢讲起,自己不知为何有些慌乱。

赵轻欢的重点确是落在了别的地方,“什么东西?可会伤害到你?”

她摇摇头,从枕头下摸出那颗血色的珠子,“榴娘要的是这个。”

赵轻欢一想便知晓那榴娘定也并非是人族,至少是有能力在容儿生产之时护她一护的,心也定了不少。

她身子愈发重了,赵轻欢并不想多拖时日,次日便陪着暮容儿去找那榴娘。

去之前他先带她去了他这些时日待的隔壁别院,然后带她认识了赵十三,十四跟十七。

他如今并不再需暗卫,本想让他们自行离去,却不知都不肯,既如此他也不强迫,只让他们从此回到明面好好生活,依旧可以留在自己身边。

暮容儿一眼就感受到院子里些微熟悉的气息,她是天地精华所化,对气息的敏感莫说旁人,更是远超寻常精怪,“多谢各位这些时日放在门口的照顾。”

三人齐声道,“夫人,此乃我们职责所在。”

她抬眼去看赵轻欢,她原以为世上真有对她没有任何所求只单纯善意的好心人,原来一直都是他,他一直都没走,都在自己身边.....

赵轻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给她介绍完后便告诉她以后他们会住在这里,也会保护她跟孩子。

她柔声问他,开口却像有东西哽住了喉咙,“你怎么,怎么不告诉我,我,我都,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不就知道了吗,我让你一人留在这里本就是我不对,归期未定,便是我自己也不知何时归来,何况我又受了伤,何苦平白让你更添失望担心。”

“轻欢,为何可以对我做到这般好?”

好吗,从前他只恨不得再好一点,再好都觉得不够,现在更是....

“我对你一点都不好,我最后悔的,就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十四。”

“属下在。”

“陪我与夫人出去一趟,十三跟十七,你们去采购些所需物品,以后这个别院就是你们的家,我不需你们再时时刻刻跟着我。”

“是。”

花折

看着匾额上写的花折二字,赵轻欢终于想起为何觉得榴娘这个名字耳熟了,天下闻名的欢乐场花折的老板娘便是此人。

他想起这路上她领路领的理直气壮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他的小容儿真是.....

十四倒是无知无觉的上前去敲门,他是暗卫,唯一的职责便是保护赵轻欢,而赵轻欢并不怎么踏入这种风月场所,偶尔几次也匆匆离场,也不是他在旁护卫,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这酒楼白天竟不营业。

待小厮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开门,“谁啊!花折晚上才开门的规矩都不知道,被我们老板娘知道了,小心永远都进不了我们这儿的门。”

待揉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瞬间把哈欠吞了回去,惊疑的看着眼前的貌美男女,尤其绝美女子高高隆起的小腹一看就是离临产差九不离十。

他怕不是青天白日遇见一对鬼夫妻吧....

这什么奇闻啊.....

怎么会有怀孕妻子带自家丈夫过来他们这地方,还无一丝心不甘情不愿的。

暮容儿看他惊的说不出话的样子,开口问他,“小哥,我与夫君想见榴娘一面。”

他奇异地看着眼前美得不像话的人儿,艰难开口,“夫人,我们老板娘,不接客。”

赵轻欢忍不住笑出了声,暮容儿红云飞满了两颊,“不是,我与榴娘相识,是有事寻她帮忙。”

他们老板娘可不是善心活菩萨,除了带姑娘进楼,他还真没见过她好心帮忙什么.....

赵轻欢看自家妻子一脸窘迫,开口解围,从十四手里接过盒子拿给面前的小厮,“我们二人是真的有事寻榴娘帮忙,烦请转告一声。”

他打开盒子,只见一阵金光,打量着面前三人,忍不住再强调了一声,“我们老板娘真不接客。”

但是手上沉重的分量明晃晃的提醒他,老板娘说了在花折除非没事找事儿的以外,没有什么事是花银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银子没给够。

这么多金子换见老板娘一面而已,至于会不会被老板娘扔出来又不是他要管的,怎么想都是赚大发了,反正老板娘肯定不会骂他。

思量过后,他点点头,引他们进门,“我带你们去。”

榴芸阁

小厮有些紧张的敲了瞧门,低声道,“老板娘,有人要见您。”

片刻后还无声无响,小厮有些尴尬的继续敲门。

“老板”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杯子摔在门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阿贵,”门内的声音虽然千娇百媚却阴恻恻还有被人扰了清梦的怒气,“我们这儿什么时候开门?”

阿贵闭着眼睛抖着声音,“晚....晚上。”

“很好,明知道老娘我白天要补觉还带些不长眼的阿猫阿狗来扰老娘的美梦,我看你这一身皮是不想要了是吧!”

十四听了这话就想拔刀直接破门而入,被赵轻欢强按了回去摇了摇头。

他家主子何时被人骂过阿猫阿狗?!欺人太甚!

小厮急急忙忙把话说话,“老板娘,这位公子用一盒金子想见您一面!”

里头瞬间沉默,不过一会功夫门就被打开,榴娘一边开门一边笑眯眯的说,“你不早说,快把专门给贵客留的天字一号房打扫一下我要待客,还有把我房里的杯子碎片扫干净。”

“是是是,我知道了。”

榴娘这才抬头看是哪个冤大头,一瞧不得了,与暮容儿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暮容儿先开口,“榴娘,好久不见。”

阿贵这下也看出来了,这貌美夫人还真跟他们老板娘认识。

那这金子.....

“老板娘,这,还收不收?”阿贵小声问。

榴娘瞪他一眼,“废话!”

有钱不拿神经病啊!

天字一号房

赵轻欢把赵十四留在了门外,一脸坦然的跟着暮容儿进门。

榴娘盯着暮容儿的小腹直瞧,又看看她旁边坐的风华绝代的一看就是富贵公子的赵轻欢。

“他,”榴娘指了指赵轻欢,“就是你孩子的爹啊。”

暮容儿有些不好意思,坚定的的点点头。

她与暮容儿虽同为大妖,但也交情浅薄,不过点头之交,一时还真想不出她能来找她什么事。

“你找我何事?”

“榴娘,你可否在我生产之日帮我。”

榴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片刻沉默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人可真真是....”她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她,“我说暮容儿啊暮容儿,我们很熟吗,你竟要我护佑你生孩子?我没听错吧!”

何况哪有人找老鸨接生的?

榴娘犹疑的目光落在赵轻欢身上。

这人不觉得奇怪吗?

暮容易摇摇头,“的确不熟。”

容儿老实说话的模样实在可爱得紧。

赵轻欢借着喝茶掩了自己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但我想要榴娘你在我生产之日护我一次也并非自讨没趣,榴娘可曾记得那年你我初见时你对我说的话?”

她俩初见也才不过几年她自然不会忘记,一回想还真叫她想起了什么。

魅女天生无泪,只会泣血,凝成血珠,她修炼多年一眼就瞧出暮容儿是千年来最纯净的魅女,她的血珠更是稀世珍宝,何况自己一族本身就要收集天下悲苦貌美女子的眼泪将其凝成流珠,为防别的不长眼的捷足先登,她边说若有朝一日她凝成血珠,可用它与自己换一个条件,她自知魅女纯善本性,所以许下无论什么的承诺.....

只是,她皱眉看着她跟赵轻欢,恩爱缠绵,情意坚定,怎么看也不会.....

她顾及赵轻欢凡间男子的身份,斟酌着犹豫的问她,“你哭了?”

暮容儿点点头,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打开,血珠内流华潺潺,如她本人一样散发着惊世的美丽。

她有些不好意思,“他回来了,我一时开心,没忍住。”

榴娘被她那么直接的动作一噎,看赵轻欢神色如常,感情只有她一个人提心吊胆的.....

“你相公知道你不是人?”榴娘用法术传话给暮容儿。

见她目光坦荡的点点头,似乎还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奇怪。

赵轻欢看出她的顾及,“榴娘不必介怀我,我知道容儿并非凡人而是魅女。”

“你连她是魅女都知道?”榴娘忍不住微微提高了声音,这个房间她布了隔音法术自然不怕被外人听见。

“这不能说吗?”暮容儿好奇的反问她。

榴娘又被她噎到了,“这倒不是。”

只是自古以来,人间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多少仙鬼精怪爱上凡间男子,都因真实身份而落得抛弃嫌恶的下场,不过她这位相公一看便是半分都不介意的模样,她这番说辞哪里派的上用场。

三番五次被噎住不知如何开口回话,再美的人又有何用,她又不是男子,脾气上来了也忍不住瞪暮容儿一眼。

赵轻欢不着痕迹的回护,“榴娘,还请你帮帮我们,若你以后有何需要,在下定在所不辞。”

她还没怎么样呢!

这夫妻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气人,榴娘又好笑又好气,恶狠狠把把血珠收入怀中,“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助你一助吧。”

暮容儿笑的开心,“谢谢榴娘!”

榴娘撇撇嘴,“不过实现我当初的诺言罢了。”

赵轻欢也松了口气,真心感谢,“多谢榴娘相助。”

这一个月来榴娘日日登门来看暮容儿,最后一个月,谁也摸不准孩子到底哪日出生。

这日傍晚,暮容儿送榴娘到门口想要留她吃饭,这一月的相处他们熟悉不少。

“行了别送了,天天跟你说不过两句话赵轻欢就瞪得我发毛,我要吃饭还了得。”

暮容儿失笑,“他不是对你有意见。”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长得这么美他看紧点也正常,不过我是女人诶,他还老瞪我真是没点道理!他敢对我有意见嘛他,你还要靠我护着呢,行了行了,别送我了,那么大的肚子我看着都吓得慌,我还要回去做生意呢,你回去吃饭吧,明天给你带杏云糕,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还没等她点头说好,一阵剧痛就从肚子传来,瞬间就让暮容儿白了脸层层的冒冷汗。

榴娘面色冷凝,迅速扶住她,灵气过她身,转头就看见提着糕点的赵轻欢,喊道,“赵轻欢!快来抱暮容儿!她要生了!”

赵轻欢手一松,也不管花了一个时辰排队买的纸包里的糕点,急忙向暮容儿奔去,抱起人就往房间快步走去。

他跪在床边看她疼的冷汗直冒的模样,心焦心疼,可却无计可施,无力得很。

他只能牢牢握紧她的手,不断喊她,“容儿,容儿......”

暮容儿勉强扬起笑容安慰他,“轻欢,别怕。”

“我会陪你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好。”

榴娘拎起人就往门外一丢,“你,别捣乱!”然后看他跟里面的人无什么区别的苍白脸色,别扭吐出一句,“我会尽力。”

魅女怀孕,妖力便全由其子继承,生女则翻倍,如今暮容儿的身体远比不上妖力全盛期,甚至与凡间女子也并无什么区别,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子,她自己也没接过生,只能靠着记忆里看珠子里的故事里女子生产还有这一个月来找稳婆速学的经验照葫芦画瓢。

“暮容儿你听我的,我们一二三再用力!”

“一二三,来!”

“啊——!”

“再来!”

“啊——!”暮容儿手指攥着被子攥的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你可以的!我们深呼吸,再来!”

“啊——!”

房里传来阵阵凄惨的喊声,屋外雷雨交加,赵轻欢苍白着脸站在廊下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房门,任由雨水因为过大过急打在身上,溅到脸颊。

十三他们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也不敢上去打扰,只好拿着干净衣服在远处等候自家主子。

他的容儿,好疼.......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的双腿已麻木,身体冷透,却还是没有将目光分开一丝一毫。

一声啼哭传来,他心神一松忍不住倒退一步,还没等赵十三等人上来扶,他就已经冲进房里了,门在他进后迅速掩上。

榴娘本来小心抱着一个小包袱看着这小小的一团还不知如何是好,门就被闯开,本来想骂人看他脸白的跟鬼一样默默扬手把门关了回去然后把话吞进肚子里。

这孩子的容貌....

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反正她的任务圆满完成干脆将孩子往暮容儿怀里一搁,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有事喊我,我去给你炖点汤。”

暮容儿慢慢睁开了一双美眸,眸中还带了刚刚生完孩子后的疲累,勾出一点笑意点点头,“谢谢你,榴娘。”

然后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夫君身上,开口声音沙哑,“轻欢。”

赵轻欢心神具颤,其实还没怎么缓过神来,额头抵着暮容儿的额头,望向她的一双柔柔清泉,握紧她的手,“容儿,我在。”

暮容儿苍白了一张脸笑了笑,“轻欢,别怕。”

“我是不是很厉害,你看,我跟孩子都好好的。”

“我的容儿是天下最厉害的女子。”

她抬手拂过他的脸颊,轻轻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落下泪来,“傻子,小心孩子笑话你啦。”

他勉强笑笑,轻轻吻她,不带情欲只有珍视,“笑话便笑话,这是他爹爹欢迎他呢。”

美人唇角浅浅弯起,“歪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轻欢,孩子....”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

他以为她是要看孩子,于是还没等她说完便将包着孩子的包袱直接松开。

小团子呼吸均匀,正睡得香甜,粉雕玉琢,轮廓像极暮容儿,眉目五官却跟赵轻欢一模一样,但让人一眼注意的确定是他尖尖的耳朵还有长到脖子的黑发。

赵轻欢伸出指尖小心碰了碰他软绵绵的脸颊,这是他与心爱之人的结晶。

这是他跟容儿的子期。

“轻欢,不介意吗?”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抚摸着这小小的身躯,认真的说,“容儿,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他长得如何,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也都会爱护他,作为一个父亲好好的为他撑起一个家,我们的家。”

“好,我们的家。”

“容儿,孩子大名叫暮笙吧,赵暮笙,永夜为暮,离歌为笙。”

她一下就想起那些天自己小声嘀咕的话,顿时羞红了脸,“你,你偷听我讲话!”

赵轻欢抱着小团子笑的狡黠,又偷了个香,“我光明正大听的,是你自己没瞧见,怨不得我。”

“轻欢,你,你好生不讲道理!你,你无赖!”

“哈哈哈哈,容儿,你真可爱。”

三年后

一个鹅黄色的软团子墩墩的跑了进屋子像乳鸽一样飞入了母亲的怀抱,软声喊人,“娘!”

阳光撒入,遍地的光明温暖。

女子笑着将他抱入怀中,然后抱着他走到镜前,“小笙儿,来,娘给你梳头。”

♤柔若无骨的一双玉手执着黑色的橡木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梳着,“我儿的头发像他爹爹。”镜中出现一双眼睛,眼角上挑的,如同秋水的一双眼眸,是她俯下身来看着镜子了,镜中那绝美的容颜的人欣慰地笑,“又黑又亮的。”

她想起出生第二天榴娘看着小笙儿除了精致漂亮许多外已与旁的孩童无异的面貌一脸严肃的对自己说的话。

“容儿,你是魅女,自然是知道你们族群繁衍的规律,魅女怀胎,♤若生男,则妖力减半;若生女,则妖力加倍。而男孩不算在魅女族群中,生儿得来的妖力是无法延续下去的。”

“可你这儿子也许是因与凡人交合而生的缘故,妖力竟然是翻倍的,出生的半妖形态竟然在尚未形成心智短短一天内就化为人形,头发是妖力的具象化,他头发这般又长又黑,妖力当真可怖。”

  

♤“头发又长长了……”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焦虑地叹息,“你要是不长头发就好了。”

♤她的手指顺着他乌黑的头发滑下去,是最轻柔的抚摸。

♤“剃光头发,不就不长了吗?”镜子里漆黑的一双眼,犹如两丸黑葡萄,小儿嘴里咬着手指,腿还踩不到地面,悬在椅子上晃荡。

“孩子话。”女人掩口笑了,“剃光了还是会长的啊……”她的翦水秋瞳里忧虑中又因儿子这般孩子气的天真言语而泛出些许开怀。

“好啦,梳好了,去玩吧。”暮容儿将软团子放到地上,拍拍孩童的屁股示意他可以去玩。

鹅黄色的小肉球哒哒的跑了出去,没一会,风清月朗的男子便踏入门来,一进门就看着妻子眉宇散不去的忧愁。

他随手拿起一个坠着蝴蝶的簪子替妻子挽起发丝,神情认真。

挽好发后,见她看着自己还是微微皱眉的模样,低头吻开,“容儿,不要皱眉。”

“轻欢,小笙儿还这样小,我真的怕....”

“别怕,十三十七这几年追着消息已经有回复了,断月剪的此次使用人似乎已经在无方镇了,榴娘今日也让十四传话与我们,断月剪似乎有消息了,不过她还在打探,有确切消息了会亲自过来与我们说。”

“真的吗?!”

  

“真的,我几时骗过你。”

“太好了!”

暮容儿笼罩在心里三年的乌云终于真正散开了好些。

花折

榴娘看着眼前清秀女子目光戚戚,脸色苍白的模样,饮下一口茶,停下不动声色的打量。

“这位夫人,您既不是来我这闹事找夫君的,也不是想来我这儿做姑娘的,那请问您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女子似乎思及什么伤心事,竟又擦起眼泪来,“不知榴娘近日可知你们花折里来了一位柳老爷。”

她欣然点头。

她都有多久没遇见这么大的富贵客人了,这小半月,把她花折楼里最贵的姑娘几乎个个点了个遍,想起这位客人她就止不住的心情好。

“可是夫人您的夫君?”榴娘笑着摇了摇团扇,宽慰她的话信手拈来,“夫人,您这样的我榴娘在这那么多年,见了一堆了,这男人啊,有时候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您会快乐许多,毕竟您才是他的正经妻子,若事事计较起来,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

“若真是这样无可救药,我倒也不想多管,可是夫君于美色并无多大执着,他执着的是轻衣侯的字画,为此他散尽家财也想再得一幅,夫君是经商奇才,家里本来富裕宽松,现在比之从前已经拮据不少,自从轻衣侯三年前暴毙以后,皇上为了不让贵妃娘娘睹物思人,忧愁伤心,已经让各地都销毁轻衣侯的字画了,轻衣侯字画天下奇绝,夫君对字画的痴迷程度,让他在轻衣侯去世后更是日夜难忘,尤其是五年前轻衣侯画的一幅山水画,被长安书生视为山水画的一个高峰,取景正是在无方镇,夫君日思夜想都想窥得此画真容,可画早已销毁,夫君就是不信,觉得在无方镇定是还会有轻衣侯留下的真迹,被人好好珍藏,而花折是天下英杰富贵聚集的地方,夫君想或许会有人拿此来献宝给楼里的姑娘,以博美人一笑,因此这小半月都夜夜留宿在这里。”

榴娘听完不由得嘴角微抽,她楼里的美人闻名天下,她还是第一次听有人来了不是为了温柔乡,而是为了看美人房里的字画。

这是什么旷世奇葩,拿青楼当聚宝阁?

“可是夫人,尽管如此,您的夫君来此花了钱进我们姑娘的房间,不管他做什么,都是我们的贵客,榴娘认为,怕是不能帮助你什么。”

只见这女子从旁拿出进门时便抱着的锦盒,打开后掀开红布是一把大剪刀,末尾还有半月点缀。

正是断月剪!

还是已经兑换过寿命可以直接使用的断月剪!

女子继续开口,“榴娘,我知你不轻易帮人,这把剪刀是我家的宝物,每至满月便会散发莹莹流光,我想用它让您替我寻一幅轻衣侯的山水真迹,让我夫君早日归家,免了支离破碎的结局。”

“古有南阳高尚士刘子骥一生寻桃花源未果至死遗憾,轻衣侯的真迹于我夫君而言与桃花源之于高士刘子骥,并无什么不同,求榴娘救我,救我夫君。”

榴娘只觉额角突突的疼,让她找一幅死人画的画,还要求那么高,要在无方镇画的山水画,她上哪去找啊......

只能让她先回去等待,让自己好好考虑一下,随后便遣了小厮阿贵去打听轻衣侯的生平。

五日后

阿贵站在榴娘面前低着头开始背轻衣侯的生平,“轻衣侯,是世袭的爵位,到这一代是由大房嫡子赵轻欢承袭,他有一个姐姐,叫赵沁茹,十年前嫁入天家,如今已贵为皇贵妃,深得当今圣上宠爱,因亲弟弟暴毙而亡好像有妖物的原因,所以她立马火化厚葬了,据说下葬那天还哭晕过去了呢,此以后圣上非但没撤了轻衣侯的爵位,还纵着这位贵妃娘娘从旁支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子弟当轻衣侯,只是大家都见过当年那位的无双风采,是以如今喊轻衣侯还是默认是那位逝去的轻欢侯爷,说起那位啊,老板娘我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据说那位当年有潘安再世的美名,走在路上都聚满了女子抛掷花果以示思慕之意呢,他从当代大儒隋鑫的门下,出师以后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尤其字画,风头最胜之时,引各地争相收藏,一字千金完全不为过,老板娘我还没见过来钱那么容易的呢,比我们楼里好赚钱多了,一个字就一千金诶......”

“你说轻衣侯原本叫什么?”榴娘不耐烦听他吧啦一大堆,开口直接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阿贵老老实实的重复一遍,“叫赵轻欢。”

这几年好歹也跟暮容儿一家混的七七八八的,她联系平日里的只言片语再加上这么一个名字。

都是从长安来的.....

死了立马就火化掉了也就是死不见尸.....

风姿清朗,貌似潘安.....

来过无方镇又回去长安然后才暴毙而亡,据说是被妖物蛊惑的原因.....

来了无方镇与暮容儿相遇相爱然后中途离开半年多然后又回来然后再也没走.......

都叫赵轻欢.......

她又不是傻子哪里猜不出那已经身死三年的轻衣侯赵轻欢就是暮容儿的赵清欢。

妖鬼穷尽数百年可能也找不到断月剪的下落,找到了也没勇气用寿命兑换使用机会的比比皆是,他们家倒好,三年就找到了,还是一把好好的就差使用的断月剪。

找到就算了,还在普通凡人手上,那断月剪于妖族有大用处,在凡人手里却的确与普通剪刀没什么区别,这也算了,偏生要换的东西还就是赵轻欢的亲笔字画!

她忍不住质疑自己运气,怎么他们一家运气那么好,这跟瞌睡了就来枕头有什么区别啊。

当天晚上她就敲了赵家的大门,待赵十四给她开门后,她走到庭院就看见赵轻欢在低头画画。

顺着他的视线一看。

嚯,她就知道,除了画他娘子儿子还能画谁。

只见花下美人轻轻推着小秋千晃动,秋千上还坐着一个鹅黄色的可爱白团。

一笔终了,赵轻欢收了笔去抱起坐在秋千上的暮笙,“好了,夜深了,差不多要睡觉了。”

“爹,我不困,我要吃糕糕!”小团子拉长了声音撒娇,吧唧一声亲在赵轻欢的俊脸上。

赵轻欢不动如山,自家儿子的撒娇对他而言免疫已经足够,该控制他的事情他不会手软,“说了不可就是不可,撒娇也没有用,今日你已食了五块了,再食晚上该睡不着了。”

小团子委屈巴巴的看向自家的美人娘亲,“娘,我想吃,我饿了,我想吃。”

暮容儿为难的看向赵清欢,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再看看自家崽崽,“小笙儿,娘也没办法。”

暮笙捂住眼就开始假哭,“爹不给我糕糕吃,娘也不给,小笙儿是可怜的宝宝,不是娘的宝贝了。”

赵轻欢笑眯眯把他往上抱了抱,“子期,要食也不是一定不可以,”暮笙眼睛里面亮了起来,透过指缝巴巴的看着他,“你看啊,爹是不是规定你每天只能吃五块,你也答应过爹的对不对。”

小团子点点头。

上钩了!

赵轻欢继续说,“你看,你现在可以食,但你食了一块明天就得少一块这样才公平对不对。”

小团子继续点头。

“那你每天多食一块,是不是五天后你就有五天一块都吃不了了。”

小团子掰着手指算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立马做出睡眼朦胧的样子,赖在赵轻欢怀里撒娇,“爹,子期好困好困,突然就不想食了,明天食也是一样。”

榴娘远远瞧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一物降一物。

等赵十四抱着暮笙回房睡觉后才慢悠悠晃出来,“这臭小子果然还是只有你制得住,要换了我跟容儿,那臭小子撒两句娇我俩肯定抵不住又让他敞开肚皮吃个痛快了,到时候折腾的还是他自己跟你俩。”

暮容儿坐在赵轻欢旁边不好意思的笑了,“榴娘,你别笑话我了,小笙儿一摆出委屈模样,我真的一点都受不了呢。”

“榴娘怎的突然拜访?”暮容儿替她添茶,“是断月剪吗?”

“可不是,这好运气可真是全到你们家了。”

于是榴娘便把那对夫妻的事跟他们大概说了个遍。

“你们说我该上哪找这死的不能再死的人的无方镇山水画啊。”榴娘看着赵轻欢,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赵清欢挑眉不置可否,“那可说不准。”

果然不出半月,榴娘便拿赵轻欢画好的字画与那夫妻二人做了交换,抱着断月剪上门的时候一见到赵轻欢就没好气的把锦盒丢他身上也不管他接不接得住。

弯腰抱起赵暮笙小团子,气呼呼的捏了捏他软绵绵的脸颊,摁在怀里好番蹂躏,再丢块杏云糕在他口里。

果然,本来有些炸毛的小团子立马乖顺的不行。

嘴里还甜甜的喊她,“榴姨榴姨,我还要杏云糕!”

她抱了小肉球在怀里,一边给他塞杏云糕吃,一边忍不住吐槽,“你们家这什么运气啊,从天砸馅饼也不带这样里面夹满汉全席的啊。”

赵轻欢挑眉揽着暮容儿不说话,暮容儿笑的不行,“榴娘莫要开玩笑啦,多谢你啦,这三年一直帮我找断月剪,今日就留下来吃饭吧,你那花折,也不差老板娘坐镇一天。”

“吃!吃穷你!”

酒席散后,月上枝头

三人都洗漱好,小团子乖乖坐在自家爹爹怀中把玩他的头发。

娘老说我的头发跟爹像,大家不都是黑色的,哪里看得出什么啊?

暮容儿小心翼翼的将暮笙全部头发挽起然后比了比长度,落刀明确,断月剪果然名不虚传,一下便剪去了妖力之丝。

心中终于大石落地,抽出自己从麒麟山带出的白色锦缎裁出的发带,小心地束起他的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终于松了口气。

从此往后,她的小笙儿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她低头亲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眉目含笑,“娘的小笙儿可真俊俏。”

赵轻欢抱着暮笙笑着反问她,“那我呢?”

“爹羞羞,还吃我的醋!”

赵轻欢用手掩住他的眼睛,猝不及防拉下暮容儿轻含朱唇,再描绘了一遍她的唇形。

然后才回答小团子的问题,“对啊,爹爹醋了。”

暮容儿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能含羞的一双美眸故作凶狠的瞪他。

一家三口,团圆美满,是世间再好不过的模样了。

一日傍晚,暮笙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团子一边走一边叹气,一直到离家一条街的街口停下。

好饿,走不动了......

突然身子被人拎起然后一转,落入一个熟悉的青竹味的怀抱,“走的慢吞吞的,怎么不早点回家?”

“爹。”暮笙瘪了瘪嘴,肉嘟嘟的手捏了捏赵轻欢的脸,粉嫩嫩的团子跟年画童子一般,如母亲一般漂亮的眼睛里面清泉汪汪,却轻易不落下一滴泪来。

赵轻欢吓得撸起他的袖子左看右看,“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暮笙不说话,只一味的往自己父亲怀里钻。

赵轻欢抱着他一边走,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没事没事,爹在呢,爹在呢,小笙儿怎么了?”

“爹,我饿了,走不动了.....”

“.......”

“爹,我想吃松子糖。”

“行。”

“爹我想吃杏云糕。”

“行。”

“爹,我想爬树。”

“......不行”

“爬树会惹娘亲伤心都还要爬吗?”赵轻欢谆谆诱哄。

白面子皱紧了眉头,纠结了好一会才叹气,“不爬了,不能让娘亲伤心。”

他家崽子还真好哄。

得了满意的答案,赵轻欢笑着将他举过头顶放在自己脖子上朝家走去。

那是他们的家。

他,容儿,子期的家。

暮笙七岁的一个午后

慕声眨了眨眼,握了握自己眼前的小拳头,有些迷茫,下意识往身边一看,竟未曾发现凌妙妙的半分踪迹,心头慌乱,闭眼感受血脉,再抬头摸了摸头上发带,确认的确是自己身躯,于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穿了鞋拿了外衫随意披着走到黄铜镜旁,镜中的小孩高束马尾,脸上还带了浅浅的刚睡醒的红印,有些滑稽,身穿鹅黄色衣衫像画中童子,唇红齿白,漂亮的紧,低头仔细瞧着这幅身躯,指甲圆润感觉,皮肤细嫩光滑,掐了掐脸上还有手臂,还带了些婴儿肥,他有些怔楞,这明摆着是一副被人珍惜珍宠的小贵公子的身体。

可他的童年是再黑暗残忍不过的噩梦,除了阿姐,没人向他伸出过手,他永远只有毒打,练功,画符,修炼,游历,保护阿姐。

可这又的的确确是他七岁时的身躯,他有些糊涂,却也不慌不乱,许是妖魔作祟,他冷静沉默,仔细回想昨晚入睡是否有什么异样。

门被推开,进来一位美人,带了料峭寒梅的味道,跟慕声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似乎有些惊讶,语气亲昵打趣,“呀,娘的小笙儿今日怎么这般乖巧,竟不需娘亲唤醒。”

慕声身体僵硬,直到女子柔软细腻的手牵过他的手,将他转过身来,阳光透过美人,不真实的很。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是他处于泥沼黑暗时日日夜夜难以忘记的美好回忆,可却又陌生的很,他从未见过她脸上是这样快乐又幸福,她的眉宇永远蒙着一层散不去的苦涩难过。

美人似乎对他今日的沉默感到奇怪,“小笙儿怎么不说话?”

他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小小的手握住她碰住自己脸颊的手腕,法术游走。

这也是娘亲的身体。

他慌忙松开手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尾指,惶惶落下泪来,然后又慌忙擦去。

他怎么会流泪,怎么会在娘的面前流泪了呢?

暮容儿吓了一跳,她的儿子她自然再清楚不过,这几年已经轻易不落泪了,是说要做她保护神的小男子汉。

“小笙儿是不是受委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弯腰抱他起来在腿上坐着,拿出绣帕给他擦了擦泪痕。

慕声听了她这话,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温热的,有生命力的,忍不住抱住她的脖子埋在她的怀中,迟来多年的苦痛委屈在母亲面前似乎也没什么可以隐藏的。

暮容儿慌得只能一下一下的哄拍着他的背,似乎感他所感,虽不会流泪却眼眶酸涩得很,“不哭不哭,娘的小笙儿怎么委屈成这样了呢?”

对啊,他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呢?

他从未做过美梦,身世未知时更是从未梦见过娘,待身世揭开,他又以身祭阵,三月前才不过刚刚清醒,半月前才重新束起头发重生为人,如果这是他的美梦,那他放纵一回倒也无妨。

赵轻欢见暮容儿去了好些时候竟还未返回,不由得有些奇怪,踏入门槛便看见母子相拥哭泣的情状,这会也不知所措起来。

想抱过儿子,却发现他抱着母亲不肯撒手,反而有越抱越紧的趋势。

他只好先安抚大的,拂过暮容儿的清泪,既心疼又好笑,“容儿,小心孩子笑话你,谁说不会在小笙儿面前哭的。”

“可是小笙儿好疼,”暮容儿目光难过,“我也疼。”

魅女难化,生子更为艰难,因此与世间母子不同,她是真的如同感同身受一般,感他所感,受他所受。

此时慕声回头看向赵轻欢,只一眼,赵轻欢就认出,他是子期。

但不是七岁的小子期。

于是他也不像往常跟小子期一起打闹,只沉默温和的看着他,陪着他们母子。

然后一整天,慕声都黏在了暮容儿的身边寸步不离,往常喜欢的出门玩竹蜻蜓跟找榴娘吃杏云糕也都不去了。

暮容儿虽有些奇怪,但暮笙跟慕声一样都爱粘人,她也只是觉得他今日似乎特别黏人了一点,心下也十分开心。

赵轻欢只沉默的陪伴,目光温和。

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

“容儿,今日,我与子期睡吧。”

暮容儿也觉得今日暮笙似乎与他生疏得紧,生怕父子之间有什么间隙,点点头。

赵轻欢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她,“没事的,早点睡。”

她乖乖点头,“好,”然后蹲下身摸了摸慕声的头,“小笙儿乖,今天跟爹爹一起睡觉哦,不许跟爹爹闹脾气了,娘会生气伤心的。”

慕声老老实实的点头,乖乖的被赵轻欢抱起,“娘,再见。”

暮容儿也不知为何,有种特别心酸不舍的感觉,走前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小笙儿真乖,再见。”

深夜

慕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他在外多年,降妖除魔,时时刻刻便要防卫偷袭还要保护阿姐慕瑶,基本都是闭目养神,与凌妙妙相爱后拥她入怀他才有真正入眠。

他悄无声息的睁眼,侧头看着面前这个他该喊父亲的男人,他是半妖,就算黑夜视物,也无半分困难。

倒的确有副好皮囊,小潘安也名不虚传。

说书人说的不错,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公子带了必胜的决心要一个女子,还是要娶她做自己的妻子,天底下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拒绝他。

他又想起赵太妃与自己初见的躲避,想起过往种种,免不了心生悲哀,其实他与面前的人其实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子期,”赵轻欢睁开眼睛对上他冷静淡漠不似七岁孩童的双眼,目光慈爱,“怎么不睡?”

慕声不语,然后好一会才开口,“你是不是知道发生过什么。”

“是。”

妙妙都能进来凌虞的身体来与他相爱,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良久,开口语气却带了他未曾察觉的艳羡,“暮笙很幸福。”

“那子期呢?”赵轻欢问他。

虽然他们都是子期,但慕声知道,他问的是自己。

他不言,良久,才别别扭扭开口,“幸福。”

“是不是很疼?”

好像是父子天生的感应,他总是不用他解释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说的是那年他们初见也是唯一一次相见时,相见不识,生死博弈时的狼狈模样。

“还好。”

“你那么瘦,那么小,还那么多伤,肯定很疼。”赵轻欢忍不住轻声念叨。

慕声倒是没想过他这位传闻里面骄傲冷漠如他一般的父亲竟也有跟妙妙一般碎碎叨叨的模样。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只好拿话顶他,眉宇都是故作的张牙舞爪,“我说不疼就不疼。”

心里暗道,那就算疼的话,那他往后十二年的细数伤痛便是个个都是扒皮抽骨了。

“你几岁了?”

“快二十了。”

“能告诉我你怎么长大的吗?”

他不知如何开口,他的长大伴随着血腥孤苦,旁人听得都怕是会叹惋可怜,莫谈他了。

“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说的,我早忘了。”他只能硬邦邦的回答他。

“是我对不起你跟容儿。”

“你又不是故意的。”慕声下意识回他,自己也没想到,急急忙忙又好像要弥补什么,他想说恨,可却着实未曾恨过他。

“但是娘等了你好久,但是她也告诉我不后悔与你相遇,也好像不曾真的怨你。”

今日看到他还有娘,他其实心中彻底放下了,很多事情原来真的是世事作梗罢了,只要一步踏错,便会命局全改,所幸,暮笙跟娘这次会很幸福。

他是真的爱她还有他们一起期许的孩子,他从未想过真的抛弃他们母子,真好。

赵轻欢只觉眼眶酸涩,心中酸软,他的儿子历经人间种种苦痛却还心怀光明,他该感恩照亮他人生的人。

“子期。”他小心翼翼的拉进与他的距离,他懂如何与七岁的暮笙相处,却对成年的慕声不知所措。

又是许久,“干嘛!”

赵轻欢笑的开心,“有娶妻吗?”

他想起妙妙,骄傲又开心,像个孩子,眼里都是纯粹的光,“那当然!她叫妙妙,我一个人的妙妙,她可漂亮了!而且很爱我!我也很爱她!”

“我该谢谢她,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当面谢她,你回去先见到她的话替我带一声谢谢。”

“谢什么?”

“谢她嫁给我的儿子。”

爱他,护他,伴他,免了他一生孤苦,永堕黑夜。

“我也谢她。”慕声低声道,目光温柔缱绻。

“暮笙跟娘会一直都像今日一般那么幸福吗?”

赵轻欢声音坚定,“会。”

“那你会像现在回答我的时候一直幸福吗?”

他毫不犹豫,“我也会。”

“那就好。”

到底是七岁孩童的身躯,慕声已抵不过这具身体多年养成的生理反应,昏昏欲睡起来。

赵轻欢笑笑,给他掖了掖被子,看着他的脸,似乎想看到那个骄傲冷静又强大的少年慕声。

“有机会的话,爹还真想看看你长大的模样。”

“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听不见就算了!

赵轻欢眼眶温热,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子期,你永远都是伴着爹娘心中期许的孩子,我们都很爱你。”

“子期是爹的儿子,无论什么样。”

他忍不住出声问他,“就算做了坏事呢?不顾全他人感受,一意孤行的事也无所谓吗?”

“我的儿子,不需因他人而委屈自己,便是天下,也没这样的道理。”

“凡事遵己心,守自己想护,爱自己所爱,恨自己所恨便可,我相信你心中自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子期是爹娘期许,不是天下期许。”

“我知道了。”

“爹,我没有恨你。”

“爹知道。”

赵轻欢等慕声睡熟后摸了摸他的头,看了他一夜。

慕声闻着鼻尖的青竹清淡的香味,睡得安稳,是不同于在凌妙妙身边的安稳。

或许,这便是父亲的感觉。

“子期,要平安幸福啊。”

暮笙再睁眼的时候,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赵轻欢,疑惑他竟然没有跟自家娘亲一起,然后滚进他的怀里撒娇,“爹!”

“子期早。”他顺手搂过儿子,笑答他。

几十年后

暮笙握着暮容儿的手,看着她有些开始透着死白的脸颊,一如多年的绝美清丽,美人便是到了弥留之际,似乎也不减半分风姿,只让人觉得她似握不住的清风,指尖划过的流沙。

“小笙儿,”暮容儿看着他紧抿的嘴唇,严肃的面容,担忧难忍的目光,笑都已经成了她难以做的动作却还努力微勾唇角,“傻孩子,世上活物,均有生离死别,娘自然也不得例外,你爹是,你自然也不会例外,莫要忧愁了,娘喜欢看你开心的模样。”

“娘”暮笙喊她,随后哑然。

暮容儿看着他有些恍惚,“我的小笙儿也长得这么大了啊,娘这些时候常常想起你的小时候,不知不觉也已经长成真正可以为一个家撑起一片天的好儿郎。”

暮容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的温柔,“真好,不愧是娘的小笙儿。”

目光越过他看向妙妙,“妙妙,以后暮笙娘就拜托给你了,我也相信笙儿会好好照顾好你的。”

妙妙笑的乖巧,拂去难舍的泪水,牵住暮笙的手,“娘,你放心,我跟暮笙都会好好的。”

赵轻欢抬手为暮容儿挽起一缕坠在她脸颊的头发,暮容儿侧脸在他手心落下一吻,情意绵绵,“轻欢,这辈子遇见你我好快乐。”

赵轻欢在她额上吻下,“我也是。”

“轻欢,那年你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我想我应该知道了,我爱你,很爱你。”

赵轻欢看着她怔楞,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竟一直放在心里从未忘却。

“容儿,我也爱你,从始至终,从未变过,赵轻欢只爱暮容儿。”

暮容儿心满意足的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身躯在她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瞬间一半化作落叶一半化作白雪,然后汇聚成一道风,在赵轻欢周围留恋不舍,赵轻欢攒了攒手,似乎还能感受那余温,低头浅笑,“容儿等我。”

不多时,强撑许久的身体也渐渐佝偻,他拍了拍旁边暮笙的脸颊,握了握他的手,“子期,爹娘都要走了,这辈子剩下的路你得跟妙妙一起走,子期是带着爹娘的期许所生,长大了不负爹娘所望,是爹娘的骄傲,要好好的幸福的过,无论在哪,爹娘都在你的身边,从未离开,别欺负妙妙,好好爱她。”

然后拍拍凌妙妙的头,对她说,“妙妙,你是好孩子,我把子期好好的交给你了,我也把你好好的交给子期,你们俩以后要好好的,他心里欢喜你得紧,爹谢你能如此爱子期。”

“爹娘走了,不求你救济苍生,不求你除魔卫道,世上千万事,都比不得不让你委屈受伤。”

暮笙红了眼眶,看着他,目光沉痛却未曾执着。

拉着凌妙妙朝他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爹,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跟妙妙,走好。”

话音刚落,赵轻欢瞬间化为风雨与那雪叶交汇成同一道气流,拂过暮笙与凌妙妙的身躯,打转了片刻,似是与自己在人间最后的挂念做个道别,就朝往窗外飞去,飞往山川,飞往四海,飞往桑田。

自此以后,世间万物都是他们,无论人间四季,苍穹碧落。

再不分离

此生,终求了一个圆满

风霜雨叶,人间奇景

轻欢暮容,缘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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