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尔根·哈贝马斯表示，“永不重演”原则必须促使德国承诺保护犹太人的生命和以色列的生存权。照片：Sipa Press/Rex Features

文章信源：The Guardian（卫报）

信源介绍：《卫报》创刊于1821年，最初名为《曼彻斯特卫报》。于2011年在美国创刊，还推出了澳大利亚和国际版本，报道政治、政策、商业、国际关系等内容。卫报媒体集团是一家全球性新闻机构，致力于提供无畏的调查性新闻报道，为弱势群体发声，并让当权者承担责任。其独立的所有权结构意味着卫报完全不受政治和商业影响。只有该媒体的价值观决定了他们选择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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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纳粹推动的对欧洲犹太人的恐怖大屠杀以来，“永不重演”这句话一直是德国政治认同的核心原则。但以色列和哈马斯之间的战争引发了一场关于这句话真正含义的激烈辩论，使德国占主导地位的知识传统的追随者之间产生分歧。

在一封发表在《卫报》上的信中，几位受法兰克福学派新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译者注：批判理论指任何关注社会和文化，试图揭示、批判和挑战权力结构的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方法。批判理论最初由法兰克福学派提出，后在精神分析、社会学、历史学、传播理论、哲学和女性主义理论等研究领域有广泛应用）影响的德国和国际知名人士，表现了与该学派最著名的在世成员尤尔根·哈贝马斯（Jürgen Habermas）的对立。他们认为，“永不重演”同样必须意味着，要对在加沙发生的事情可能构成种族灭绝保持警惕。

在11月13日发表的一份声明中，哈贝马斯提出，“永不重演”原则首先必须促使德国承诺保护犹太人的生命和以色列的生存权。

现年94岁的哈贝马斯，因其对权力和正义主题的书写，有时被描述为启蒙哲学家的当代继承者。他认为，以色列在10月7日哈马斯袭击后的军事报复“在原则上是合理的”。他说，将加沙的流血事件比作种族灭绝，已经超出了可以接受的辩论范围。

“尽管大家都对巴勒斯坦人民的命运感到担忧[...]，但当把种族灭绝的意图归咎于以色列的行为时，判断标准就完全滑落了。”声明说。这份声明同时也由政治学家莱纳·福斯特（Rainer Forst）、律师克劳斯·格纳尔（Klaus Günther）和和平研究员妮可·德特尔霍夫（Nicole Deitelhoff）签署。

作为回应，这封周三发表的信呼应了哈贝马斯对哈马斯袭击和劫持人质的谴责，但也表达了对这位哲学家和他的合著者“所表达的团结的明显局限性”的担忧。

“声明对人的尊严的关注，没有充分延伸到加沙面临死亡和毁灭的巴勒斯坦平民身上。”它补充说，“它也未被使用或扩展到在德国经历日益严重的伊斯兰恐惧症的穆斯林身上。团结意味着人类尊严原则必须适用于所有人。这要求我们认识并处理所有受武装冲突影响的人的痛苦。”

信中继续写道：“我们对（声明中）没有提及维护国际法感到担忧。国际法也禁止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例如集体惩罚、迫害，以及破坏包括学校、医院和礼拜场所在内的民用基础设施。”

虽然“不是所有签署人都认为加沙的局势已经达到了种族灭绝的法律标准”，但他们都“同意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辩论问题”，信中说。

上周日，一组联合国专家表示，有证据表明，针对巴勒斯坦人民的“种族灭绝煽动越来越多”。以色列官员对此予以否认。

这封信的100多名支持者也包括一些直接来自法兰克福金融管理学院（Frankfurt Schoo）的学者，和受雇于同样自认在批判理论传统中工作的纽约的新学院（New School for Social Research）的学者。

其他签署人包括经济学家Adam Tooze、法律历史学家Samuel Moyn以及哲学家Amia Srinivasan和Nancy Fraser。

10月7日，哈马斯武装分子杀害了1200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平民。据哈马斯管理的卫生当局称，自从以色列发动反攻以来，加沙地带已有超过1.4万人被杀。

周三，以色列和哈马斯达成了一项协议，释放在加沙被关押的50名妇女和儿童人质，以换取为期四天的停火，以及在此期间从以色列监狱释放150名巴勒斯坦妇女和儿童。

法兰克福学派成立于1923年，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应用于哲学和社会理论，以解释法西斯主义从明显自由的欧洲社会中崛起的原因。哈贝马斯是西奥多·阿多诺（Theodor Adorno）的前助手，他比该机构的创始成员持更为乐观的立场，试图为在市场资本主义下运作的民主社会建立一个知识框架。

哈贝马斯的信反映了德国政治中强烈的、跨党派的亲以色列共识。11月7日，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联合政府的三个中左翼和自由派政党提出了一项决议，该决议提议允许引渡传播对犹太人仇恨的非德国公民，并撤回对支持抵制、撤资和制裁（BDS）运动的文化机构的资助。

批评人士担心，这样的决议同时也会导致对以色列政策的合法批评的噤声。在柏林，市参议院正在考虑取消对德国首都Neukölln地区Oyoun文化中心的资助。此前，该中心的负责人曾被报道拒绝取消一个左翼犹太组织的和平守夜活动。

作者：Philip Oltermann是《卫报》的欧洲文化编辑。

译者：Yaqi是一位媒体人。感兴趣的议题包括国际政治、性别研究、身份政治及它们的交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