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向恶魔许下愿望，恶魔完成人类的愿望并收取相应的灵魂报酬，这是自古以来等价交换的法则。

而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就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但在这其中，有一种情况极为特殊，那便是将自己的灵魂完全献给恶魔。恶魔们从来都不会对人类说明献上一条完整的灵魂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直至失去灵魂的人类在此世身陨坠入地狱后才会知晓这是一条怎么样的道路。

“三千年之前，在那个遥远的风之国度中，有一位国王的小女，你是否还记得？”

樱雪妍不紧不慢地诉说着，这三千年前的故事，对于她仿佛昨日刚刚发生过般。

“额，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光是记住就要死不少脑细胞吧？”

陈林川装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实际上过去的事怎样都无所谓，他是活在现在与未来的恶魔，压根不想沦陷在回忆的深渊中。

“您可是地狱中的大恶魔，贵人多忘事嘛，天之恶魔弥赛亚和最强恶魔陈林川，在月明星稀之日，降临风之国度，蛊惑生灵，攫取灵魂，无恶不作，一时间王国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不是，我们对外服务的风评怎么可能这么差，你是不是哪里记错了？”

樱雪妍褪去了身为人类的伪装，露出了恶魔的本体，漆黑的小翅膀从背后生出，下身的尾巴也极富节奏地摆动着。

即便此刻她依然在笑着，可是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恨意。

“怎么会呢，我可记得很清楚，当时风之国度受外敌侵袭，王国的军队连战连败，你们为了获取父王的灵魂，蛊惑他献上自己的灵魂，以庇佑王国子民的安危。”

陈林川合上眼，尽可能去回忆三千年前的事情，那是他和弥赛亚相处的最后时光，他们一起去了世界的很多地方，包括地狱的最深处，天堂的最高点，人间的极北之地，往生之处奈何桥的彼岸。

那个时候他向公司请了一个漫长的假期，为了陪伴弥赛亚最后度过最后的日子，讲道理他可没空再去降临人间，做些收集人类灵魂的无聊之事。

是的，自己绝对没有去过什么风之国度，也没有攫取过什么老国王的灵魂。

不如说，他从来都没有夺取过谁的灵魂。

“想起来了吗？我看您是想不起来吧？你让我的父王堕入邪道，蛊惑全国的子民高拜天之恶魔的塑像，为了天之恶魔纷纷献上自己的灵魂！在最后的最后，父王他居然将她最小的女儿也逼上了恶魔的祭坛！”

一股幽暗的情绪在樱雪妍的内心中弥漫，一旦恶魔被负面情绪所支配，她的实力将会大幅上升。

怨恨，不甘，嫉妒，贪婪，奸诈，这些对恶魔来说是最好的力量源泉。

“冷静点，你也知道的吧，恶魔如果想要获得平常之人的灵魂，一定要人类许下与之相对应的愿望。”

“呵呵，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也是恶魔，清楚的很。”樱雪妍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明明是在笑，听起来却像是在地狱中受折磨的灵魂发出的哀嚎。

“所以我在祭坛上，献上了我的灵魂，向恶魔祈祷，请还回父亲的灵魂吧。”

“……”

陈林川没有说话，身为恶魔的他十分清楚，堕入地狱的灵魂决不可追回，即便许愿，回到那个人身体中的，也不过是恶魔制作的伪物。

伪物能模仿那个人之前的一举一动，他的思考方式，他的行为习惯，只不过，许愿者心心念念的人儿，已经不在了。

“陈林川，我的恶魔大人，瞧你做的好事，可真是很有恶魔的特色呢。一步又一步夺走属于我的亲人，朋友，师长，最后再让我失去宝贵的灵魂，死后坠入地狱，化身成新的恶魔。”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那个心心所念的小恶魔延续生命的举措吧！”

樱雪妍一步一步挪到了陈林川身边，她妖艳的面庞甚至已经快要贴上陈林川的脸颊。

小恶魔的呼吸扑在陈林川的脸上，带着她体温的同时混合着恶魔特有的媚香。

“我已经告诉过你，弥赛亚的名字在地狱中是禁词，我今天依然可以当你没提过这个名讳，这算是我的好心。还有，弥赛亚已经死了，她被永远葬在了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丛中，没有哪个傻子恶魔会想去复活死去的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哼”樱雪妍冷笑了下，“恶魔，最擅长做的事情不就是掩饰是非吗？不管你怎么否认，曾经做过的事就是曾经做过，也正是因为强行逆天改命，才会招致了天之恶魔的死亡吧！”

尽管面对樱雪妍的咄咄逼人，陈林川依然沉默着。

在面对误解与猜忌的时候，人类往往都会变得焦躁，恨不得能扒开自己的胸膛让对方见证自己的真心。

但那样对陈林川来说实在是太过愚蠢，向他人说明真相并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往者不可追，做所作为，一切皆无意义。

“发泄完了吗？还是说得给我脸上来一拳才解气？如果等了三千年就为了找到我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那还是请您早早回家，毕竟地狱可不养闲人，你还是得努力取得人类的信任，获得他们的灵魂。”

“话又说回来，这样一来，你也踏上了和我相同的道路啊。”

樱雪妍站直了身子，手臂交叉放在胸前，骄傲地说道：“我虽身为恶魔，所作所为皆为善举，励志成为至善之魔！与你这种坏透顶的恶魔可不同。”

“哦？”陈林川稍微有了一点点兴趣,“那什么叫至善的恶魔呢？”

“面对那些心存歹心的人类，我会收取更多的灵魂费用，让他们死后坠入地狱；而面对那些善良的人类，我则会无偿提供帮助，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陈林川听罢，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赞叹道:“那真好呢。所以，你特意找到我就是为了炫耀你恶魔过家家般的成果吗？”

“那当然不是，我自然是有帮助对象在这座学校里的，只是见到了一位故人，不免要唠叨两句嘛。毕竟，看你在失去弥赛亚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真是令人心情舒畅呢。”

陈林川轻踩地面，时间重新恢复流动，本来沉溺于只狗攻略的上衫茂听到另一边的争吵声，回过头看到了穿着小恶魔装束的樱雪妍，不禁发出了“我超”的感慨。

也不知道这声我超里面蕴含了几层含义。

“陈林川！”樱雪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恶魔先生嗔怪道。

而陈林川完全不理会这位不速之客的感受，站起身子，轻踏地面，可以自由穿梭三界的木门便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我有点事回一趟冥界，记得早点睡，上衫茂，你也不想明天顶着黑眼圈去见女神吧。

还有，请不要再提起弥赛亚的名讳，下次如果我在听到，那可就无视不聊了。”

同为恶魔的樱雪妍忽然感到一股恶寒，这是陈林川释放出的敌意，仅仅这短短的一句话便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或许她再多说一句话就会魂飞魄散，重新换上了原先妆容的小恶魔有些后怕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