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化陶瓷:宗教文化浸染的艺术

李秀琴

　　一、德化的宗教文化底蕴

　　德化地处福建中部，与江西景德镇、湖南醴陵并称为中国三大古瓷都。 {辞汹有关“德化”一词的条目云：德化，在福建省泉州市西北部，大樟溪上游。五代闽置县，矿产、森林资源丰富，我国古瓷都，工业以陶瓷著名。德化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以“瓷”闻名于天下。一个人文荟萃且历史悠久的千年古县，在漫长的岁月里给德化留下了积淀丰富的文化遗产和宗教古迹，城乡各地遍布佛教、道教寺庙宫观，历代以来香火不衰。伴随着宗教而兴起的德化泥塑、瓷塑与绘画艺术，同样具有渊源流长的历史。

　　宗教，是一种深层次精神生活中的信仰，其内容已与一般的俗世生活相融合，普及于民众生活的各个方面。诗有诗眼，瓷有瓷魂，佛有佛性。自幼生活在佛风极盛的德化，每位瓷艺大师从小耳濡目染，对于佛法有自然的亲近和庄严的信仰，似乎是得到菩萨的特别庇佑，在佛的美与善灵性昭示下，德化的瓷中注入了当地人的气息和坚韧，而当地的人也获得了瓷的品质和灵魂。高贵、雍容、洁净、坚贞是佛的灵性，也是瓷的魂。即使瓷被碎成千块万片，它还是瓷，也绝不会被风雨腐化为尘。假若你有心，假若你虔诚，那么在这些簇拥的瓷魂面前，你一定会开悟，一定会心明澄澈，拂拭一切的尘埃， “静、净、敬”俱生于胸。德化的瓷注入了许多宗教的高远境界，从而使这小小的瓷器熠熠生辉。

　　二、以宗教内容为题材的德化陶瓷

　　长期以来，佛教文化深深扎根于德化人民心中。佛教文化中所具有深厚的哲理内涵和文化积淀，给瓷器注入了生命和活力。

　　在德化陶瓷中，佛教人物众多，诸如观音、如来、达摩、文殊、普贤、罗汉、弥勒等，或坐或立，或躺或卧，形态回异。单是观音一类，就有送子观音、抱膝观音、多臂观音、干手观音、立云观音、渡海观音、立像执经观音、趺坐观音、袖手披裙趺坐观音、善才龙女观音、滴水观音、童子拜观音及彩观音等诸多造型。就同一题材的观音而言，由于作者的立意处理和创作手法的不同，往往姿态神情各异，衣纹装饰不同，规格大小不一，产生出千姿百态，各臻其美的艺术效果。

　　除佛像以外，德化陶瓷雕塑还有道教及民间信仰诸神，如八仙、西王母、福德正神、文昌帝君、玄天上帝、真武帝君、天妃、炎帝、寿星、钟离汉等等，无不维妙维肖，栩栩如生。

　　德化的青花瓷器亦与宗教有所联系。据考古调查表明，德化窑青花瓷在明代中叶就已出现，到了清代已经成熟并趋于精美。德化青花瓷按装饰内容划分，有山水、人物、动物、植物和宗教题材、吉祥文字等数类。德化青花瓷涉及宗教类的绘画装饰有：神话传说、游仙图、福禄寿三星图及珍禽瑞兽，龙、凤、麒麟、狮、鹤等图案。此外，佛教的八宝，道教的八卦纹，佛经梵文以及博古杂宝等，都是德化青花瓷装饰经常见到的图案花纹。综观德化青花瓷的装饰艺术，其图案渊源有追仿景德镇瓷画的流风，同时吸收民间匠画、版画的技法，以时代风尚和市场(亦包括宗教)需求作为选材的宗旨，既有刻意精工的绘制，也有驾轻就熟的描写，在瓷坛中占有一席之地。

　　历代以来，德化窑烧制出一大批富有地方特色的宗教陶瓷祭器。特别是“明洪武二年(1369年)，朱元璋诏令‘凡祭器皆用瓷’，德化白瓷中仿青铜造型的簋、斝、爵、觚、香炉等陈设供器也被当作贡品，在宗庙社坛、敕封寺观以及陵墓中出现。明神宗定陵随葬晶中的白瓷花觚，泉州天后宫的祭器‘白凌爵三’，政和县风水宝塔塔墓窑藏出土的白瓷观音等镇塔文物，皆属于德化窑作品。”(引自《福建陶瓷》，福建人民出版社1993年)。此外，德化本地一些历代墓葬中出土的棺垫、灯盏、烛台、香炉、陶俑、瓷俑、狮子油灯、小花瓶、墓志铭等等，也都是为适应宗教活动而制作的。

　　三、德化瓷艺大师对宗教文化的解读

　　明代瓷圣何朝宗，与佛结下了不解之缘，饱含神圣的宗教情感。他早年的泥塑是以各种神仙佛像为素材，如德化碧象岩的观音、下尾宫的大使、程田寺的善才、东岳庙的小鬼等。后来他的陶瓷雕塑作品，吸收泥塑、木雕和石刻造像的各种技法，发扬佛教善性，结合瓷土特质，博取各家之长，形成独具一格的“何派”艺术。他塑造各种古佛神仙，充分发挥了中国传统“传神写意”的雕塑手法，刻画入微地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独具风格神韵；他所塑造的人物，既是神，又是人们理想中善与美的化身，达到现实性与理想性的统一。

　　特别是他创作的观音独具特色，代表着德化观音瓷塑的最高水平，形象展现着观音“万家呼求万家应”的大慈大悲。他把禅宗思想融入到了自己创作的理念中，他的作品其实也是禅宗思想在艺术世界的完美写照。 “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

　　当代德化瓷艺大师苏清河也经常以佛像作为创作题材，佛教人物造像是他陶瓷雕塑的传统题材，也是他的代表作。他的作品脂凝玉琢，力度沉稳，造型和谐统一，美妙传神，与瓷圣何朝宗有着一脉相承的艺术风范。他创作的《泰国佛》堪称当代瓷坛难得的艺术瑰宝，作品神形兼备，刻画出佛祖仁慈宽厚、宁静、洒脱、飘逸和充满智慧的神态，寄托了人们的美好希望和期望。服饰具有早期宗教艺术风格，凝练概括，古朴大方，以莹玉红瓷质映衬，人物形象更加光彩照人，使佛祖在人们眼中，不但坚毅威严持重，而且温和亲近慈祥。

　　擅长佛道教人物创作的当代德化瓷艺大师还有邱双炯，他在创作风格上，独具匠心、与时俱进地把佛性、人性和时代要求融为一体。佛教的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天地和谐等内涵在作品中体现得一览无遗。

　　在德化，每位瓷艺大师都对宗教文化有着自己的解读，对宗教题材艺术创作饱含了特有的感情。因此，他们创作出来的作品可以说是展现了深厚的宗教文化底蕴。

　　可以这么说，德化的陶瓷艺术正是因为与宗教文化有着完美的融合，德化的陶瓷作品才能精彩纷呈，陶瓷文化才能绚烂多姿。德化的瓷器，为我们研究中国的人文历史和宗教文化提供了珍贵的资料，也折射出一座山城在历史变迁中的一段辉煌和宗教文化在人们内心深处的印迹。

　　(作者工作单位为德化县浔中镇文化体育服务中心)

　　《福建宗教》201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