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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社交媒体热搜榜单，一直是大家关注最热话题的渠道之一。近年来，有不少学者对此展开了学术研究。近日，我们收到了一篇来自于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博士生潘梓介的相关投稿，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自微博这一互联网形态兴起以来，一直是互联网、移动互联网时代最有舆论影响的社交媒体。微博热搜榜单作为集中反映热点舆情、民意的重要窗口，在日常生活中发挥巨大作用。与此同时，近年来社会各界也发现，基于商业目的的人为操纵、把关缺失等原因会导致热搜榜单失真，热搜榜单不能真实反映社会和网民关注的有价值议题，影响正常信息秩序。比如有社会公共价值的信息难以被看见，而容易引发社会对立与焦虑的内容，在非正常干预下，却占据热搜榜单高位。如果任由社交媒体平台非正常干预热搜榜单，随意滥用议程设置权力，可能会导致“信息茧房”问题更加严重，加深社会焦虑。

首先，热搜榜单排序机制带来流行度偏差，信息分配更加不平等，形成泛娱乐化牢笼，反映社交媒体平台在维护公共利益上的缺位和作为缺失。流行度偏差通常表现为推荐系统更倾向于展示或推荐已经流行的信息，而不太流行的信息则很少有机会被推荐或展示。流行的信息会变得更加流行，而不太流行的信息则变得更加不流行，形成“马太效应”。2023年4月，随着仙侠剧《长月烬明》的爆火，女演员白鹿长时间霸屏微博热搜榜，当月全平台涨粉207.5万，微博粉丝总数突破2000万。但与此同时，“中国龙芯之母”黄令仪病逝的消息，鲜有人关注，虽然这是一个更重要的新闻事件，关乎国家的科技事业和民生。在这种热搜榜单的排序机制下，人们更愿意关注那些具有猎奇性和娱乐性等话题，缺少对于社会公共事件的关注，而“人造热搜”却占据高位，浪费公众的注意力资源。这反映了微博热搜榜单“注意力至上”的价值导向，使“花边新闻”和“虚假新闻”等低质量内容占据热搜高位，挤压了高质量内容和社会公共议题内容的展示机会，令社会正能量事件和人物难以获得应有的曝光。社交媒体平台在维护社会大众利益、公共舆论价值上的缺位和作为缺失，容易导致有社会价值的新闻和严肃内容被大众忽视，网络舆论走向娱乐化。

其次，头部社交媒体平台出于自身或关联企业商业利益等主观目的，常常人为干扰热搜榜单，进一步加剧信息茧房，这反映了其在舆论呈现上的越位和对健康舆论秩序的破坏。研究发现，微博对热搜榜单的非正常人为干预比较典型，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第一，反复利用社会争议事件，推高热度，获取流量。举例而言，在2022年11月，胡鑫宇失踪后，微博上出现了128条热搜话题，引起了公众的广泛关注。事件初期，拥有400万粉丝的微博大V宋祖德连发18条推理微博，涉及器官摘除和校长涉案的阴谋论。尽管宋祖德最终被封号处理，但微博运营似乎容忍了大V的虚假信息传播，随后又通过推动热搜进行辟谣，最终将焦点聚集在“批判自媒体博流量造谣”的话题上，引导上百位大V谴责虚假信息传播现象。这一连串事件显示出微博反复利用同一事件，不断制造话题，以获取更多流量。第二，推高争议话题的热度，刻意强化对某些议题和群体的刻板印象。2023年2月16日，北京平光区举办人才发展大会，董宇辉被授予“深耕厚植”奖。2月17日，#董宇辉荣获北京平光人才奖#登上微博热搜，关于董宇辉获得北京房子和100万现金奖励的谣言在微博上传播，直播带货主播暴富的故事，引发社会的仇富心理。此外，性别和种族等议题的谣言也常常出现在微博热搜上，引发社会对立情绪，加深公众对某些社会群体的偏见。第三，对黑灰产打击力度不足，网络营销账号或者灰黑产业推动相关话题冲上微博热搜榜单，十分常见，即“买热搜”。在淘宝、QQ等平台，从购买热门关键词、广告推荐位到修改认证、购买粉丝、转评赞等，每项数据生意都明码标价。微博热搜榜单是人们获取信息的重要途径之一，这些非正常干扰热搜榜单的行为，使得当下的信息茧房不断趋于同化，人们被困在社交媒体平台希望呈现的社会议题和观点中，而这些议题往往是被人为加热的，观点往往是片面和有失偏颇的，人们看似可以自由选择，实际上信息视野变得更加狭隘，头部社交媒体平台对其强大舆论影响力的滥用，使得信息茧房变得更为隐蔽，程度也变得更深。

最后，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非正常干预热搜榜单，引发群体极化、阶层对立与社会焦虑。人为拔高的热搜榜单议题，往往与不同群体的观点对立、经济差距等相关，具有争议性、冒犯性的特点，容易引发网络“互撕”。非正常⼲预热搜榜单的做法将特定主题或言论推向榜单高位，损害了信息的真实性，扰乱了信息呈现分发的客观性与公平性，进一步加剧了社会分裂，将不同群体推向对立的立场导致观点极化。2022年8月30日，#美团骑手送餐拍照后又拿走#登上微博热搜榜第16位，然而该词条下的热门微博转发量却不到百条，网友质疑该热搜词条上榜的合理性，微博可能通过将话题推上热搜榜，从而激发网民对外卖群体的不满情绪，导致众多评论攻击外卖员群体，从而达到获取流量的目的。过度炒作特定主题或事件，容易引发人们焦虑情绪和心理健康问题，导致恐慌、社交紧张和不安定的社会氛围，使得人们陷入极端的观点和行为中。显然，非正常干预热搜榜单的做法，对社会稳定和个人心理健康造成严重负面影响，还可能对引发社会对某个特定群体的集体仇视，扰乱信息传播的正常秩序。

综上所述，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有必要完善热搜榜单机制，加强对热搜榜单的审核、筛选和过滤，减少非正常的人为干预，增强热搜榜单的透明度，承担公共媒介职责。此外，政府部门也应该加强对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热搜榜单的监管力度，确保微博热搜成为反映舆情、民意的重要窗口，发挥引领作用，保护个体合法权益，共同维护健康的网络环境。

作者：潘梓介 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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