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福明 图说证券史

各位好！今天我们聊一聊近代上海著名的永安百货公司。

20世纪30年代，南京路四大（先施、永安、新新、大新）环球百货公司声名远播，成为摩登上海的传奇。他们均是粤籍华侨通过公开招股创办的，其中郭氏叔侄精心打造的永安公司最为著名。

图一：1941年永安公司发行的股票，后改1957年使用，作者藏。

郭乐、郭泉兄弟在澳洲发迹后，回国先在香港发展。1916年郭氏兄弟来上海，为环球公司选址煞费苦心。其时，他们的老同乡、老对手也是老伙伴马应彪在南京路创办了上海第一家环球百货——先施公司，风头正劲！郭氏兄弟看中了南京路靠近浙江路的地块，但大楼建在南京路南边还是北边好呢？

他们想了一个土办法，指派两名手下各守于南京路上的南北，身边每过一个行人即往口袋里透一粒豆子，到晚上，分别清点各自口袋里的豆子以比较人流量的多少。几天的测定结果显示南京路南侧的人流量高于北侧。于是，郭氏兄弟拍板决定大楼坐南朝北，就造在先施公司的对面！

这片8亩多点的地块所有人为上海滩地产巨头哈同，他狮子大开口：年租金白银5万两，30年到期后，该建筑无偿交给哈同洋行，郭氏兄弟看好上海，他们认为30年内定能赚得20吨黄金，于是果断签约。

筹建永安百货需耗资巨大，郭乐决定增资扩股，将上海永安有限公司资本从50万元增至200万元，每股100元。郭家面向华侨等宣传投资上海百货业的好处，入股者踊跃，最后不得不另增50万元，总股本达250万元。全部股东1498户，1000元以下的小股东有1175户，其中，郭家及其关联公司与其它创办人计62户持有的250股，除了股息与红利外，还享有额外的收益分配权，利用现代公司的招股优势，资金来源等问题便迎刃而解！

图二、1937年，永安公司发行的股票，作者藏。

两年不到的时间，先施公司对面的大马路上，一栋英式6层米黄色的巍峨大楼拔地而起。永安百货公司营业面积达6000多平方米，分成44个部门，除了1至4层的百货商场外，其他楼层还设酒楼、旅馆、弹子房、跳舞厅、游乐场和戏院。1918年9月5日，永安公司在上海南京路开业。一经出道风头就盖过先施百货，宣告了上海“摩登”时代的到来。

图三：1930年代上海南京路上的四大公司俯瞰，作者藏。

郭乐以永安公司总监督的身份常驻上海。他把“顾客是上帝”奉为永安公司的经营宝典，“Customers are always right（顾客永远是对的）！”成为永安职工恪守准则，霓虹灯制成的这句话的英文标语置于南京路永安商场的最显目处，格外引人注目！

永安公司“统办环球百货的发售，输出中华诸省土产”，经营商品近万，80%为进口货。郭乐希望顾客来到这里，无需再跑第二家。整个商场犹如环球商品陈列馆，任何名牌，只要顾客叫得出来，几乎都能在这里买到。

为了扩大营业额，“粘住”顾客，郭乐动足了脑筋。永安公司采用“折子”放账的赊销方式，顾客拿着“折子”不必当场付款，先记账，累积到一定金额后总付。既方便又体面，一下子吸引了众多上层人士来开户。其时的十里洋场送礼之风盛行，永安公司特设送礼用的商品专柜，新颖奇特的式样，上乘的质量，讨口采的“永安”二字印在商品上，深受顾客喜欢。

在郭乐的专心经营下，至1930年，永安公司的资本增至初创时的5倍，成为中国规模最大的百货公司。此时，永安公司已雄踞上海百货公司之首，要想更上一层楼很难。

图四：永安纺织公司“嘉木”商标。

1933年，郭泉的大儿子郭琳爽出任永安公司总经理。其父对他说：“我是在哈同那张租约上签了字的，记住30年为期，1946年3月就到期了，能不能争口气赚回这块地皮和大厦，就看你的了。”与此同时，家族里的亲人，公司的员工，同行等都在看着郭琳爽：这个二代掌门人能行吗？

其时内外环境不佳，公司营业额递减，正在新建中的19层永安新厦对公司资金的消耗很大，加之永安香港财务吃紧的波及影响，公司负债大幅上升。郭琳爽决定调整商品结构，主推国货产品。“龙虎”牌人丹、“三星”牌蚊香等一大批国产名牌工业品，进驻“永安”。

郭琳爽十分注重细节管理。永安公司推出了上海滩百货业独家的金笔柜台，大大方便了顾客。公司还专门挑选了一批端庄秀丽的年轻女售货员，她们能讲一口流畅的英语，专门销售“康克令”金币，人称“康克令小姐”。

此外，永安公司发行了备货充足且品种齐全的礼券，受礼人可持券购买自己心仪的商品。这些印制精美的礼券十分抢手，永安公司因此获得了为数可观的且不用付息的社会资金，营运资金大大改善，生意愈发红火！为了扩大影响，吸引顾客，公司还组建了自己的时装表演队，在乐队的伴奏下，10名年轻漂亮的女职员身着各色旗袍走在二楼舞台式台阶上，迷倒一大批顾客……。

图五：永安公司发行的礼券，面值50元。

郭琳爽规定进永安工作须一律经过严格考试，从而保证了员工的质量；他还创办夜校，让员工进修；并建造了一批住宅租给职工居住。永安百货公司走进郭琳爽时代，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郭琳爽获得了董事会的嘉许，永安公司更加获得了社会各界的喜爱，其名声远扬海内外。

新建的19层流线型永安新厦成为南京东路上仅次于国际饭店的第二高楼。别致的空中走廊连接了东西。高楼上的霓虹灯在晚间特别璀璨夺目，红色的英文字，绿色的中文字，交替隐现，给夜上海平添了几分景色。

图六：永安百货外景，作者摄于2018年。

新大楼建成不久，永安集团内部出现财务危机，1936年永安公司被迫将包括新大楼在内的上海永安百货公司全部财产为担保，通过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公司发行500万元公司债。为此，永安公司付出的代价亦不小：不仅被迫接受宋子文派员监督，而且还将上海永安公司的20万股份，以二成价格“让”给宋子文。

1945年，郭琳爽与哈同养子乔治·哈同谈判成功，以112.5万元购回了永安，30年间，郭家向哈同付出了高达150万两白银的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