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作为中国上古时代的文化珍品，也是公认的一部奇书，除内容地负海涵、包罗万汇外，其体例更开中国 有图有文的叙事传统的先河， “它的奇谲多姿，形象地反映在山海经图中”。（马昌仪：《山海经图：中国古文化珍品》，刊于《民俗研究》，2000年第3期）

“山海经图”在古籍文献中多有记载，其中最知名要数魏晋诗人陶渊明在《读山海经·其一》中写的： “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

此后，南朝梁张僧繇于6世纪初曾绘制《山海经图》十卷；

唐初，裴孝源《贞观公私画史》中记录有《畏兽图》，应与《山海经图》有关；

唐末，《山海经图》和《大荒经图》已被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视为“古之秘画珍图”了；

宋咸平二年（999）舒雅据张僧繇之残本重绘《山海经图》十卷；

南宋姚宽（1105—1162）《西溪丛语》说：“《山海经（图）》《大荒经（图）》，……此书今亡矣。”

至此， 《山海经》古图亡佚终于盖棺论定。（渠传福：《图像亡佚考》，刊于《中国美术报》，2018年1月）

“山海经古图”虽然已经消失不见，但《山海经》学界喊出了 “寻找失去的另一半”的口号，决心另辟蹊径，重新审视考古学成果，“从保存至今的《山海经》同时代的帛画、漆画、铜器上的针刻画入手，探寻已经失落了的山海经古图的人文特色与风貌。”从源头上 追寻《山海经》古图像，以期续接《山海经图》的传承。

这其中，2013年经抢救性发掘的忻州九原岗北朝壁画墓中，绘于墓道东西两壁第一层的升天景象（又名《升天图》），无疑成为最让人激动的有关《山海经》神怪图像的考古成果。

《升天图》发掘现场

位于墓道壁画第一层的《升天图》

“山海新经——中华神话元典当代艺术展”在筹备之初就关注到这部分壁画内容了，但由于山西博物院主办的“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画艺术展”刚刚结束，壁画需要入库维护，外加疫情影响运输不便，最终经沟通，山西博物院决定提供高清数字文件参加展览。

九原岗《升天图》沉浸式空间制作现场

艺术创景制作团队：

贺亮、毛用佳、刘佳英、颜德榜、王桂队、张会娟、黄架鑫

当我们拿到这些高清数字文件后，并没有进行简单的复制，而是综合考量，既要展示九原岗《升天图》的 学术价值，同时也要与 当代艺术场域相结合，在当代与传统之间， 激活《升天图》的当代价值与现实意义。

因此，我们联合中国美术学院壁画系教授贺亮及其团队，在展厅内打造了一个有关《升天图》的沉浸式场域，让观众步入其中， 俯仰之间感受1700余年前先民们的艺术想象力和创造力。虽然该空间依据“墓道”复原的，却能让观众们体验先民们 “事死如事生”的生存意识，在现实与神话的边界游走之中，重新发现《山海经》所寄托的之于个体生命的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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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岗北朝壁画墓《升天图》出土两年后，经山西博物院认真研究，认识到其中的 众多神怪形象其实属于《山海经》。其研究员渠传福在他的研究成果中指出：“《升天图》是其中（九原岗北朝壁画墓）绘画水平最高的一部分，有50多个各色神怪，被认为是 东魏北齐绘画美术的巅峰之作。”

《升天图》以瑞气祥云为背景，绘有神怪异兽、龙鹤仙人、风伯雨师等形象，令观者目眩神迷，很容易让人想到东汉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所谓“ 图画天地，品类群生，杂物奇怪，山神海灵”。

到目前为止，山西博物院辨识出《山海经》神怪异兽只是一部分，还有相当数量的有待确认。请先来认识一下这些耳熟能详的《山海经》神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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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兽·雨师·畏兽 西壁一层

山西博物院藏

壁画 161.5cm×431cm

北朝时期

该壁画辨认出的《山海经》中形象主要有：

雨师，画面是一兽身蛇尾的怪龙，龙额头有一角，鼻头又生一角，口衔瑞草，臀有火焰宝珠；龙背蹲踞一赤身鬼面神人，双手捧一水瓶于龙首之上，应该就是与“风伯”对应的“雨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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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仙女骑鹤·畏兽 西壁一层

山西博物院藏

壁画 179.5cm×427cm

北朝时期

该壁画辨认出的《山海经》中形象主要有：

仙女骑鹤，画面为一只硕大的神鸟，浑身雪白，尾羽翘卷；其背上端坐一位仙人装束的贵妇，容貌雅致，螺髻并立，袖带飘举。其位置与对面骑龙男子相若，判断此图应该是描写墓主夫人与夫君一道灵魂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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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石·雷公·神鸟·驳·仙人·畏兽 西壁一层

山西博物院藏

壁画 185cm×514cm

北朝时期

该壁画辨认出的《山海经》中形象主要有：

挟石，九原岗《升天图》十数个形象大同小异的畏兽中，亦应各有其名，但目前难以一一对应。唯西壁一畏兽，肌肉发达，用力将一座小山扛举过头，显然是“十八畏兽”之一的“挟石”。它们不是作为个别图像被猎奇点缀于《升天图》中，而是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与其它的形象和内容共同组成了《升天图》的叙事结构。

雷公，奔跑中一手引连鼓，一手持椎击。雷公之名出自《楚辞》，亦称雷师，《山海经》称雷神，有多处记载，说雷神是“龙身而人头，鼓其腹”，是为兽形。王充《论衡》所述汉代雷神则是人形，“若力士之容，谓之雷公。使之左手引连鼓，右手推椎，若击之状。其意以为雷声隆隆者，连鼓相扣击之音也”。干宝《搜神记》称雷神“色如丹，目如镜，毛角长三尺，状如六畜，似猕猴”，雷公又演变为兽形。此雷公图像，动作与道具为汉代制度，其形则不似猕猴，形貌神态一如其他南北朝“畏兽”，亦曾见于东魏茹茹公主墓和北齐娄睿墓。

驳，肩生飞翼，口衔幼虎，奔跑姿态矫健优雅。《山海经》说它“其状如马”，其“音如鼓”，其“名曰‘驳’”，专“食虎豹，可以御兵”。古人认为它的出现，意味着弥息刀兵，制止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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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鸟·獬豸·疆良·神鸟 东壁一层

山西博物院藏

壁画 172.5cm×485.5cm

北朝时期

该壁画辨认出的《山海经》中形象主要有：

獬豸，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身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样貌大致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发，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有一只独角。

疆良，一头人形半蹲怪兽，血盆大口，正吞食一条斑点蛇，蛇身后半挣扎半缠绕在怪兽的右臂之上。《山海经》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又有神，衔蛇操蛇，其状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名曰疆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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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伯·畏兽·骑龙仙人·仙人 东壁一层

山西博物院藏

壁画 172.5cm×493cm

北朝时期

该壁画辨认出的《山海经》中形象主要有：

风伯，出土于《升天图》东壁，是一裸体神人，仅着“丁字裤”，长发后飘，右手攥一口袋，向前狂奔。《山海经·大荒北经》说，蚩尤作兵伐黄帝，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根据资料，善于奔走开道的“风伯”（亦称飞廉）到南北朝时，已成为中国神话的主要神祇之一。

该文内容主要参考：

马昌仪：《山海经图：中国古文化珍品》，刊于《民俗研究》，2000年第3期；

渠传福：《图像亡佚考》，刊于《中国美术报》，2018年1月；

山西博物院、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编：《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画艺术》，山西人民出版社，2019年12月。

特别鸣谢：山西博物院王晓丽提供图文资料。

供稿：张海法

视频：颜希玥

编辑：洪子又

责编：研究策划部

山海新经——中华神话元典当代艺术展

The New Classic of Mountains and Seas:

Contemporary Art on Chinese Original Myths and Legends

展览时间：2020年10月1日——12月13日

Date:October 1st-December 13th,2020

展览地点：1、2、4、5、6号展厅及天光长厅

Venues:NO.1,2,4,5,6 Halls&Skylight Long Corridor

主办单位：浙江美术馆

Organize: Zhejiang Art Museum

学术支持：上海交通大学神话学研究院

Academic Support：Institute for Mythological Studies of 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特别鸣谢：山西博物院、浙江图书馆、南阳市汉画馆、徐州汉画像石艺术馆、香格纳画廊、贝浩登、BANK/MABSOCIETY、维他命艺术空间

Special Thanks:Shanxi Museum,Zhejiang Library,Nanyang Stonecarved art Museum in Han Dynasty,Xuzhou Art Gallery of Stone Sculpture of Han Dynasty,ShanghART,Perrotin,BANK/MABSOCIETY,Vitamin Creative 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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