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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割机轰隆一响 金稻谷颗粒归仓

初冬的田野，金黄的稻谷，远远看去，一块一块稻田，黄橙橙，金灿灿，犹如铺上块块金砖，一派丰收景象。

我沿着南陵县何湾镇街道到呈祥村的线路，走走停停赏风景，周末回家看妈妈。从合村往西到呈祥村一带，马路两边晚稻成熟，正待收割。那一块一块的农田连成一片，一直向远方伸展，犹如大块黄金，镶嵌在青山绿水之间。微风拂过，涌起层层金浪，显得富丽堂皇，风中都有稻谷的芬芳。早晨，朝阳明媚，田野一派清新；下午，暖阳似火，灿烂热烈，映照着田野一片辉煌。

今天是个好日子，看过田园风光，嗅过稻谷芬芳，又巧遇收割机大干一场，转眼，稻谷尽收，颗粒归仓。

中午坐在门口正和老妈念叨她家门前一番稻子何时收割，妈妈说，种田大户鸿宝包的田太多了，远近都有，他还不是紧外面的先收割，到门口收尾？或许吧，一路走来，合村向平一带稻子部分收割，家门口却半点未动，金黄稻谷沉甸甸，正待主人收割。正说着，就听得轰隆隆响声由远及近，“收割机上来了，今天要打稻了。”哦？到底还是妈妈眼睛管事，不提醒我浑然不知。

赶上了就要看个热闹。平时孤陋寡闻，只晓得机械化好，一次性收割、脱粒，但不清楚究竟如何操作，今天可以亲眼目睹，我居然有那么一点小欢喜。然而，等半天也没听到“轰隆隆”打稻之声，放眼张望，门前一番田哪有收割机？“鸿宝田多，还不是去了别处？”妈妈轻描淡写的猜测着，我深以为然。算了，等不到就早早回去吧。

一段长路，简装而行，走得轻松悠闲。有《懒人听书》相伴，我是大步流星。突然，眼前赫然出现了停在路边田里的收割机，有人在移动路上的拖斗三轮车。“下午还打吗？”走到近处，我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打？”“啥时候打？”“稻子装好就打。”我以为这肯定得先把收割机内稻谷畚出来，再倒进三轮车拖斗里。我外行了，只见他在收割机上转动个开关，上面一根粗壮如烟囱般管子就改变了方向，慢慢伸过来，一头连着收割机，一头对着三轮车拖斗。“突突突”，尘灰飞扬，管子里金色的稻谷源源不断流淌进下面的拖斗。终于明白：收割稻谷时，收割机将谷粒集中到储藏仓，然后通过粗大管道（应该叫传送带）输送到运输车上。村村通公路让交通特别方便，等拖斗满了很快就能送回大户粮仓，一个人，一下午，一番田，全部解决，效率何等之高？

想当年我们收割稻谷，那是何等千辛万苦？弯腰撅屁股一棵一棵割稻，深一脚浅一脚一捆一捆抱稻铺，腰断了腿折了也得继续，双抢不结束，没有休息日。因为读书，收割晚稻我做的不多，但“双抢”之艰辛却终身难忘。

起早摸晚，全家上阵。我们一家都不是种庄稼好手，父母是教师，种田不内行，但这关系到一家八口人一年的收成，马虎不得。天不亮，在妈妈高音喇叭几次广播之后，我们一个个从疲乏不堪的睡梦中睁开惺忪的双睡，胡乱抹把脸，来不及梳头，就忙活着运必备东西：带茶壶的带茶壶，挑机板的挑机板，几担稻箩不能空着。最核心最难运的打稻机，起先母亲帮着父亲抬，我和弟弟抬轮子；后来我与父亲抬，弟弟妹妹们抬轮子；再后来父亲与弟弟抬……反正，力气大的抬打稻机。人家都是打稻机与轮子一体抬下田，更有人连打稻机带轮子一同背到田里去的。身大力不亏，我们家无人企及。千难万难工具备齐，打稻机抬过来，稻子已割了一大片。撸一块稻铺空一块水田，组装打稻机，安置好位置，自家打稻机终于踩响，黄汗淌黑汗流的一天又开始了。

整个打稻过程，割稻应该是最不伤人的，小孩子也只能割割稻。然而腰疼，断掉的疼痛，站起来直挺一会儿，不行，打稻机就在屁股后面追。于是，双膝一跪，膝盖在水田里行走，镰刀在稻杆上飞舞。最恨的就是大人还要说：“青蛙无颈，小娃无腰。”明明腰疼的要死，偏还有这样的调侃，那份委屈不爽无可奈何真的无以言说。

调节腰疼又不耽误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抱稻铺子。弯腰，一排撸起，抱上一捆，还不能乱，水田里驰骋，烂泥里奔跑，再费力将一捆稻举起来有序堆到打稻机顶上。来来回回，一趟一趟。刚刚割过的稻茬，戳在脚上小腿上，生疼；水田里的螺蛳壳河蚌壳，树枝小石子，甚至碎瓷片，杠一下，死疼；破个皮冒点血正常不过；蚂蟥水蛭叮咬司空见惯。好一阵疲于奔命，早已是筋疲力竭。慢了，供不上稻铺子，失职肯定不行！

说起撸稻铺，还有两个小插曲。近视的我有那么一回，一铺稻撸起来，下面貌似一条“黄鳝”要跑，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拼命一抓，只觉得手上冰凉一片，麻麻糙糙，全无滑溜之感。我吓得大叫一声，立刻扔掉抓在手中的“黄鳝”——那分明就是一条蛇！那个怕呀，心脏都要蹦出来，那是我平生唯一一次亲自抓蛇！弟弟因为够不着打稻机，只能贴近机身把稻铺子举上去，一不小心，脚下一滑，短裤带进了齿轮，立刻就被转动的齿轮搅碎。万幸的是踩踏打稻机的两人也是极度疲劳，打稻机两齿轮没有满负荷高速旋转，碰上异物阻碍实在踩不动才停下来，这要是力气大的人踩得飞快，或者电动打稻机，只怕弟弟那半边屁股都要报销。那还是大集体的日子，弟弟不过七八九岁。恐怖恐怖，没齿难忘。

历尽千辛万苦收获的稻子需要及时运回家，只有一种办法，用稻箩挑。夹着稻草的水淋淋的稻子从打稻机桶里畚出来，一下一下装进稻箩，再一担一担挑回家。稻箩放在水田里，起肩就是挣命。窄窄田埂，湿滑无比，稻箩放不稳，走路也困难，好不容易赤脚走过羊肠小道，又得踩着滚烫的杠脚的鹅卵石过河滩，趟水过河爬坎子上河道，再过几条窄窄田埂上坡下坡折腾几回才能到自家场基。这样的水仔得晒、得翻、得一遍一遍略稻草，直到晒干风净方可归仓。晴天还好，反正是晒，是热，是烫，是浑身衣服湿了晒干，干了再湿，最后结上白白盐霜的大汗淋漓；一旦下暴雨，“抢暴”的“血喷心”情景又是几番的刻骨铭心。总之，“双抢”千辛万苦非我贫乏语言所能尽述，只有亲身经历方知其时难熬，没有切身体会永远无法想象。

思绪收回，再看眼前，成片稻谷轻轻松松收获。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忽然就想起当年课本上这句话。农业机械化，解放劳动力，这才是农民的出路，这才是农村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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